我跟安宁都快把整个塘村给逛完了,但还是没找到那个祠堂。
那个祠堂有前院,可塘村的房屋格局都不带前院,只有后院。
我俩坐在树底下歇息,准备待会儿把没逛完的地方给逛完,要是还找不到祠堂,就只能先打道回府。
“我想不通,老沈那晚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趁着休息,我跟安宁交流了起来。
祠堂里面的灵牌我倒是能理解,从上往下,相当于一个等级划分。
由于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有些地方是把辈分高的先人牌位放在最前面,有的是放在最上面。
而张乘风一家的牌位就放在最上面,包括张乘风未出世的儿子。
而张乘风本人的牌位,排在第二行。
光是这个顺序,就能说明那是张乘风自己排的。
在他心里面,他觉得愧对家人,所以他没把自己的牌位跟家人的牌位放在一起,而是放在家人的下面。
至于第三排和第四排,那些人应该是欺负过张乘风一家的村民,其中有那个混混的名字。
他们自然得排在下面,要低人一等。
这很符合张乘风的心态。
不过这张乘风心理多少有点不正常了,他明明还活着,却把自己的灵牌也做了出来。
我现在不理解的是,老沈后来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是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在表演唱戏。”
安宁突然说道:“年轻人也不看戏曲,但是老年人喜欢看,也许是张乘风的父母喜欢看唱戏,他让这些人表演给他的父母看,他应该是把那些人的灵魂奴役了。”
奴役了……
我不由惊叹,让安宁继续往下说。
“他当年杀了那个混混一家人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可能就是想陪他母亲吧。”
“他之后杀的人,应该也不是复仇,如果是复仇,这么多年,他杀掉的人应该不止这些,我觉得可能是后来又有人欺负他母亲,他就把欺负他母亲的人又杀了。”
“再后来这个村子的人搬走,他就奴役了这里的阴魂,让这些阴魂变成他一家人的奴仆,他一直生活在这个荒村,可能就是……就是……”
安宁说着说着,估计是文化有限,一时想不到词汇来表达:“总之就是想当这里的老大吧。”
尽管安宁表达有限,但我还是听懂了。
安宁的意思是,张乘风想留在塘村陪伴死去的家人,正好这时候塘村的村民迁徙了,他就把那些死人的灵魂奴役了起来。
村子里有活人的时候,他在村里没什么地位,还让自己一家人受到欺凌。活着的人他管不了,但当村子里只有死人的时候,那就得听他的指挥了,他可以在村子里作威作福。
所以老沈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死去的人在给张乘风一家表演节目。
不得不说,安宁这预言家的头衔,真不是白给的。
这种天赋,这种恐怖如斯的天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世间,竟有你这等聪慧的女子。”
“要是再配上几分才华,那还得了!”
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安宁红着脸,嗔道:“不,还是你比较聪明。”
我也嗔道:“不,是你更聪明。”
她又嗔道:“不,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
我俩正掰扯着,突然感觉头顶一亮,这附近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我和安宁下意识地抬头,突然就看到树上挂上了几个红灯笼,那些红光就是从这灯笼里面冒出来的。
安宁:“谁挂的……”
我僵在原地,突然想起在幻境里看到的红灯笼。
此时余光微微一瞥,我瞥到了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这些人是瞬间出现的,就出现在我跟安宁抬头的那几秒。
我微微转过头,总共看到了二十五个人,其中五个人正坐在椅子上,赫然是张乘风一家。
荒诞的一幕,再次呈现在我和安宁眼前。
那些死去的阴魂,又开始扭动起来,在给张乘风一家表演节目。
我虽然早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张乘风年老的样子。
我记得在老沈的记忆里面,他看到的是年轻时候的张乘风。
也许那是张乘风刻意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又也许是张乘风不想在家人面前露出年老的样子,他想跟从前一样,保持着原样。
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就是年老的张乘风,而且他的脸,跟这二十多个死人的脸一模一样。
张乘风也死了!
老沈看到的张乘风还是活着的,我看到的张乘风却已经死了!
这人是怎么死的?
谁给他杀了?
现在他死了,我还怎么让他帮我把李浮光的灵魂分出来?
我和安宁僵坐在树下,望着这群奴仆似的阴魂。
这些阴魂应该是地魂,也就是守尸魂。
它们好像一群提线木偶,在那儿诡异地扭动着身姿。
不一会儿,这些阴魂已经把我和安宁包围了。
饶是安宁胆大,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也不由得害怕。
我觉得此时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我拉着安宁站了起来,我打算加入它们。
小时候我爷爷喜欢看戏曲,我就跟着他一起看,虽然我没学会多少动作,但这动作至少比这些死鬼要丝滑一点。
我和安宁学着它们的样子,也跟着扭了起来。
“呔!”
我厉声一喝,将张乘风一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拉长了声音唱道:“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我砍!”
唱完,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指张乘风。
就在我快到他跟前时,周围的阴魂瞬间消失不见,张乘风看了我一眼,起身便像一阵风似地飘向了旁边的草丛。
但他还没等飘进去,草丛里突然射出来一张符。
这符射得我也是莫名其妙,因为我压根不知道那里面躲了个人。
很快,符炸了,当场将张乘风炸飞了回来,而草丛里的人此时也露了面。
我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人竟是易杨。
哗擦!
他什么时候来的?
难道这哥们一直躲在草丛里面,偷窥我跟安宁吗?
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