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听到这句话，秦命有了和前两次都不一样的感受。

他没有大声质疑也没有感到震惊，而是是深吸两口气，试图让自己强行平静了下来。

现在他开始怀念绝对理性的时刻了，在这种时候情绪只会干扰他的思考，

可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无法像宇宙意识那样抛弃情绪，保持绝对的理性。

复杂混乱的线索交织在一起。过去现在未来叠加到一个点上。

空白的纸上被三种不同颜色的可以同时写写画画，三种不同的颜色重叠在一起，使他无法看清任单个颜色的字迹。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起点。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三个问题的答案他一个都没有得出来，还变得更加迷茫。

虚拟与现实。

过去与未来。

他都无法区分。

他好像一名沉睡者，在梦里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但却始终无法醒来，现在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了。

哪怕他真的醒了，也无法确认自己到底醒没醒。

梦境和现实的边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能醒来的沉睡者。

同时处于过去，未来，现在，他找不到终点点，也找不到起点。

他被骗了，骗他的人直接欺骗了他的感知和记忆，甚至是他的思维。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知和记忆是什么时候被欺骗的。

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吗？

不一定。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吗？

也不一定。

有可能更早。

月球对话的时候吗？

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他的思维和一切都被欺骗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

他也有可能不是宇宙意识。

关于月球对话的一切都只是思维和记忆的欺骗而已。

时间还可以再往前推，甚至还可以推到他刚出生的那一刻。

在漫长的时间轴上，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欺骗的。这条轴上有无数的点，每一个点都有可能是起点。

假的！

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他的出生，他的经历，他的记忆，他的思维。

这些都是假的！

全世界都在欺骗他，他自己也在欺骗自己。

究竟哪里才是真实世界？

哪里才是真实的？

可是……

真实又是什么？

存在于物理实体中能被人感知的世界吗？

如果以这个标准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可以算得上是真实世界了。

究竟什么是真实世界？

真实和虚拟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还是说两者根本就没有边界。

秦命张开双臂，拥抱这个世界的空气，用自己的所有感官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身体的所有细胞给出的答案都是“真实世界”

真的！

假的！

真实的！

虚拟的！

秦命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无尽的迷雾之中，思维变得混沌不清，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这种状态，但越是挣扎，越是陷得越深。

他感到自己正在逐渐消失，失去自我，陷入无尽的虚无之中。他的心灵被撕裂，无法找到归宿，只有无尽的迷茫和恐惧。

青年男人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看着秦命，宛若这个世界的NPC。

秦命猛然扭头看向他，双目血红，整个人像疯子一样，大声质问道：“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

“告诉我！”

秦命现在已经在精神病的边缘了，大脑思维彻底混乱，变得无法理性思考。

青年男人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田园时代。”

发了疯一样的秦命从地面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这石头呈圆锥状，一头宽大，另一头尖锐，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棱角。

秦命用力握住宽大的那一端，石头上的棱角给他皮肤的压力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

他把尖锐的那一端抵在了青年男人的脖子上。

“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努力的压低音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疯子。

但事实上他已经疯了，疯的无可救药。

青年男人这次换了一个回答。

“在先知的指引下构建的田园时代，我们将在这里迎接毁灭的到来。”

秦命呼吸变得极为急促，心脏也剧烈跳动，这一切在提醒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他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拟的边界了。

“你是原初文明的能量信息集合体。你们预测了宇宙膨胀停止的到来。膨胀停止之后进入后宇宙时代，正反物质数量变得守恒，大宇宙开始进行湮灭。你们在先知的预测下，把所有最后湮灭的物质集中在一起，构建了这个虚拟世界。”

秦命的语速极快，用简短的语言把所有信息给说了出来，努力表现出正常人的姿态。

原初听完后轻轻的点头。

“伟大的先知与你分享了你的未来，你从未来中得到了这些信息。”

这段信息熵为零的话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命忍无可忍，双眼血红，全身的肌肉紧绷，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疯狂。他猛地抓起那块锋利的石头，用力扎向原初的脖子。

用力过猛，石头的棱角石头划破了秦命的皮肤，鲜血浸红了整块石头。

原初的目光逐渐无神，五秒过后他的生命力流失殆尽，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秦命的双手，溅满了他的脸庞。

这一刻，秦命的疯狂达到了顶点，他用力甩掉脸上的血迹，放声狂笑，那种扭曲而疯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假的！果然是假的！”

“能量集合体生命怎么可能会流血？”

“假的！都是假的！”

原初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死不瞑目。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

“他是假的，我是假的，世界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

秦命跪在血泊当中，他双手握住那块刺死原初的石头，这次握的是尖锐端，而不是宽大端。

他用这块石头狠狠的撞击自己的头颅。

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重。

鲜血已经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

甚至都能够听到头骨破裂的声音。

头骨可是人全身上下最硬的部位，受力极限可达五百公斤。

秦命现在满脸都是血，整个人看起来血腥又恐怖，感受到头骨破裂之后，他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假的！”

“哈哈哈哈……假……”

秦命也倒在了地上，他的头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他的眼球都已经突了出来。

但他的脸上还保持着疯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