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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夜幕降临后,楼听上了一艘军事飞船,被秘密送往湘州。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年轻上将,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怕楼听,在见到楼听的时候便主动上前与之握手,手掌干燥有力,眼神笃定又自信。

同行的还有梅烟岚和楼甯舟,楼甯舟的箭能够对楼听的审判天秤产生影响,已经众所周知,因此她也被要求跟随飞船一起护送楼听去湘州。

搭乘军事飞船,使用军事专用航线,从云锦州到湘州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而且飞船上也布满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但就这都还是出了状况。

给楼听送餐的一个士兵在给楼听送完餐后,对楼听说:“楼先生,你知道吗?龙锦跟总统谈妥的事是什么,龙锦要求华兰送你上国际法庭,总统答应了。您不知道,我是您的信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人卖了,您一定要想办法自救啊!”

“国际法庭?”楼听对这个词很陌生,不解地看着他,既然是她想让他去的地方,那能有什么危险?

“那根本不是法庭,就是一个屠宰场,没有一个上去的返祖人能下来!不过是一群屠夫想要杀人,还惺惺作态地披上一层文明的皮而已!龙锦居然要把你送到那里去,她其心可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门口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

警卫员脸色唰一下惨白,只见楼甯舟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洞穿。

遭、糟了。

“我、我难道说错了吗?龙锦不正是要把他送去国际法庭?您是楼听的母亲,难道真的就一点慈母之心都没有,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难道连我这种信徒都不如吗?”

“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置喙。”楼甯舟打量着对方,嘲讽道:“信徒?你信的不过是你想象中高洁无瑕的神,哪里是真正的楼听。”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注意,上将马上赶了过来,了解事情的始末后,脸色难看地把士兵带走了。

楼甯舟对还在屋里的梅烟岚说:“梅长官,我想要单独跟楼听说几句话。”

梅烟岚挑了挑眉梢,妖娆地抱着胸,楼甯舟对楼听的态度一直不太好,她不太确定能不能让两人单独相处。不过眼下楼听是不会动手的,而楼甯舟也杀不了楼听,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她看向并没有异议的楼听,说:“我就守在门口。”

门打开,又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一对比陌生人还不如的母子。

“楼听,如果你还有心,就应该离龙锦远一点。”楼甯舟说。

楼听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厌恶,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难道你忘记你以前都做过什么吗?曾经每一个爱你的人,最终难道不是都被你杀死了吗?”楼甯舟冷冷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揭开伤疤。

那一瞬间,楼听仿佛不属于人世的傲慢漠然的神态,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我曾经劝过龙锦,让她离你远一点,因为你迟早会害死她,可她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这次为了让你得到自由,她甚至用她的逆鳞来做担保,你……”

“你说什么?”楼听猛然打断她的话。

“逆鳞!”楼甯舟说:“为了你根本不需要的自由,她跟总统谈判,做了担保。而为了让你在国际法庭上也能全身而退,她又会付出什么代价?”

……

裘法看着手上的逆鳞一会儿,抬眸看着景姵,语气冷硬,似乎压抑着情绪说:“对楼听,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原本以为这次是轮到楼听成为她的电车难题中的牺牲品了,结果却发现并不是。他心中情绪翻涌,酸涩难忍,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逆鳞握得很紧。

景姵双手握住他的拳头,说道:“用心良苦?其实这件事很容易做到的,几乎只是顺手的事,如果这都算用心良苦,那我花在其他人身上的心思又该用什么来形容呢?”

这是实话,如果是以前她想要让楼听得到自由,需要花费的心思才多,而事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要推进这件事不过是手指稍微动一动的事罢了。

“就算是拿出逆鳞,你看,是因为你就在我身边,我会直接交给你啊,你是我全世界最信任的人。”景姵甜蜜蜜地说。

“这些话你跟多少人说过?”裘法现在却不吃她这一套,冷着脸说。

呃……

景姵眨眨眼睛,“现在只跟你说,以后也只跟你说。”

她这么诚实,真的让人又气又无奈。裘法抿紧唇,“我看你对楼听很特别。”

“因为他很特别,我喜欢他。别误会啊,这种喜欢跟你是不一样的,我对他的感情,像朋友,像孩子,所以想对他好一点,但是不是爱人,你懂吗?”

“我不懂!你在耍我?”裘法气得不行,楼听又不是她生的,对他还能有什么孩子一样的喜欢,女人对男人还能有这类的感情?说起来暧昧得不行。

景姵:“……”一时之间竟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她难道能直接说楼听是她创造的角色,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她的造物,她的孩子吗?其实你也是啊,只不过我创造你的时候,是无意识地在创造一个梦中情人。

说了你也不信啊!

然而裘法看着她说不出话的样子,眼睛微微瞪大了,“你居然默认?”

“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耍你?”

“那你解释!”

“……或许你愿意再等一等,等我能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时候。”她把或许我们可以组成一家三口,我是妈妈你是爸爸楼听是孩子咽下去,这话说出来,裘法肯定要更气了。

裘法已经气得转身离开了,轮椅咻一下就滑到了门口,碰一下用力甩上了门。

景姵看着门,十分无奈,这次没能哄好啊。

……

一排防弹汽车穿行过马路,抵达已经被清过场的气氛安静而紧张的返祖医院,电梯从地下停车场一路直达景姵所在的病房。

景姵在把裘法气走后,沉沉睡了一觉,她仍在发高烧,额头的退烧贴换了一个又一个。

突然,她被一个带有冰雪气息的怀抱吵醒,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堆在眼前的银白长发,挠得她脸颊痒痒的。

被压到了一些还未愈合的手术伤口,景姵疼得微微抽气,拍了拍他的脑袋,“别压着我。”

楼听却是把景姵又抱紧了一些,才松开,一双银白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你的逆鳞呢?拿回来,我不需要你去跟他们谈妥什么,那种自由我不需要!”

景姵让床支起来:“你需不需要,我都已经打算给你。”

楼听怔住,“你……为什么?那、那不是我需要的东西,那个囚笼根本关不住我。”

景姵叹了一口气,“那不是真正的自由。关住你的囚笼,不止那一个。那囚笼关住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这一刻,景姵脑中浮现的不是眼前这个楼听,而是二十几年前的小楼听,那时还没有天上宫殿一样的天上囚笼,只有一个空旷寂寥杂草丛生的偏僻院落,他被关在这个院落最深的屋子里,只有蟑螂鼠蚁为伴,六扇翅膀像小鸡仔的翅膀一样,羽毛凌乱稀疏,发育不良地挂在背上,小小的孩子趴在门缝上,一双银色的大眼睛向往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楼听现在跟原著里的性格差别很大,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他意外的听到了她的声音,窥见了世界真相的一角,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不知道该称为正确还是错误的认知,给他吃过的苦赋予了另一种称得上是自欺欺人的解释。

但是,过去的一切仍然像她书写的那样发生了,那些伤痕不会消失,只会被藏起来。

楼听怔怔地看着景姵的黑眸,好像也从中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自己也不明白地讷讷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景姵故作讶异,“你的创造者偏爱你,需要什么理由吗?”

楼听一瞬间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心脏砰砰跳得好厉害,他呆怔怔地看着景姵,随即那小狗一样单纯的眼神渐渐染上傲然之色,笑容得意洋洋,几乎要昂起下巴,“那倒是,我向来备受偏爱。”

说着,他又大狗一样扑了上来,紧紧抱着景姵。

“嘶!疼疼疼!走开!”

“逆鳞被谁拿走了?”他又不甘心地追问,似乎打算去抢回来。

“我交给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

在得到景姵的通知,确定楼听真的会听从安排,去国际法庭后,华兰再次展开了一场会议。

然后,不久后,华兰在全世界愈演愈烈的舆论中,终于说出了对楼听的后续安排。

——华兰不日将送楼听去国际法庭。

全世界哗然。

【华兰放弃楼听了?】

【华兰是想送楼听去送死!】

【真是忘恩负义!华兰怎么能这样做,他们忘了楼听才救下了裘法跟龙锦吗?转头他们就受不住压力要送他去国际法庭了!】

【他们宁愿送楼听去国际法庭,也不愿意送他来撒拉弗当国王!!】

信徒们破口大骂,而各国政客们则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种一次又一次发生的好事,随即狂喜,立即开会安排法官和陪审官员,这次势必要让楼听有去无回!

“哦豁,他们安排的法官,各个都是狠角色,有几个相当臭名昭著,明摆着要楼听有去无回。你真有把握能打赢这场官司?”梅烟岚在病房中问景姵,削了一个苹果,自己分了一半,咔嚓咔嚓吃着。

景姵小口咬着另一半苹果,闻言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说:“嗯哼,一定会赢。”

……

一个才开了一年的小律所内,项华公看着华兰发布的这个公告,终于明白了几个月前的某一天,他接到的一个电话是什么意思了。

“有一个案子想要委托给你。”那边的少女说:“是关于返祖人的,大概会上国际法庭。”

项华公满头问号:“啊?可是我是普通律师,我不懂返祖法啊。”

“去学。”

项华公:“……”

……

在华兰公布将送楼听上国际法庭后,全世界的关注点就变成了这次各国派出的法官和陪审员都是谁,几乎每个国家派出的人都是颇有名望的大法官或者大律师,只有华兰这边,当“项华公”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人们只觉得满头问号。

这谁啊?

网上搜一下,发现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才自己开了工作室一年,但是案源却不少,而且大半的委托都是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死刑人员当辩护人,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帮那位曾经的欧阳夫人的妹妹辩护,而且还打赢了。

但是!这家伙根本不是专业的返祖律师,他的返祖律师执照甚至是一个月前才考下来的!

确定了,华兰是真的放弃楼听,想让他死了!因为他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所以把他扔到国际法庭上,任由其他国家把他分而食之,这样也能甩锅了是吧!太过分了,简直恶心!

信徒们怒不可遏,却又拿华兰没办法,只能去想别的办法,保住他们的六翼天使。

华兰内部也十分不解,“为什么选择这个项华公?”

“龙锦要求的。”

“他确实不是返祖人对吧?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吗?他今年的几场辩护确实都很精彩,但是比他厉害的大律师多的是。”

因为才一年,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叫项华公的男人会有多牛逼。

“算了,反正那些大律师也没有几个想上。”虽然全世界关注,但是对于一场必败的官司,没有一个大律师想去白费功夫,这宣传不要也罢。

但既然景姵选择这个男人,他应该就是能让楼听胜诉并且得到自由的关键角色的吧?如果把他给……

江清眼眸微微眯起,一丝冷光从丹凤眼中划过,随即,他就像是骤然惊醒一样睁开了双眼,一丝恐惧从心头划过。

等等,我刚刚是一不小心,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吗?不是已经决定好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做,他都绝对不插手吗?一旦插手,肯定又会被她带着节奏走,搞不好连他之前打的算盘都要落空。

假设项华公这个人,又是一个引他跳落的陷阱呢?

江清没有办法不去疑神疑鬼,他已经从景姵身上吃到太多苦头了。

于是他刚刚升起的恶意,再次被他强行收了回去。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景姵和楼听身上转移开,问下属:“有多少人回邮件了?”

“有一半的人回了。”

“很好,剩下的一半,等这场全世界瞩目的审判结束后,就会回了。”江清冷笑道。

不久前,有多个国家的多个政要,收到了一份来自组织的特殊的邮件,邮件内容让他们心神巨震,有人暴怒,破口大骂:“真是无耻至极!无耻之尤!”

有人露出恐惧之态,抱着脑袋喃喃自语:“这种诱惑,我扛得住,别人扛得住吗?”

他们心神摇摆,有人扛不住,给了回信,有人则仍在犹豫。

……

在全世界的关注中,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前往联合国国际法庭的飞船已经准备就绪,将从湘州出发。

景姵的高烧退了,只剩下了不足挂齿的低烧,所以坐着轮椅跟着大部队一起送楼听上飞船。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景姵才见到了项华公,这位她少有的几本有结局的书中的男主角。

他穿着西装,还尚年轻,身形高挑,气质有些放荡不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律师。

他也看到了景姵,在人群中朝她挥手弯腰,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比起行礼,更像是一种调戏。受到了周围一些人的鄙夷,他也全然不在乎,端的是没脸没皮我行我素。

“这家伙真的不会在法庭上调戏敌方律师或者法官,然后被赶出去吗?”推着景姵轮椅的龙青燕吐槽道:“我听说他就是因为调戏大律所合伙人的老婆,才被炒鱿鱼,不得不自己开工作室的。”

“不会。”景姵说。在法庭上,他还是很正经的。

“所以他真的能赢吗?”龙青燕又小声问。她怎么看都觉得这男人身上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会赢。”

虽然项华公一个月前才考了返祖执照,这个世界也是多个世界融合后的世界,但是主角就是主角,主角光环仍然存在,是逆子想杀也杀不了的,因为她写得明明白白,项华公不仅能长命百岁,而且将缔造在法庭上战无不胜的神话,所以即便这个世界如此危险,项华公活到现在也遇到过很多次危机,但次次都是有惊无险。

法庭就是他的舒适圈,就是他主宰的地盘。

当然了,在项华公为主角的故事里,没有返祖人,也没有国际法庭,所以为防万一,景姵还做了其他的保险来助他一臂之力。

在华兰的强势要求下,其他国家反对无效,楼听的这场审判将从头至尾都在全世界范围内直播,因此此时全世界所有人都能通过网络观看到眼下的场景。

在上船之前,楼听就需要被注射返祖麻醉剂,也就是说,他将从启程前往国际法庭开始,就处于无力发作任人宰割的囚徒状态。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医生拿着一大管澄黄色的液体走上前来,只是因为太过紧张,他平地趔趄了两次,但却没有人想笑。

楼听真的会乖乖接受注射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次基本上就是有来无回了吗?会不会突然发难?如果突然发难,他们会死吗?

【啊啊啊啊啊我好紧张!】

【楼听要是像上次那样突然暴起怎么办?现场那么多人呢!】

紧张感甚至蔓延到了线上。

楼听银眸盯着来人,那视线恍若是从天上下来的。即便是华兰里的自己人,包括项华公在内,看着那针管伸向楼听的时候,都不由得提起了心脏。

眼见着针管即将扎进楼听的皮肤,楼听忽然出声:“等等。”

果然!

所有人汗流浃背了。

楼听看向景姵:“不要他。”

怎么突然撒娇啊。景姵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接过了针管。

针管轻易地扎进了楼听雪白的皮肤,对返祖人来说不是毒药胜似毒药的液体缓缓推进去,楼听很快就感觉到药物在体内发生作用,返祖之力开始渐渐不受调令,就像一汪沉沉压下不起半点波澜的湖水。

返祖细胞检测仪器也清楚地显示出他的返祖细胞活跃度,检测人员很快就确认:“药效发作正常,楼听现在处于无攻击性状态。”

这话让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舒服。”楼听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景姵说。

“别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景姵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媒体的相机咔嚓咔嚓不间断响着,楼听在上飞船前,忽然转身飞向了景姵,在一阵阵惊呼声中,弯下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景姵愣了一下,随即拍拍他的背,“去吧。别怕,不会有事。”

“嗯。”楼听又蹭了蹭景姵才不舍地放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飞船在万众瞩目下起飞,远去,直到消失在云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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