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老太太确认楼听跟着楼家人离开后,挂上了电话。
楼峥从办公室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两个小巧的玻璃瓶,一瓶装着粉色的液体,一瓶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妈,这是最终版本的进化液。”粉色液体被放在桌上,“已经成功让实验体长出了六翼,但是到底还不稳定,之后还得想办法再进一步研究。”
“好。”老太太双手捧过那瓶粉色液体,眼中狂热。
这时,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楼老太太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躁的男声,说着外国语言。
楼老太太听完,露出笑容,不急不躁地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楼听接过来了,这次我们一定会展现出楼家的诚意,不会让华兰因为这件事伤害楼听。……你们飞船已经快到邻国了?行,我一定会准时把楼听送过去的,你们只要准备好接应就行。”
对话结束,楼老太太挂上电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办公桌对面,楼峥等她讲完电话才出声:“是撒拉弗国王吗?”
“他们怕华兰因为楼听袭击裘法的事对他做什么,所以想要把他接走,他们会走邻国的路线,然后飞越月湾山脉,在华兰边境等我们把六翼天使送过去。”
邻国因为从首相到部分重要官员都是组织的钉子,现在处于人手不足,各方面都有些混乱的重组时间,刚好给了撒拉弗王国钻空子的机会,月湾山脉连接着两国,恰好研究所和天上囚笼也都在这里,是偷偷接走楼听的最佳地理位置。
此时,那艘曾经抵达联合国大楼潜伏的军事飞船,又出现在了邻国上空,朝着月湾山脉的方向前进。
“这次主一定不会拒绝我们了,龙锦辜负了他。”
“没关系,我们会让他知道他有多珍贵,他是属于撒拉弗的!”
被拒绝过一次的信徒们神色亢奋,满脸狂热。
没有任何一个私人机构可以提供那样一艘战时用的军事飞船给他们,除非有国家在背后提供,没有哪个国家会为了楼听这么疯狂,除非那是撒拉弗王国。
撒拉弗这个国家的人民对六翼天使的特殊感情,以及灵魂深处的敬仰与爱戴是远超外界人们想象的。这是因为宇宙大融合期,撒拉弗王国的建国者就是一位六翼天使。在那混乱而危险的时代,这个由象征着公正公平与正义的国家简直就是一片乐土,是所有人向往的神之领域。
因此当楼听诞生后,撒拉弗王国的国民都认定他是他们的建国者的血脉或者转世,总之肯定跟祂有关。所以楼听如果愿意去撒拉弗,国王甚至甘愿禅位。
只是外人很难理解和相信他们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对六翼天使的感情,即便撒拉弗国王在社交媒体上这么公开说过,人们也只当他肯定是在作秀,他知道华兰不会放人才这么喊,哪个权力者会把手上的权力拱手相让?
但是楼老太太知道,这是真的,只要楼听去了撒拉弗,他就是那里的王,他会拥有在华兰和其他国家都无法拥有的一切。因为从楼听出生后,撒拉弗王国就为楼听提供了很多,王室饱含狂热爱意的表白信每月一箩筐。
好处全部被她收入囊中,表白信全都被她付诸一炬。
楼老太太的目光看向楼峥手上的另一瓶液体。
楼峥将其放在桌面上,迟疑了一下才说:“这是针对六翼天使的返祖细胞的毒药,这次是完成品,只要楼听全部喝下去,神仙也救不回来。妈……”
老太太握着这瓶毒药,丝毫不在意楼峥脸上的一丝不忍:“等楼听到了,就想办法让他喝下去。”她又拿过那瓶进化液,狂热之色再次浮现,“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个六翼天使。我,才会是那个被撒拉弗王国接走成为一国之主的人。从此以后,我将跟华兰总统平起平坐,谁也休想再瞧不起我!”
为了这一天,老太太等了很久了,从楼听诞生的那一刻起,这个计划就在她的脑中成型了。如今终于就要得偿所愿,她压抑已久,几乎都藏在优雅精致平和的外表下的情绪剧烈翻涌了起来。
在她那个时代,楼家并不是一个大家族,在华兰的返祖圈子里排不上号,她也不是一个返祖纯度很高的人,是在十二生肖学院里总是站在角落里的人之一,不像凤家、武家的那些少主,总是处于人群的中心,她暗恋的对象的目光也总是落在那些闪耀的女孩子身上,而从不将她放在眼里。
“真羡慕他们,一出生就在罗马,为什么我的返祖纯度不能高一点呢?”有同学抱怨道。
是啊,为什么我的返祖纯度这么低,能力这么差劲。她常常这么想,想到抑郁低落,常常在午夜哭泣,总觉得别人都在嘲笑自己。
这种情况严重到后来她不得不出国去治病,然后,她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外国对天使族的崇拜令她大受震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特殊对待,餐馆的老板会急匆匆赶来招待她,为她免单,一座城市的议员听闻她的存在,都会邀请她到府上共进晚餐,无数的甜言蜜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畅通无阻,她备受欢迎,她是人们的宠儿。
她的病不药而愈了。
她在异国他乡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礼物流水般送入她的住所,名流贵族抢着邀请她参加晚宴,她在晚宴上成为人群的中心,她的头越扬越高,她注意到角落里似曾相识的艳羡目光,越发高高扬起头颅。
但是现实很快将她一巴掌打落在地,更高返祖纯度的天使返祖人出现了,原本独属于她的鲜花掌声涌向新来者,哪怕她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冷待,但是她仍然感觉到了巨大的落差感,不由自主地跟其他天使进行各种攀比,一旦发现自己拥有的比人家的少了一点,便难受得睡不着觉,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那种曾经在华兰的不甘,嫉妒和恨天不公的感觉再次奔涌而来。
想要全世界的天使都死光,独留下她一个享尽一切名利宠爱。这枚种子就是那时埋下的。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无能的妄想,无论浇多少水都不可能发芽,却因此更加内心激愤和偏执。
——直到楼听出生。
六翼天使,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六翼天使,连一个国家都会为他臣服,将王位拱手相让。在他面前,所有天使都会黯然失色,都会被所有人排到后面去。
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了大脑中。
……
在楼听和楼家人离开不久后,第九处的人果然如裘法预料般赶到了,得知楼听已经被楼家人带走后,一群人又立刻转身走了,那架势,显然不会轻易放过楼听,哪怕搞不死楼听,也会让他吃上一顿苦头。
裘法看着那些车子远去,看向景姵,酸溜溜地说:“你对楼听的用心良苦,看来还没结束。”
他本来以为国际法庭结束,她的计划也结束了,可是眼下看来,还没完呢。
景姵牵着他往跑车的方向走:“还差一点点啦,不过这点不需要我参与了。啊,不对,需要参与一小部分。”
裘法顿时眼神警惕起来,瞪着她。
“走吧走吧,我送你去附近的船坞。”景姵笑道,心虚般摸了摸自己的头。
……
在楼家回云锦州的私人飞船上,楼听脑中思绪万千,从身到心都在痛苦,但他仍然将一切的痛苦都归咎在裘法身上,都是因为他,他的神才收回了对他的偏爱,他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一定要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
只要他死了,景姵就不会喜欢他,对他的喜爱就会回来了。
跟楼家人离开,未尝没有跟景姵赌气的成分,她不要我,多的是人要我!
作为她偏爱的对象,他知道自己有多强大,多么受人崇拜,楼家因为他得到了多少好处,现在又因为他吃到了多少苦头,他们巴不得他回楼家。只要他向任何人释放一点善意,他们就会对他扫榻相迎。
到时候你就等着后悔吧!他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哄回去!
飞船上,来接楼听的楼家人极尽所能地讨好楼听,端茶倒水,医生小心翼翼的为他的伤口上药,生怕惹得他半点不快。
飞船一路从湘州抵达云锦州,来到月湾山脉研究所,老太太已经等在门口。
“孩子,你看你伤成这样,得多疼?”老太太看起来痛心又怜爱。
被裘法折断的羽翼已经被楼听扯掉,因此身体修复系统率先选择治疗更重的伤口,所以他身上的其他伤都还没自愈,他原本就偏向苍白的脸色惨白,即便湿漉漉血淋淋的衣服已经换掉,湿漉漉的长发也干了,却仍然十分狼狈。
“这些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直接告诉我想知道的。”楼听避开她伸过来想要抓他胳膊的手。
老太太顿了顿,失落地说:“你心里还在怪我,即便我做出再多补偿。可是,我当时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母亲当时已经是楼家说一不二的家主了。”
“老太太……”楼家人急忙想要安慰老太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当然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楼听小时候在楼家被隔离那些年的事,站在楼听的角度肯定觉得那么多年她才来爱护,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所以无论老太太对他多好,楼听都一副不太领情的样子。
但是他们也不敢责怪楼听,更何况也不能去怪罪楼甯舟这个家主,想来想去,果然该怪的还是楼听那个父亲,真是太会装了,所有人都以为他真是个什么正义大法官,结果竟然干了杀人犯罪的事,导致了这一悲剧的发生。
于是七嘴八舌,“楼听,这个真的都怪褚剑芳那个伪君子!”
“是啊,都是他欺骗了家主,家主才会误会你的。”
“真该死啊那男人!也不知道偷偷杀了多少人!至今都不知道哪些人惨遭了他的毒手!”
“好了好了。”楼老太太制止了他们,“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们,学校不是要开学了吗?升学学分都够了吗?快回去吧。”
楼家的飞船又起飞离开了。
楼老太太对楼听说:“走吧,我们进去说,你想知道的事情,事到如今,我都会告诉你。”
……
楼听动静闹得那么大,全世界都知道,楼甯舟自然也知道,在楼老太太安排在湘州的楼家人把楼听接回来的命令下达下去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她头痛欲裂,已经几天没睡觉,她无法闭上双眼,无法停止工作,一旦停下来,窒息的痛苦就会将她淹没。
她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翻看着桌面上的一大沓调查文件,上面全是楼家在月湾山脉的那个研究所的相关资料。研究人员、研究内容、研究成果等等。
从楼听的监护责任转移到楼老太太身上后,楼甯舟就没有管过任何楼听相关的事,其中自然就包括天上囚笼下面的研究所。
那个研究所是和天上囚笼同时间打造出来的,建立的目的是寻找能够通过外力抑制楼听的能力的方法。从打造结束,楼听被关进天上囚笼之后,每个月都会从楼听身上提取血液进行研究,每年耗资巨大。
可是,既然楼听的能力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被动技能,并不需要依靠外力来控制,那这个研究所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楼甯舟越想越不对,她让人把这些资料找来,却发现上面全都是一些乱七八糟毫无价值的东西,这么多年来研究所没有提交丝毫成果。与此同时,很多过去的记忆纷至沓来,在她脑中一一重现。
她在被严苛到堪称虐待的她的高压下长大,遇到了褚剑芳,她第一次品尝到了被爱的滋味,阳光撕裂了阴云,落在了她的世界里,他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你看,我们不会因为爱蝴蝶,就把它的翅膀撕下来对不对?”男人张开合拢的双手,美丽的蝴蝶从中飞起,在花丛间翩翩飞舞。
“爱是小心翼翼的,不忍让她受伤,害怕她会受伤。你总是一天没见就多出一身伤,我每天睡觉都心惊胆战,睡得很不安稳。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次他哭着质问:“到底是谁在伤害你?我一定要送他进监狱!”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她第一次反抗了虐待狂一样的母亲,抢过她砸向自己的棍子,轻而易举地将其折断,扔到一边。
她的返祖纯度是楼家有史以来最高的,只是从小就在母亲名为教育,实则变态一样的控制和虐待下长大,她不敢反抗,被精神打压,明明是最强的却被弱者一次次碾碎自尊。但是当她开始反抗,强大的母亲就开始怕了,她再也不敢动她一根毫毛,甚至很快开始服软,想要跟她和好。
后来,她成为了很合格的返祖家族家主,楼家在她的领导下更上一层楼,在华兰返祖家族圈内已经颇有名望,他也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大法官。
后来两人结婚了,他们很幸福,她怀孕后他比谁都更期待他们的孩子的出生,在孕期形影不离地陪着她,在生产那天跟着进了产房,比她还要紧张,甚至哭了起来。
他哭得一脸期待和幸福,她也满心期待和幸福。
可当她短暂的晕厥过后,在半昏半醒间,却看到了丈夫被烧成灰烬的画面。
楼甯舟痛苦地攥紧手指,额头青筋鼓起,她很少回忆几十年前的这些记忆,一旦触碰,就痛彻心扉,可是现在,她却强迫自己重新面对,站在理性的角度。
后来呢?后来她追问当时产房里唯一的目击者,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发生了什么。
“那孩子是六翼天使,他一出生就面对陌生的世界,难免会恐惧,所以能力失控了,他审判了产房里的所有人,医生和护士都吓晕过去了,剑芳他……”
“他审判了所有人,为什么死的会是剑芳?为什么?!”
“根据撒拉弗王国那边给的六翼天使的资料,楼听的能力会杀死犯罪者……”
“剑芳犯了什么罪要被杀死?你说啊,你不是在现场吗?你说啊,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是说被审判者的犯罪记忆会出现吗?你什么都没看到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犯罪了才会被杀的。”
明明每一个被审判者的过去都会被拉出来被看到,可是她的母亲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丈夫却被审判死了,也没有任何调查结果证明丈夫杀过人,她要怎么相信他隐瞒了他的黑暗面,表面上是法律的最后一道防线,背后却触犯了法律,并且严重到被审判死?
她无法面对,所以只能将楼听丢远,她原本想将他交给政府,但是老太太和其他楼家人都不同意,她无心也无力多管,就随便他们。
就这样,这三十年,她坚信丈夫是无辜的,楼听那令人憎恶的能力无故杀死了他,直到现在,那个很多年前没有解开的谜团又一次出现了。
她的丈夫到底是为什么被楼听杀死的?他真的有罪吗?老太太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楼甯舟站起身,抓着这份什么都没有的研究所资料,以及这个谜团离开了办公室,“准备去月湾山脉的飞船。”
这些搞不清的东西,她决定去问个清楚。
……
楼听和楼老太太一起走进了研究所。
此时这个研究所内空空荡荡,很多房间的器材都被搬了个空,只余下楼老太太和她的零星几个心腹在,因此脚步踏在走廊上,有空空的回声响着。
他们走到茶室,楼峥坐到茶桌后面开始煮茶,楼老太太和楼听相对而坐。
“你受了伤,就不要喝茶了,喝点白水吧。”楼老太太说,楼峥便提起烧水壶往空玻璃杯里给楼听倒了一杯白水。
楼听没有理会,只是盯着楼老太太。
“时间还那么多,你这么性急。要说的有不少,先让老太婆我润润喉。”楼老太太仿佛有些无奈般摇摇头,茶室开着空调,空气很干,她接过小儿子递来的茶杯啜饮,姿态优雅。
茶杯搁置到桌面上,楼老太太这才幽幽说道:“这么多年,你在天上囚笼里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突然心性大变,视我们这些家人于无物,就好像你真的是天上的神明,而我们是地上的蝼蚁。但是有一个疑惑,一直压在你的心底,将你跟这个人世连接在一起,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个疑惑,就是——你的父亲到底有没有犯罪。”
银白色的瞳孔微微变化,楼听盯着楼老太太,“你终于要说了吗?”
老太太对任何人都说当时在产房,她什么也没看到,突然间审判天秤就出现把褚剑芳给烧死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楼听对自己的能力已经一清二楚,只要被审判死,那旁观者就一定能看到是为什么被审判死。
那个他素未谋面的父亲的死亡,是他曾经痛苦的根源,他的母亲因此憎恨他,所有人因此恐惧他。他曾经做梦都想要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可作为唯一的目击者的楼老太太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个谜团从他年幼时就存在,哪怕他后来将自己从这个世界分离,用与世隔绝的眼光看待一切,这个疑惑也偶尔会悄悄浮现,像蜻蜓点水从脑海中掠过,存在感不强烈,但确实存在。
所以在楼老太太打电话要他回楼家的时候,他回来了,除了跟景姵置气,就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个问题一直在脑海中转,是很烦人的。
“我既然说了会告诉你,就不会食言。”茶室里开着空调,空气很干,楼老太太又喝了一杯茶,“这件事得从好多年前说起。”
她这一辈子都在痛恨自己的返祖纯度不够高,没能像别人一样成为人群中心,成为受到优待的那个人,在国外的经历短暂的治愈她后更深的加重了她的偏执和抑郁。可她的女儿楼甯舟却生来就拥有她渴望的一切。
她一边嫉妒着女儿,又一边盼望着她能给她带来荣耀。楼甯舟表现得好,她嫉妒,楼甯舟表现得不好,她愤怒。她依靠掌控和羞辱强大的女儿来获得了某种愉悦和满足。
但是,那个男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楼甯舟的反抗让她觉得颜面尽失,那种被所有人瞧不起和嘲笑的难堪感再次铺天盖地的出现了。毫无疑问,那一刻楼甯舟成了她最恨的人。可是日渐年迈和流失的权力,让她只能强人恨意,虚与委蛇,直到楼甯舟怀孕,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那天你妈妈难产,五个小时都还没把你生出来,我有些担心,就也进了产房。等你生出来我们才知道为什么会难产,你那时已经长出了六扇小翅膀。我抱了抱你,然后你爸爸拿着奶瓶要过来给你喂奶,在接过你的瞬间,事情就发生了。”楼老太太说,省略了她的那些阴暗的心思,强调了自己对女儿的栽培和女儿对自己的不理解。
楼听感到咽喉干涩,茶室内的空气好像更加干燥了。他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桌上那杯散发着热气的白水。
眼见着楼听开始喝水,楼老太太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了开来。
这个计划在她通过B超的异样,发现楼甯舟的孩子可能是六翼天使的时候就开始设计了,她曾经阅读过大量文献,想要找到能让自己进化的方法,在撒拉弗王国那里意外阅读过六翼天使能力相关的情报,因此她产生了一个计划。
计划将在楼甯舟最幸福的时候实施。
生产那天,楼甯舟生下孩子后筋疲力竭昏迷了过去,楼老太太带着小儿子楼峥和一个男人进入了产房。返祖家族内部的家庭医院的弊端,没有监控,病房空旷,整栋楼里没有几双眼睛。
产房内的医生护士在瞬间就被击晕了过去,正心疼地伏在床边看着妻子的褚剑芳震惊地看着闯进来的几人,目光在那个陌生男人脸上惊疑不定,只因为那张脸,跟他竟有八分像。
“你们……”
“生了那么久,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老太太笑着说,然后看向那个跟女婿有八分像的男人,男人眼神古怪阴冷,褚剑芳一看就知道是杀人犯的眼神,危机感瞬间让他汗毛直立。
“去吧,那孩子在那里。”老太太对他说。那个杀人犯便走向台上还未被包裹好的新生儿。
“干什么?!”褚剑芳立即冲过去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是下一瞬间他就被楼峥打晕了。
楼峥虽然返祖纯度也很低,但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了。
楼峥打晕褚剑芳之后,立即和母亲一起后退,飞快退出了产房。与此同时,那个杀人犯抱起了楼听。他是被骗来的杀人狂,对这个据说是天使的“新玩具”充满了昂扬的杀意,那杀意和他身上的罪恶在一瞬间激发了楼听的自我防御力,金光乍现,审判被触发了。
楼甯舟被惨叫唤醒,半昏半醒间,朦胧之中,看到“丈夫”被烧成了灰烬。
医生护士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的目击者楼老太太证明是楼听烧死了父亲,而整个产房内确实仅仅充斥着楼听的返祖波纹。
楼听弑父,确凿无疑。
楼听看着突然说出这些话的楼老太太,表情空白,就好像突然间听到了难以理解的信息,“……什么?”
“当年被你烧死的那个人,不是你的父亲,所以我说什么也没有看到,并没有在撒谎。”
“……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让楼甯舟受到惩罚。”那时,楼老太太看着女儿露出的痛苦表情,心满意足,愉悦至极。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很不好受吧,这就是这么多年仗着自己的返祖纯度高,白眼狼一样忘恩负义,对她这个辛辛苦苦生养她的母亲不敬的下场。
“那他呢?”
“褚剑芳吗?哦,那个带坏我女儿的贱男人,我把他关起来,砍了手脚做了人彘后不久就死掉了,普通人就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