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宫附近景色不错, 自然风光与宫室、别业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梁家的别业照旧还是桓琚赐的, 很能体现桓琚对梁家的态度。即,不远不近。其规模也与梁府一样, 不大不小。造得倒还算精巧。
梁八郎早一步到了这里来, 先给大长公主转亲了萧度的家书, 回到自家别业便开始看着仆人们洒扫。去年桓琚往汤泉宫里来,梁家没有跟随的打算,太子还在京城里,他们跑汤泉宫干嘛?人生地不熟的。
但是桓琚对梁家这个“不远不近”里, 还有“不远”,他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南氏身体也不大好,年纪也很大了, 就赐了这座别业, 让梁家过来一起泡个温泉什么的。
别业比梁府小, 各人能分到的居住空间也有限, 多数是未婚的兄弟们住一块儿,姐妹们住一起之类的。梁玉去年不在这里,住房又紧张, 她还没个姐妹,去年就没她的房间。梁八郎到了别业,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给妹妹腾个屋子住。
梁玉来得正好, 梁八郎正好看着收拾完了父母的住处, 开始给她收拾屋子。听说梁玉来了, 梁八郎跑了出来:“来来来, 看一看,这里你喜不喜欢?”
梁玉打小在南氏的偏袒之下,所有的待遇都是家里顶好那一波,她心里也清楚。先不说话,将别业前前后后看了一回,才问:“你这是掐了谁的给我了?”
梁八郎道:“这算什么掐了谁的?这是家里爹娘的!怎么就长在谁身上了,不能叫你住了呢?你住了就叫掐了别人的,怎么不说别人住了是掐了你的呢?”
梁玉道:“要我说呀,你把我安排在爹娘附近就行,我带着美娘,与爹娘挤上一挤就成啦。”回京之后家里人对她的优待她是知道的,这与流放不无相关,是情份。这情份顶好不要自己去把它作没了。
梁八郎翻了个白眼。
梁玉笑道:“我想爹娘啦。成不成?”
梁八郎嘟囔一声:“一定是他们娶了媳妇的就有私心……”
“别胡说八道啦,哎,走,看看住的地方吧。”
梁八郎拗不过梁玉,就在梁满仓与南氏正房的旁边给她腾出三间屋子来。有点生气地说:“回来就跟家里生分了。”梁玉道:“满家里谁能争得过我?与自家人争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大家都住得宽敞了只亏待我一个,大家都住得挤,我还作什么妖?”
梁八郎还是有些怏怏,哼唧着:“大长公主那里我已经去过啦,她很高兴,还给了我好些东西,你等着,我拿给你。”
“我看看,知道是什么就行啦,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你先留着呗。”
“我也留不住东西。”
兄妹俩看了一回,大长公主给梁八郎的是几种名贵的香料。梁玉道:“都合适冬天烧来熏衣裳。爹娘什么时候过来?”
梁八郎道:“再凉一凉,秋风号起来的时候就来了。咱娘在这儿住着,我看比在京城舒服多了。”
“嗯。”
兄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梁八郎忍不住问:“你跟那个袁郎君,怎么样啦?”扳倒指头一数,梁玉都快成个老姑娘了!梁玉道:“还说呢,你们年纪比我大的,都还没成亲呢,我好歹有一个他了。还有阿芬,这一家子是怎么了?”
梁八郎恹恹地道:“我是男人,不急的。还没来得及同你讲,阿爹阿娘也有些犯愁的。那一年咱家遇上事儿,杨家门都不开,也叫人心凉了。爹娘就说,别在那些不上不下的人家里找亲家了,安份老实与脸上光彩总得赚一条。老实的不要了,就图个光彩。往上找,人家又瞧不上咱们家。可不就耽搁了吗?”
梁玉道:“你有相中的人家吗?”
“比咱家好的人家,谁拿闺女随便咱们去看?”
梁玉愁道:“那可怎么办呢?”
梁八郎道:“那也不急,好饭不怕晚的。倒是太子……”
“他怎么了?”
“怪愁人的,他年纪也不小啦,常听人说都急他的事情。大长公主那事儿,你听说了吧?也不知道圣人是怎么想的,就是不给太子娶个媳妇儿好过日子。”
大长公主推荐萧氏给推成了楚王妃的事情梁玉是知道的,点点头:“圣人有他的考量。”
“那也太磨人了。”
“要不怎么说是圣人呢?先别急,明天三郎就来了,啊,门籍我拿回来了,明天再去蹭个热闹,见一见三郎,听听他的意思。”梁玉虽然打定主意不在这事儿上头胡说八道,不过如果桓嶷有什么想法,她是很乐于为他搭把手的。
梁八郎道:“你说的对,看他自己的意思。哎,说了这半天,你干啥来的?爹娘知道不?”
梁玉翻了个白眼:“八哥,亲哥!你才想起来问吗?圣人召我来的。”不等梁八郎发问,便将事情简要说了,梁八郎道:“行,就你胆大。想住哪儿我给你收拾出来,你就先凑合歇歇,缺了东西我去添去。”
梁玉有些喜意,梁八郎能收拾别业了,可见办些实务的本事还是有的。一步登天需要的天赋太高,能俯下身来做些事务而不嫌弃不雅,这就是挺好的开端。
梁玉就抄手看着。梁八郎到底是梁满仓的儿子,一个别业他倒也指挥得团团转,本来不比王管家差。梁玉心道:【我家本来就是土里刨食,如今做了外戚,强要与名门望族一样那是做梦。不如踏实一些,别闹邯郸学步的笑话就好了。唉,其实这样的笑话闹的也不少了。我就闹过,啧!】
梁八郎不知她心里所想,收拾完了屋子与她一道吃饭。根本就没有什么食不语的规矩,梁八郎边吃边问,美娘怎么样啦,袁先怎么样啦,在楣州真的不辛苦吗?想要什么样的嫁妆?等等。梁玉也一边吃一边答,吃到掌灯,才各自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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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梁玉才起身梳妆,准备去汤泉宫里堵桓嶷,萧礼先派了人来堵了她的门。萧礼言而有信,真的单给梁玉送了一张帖子来。来者极干净体面,都是管家,比梁府的王管家更有一种从容自信的气度,言谈举止却很礼貌:“府上的帖子已送往京城,届时还请赏光。”
梁玉笑道:“上复萧公,我必去的。”又问候了大长公主夫妇与萧礼夫妇,表示虽然知道大长公主的孙子定亲是什么都不缺的,不过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她很乐意效劳。
管家诚恳地代萧礼道谢。
梁玉又问什么时候正式办喜事,管家道:“明春圣驾还朝,天气也暖和了,万物生发,正合娶妇。”
梁玉道:“那时节就真热闹了,我必讨杯喜酒吃。”
寒暄几句,梁玉已看出来这是萧礼面前挺得用的人,看得出来萧礼对自己还是很重视的。【得,这喜酒吃得有文章,一定有什么事儿等着我呢。】
不动声色地送走了管家,一看日头已经很高了,外面隐隐约约传出来一点声音,听不大真切。梁玉跟梁八郎说了一声,就往汤泉宫那里去。拐过一条岔道上了大道,正巧看到了桓嶷车队的尾巴梢儿。
梁玉想了想,对驾车的王福说:“咱们住一住,先把这附近逛一逛,过一阵再过去。”王福真就听话地在汤泉宫外面逛了一回。梁玉乘的车与暴发户的身份不大相称,显得很低调,靠着路边慢慢悠悠地走,也没人认出她来,她也乐得自在。但见路上锦绣相连,把汤泉宫附近流行的服饰款式记了个大概。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梁玉才让王福驾车去汤泉宫。
时间刚刚好,桓琚到汤泉宫就是为了休养,所以早朝就不大正经,比在京城的时候要晚一点,处理的事情也没那么多——不大要紧的琐事都扔给桓嶷了。今天事情才处理完,桓嶷就来了,父子俩见上面,桓嶷先关心桓琚的身体再汇报京城的动向。最后很感激桓琚许他旬日过来一次尽孝。
桓琚道:“你还没长大呢?”
桓嶷道:“多少岁也还是儿子。”
梁玉就在这时候到了,桓琚听到她来就先笑了:“我还在想她什么时候会来呢!就知道惦记你。”
桓嶷脸上一红,笑笑低头。
桓琚笑骂:“出息呢?她比你年纪还小一点吧?”
“嗳。”
“瞧瞧来了。”
桓嶷飞快地转过头去看,梁玉比离京的时候更精神了一些。这片江山对她格外厚爱,两千里的流放奔波没有让她变得愁苦激愤,只给她的脸上添了一份自信从容。
梁玉笑着行完了礼,在桓琚手指的席上坐下,将对面的桓嶷细细打量。桓嶷比她离京的时候确显成熟了一些,五官的线条更明显了一些,还是个斯文安静的模样。
姨甥俩对眼看了有一阵儿,桓琚咳嗽了一声,敲敲桌子:“看够了没有?”
桓嶷双眼里照出来的两个影子同时笑了出来:“要是没够,怎么办呢?”
桓琚又敲敲桌子:“那也不许看了。”
梁玉真就收回了目光,认真地地对桓琚道:“您是怎么把他喂胖的?”
桓嶷远称不上“胖”,他的个头还没长完,胜在打小就不大受重视,心态够稳,不容易把自己愁瘦。
桓琚笑道:“一日三餐,吃不完不许睡觉。”
梁玉知道他是在说笑,也装着认真说:“受教了。”
桓琚大笑。
桓嶷无奈地道:“我这也算是彩衣娱亲了吧?”
桓琚笑骂:“哪有娱到我?”
留给说笑的时间并不多,桓琚到汤泉宫有修养的意思,政务却也不曾放下。桓嶷与他十天才能见一面,时间是宝贵的。梁玉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她来是为了看一眼桓嶷,看看父子相处如何。见两人也能说些玩笑话,至少面子上是够了,今天的目的是达到了。其他的事以后慢慢讲。
等桓琚笑够了,梁玉就问:“阿鸾来了没有?怪想她的。”
桓琚道:“来啦,她也长大了。怎么?想去看她?”
“是。”
“那去吧。”
“是。”
梁玉顺利对桓嶷曲了曲手指,吐个舌尖儿,在平安的引导下去李淑妃的住处。才走出去,背后就有小宦官急匆匆的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赶——皇帝父子还有正事要办,桓琚在桓嶷的催促之下,开始着手亲自考核比较重视的地方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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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还是跟着李淑妃住。梁玉说要见阿鸾也是真的,最大的目标还是李淑妃。如今的后宫里,最了解桓琚心思的人,非李淑妃莫属,是需要与李淑妃通个气的。
李淑妃住的地方挂着个匾,上面写着“碧波”两个字。地方不像宫里那么庄严肃穆,花木扶疏比宫里更舒服些。
李淑妃与儿媳妇陆氏在打双陆,阿鸾此时正在习书。李淑妃就让孙女儿先停了课,一同见一见梁玉。两下见面,李淑妃与陆氏心里都吃惊:【竟看不出是流放回来的样子。】
梁玉见李淑妃不见老,陆氏反而有点憔悴,阿鸾却长高了不少。笑吟吟地与她们见过礼,坐下便问她们:“日子过得真快,阿鸾长高了好些,近来可还好?”
李淑妃笑道:“挺好,来来来,来一局。”
陆氏给梁玉让了座,微笑着说:“我总输,三姨来试试?”
李淑妃道:“你这是拉帮手。”
陆氏笑道:“是。”
梁玉见她们都笑,问道:“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
李淑妃走了一步棋,道:“宫里添了人口,不算喜事吗?”杜、凌、梁都死了,后宫以她为尊。她上了年纪,“争宠”的心是没有的了,看着这群新来的闹笑话呗。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的姑娘都会有种种憧憬,这个李淑妃都经过。不过像王才人、李美人这样连带两个娘家骂街的,还真是少见。
这样挺好的,要都是一肚子心眼儿,那才愁人呢。傻点好,傻人有傻福,大家都省心省事。热闹,喜庆,大家图一乐。
梁玉也想到了这两家,笑道:“那是喜事。”
两人达成了共识,慢腾腾地移着棋子,边移边说。
李淑妃问道:“东宫的新人,三姨见过了吗?”
梁玉道:“还没来得及,不知道她们都喜欢什么?”
“她们得问你喜欢什么才对。”
“嗳,我就想,能跟她们处得好些,她们也好尽心照顾三郎不是?”
“那是太子妃的事情。”
陆氏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反射性地一抬头,又低了下去,阿鸾轻轻握住了陆氏的手。陆氏对女儿笑笑,摇摇头。
梁玉已对李淑妃说:“现在不是还没有吗?”
李淑妃想了一下,道:“也……快了吧?圣人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圣人呢,处置起事情来果断又英明,但是对自己的家人总是希望事事周全的。”
【对他喜欢的家人。】梁玉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是想给三郎一个样样都合意的太子妃呀。”
梁玉道:“嗐,我知道圣人关心他就行了。太子妃的事情,也是国家大事,圣人处理国政难道不比咱们强?”
李淑妃笑道:“唔,那是,不用急。”
李家其实也有让她进言的意思,李淑妃一直不动如山。太子妃的位置,哪家不想要呢?说什么外戚没有好下场,全是胡扯!为了争这个,削尖了头的大有人在。不过桓琚一盆冷水泼下来,看到萧氏落到楚王家里,好些人冷静了下来。
梁玉又说:“其实,要是爱热闹,近来喜事真不少,萧司空的长孙这月二十二要与刘家定亲啦。”
李淑妃叹道:“听说啦,萧礼真是个能耐人。”
两人闲聊了些家长里短、娶妻嫁女,梁玉将话题转到了阿鸾身上,说下回过来给阿鸾带羽毛裙来。陆氏终于开口了:“她还小,三姨太破费啦。”
梁玉道:“刚好是手上有,并没有特意搜罗。”
李淑妃道:“别争啦,给了就收下。”
梁玉嗔道:“还没拿来呢,不得了,我快坐不下去啦。”
正说笑间,一个面熟的宦官过来对李淑妃耳语几句。李淑妃道:“知道了,宣御医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梁玉问道:“是谁病了吗?”看样子不像是桓琚、桓嶷,所以她问的也轻松。
李淑妃撇撇嘴:“唔,王才人。才人呀。”她与梁玉的观点是一样的,她对桓琚的了解甚至更深一些,给个才人,就代表王才人并没有那么重要。把王才人的儿子关照好了就行了。李淑妃上了年纪了,比年轻时慈祥很多,但不代表她会有耐性陪王才人玩。
梁玉道:“那我就不打扰啦。”
李淑妃道:“有空常来坐坐。”这是知道梁玉的门籍拿回来了。
梁玉道:“只要您不嫌我烦。”
“怎么会?”
梁玉不再坐下去,辞了出来,心里评估着李淑妃的态度,确定了宫中暂时没有对桓嶷不利的事情。梁家最关心的是桓嶷的婚事,桓琚应该是很重视的。【淑妃娘娘并没有对我暗示她有什么太子妃的人选要推荐,可见这事不大好插手,我顶好也是闭嘴。只要圣人上心,那就不会坏事。】
李淑妃也不急着去看王才人,将棋盘又看一了阵,笑道:“这一局又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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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碧波馆,桓琚与桓嶷还没说完正事,梁玉也不再等,决定先出宫去瞎转悠。桓琚来了,达官贵人不知道跟着来了多少,官员们还有分工的原因不得不留在京城的,公主们就没有不往这边凑的。梁玉琢磨着怎么也得跟丰邑公主见个面。
丰邑公主住哪儿,梁玉昨天已经跟梁八郎打听到了,就让王福往丰邑公主的别业附近去看景。
才转悠没两刻,一阵鸾铃,丰邑公主前呼后拥地出动了。
即便在京城的权贵里面,丰邑公主也丝毫不输人。送给梁玉的骑士顶了大用,丰邑公主心里挺得意,以后就不常坐车而喜欢骑马,以骑士拥簇。她带的是朝廷给公主的标配的甲士,比梁玉那些还威风。梁玉回京之前就打算回来与她见个面,商量一下这些骑士的归属,今天“偶遇”一下,先做个试探。
丰邑公主出行,等闲人都躲着,甲士们也习惯了,今天看着对面一辆车、几个仆人跟随,还这么悠悠闲闲地走着,都感到诧异。想了一想,领头的骑士一抬手:“去,问问那里是谁。汤泉宫多贵人,小心一点。”
小心顶了大用了。
往去问话的骑士策马奔回来:“是那位三姨。”
“快,报与殿下。”
丰邑公主前两天收到梁玉的帖子之后就在念叨了,可见是重视这个人的。
【幸亏刚才没有贸然驱逐她。】自觉拣回了一条命的人小声感谢了一回菩萨。
丰邑公主听说梁玉来了,问道:“在哪里?前面引路!”
她骑的是匹极神骏的青骢马,疾风一样刮到了梁玉的车边,一看之下大为愤慷:“你怎么这么拮据啦?”车也没什么装饰,跟的仆从也少,骑士也没有带。
梁玉从车里出来,往车辕上一坐,靠着门框笑道:“这又从何说起?我不过是出来得急,没来得及带呢。”
丰邑公主今天出来,一个目的也是找梁玉。昨天桓琚宣梁玉,丰邑公主不久之后也得到了消息,人来了,丰邑公主就得见一见,她有好些事情得找梁玉商议呢。
丰邑公主道:“那好吧,到我那儿去?”
“行啊。”
“本事没落下吧?”
“只有更好的。”
丰邑公主随意往后吩咐一声:“给三姨牵马来。”
梁玉乐了:“公主就是公主。”眯起眼来看着一个骑士拖了一匹马来,丰邑公主道:“这也是我惯常骑的,怎么样?”
梁玉踩着车辕往前一纵,蹿到了马背上,一挽缰绳,稳住了身子。四下一齐喝彩。梁玉这才慢悠悠地将双足踩进马蹬里。
丰邑公主大喜:“三姨就是三姨,赛一场?”
“今天没带人来,说起来,我那些人还是公主所赐,正要好好谢谢公主。”
丰邑公主就是要这个人情,听到耳朵里,人却大方地一摆手:“过去的事还算什么账呢?送三姨的就是三姨的了,别说这些婆婆妈妈的话啦,一点不像你,扫兴。”
“那好,过两天我摆酒,来不来?”
“来!”
梁玉道:“走着?”
“走,先到山顶的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