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田位于红磡以北, 早在30年代的时候,还有大片坟场。到了50年代就改成了徒置区,用来安置大陆过来的难民。
一直演变到现在变成住宅区。
街道屯街塞巷, 一门接一户挤满商户和摊档。
楚月柠刚下的士,就遇见街道边摆放了神像还有插着香烛的火盆地摊,她停下步伐。
火盆背后有个瞎眼阿嫲, 脱下鞋子抓着狠狠拍打着地上的照片。
“打你个小人头,打到你又肥又忧愁;打你个小人面, 等你成世都犯贱;打你小人眼,让你考试零鸡蛋……”
楚月柠看着感到好奇,很久之前就听讲过香江有个独特的风俗打小人, 之前一直在庙街摆摊, 也没出来转转。
香江人遇上小人,工作或者学业方面被人刁难,有的会去找心理医生自我调节, 或者去爬山散心。有的则会去地摊上找打小人的阿婆。
前者呢,大致属于一种自我超度。后者呢, 则属于大胆出拳。
都是不错的抉择。
楚月柠没多看,继续往前走,在车上的时候虽然约了地方, 但并不清楚施博仁等人的具体位置。
准备掏电话时。
边上的巷子响起喊声。
“柠柠!”
楚月柠看了过去。
巷子外停着辆小汽车,是那种灰扑扑的私家车, 没有先前那部悍马抢眼,更为低调。
施博仁、甘一祖蹲在地上灰头土脸,一人端了碗关东煮, 甘一祖埋头吃的狼吞虎咽,施博仁将签子往鱼丸上一插起身。
楚月柠走过去, 将电话重新放回背包,左右看了下,发现就两人好奇:“周sir,忠叔呢?”
“那边。”
施博仁指了个方向,又擦了擦沾满灰尘的脸,提着签子插鱼丸,肠胃饿的饥肠辘辘,胃部不停翻滚冒着酸水。
鱼丸沾上酸酸甜甜的辣酱,冒着热气滚入冰冷的肠胃。
他嚼着鱼丸,“旭哥和忠叔还在查人,马正奇正宗仆街,我们足足找了一天还没找到人。”
甘一祖从关东煮的纸碗抬头,“仁哥,是不是你线人消息有误?其实马正奇根本没回国?”
施博仁没说话,嚼吧嚼吧鱼丸,半晌才沉重的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只说从入境处见到马正奇的名。”
甘一祖:……
周风旭带着忠叔从一栋旧楼出来,走路很疾风衣摆随着步伐荡起。
甘一祖和施博仁同时起身,“旭哥,有消息?”
周风旭摇头。
四个人在红磡已经跑了一天,周风旭的挽起的腕衣袖也沾染上了灰尘,他抿了抿唇,薄唇稍有点干燥。更别提上了年纪的忠叔,捶着肩膀一脸疲态。
跑了一天,大家都没有怨言。
马正奇是被杀女童的重大嫌疑犯,偷渡在外十八年,无论多苦多累,D组都一定要将人抓拿归案,还郑家天理公道。
这是重案组的使命。
“吃过饭没?”周风旭看向楚月柠,伸手递了个面包,“先垫下肚。”
楚月柠确实还没吃饭,肚子饿了。
她接过面包撕开包装,咬了一口,甜甜的夹心让人心情容易变好,眉眼弯起,“多谢周sir。”
“客气。”周风旭收回目光,从风衣口袋拿出一卷圆筒状的东西,慢慢在车头上展开,又打开马克笔的盖在红磡区域地图上画了几个红圈。
“还剩几个地方没找。”
忠叔则点了点以巷子为中心,四散开的四个方向,“一人找一个方向,应该可以赶在深夜前交工。”
大家都在努力振作精神。
“柠柠。”
施博仁从牛仔裤袋掏出一张被折了几次的照片,展开,照片不听话四个角往上跑,中间还夹了一张纸条,交给楚月柠。
“这是从找了当年郑家附近的邻舍,找出来的马正奇寸照还有生辰八字,麻烦帮忙看看。”
周风旭将笔盖上。
楚月柠望了一眼寸照,“先看看。”
照片上的男人大致四十岁,光头,满面横肉下巴一粒黑痣,双目狭小透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她掐指算了下,沉吟片刻,“马正奇今年在北方过的不顺,美国就在北方。按照八字看,这段时间,他金土入水,在一个气候温暖的地方,南部。”
施博仁大喜:“南部不就是香江?看来,线人没看错,马正奇是真的回来了。”
他端着关东煮凑过来,“不如看看他在什么位置?”
楚月柠又掐指算了算,“离水沟很近,同时还有很多电器和建筑。”
“有水源又有很多电器和建筑?”
周风旭去看地图,找到有水沟又有较多建筑物的地方,马克笔在上点了点,“常盛街,车辆扣留中心。”
有了方向,大家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周风旭即刻制定方向,“阿仁,一祖,忠叔从三个地方往车辆中心点收拢。我会联系车辆扣留中心负责人。
“yes sir!”
三个人齐齐喊了一声。
施博仁将关东煮的碗丢进垃圾桶,准备行动。
大家都清楚楚月柠的能力,能够一道符救下旭哥的人,会算不准一个人的位置?
大家都提起精神,甚至隐隐激动,对于到马正奇,经过柠柠的测算之后更加信心十足。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楚月柠咬着面包,眨了眨眼睛,“还可以帮你们算一下。”
周风旭原本想拒绝,但对上她的清澈的目光,回头:“阿仁,你与柠柠一个方向。”
“没问题。”施博仁即刻比了ok。
四个人急速开展行动。
施博仁带着楚月柠,一路进了车辆扣留中心的北门。
刚进门,楚月柠就看见无数的汽车和摩托车,一辆辆停好,惊讶,“这么多车都是怎么进来的?”
施博仁也关注的少,想了想解释:“肇事逃逸啊,闯红灯啊,各种交通违规就被拖了进来。不过,其中也有很多闲置车或者未交泊车费的车。”
边解释,他目光边紧紧盯着人群,生怕遗漏什么。
一个个人过去翻看。
他忙到一半,还不忘说:“柠柠,抓罪犯是警察的事情,你算出位置已经很了不起,先找个地方休息下。”
楚月柠担心暴露施博仁,没跟的太紧,“好。”
嘴上说好,人却没有去休息的意思。
她刚想转身,就听见旁边传来两道声音。
“麻烦你,就要这辆。”
讲话的人是位阿伯,穿着破旧的外套脚上踏着双塑胶拖鞋。他从裤兜掏半天,掏出钱交给工作人员,“三千块。”
工作人员抬手压了压帽子,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多少人关注,才接过钱,他数完钱,伸手拍了拍摩托车座上的灰尘:“算你识货,这架车的主人出了国,你别看它旧,其实马力还是很猛。”
“行了。”工作人员将钱放进口袋,“明日过来骑车。”
阿伯几十岁人,皮肤却很光滑,他笑了笑,嘴角的皮肤绷紧着被扯开,看的人一阵心惊肉颤,生怕光滑的肌肤被扯裂。
施博仁也注意到了阿伯,他观察了几分钟,发现与马正奇的照片对不上就移开了视线。
楚月柠原本也要移开目光。
忽然,阿伯转了身,瞬间气弥漫出来。
楚月柠顿住步伐,皱了眉。
只见阿伯的背后赫然挂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反手勾着他的脖颈,手里还抱着个扎羊角辫流着血泪的头颅。
小女孩动作缓慢,试图将头颅放置悬空的脖颈上。放上去,又掉下来,再放上去,再掉下来。
如此循环几次。
小女孩总算是妥协,就静静挂在阿伯的后背上。
黑气弥漫冲天。
因着重力的拖拽,阿伯的脖颈诡异的侧着。
工作人员见阿伯脖子倾斜的这么严重,好心提醒:“去医院查下啦,看看是不是脊椎的问题。”
阿伯缓缓扯起笑容:“老问题,十几年了。”
说着,阿伯就朝着对街的方向走去。
楚月柠看了眼阿伯的位置,又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施博仁,她想了想,拆开一片香口胶跟了上去。
阿伯人老了,走路就慢,也不着急慢慢踱着步。过了马路,就进了对接的何文田屋邨。
迎面就遇见老太牵着四岁的小女孩出门。
两个人碰上。
老太认识阿伯,就问:“老马,去哪里?”
老马看着小女孩慢慢扯起笑容,回答老太的话,“去对面买了架车。”
“车?要车做咩?你都大把年纪啦,未必还骑得动?”老太好奇的同时又偷偷打量着老马。
老马刚从美国搬回来住进何文田屋邨,一来就成了个新闻,孤身又多金一下就成了屋邨街坊茶余饭后的对象。
她守寡也守了半辈子,如今儿女长大各自成家,就帮着带带孙子。时间久了,也觉得孤单没人讲话。
恰好老马出现,她也有了想找老伴的想法。
老马笑了笑:“还没老,还走的动,可以骑着摩托车周围去看看风景。我在国外生活了近二十年,早就已经忘记香江的样貌。”
“讲的又是。”老太缓了缓,准备问,“老马,先前不是问过你?要是觉得闷,我和你可以搭个伴。”
她向来就是直来直往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
小女孩牵着奶奶的手,躲在奶奶大腿后边,怯生生的从侧边看老马,对上老马的目光时,小女孩又吓到躲在奶奶大腿后。
“我没问题,你子女怎么想?”老马缓缓蹲下身,从口袋掏出一颗彩色包装纸包着的小糖果。
在阳光的折射下,糖纸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他捏着小糖果,缓缓递给小女孩,跟随着逗弄的话语手一上一下,“来,爷爷请你吃糖果。”
“不要。”小女孩奶声奶气义正言辞的拒绝,“奶奶教过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南南啊。”老太感到尴尬,主动接过老马的糖果,“马爷爷不是其他人,他是我们的邻舍。”
听老马只是担忧她的子女不同意,老太就又解释,“放心,我儿女都想晚年有人可以陪我,他们不会不同意。”
老马眼眸中升起戾气,等再起身表情又归于平静。
他笑了笑:“到时再讲。”
小女孩对上老马似笑非笑的目光,害怕打抖,拼命拉着奶奶的手,“走啦,我要去公园玩!”
“好,去去去。”老太为了给老马留下好印象,将糖果装入口袋,她也不清楚一向乖巧的孙女今日怎么突然暴躁。
小女孩迫不及待扯着老太往外走。
老太回头不好意思道:“老马,我先走了。有时间,你可以去我那坐坐。”
老马点了点头,转过身,原本挂着笑容的表情顷刻阴沉下来。
屋邨没有电梯。
他就一层层的爬,走到二楼时,见到楼梯有个七岁的小女孩独自在玩花绳。
老马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冲小女孩摆了摆手,“芬芬。”
“马爷爷。”小女孩过来。
老马看了眼芬芬刚刚待的位置,大门敞开,“爸爸妈咪呢?”
“爸爸在上班,妈咪去菜市场买菜搞晚饭。”芬芬翻着花绳回答。
“你看。”老马笑了笑,从衣兜掏出几颗糖果抛了抛,“美国过来的糖,想不想吃?”
芬芬看着糖果,抬手擦口水没想太多点了点头,“想!”
老马拿着糖果转身,不怀好意笑道,“马爷爷房间还有很多,你钟意就跟着来拿。”
“好。”
芬芬跳上台阶,蹦蹦跳跳跟在后边。
一老一小,慢慢往楼上去。
楚月柠嚼着香口胶看着,等一老一少消失在楼梯角,也抬脚跟了上去。
另一边。
三个人找遍了车辆扣留中心,都没有找到人。
施博仁累到坐在地板上,开了瓶矿泉水一饮而尽。饮完后,他用力将矿泉水瓶捏扁。
“个仆街啊,不要让我找到他,否则马正奇一定逃不掉!”
周风旭带着中心负责人在后边赶到,见地上坐的三个人,问:“有没发现?”
三人都神情萎靡摇了摇头。
中心负责人带了位秘书,“周sir,你想了解的资料我已经全部调出来,确实没有一位叫马正奇的先生。”
说着,他礼貌的微笑,“能够理解警察办案的不容易,你们可以去贵宾厅休息,我还有事先忙。”
周风旭和负责人握了手,点头:“Thank you。”
“不用客气,警民一家人。”负责人说完,就带着秘书离开了。
周风旭望着大厅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陷入沉思。
难道说。
算错了?
马正奇并未在这?
不可能,楚月柠连救他一命的符都能画出来,怎么可能会算错?
他往施博仁方向看去,发现周围空荡荡,瞬时皱眉问,“人呢?”
“谁?”施博仁一下没反应过来,左看右看,“旭哥啊,我真的找了大半圈都没看到形似马正奇的人。”
周风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跳了两下,“是问柠柠人呢?”
施博仁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可能是太累去休息了。”
施博仁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人还是小女孩嘛,小女孩都细皮嫩肉休息很正常。”
周风旭觉得不对。
按照他对于楚月柠的了解,她是非常认真负责任的人,决定了接手的事情绝不会随意就离开。
恰好。
外边进来一位工作人员。
周风旭过去交谈,“先生,打扰一下。”
他大致描述了下楚月柠的外形。
“哦,阿sir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刚刚在门口撞见。”工作人员说,“不过她好像碰到熟人,跟着一个阿伯走了。”
“阿伯?”周风旭警惕起来,“你认识吗?有没他资料?”
“有。”工作人员指了指对街的何文田屋邨,“阿伯就住在屋邨,你们想找就去那边找。”
“阿伯多大年纪?”施博仁忙又问一句。
工作人员回忆了下:“六十多岁了吧。”
六十多岁!
席地而坐的三个人吓到马上爬起来。
施博仁知道惹祸了,小心翼翼的去看冷了脸的周风旭,“六……六十多……岁的阿伯,不……不会是马正奇吧?”
冚家铲,完了啊。
他竟然让柠柠跟着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去了屋邨。
“马正奇?”工作人员看了眼表格,“全名就不知,不过确实姓马。”
话音刚落。
四道身影已经疾速冲了出去。
三楼到了。
老马租的房间就在最旁边,靠着扶梯,房间门很破旧刷着漆的木材起了不少边,露出底下被虫蛀过的板子。地板印着花纹的瓷砖全是油烟。
他抬了抬粘黏的皮鞋,抽出钥匙塞进把手的锁孔。
沉闷的空气中,他呼吸声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急促起来,浑浊的眸底精光渐渐浮现。
芬芬站在后边,好奇问:“马爷爷,你为什么不吃糖?”
“马爷爷老了,害怕虫牙。”钥匙有点卡,老马不断转动着尝试,渐渐,他烦躁起来不断推着门。
“为什么?大人也会害怕虫牙?”芬芬不解。
“好了!”老马打门不开,有点不耐烦,上楼的一路上,芬芬都不停的在问东问西。
他的脑袋快被各种嘈杂的声音挤到爆炸。
芬芬没被吓到,反而凑到锁眼看,“马爷爷,你该换锁了。”
啪嗒一声。
老马拧开了门,他缓缓露出笑容转脑袋,“是,马爷爷老糊涂了,该换锁了。”
“来,陪马爷爷一起进房。”
说着,他伸出手要去牵芬芬的手。
看着小女孩甜甜的笑容,他回想起十八年前那位姓郑的小妹妹。也是差不多的天气,他带着八岁的小女孩回到出租屋。
昏暗的环境,小女孩惊恐的哭声。
老马笑意越来越深。
“来,马爷爷有好多糖果,全都给你。”
就在他要碰上芬芬的手时,半空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
一把扫帚临空出现,狠狠打在老马的脖上。
“啊!”老马惨叫,捂着疼痛的脖颈,还来不及转身又被一道毋庸置疑的力量踢下楼梯。
人翻滚着下楼梯,期间更是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
“救命!救命!”
黑色的煞气充斥着三楼。
冰冷惨白的小手重重的勾在老马的脖颈上。
老马浑身都痛,不停地哀叫,他感觉到楼梯上下来人,板鞋踩着地面在空旷的楼梯响起,一声、一声仿佛踩在心脏上。
他吓得往后缩了缩。
清淡的声音响起。
“马、正、奇?”
马正奇回来以后用的就是假名,惊惧抬头,蓦然闯进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你……你是谁?”他还想往后退,背贴在墙上发抖,“无缘无故为何害我?”
楚月柠未说话,转头看着害怕的小女孩,笑了笑:“回家吧。”
马正奇看着差点得手的女孩,眼睛更是露出阴狠的神色。
小女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哪一瞬间看到马正奇露出狰狞的面色,她就知道遇到坏人了。
小小的身子吓到赶紧往下边跑。
待楼梯间再没有其他人。
楚月柠才渐渐收起笑,静静看着整容导致面容完全改变的马正奇,抓着扫帚淡声声道:“再敢用那双眼睛盯着小朋友看,就给你挖下来。”
马正奇慢慢扶着墙起来眼睛搜寻着一旁下楼的方向,他顾不上疼痛,猛地跑过去,边回头咒骂:“多管闲……”
话还没落。
“阿打!”一声喊,施博仁跑上来一记佛山无影脚,踢中马正奇的肚子。
砰的一声,马正奇再次如足球一样被踢射回墙壁,狠狠跌下。
施博仁上前,手搭在大腿上弯腰看着容貌大变的马正奇,从口袋掏出寸照打开拍在他脸上。
“你个废柴整容啊?”
马正奇痛苦的捂着肚子,眼眸迸发出很仇恨的光芒,不等他抬头,太阳穴就抵着一个冰冷的东西。
周风旭已经能够确认他的身份,将枪上了膛,“十八年前的郑欣雅还记得吗?”
“阿sir。”马正奇满是硅胶的脸上露出怪笑,举起双手慢慢起身,“郑欣雅的案子还要找我?我没做过喔,当年重案组的人就查了很久,最后还是无罪释放。怎么,挤压旧案破不了,警署公信力不好就想拿我开刀?”
周风旭不怕他狡辩,“鉴证科已经找到郑欣雅袜子上的血迹。”
只一句话,就让马正奇浑身僵硬。
郑欣雅的袜子边上缝了一朵红色的花,血迹刚好滴在上边,当年查案的同事都没有看出来。
旧案重新侦办,当年封存的证物被送入鉴证科。鉴证人员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反复查验证物最终获取了一条有用信息。
“只要抽取你的血液比对结果,就能将你定罪。”
马正奇数次噎住,他想要狡辩但对上被包围的四个阿sir,深知对方已经做好周全的准备,终于无可抵赖低下了头。
周风旭看向拿着扫帚的女孩。
楚月柠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丢扫帚,左顾右盼清嗓子,身子悄悄后退,“呐呐呐,周sir,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没动他。”
周风旭勾唇笑:“刚刚还担心你出事,看来。”
他目光下移,看着地板上的扫帚,“还是有点战斗力。”
他是知道楚月柠神通广大,但,她对付的都是无实物体的东西。
术业有专攻。
抓的可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桃木剑抵挡不住匕首。
“忠叔。”周风旭将人交给忠叔,忠叔拿出手铐给马正奇戴上,猛地将人往下一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祖拉人回差馆!”
甘一祖在楼梯下,抓到人就拍了马正奇的头一下,“你个整容怪,整的和外星人一样还敢浪费社会空气?”
“走走走。”施博仁松松筋骨,“回差馆,终于可以和madam交差啦。旭哥,明日申请休假啊,辛苦这么久,说什么也要好好睡一觉。”
“嗯。”周风旭将手枪收起下楼。
楼梯间回荡着稍微略嫌低沉的声音。
“批两日假。”
“够兄弟!不怪乎我这么看重你啊旭哥!”
空间重新安静下来。
楼梯间转眼只剩下楚月柠一人。
她双指从口袋夹出一张符,回力板鞋转了个方向。
抬眸。
层层台阶上太阳光照不进的楼梯口,浑身惨白的小女孩站在漫天的黑色怨气中,她抓着羊角辫的头颅往脖子上一放。
大约是仇人终于被抓。
咔擦。
这一回,脑袋稳稳的安在身上没有再滚落下来。
楚月柠双指迅速掐印,楼梯大风渐起,百褶裙边被风吹起,随着越来越快的手印。
符纸泛着金光迅速从指尖窜出,直直冲向惨白的小女孩。
小女孩稚嫩的脸上缓缓扯起僵硬的笑容,小手乖巧的交合在裙摆上鞠躬。
金光乍现。
黑气尽褪。
阳光洒进楼梯,伴随着微风飘进来的几片落叶,飞来了几只小鸟啄食着。
楚月柠将符放进毛衣的口袋。
口袋传出一句细微的话语。
“谢谢姐姐。”
她站了会儿,看着小鸟没有老鹰的威胁互相争着啄嫩绿的树叶,楼梯间那股恶臭似乎被风吹散不少。
没多久。
楼下的扶梯被打的阵阵作响,施博仁喊人的声音不断的回响飘荡着。
“柠柠!你没事吧?快下来准备回差馆。”
楚月柠弯腰,拾起从楼下芬芬家借的扫帚,嚼着香口胶转身下楼。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