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卦结束, 现场气氛肃穆,静的都能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街坊们鞠完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没有先烈的勇于付出, 真的都没有大家的今日。”
“大家始终是一家人。”
“鬼节就快到了,刚好我要回乡下祭祖,到时候要多订些东西去烈士园拜一拜。”
“我刚好也要返乡, 约着一起去吧。”
“好喔,我也要去。”
就这样, 因为一卦,街坊们互相都约好了要去大陆的烈士园祭拜。
楚月柠被街坊们的热情感动,眉眼跟着弯起, 她看了下墙上挂着的时钟。
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
她淡淡一笑:“好,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可以开始算下一卦。”
原本还喧哗的场面,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再度安静下来。
第三卦的客人站在门槛边上,门边都是围观的街坊, 他听着楚月柠的话,脸色顿时为难,“楚大师, 可否等下?”
胖子男说着,有点着急就扒着两位街坊的肩膀, 踮着脚往外看,边回头:“我……我只是帮人排队,他还没到。”
楚月柠说:“风水铺有规矩, 不接受帮人占位。”
对方还想说什么。
人群忽然引来一阵骚动,胖子男面上一喜, 屁颠颠的将拥挤的街坊推开,让出一条甬道,“雷先生,你总算赶到。再不来,第三卦就要换人啦。”
过来的男人大致五十多岁,发中掺杂了不少白发,穿着黑色的西装,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向围观的街坊们做了个辑,抬手还能看见衣袖的位置磨出了一个洞。
“抱歉,机构有事,只能拜托朋友帮忙来排队,不符合风水铺的规矩,是雷某唐突。不知街坊们介不介意?如果介意,我就不算了。”
雷自明是谁?
那可是香江慈善总会的副会长之一。
香江慈善总会,是管理全香江的慈善机构的会所,总会长对整个慈善机构有绝对的调遣权利,下边的四位副会长也需要分管不同的机构。
雷自明经常面向媒体记者,所以,香江很多市民都知道他的大名,更是被香江媒体界,亲切的称呼为‘20世纪第一大善人’。
能得他一句朋友之称,胖子男面上一喜,以为攀附上了权贵,称呼也紧跟着改了,“雷哥就是谦虚,我是正大光明排的队,哪里会唐突?”
雷自明敛眉,不认同:“不能这样说,一店有一店的规矩,谁都不能随意破坏。”
原本听着胖子男的话,街坊们还有些生气,听了雷自明不自傲的话又升起了好感。
尤其揣着衣袖靠着门站着的丁师奶,更是热情打趣。
“雷生,你是香江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为了做慈善,省吃俭用还卖掉了自己的老屋,为香江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大家又怎么会介意。”
说着,她更是环顾四周,“大家说是不是?”
“是咯!”街坊们异口同声。
大家对于真心为香江付出的人,不论职业贵贱都非常尊敬。
又何况雷自明散尽家财,只为帮助困苦百姓的爱心人士?
“如果是其他人,我们可不答应啊。”
“雷生,你是全香江的慈善总会的副主席,每日等着你事很多的嘛。找朋友帮忙排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大家都理解。”
雷自明感激不已,再度拱手,“多谢大家的宽容与理解。”
“对啦,雷生,慈善总会又要重新选择新一届的总会长,今届是不是沦到你坐了啊?”
雷自明依然端着温润的笑容,“总会长的位置,我现在也不清楚。高层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香江、为了慈善机构更好的发展。只要选上的会长是真心愿意为社会付出,我一定支持。”
一番话说完,又引发了街坊们的好感。
慈善会四年一届,雷自明已经错失了两届,大家都为他抱不平。
“雷先生,要我说,大会要是没选上你当会长,是他们没眼光。”
“咪就是。”
“放心啦,雷先生,我们一定会给你投票,支持你。”
“你是真心为慈善会做事的人,街坊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多谢大家,雷某一定努力。尽量不辜负大家的期望。”雷自明拱手,就在要踏入风水铺的时候,后边不知什么时候又走来两个穿着红色短T的青年。
两人一左一右,脖上都挂了部相机,短T的左侧还印有一个字样:香江日报。
竟然是记者!
街坊们都惊呼起来,原来雷自明出行还会有记者跟随,不愧是名动香江的大善人!
阿山婆卖完水果,也走过来看热闹,她拿着桃木梳一遍遍梳头,挤开丁师奶,凑门内看了一眼,咧嘴笑:“两位青年哥哥仔,柠柠一手卦出神入化,香江没人能比的过,你们一定要好好写报纸。”
两位记者对视,犹豫了下,“没问题,不过我们专程是来拍雷先生的。”
“专程来拍雷先生?”阿山婆奇怪,“为咩啊?”
其中一位记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慈善总会的竞选已经开始,四位副会长都会有记者专访,从而帮助他们提高声望,拉到市民的票。”
言外之意。
就是谁慈善做的最好,功劳最多,谁就能当上总会长。
“没错。”另一位记者也答,他的目光好奇打量着风水铺内,店铺内一座实木的屏风,两边都摆着财神和菩萨,古香古色。
关于庙街神算的传闻,香江有很多报社写,包括他们自家报社。
但是他们两个人,因为领域不一样,还是第一次来庙街实地考察。
“都说庙街神算,卦卦都可以未卜先知。我们跟来就是想要看看,雷副会长,在神算的卦下,有没有其他的好人好事没有被人发现。”
他们都很好奇。
楚大师真的如外界所说那般灵验?真的可以一卦知人生死吗?
风水铺内。
雷自明刚进来,就先请楚月柠单独进了厨房。
“雷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楚月柠还是第一次被算命的人,单独喊开。
“楚大师,雷某有一件不情之请,想要拜托你。”雷自明像是想到什么,原本端着的笑容渐渐敛去,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楚月柠接过,看了一眼。发现纸条上全是一些慈善事件。
她疑惑:“你这是?”
“这些都是我曾经做过的慈善,有很多事件在当年造成过不小的轰动。”雷自明说着,叹了一口气。
“想必,你也多少听说了慈善会要竞选会长的事情。实不相瞒,如果这届我还落选,已经是第三次落选,四年一届,我错过十二年,再没有下个十二年错过。”
“我开始也不执着会长的位置,直到后面才发现,他们全部都是占着茅坑不拉屎,项目申请的善款永远会被砍三分之二下发。”
“有太多太多的人等着善款的帮助,慈善会的一些老鼠屎,却利用了善款谋取私利。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今天,外边会有记者采访,我想用曾经做过的善事,再度制造讨论度,为自己拉票。”
雷自明说完,又掀开西装外套露出破烂的内胆。
楚月柠挑了挑眉。
他好似才意识到不得体,掏出一张支票教给楚月柠,歉意道:“不好意思,失礼了。西服太贵,我将钱都省下来准备做慈善。”
“这是一百万,如果大师愿意帮忙,支票上的钱都是你的。”
“如果不愿意。”雷自明苦涩的笑了笑,“也没关系,就让我和那帮老油条斗。”
“这样,就多谢雷先生的慷慨。”楚月柠微一笑,将支票抽下,转身出了厨房。
雷自明暗自松了口气。
两个人在算命桌坐下。
雷自明早就打听清楚算命流程,他摸着衣袖的破洞报出了生辰八字。
楚月柠听着八字,没有急着算,反而问:“雷先生,你八字报错了吧?错了一个时辰。”
雷自明装作恍然大悟,手轻拍膝,“还真的是错了时辰,我是下午三点生的,并非是凌晨三点。没想到楚大师这也能算出。”
“当然算的出啦,算命师傅的眼。”卫砚临岔开两指,比了比眼睛,又比了比天和地,“上看天,下看地。不用八字,光看你面相就已经可以阅览你的一生,如果给出的八字对不上面相,柠柠自然可以一眼就发现。”
“原如此。”雷自明轻轻在膝上敲击,若有所思。
他轻笑:“传闻果然名不虚传,楚大师真是神机妙算。”
“老规矩,先算你的前程往事。”楚月柠拿到八字后,掐算了下,“你命格姊妹众多,排行却最小,上边还有三个姐姐。”
“十岁到十六岁,家中有父母还有姐姐的溺爱,运势较好。”
“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也还算过得去,唯独二十五岁之后。”
楚月柠摇了摇头:“有一大劫,你被朋友所骗差点死在海外,后面九死一生逃到香江,幸得贵人帮助。”
“大师算的都对。”雷自明轻笑,目露怀念,“当年我身无分文逃到香江,到处流浪,半夜经常都会在垃圾桶翻东西吃。是一对开小食店的夫妇请我吃了一顿晚饭。”
“这次劫难,雷某终生难忘,也是自此后,我受到他们的影响,一直致力慈善事业。”
楚月柠掐指算,挑了眉:“那对夫妇,开的是云吞店吧?”
话语落下。
雷自明笑容忽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