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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悸动

玫瑰先生 觅芽子 3853 2024-04-24 10:00:07

佟闻漓包好一束小小的玫瑰。

原先站在外面的人已经收了伞进来。

工作室的店面比他想象的小。他刚刚站着的那个是侧门的小窗, 木制窗户边沿用撑杆撑起来,挡住外头的雨,她就坐在那窗台下捧着一本全是法文的译版文学, 让人远远地一看,以为这不是个花店,而是一个装点别致的洋房咖啡店。

这会他进了店铺的正门后, 才发现从正门的落地窗前,种着一小块玫瑰花田, 用“田”来形容甚至都不合适。但那一块天地很夺目, 玫瑰花养护的很好, 张扬夺目,像是她从前在西贡卖的那些一样。

“先生,您的花。”

她把花包好,递给他, 眼里笑盈盈的, 背着手在那儿看着他。

他接过后,端详了一会, “很漂亮,但,你怎么知道,我要玫瑰。”

“我家玫瑰长的最好。”她这样说到,“况且, 您那位很久没见的姑娘, 她喜欢玫瑰。”

“你这是吃准了我这花是送你的是吧。”他笑。

“您很明显了。”

“怎么个明显。”

“突然出现在我的屋檐下, 说要一束花, 聪明一点的人都看懂了,您是来找我的。”

“那这束花, 阿漓小姐收是不收?”他递过来。

佟闻漓站在那儿:“哪有您这样的,送我花还让我自己包,还从我的店里买。”

“你既收到了花,还赚到了钱。”他提醒她这是一举两得。“而且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佟闻漓接过花,低头看花的余光中也看到了在一旁跺着小碎步兴奋来回的来福。

“你往那窗台下一坐,路过的人只想买了花送给你。”

佟闻漓抱着花,带点开玩笑地审视:“你往常也是这样哄小姑娘的嘛。”

他掀开眼皮,盯着她:“是呢。”

她吐舌,作嫌弃状。

继而他张开手:“来福都等不及了,还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咖啡?”

来福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兴高采烈地冲上去扒拉先生的裤腿

佟闻漓把花放下,领着来福的揪揪毛试图把它从他身上抓下来,“矜持一点好吗?”

先生轻轻拍拍它的头,说了一声“坐。”

兴奋的来福竟然乖乖地就坐下来。

佟闻漓惊讶,“来福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往常它兴奋起来我根本管不住它,我揍它它都不知道疼。”

他坐在那儿,抬手让来福跳着够,波澜不惊地说,“我要天天揍你,你听话吗。”

佟闻漓从吧台取了一只杯子出来,听到这话后,又把杯子塞了进去。

她抱着手看着缠着面前男人玩的来福,有些不是滋味:“来福——”

来福宛如没听见。

她在那儿假意咳嗽:“来福。”

来福这个小叛徒依旧不理她,还是他先转过头来:“咖啡好了没。”

“没有。”

“没有?”

“先生,我这是花店,不卖咖啡的。”

“我看到有咖啡机。”

“我不会用。”佟闻漓破罐子破摔。

他思忖了一会,停下跟来福玩耍的动作,脱了外套,只剩下一件里头的白色衬衫,走向吧台。

许是私人行程,他穿的西装外套是休闲款的,也没有打领带或者加任何的丝巾配饰,脱了外套后里头的白衬衫也是宽松的款式。

他摘过操作台上那个米色的挂脖围裙,系在腰间。

咖啡机是半自动的,他轻易就从她放置的格子里找到咖啡豆,适量导入后,在那儿等咖啡碾磨好。

这台咖啡机是佟闻漓从一个德国人手上淘来的,虽然有些年数了,但好在质量不错。佟闻漓从前觉得这半工业的设置和复古的碾磨技艺挺费功夫的,平时自己几乎不用,就当个摆设放在这里。但她看着面前的人站在那儿琢磨一会就单手操作完成后在那儿耐心等着的场景,又觉得这机器复杂归复杂,但是观赏性还是很够的。

这样的画面有些让人觉得有些稀罕。

下着雨的午后,他褪去从来就紧绷又绅士的西装,慵懒地在那儿捣鼓她的那台老旧的咖啡机。

她呆呆地站在台后面,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看着他。

她忽然觉得这些年他们未曾见面是一件好事,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拥有自己的东西。那些东西让她再见到他的时候,不像西贡两年多前的那个夜里一样,窘迫又生涩。

机器声响突突突响起,再次熄灭之后,那以为着工作已经完成。他从机器下方的口子把那咖啡杯端出来,浓郁的咖啡气息传出来。

佟闻漓看着那醇厚的咖啡,想起自己的地主情谊,建议道:“先生,您要加奶嘛,我给您做奶泡。”

“阿漓还会做奶泡呢。”他端着那咖啡,身上围裙未解。

这话有点嘲笑她的意思了。

“我会做咖啡的,要不是你说我,这杯咖啡就是我做的,哪劳您大驾。”

“谢谢,那亏我说了你。”

“你……”

“我喝黑咖啡就好。”他把咖啡放下,轻飘飘地揭过他那点无赖,“最近生意怎么样?”

佟闻漓没有直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您倒是有功夫来关心我生意好不好。”

“毕竟我也有人情入股,知晓的权利总是有的吧,等着你给我分钱呢。”

“那您的指望可是要落空了。”佟闻漓又侧身转过来变成直面他,“别说分到钱了,要是连本都没有回,我还贴钱那怎么办?”

“那就跟我回西贡去,好歹不缺你这口吃的。”他说的轻巧。

她又转回去,“寄你篱下,我不要。”

他抿着咖啡,听到这话,眼神光瞥她一眼,开她玩笑:“你可以带上你这台还算能用的咖啡机,每天帮我冲咖啡当做回报。”

她白她一眼,“我可是栋梁!”

他低低的笑起来,把咖啡放下来。

佟闻漓不跟他开玩笑,说回正经的:“您怎么来河内了?”

“来谈生意,就来你这坐坐。”

“我这倒成您来坐坐的地儿了。”

他喝咖啡像是有瘾头,没几口就喝完了,把自己的围裙接下来,放回原地,微微倒头,对她说,“坐坐都不行了,果然小朋友长大了,越来越小气了。”

“您下次来能提前打声招呼嘛。”她对小朋友的称呼有点敏感,微微憋着点气,“我这里不是每天都开的,我暂时请不起人,有课的时候我会关门,你要是不打招呼来,会扑空的。”

“行啊,你电话留给我。”

佟闻漓不语。

“那我怎么提前跟你打招呼,我叫个跑腿的,提前一个月让他从西贡出发,步行到你住的地方,然后让他在那儿蹲你蹲半个月,找到你之后告诉你我我要来河内了,这样?”

“你……”佟闻漓再次转过头来,微微仰头要回怼,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手指被他的手轻易地挪开,他低下头,对上她扬起的脸,轻声说到:“佟闻漓,人类发明电磁波的意义是什么?”

他五官近在咫尺,她说不出话来。

他敲了敲她的鼻子:“是为了让相隔万里的人能跨域空间地取得联系。”

*

她不想和他有跨越空间的取得联系。

如果可以的话,她喜欢他这种亲自跨越空间地出现。

哪怕没有立即能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没有满足立刻的冲动和期待,她也喜欢这种下着雨的下午里,在她毫无期待的一个普通的下午里,他淋着雨,慵懒闲适地出现在她的窗台前,敲着她的桌面,问她买一束花。

她从来都以为,女孩子在收到花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但到了她这里,她发现,他问她买一束花的时候,那淅沥沥悦耳的雨声就已经淋到了她的心里。

哪怕雨天的生意并没有那么好。

*

佟闻漓早早关了店,问先生是不是要一起留下来吃晚饭。

他抬抬眉,问还是那家东北人统治的茶餐厅吗。

“他们最近歇业了。”佟闻漓有些惆怅。

他了然,心想倒闭的速度有些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但晚上他的确有酒局,有些不便与她一起吃饭。

“我也不是很饿。”她很自然地抹过这件事,拿着帆布包看着外头依旧在下的雨,给自己找着台阶,“晚点我去超市买点生鲜,等饿了再做一点吃的好了。”

他于是看了看腕表,觉得距离赴约的时间还早,于是撑起伞,“走吧。”

*

但佟闻漓觉得,先生应该没怎么来过越南的超市。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拥挤的地方,虽然说的是陪她来,但好像只是为了履行看管一个小孩不走丢的责任一样。

但如果不是带着他,佟闻漓可能会选择去市场上买。菜市场虽然要提防一些小摊贩的小手段,但她可以自己选自己挑,还可以讨价还价,按照她这些年来在市场里的摸爬滚打经验来看,那些小摊贩从她身上是赚不到好处的。

但带着先生,她觉得可能舒适度体面度要大于实惠经济了。

其实她之前在这家超市开业大酬宾的时候也带阮烟逛过,她跟阮烟逛超市的时候,阮烟从来都在身后站得远远的,她说这个实惠那个经济的时候,阮烟皱着眉头说,为什么这个地方还禁烟。

那个样子跟现在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差不多。

这家超市全河内只有一家,外商投资开的,走的是高端路线,来这儿的顾客大多的生活水平都中等偏上。佟闻漓也就开业的时候来逛过,现在再来看,那些东西的价格让她有点惶恐了。

“瓜果蔬菜新鲜是新鲜,就是不容易保存。”佟闻一脸说一边踱步,各个货栏上下扫视一圈。

“就是贵了点。”佟闻漓看着花花绿绿的各种商品,这样判断着。

他不着痕迹地就放在她的购物车里。

她说了一路,他放了一车。

她转过头惊讶:“先生,您这样的话,我得卖了我那台唯一的二手咖啡机了。”

她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之后,压低了声音,靠近他说到,“可能不仅仅是咖啡机,距离我回西贡寄你篱下也不远了。”

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挺好玩的。

他不由地觉得好笑,“请你的。”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本该我请你的,但晚上的局的确走不开,想买什么都买,我买单。”

她站在对面,盯着他:“您现在在收买一个大学生,在收买一个未来很有可能前途远大的栋梁。”

来往的人不小心提到她的车,车轮子要滚走,他伸手抓过,身子很轻易地就来到她面前,替她推着车往前走:“那我反悔好了。”

“别介嘛。”她跟上,笑的皮嘻嘻的,“您总要给人家一个心里抗争的缓冲过程的嘛。”

“什么抗争?”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你的嘴,可不软。”他本意说她总是嘴硬。

“怎么会。”她拉住他的车,踮起脚,像是跟他证明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强调道:“我嘴什么时候不软了?”

她仰着头,小脸就出现在他的目光下,他的眼神不可控地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色很淡,是那种透/嫩的粉色,唇纹近乎没有,干净地能去拍唇膏广告。

他在那一瞬间,脑袋里不由地想要应和,她说的没错,她的唇看上去是软的。

尽管他不愿意用那种带着他心里涌上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去承认她这句明明没有任何其他含义的话语带给他的另类的遐想。

他挪开眼神。

但她没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推着小车扫荡去了。

*

“您真好。”

“您往后要是常来就好了,我的物质生活能前进很大一步。”

结完账,她说着好听的话奉承他,在那儿减轻自己的“拿人手短”的“罪恶感”。

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她这些违心的奉承,享受她偶尔的小谄媚。

谄媚到一半呢,她又突然“嗷嗷嗷嗷”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拿着小票在那儿跺脚。

“怎么了?”

“先生,您等我一下,上面说凭小票换狗粮!”她一边往前冲一边回头解释道。

他于是在那儿靠着二手回收的柜台等着她。

远处的小姑娘熟练地跟售货员表达着她的诉求,把小票上的那句话标准的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这让他想起他第一次听她说越南话的样子,生涩又不熟练,每个音节都错位的离谱。

不到三年,她不仅能熟练地说好越南语,就连发音别扭的法语,她竟然也能说得标准,可见她私下来应该是花了很多的功夫的。

他突然发现,他一成不变,她却千变万化。

她跟她的玫瑰花一样,虽然野蛮生长,却热烈美丽。

很难说明白他再见她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觉得亲切,也觉得舒服,更觉得鲜活,就像两年多前的那段短暂的时光一样,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让开屋檐让一只落雨的狗躲雨,但却好像不是这样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想着提早来河内来见她。

柜台售货员去给她拿货了。

她站在那儿,安静乖巧地等着。

那儿是空调的通风口,从头四面八方灌下来的风最后在下方形成一阵气流对冲,这股气流浮起她白色的裙摆,露出她的小腿。

小腿纤细白皙,那种白到有些脆弱的感觉让他觉得他握住的话手腕微微用力她就会被他折断。

他被自己脑海中那样的画面吓到。

他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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