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来了新邻居!装修了好几天,终于出现了。”
谷崎直美抱着茶盘从窗户探头向外看了看,坐在办公室看杂志的与谢野医生闻言放下手里花花绿绿的时装招贴照凑过去也向外看了看:“瓷器店?”
“是啊,瓷器店呢……”
开在武装侦探社旁边的瓷器店,总觉得未来命运多舛。
两人聊了一会儿,听到这场动静的秘书春野小姐走过来,运输工人正从货车车厢里搬出一张木质招牌,她眯着眼睛读出招牌上的字:“下村瓷器店?”
看上去像是乡间匠人淳朴的起名法。
“茶水间准备的待客茶具一套完整的都没剩下,正好等会儿去新邻居那里订些新的。”她回到座位上打开表格查看赔款记录,确定款项出处后关闭页面笑着把这件事交代给临时工直美。
她还是个高中生呢,总困在办公室里难免觉得气闷,也算是找个机会光明正大让她出去玩。
女孩子高高兴兴应声领命,趴回窗台耐心等待。
这时侦探社的大门打开,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头上顶着只三花猫有气无力走进来:“又是个无聊的案子……”
猫咪甩着尾巴同步“喵~”了一声表示同意。
名侦探解决这个案件都没能用完一分钟,充当电子地图兼保镖的猫咪“家长”也觉得犯人实在神蠢——你哪怕搞完事就跑都比留下布置一堆没用的现场要强,连猫都能找出来的凶手实在是太没有排面了。
隔壁叮叮当当卸货箱的声音引起了三花猫注意,她从名侦探帽子上跳下来,非常人性化的跃上窗台歪头向隔壁看:“喵嗷?”
“是啊,新来的邻居,下村瓷器店。”
直美伸手摸摸猫咪爪爪,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她都不给社长以外的任何人摸。
“等下我们一起去给办公室挑两套新茶具吧?上次那位企图欺骗最后被戳穿的委托人大闹办公室,一不小心打翻茶盘现在已经没有成套的茶具了……”
哪个女子高中生不想尝试头顶可爱猫咪的萌系日常呢?
“咪~”
三花猫觉得可以,买了新茶具,旧茶具就可以肆无忌惮推下桌面了!以人的视角看这样做不仅无聊而且有病,但!但是作为猫时就觉得……e,特别有趣!还带响!
午后新邻居带着伴手礼上门拜访,直美顶着三花猫满足心愿端茶招待了他,淳朴青年简单介绍过自家制陶历史就带上还礼告辞而去。
“我们去陶器店里看看吧?”少女略微仰头对头顶的猫咪说道,她“喵呜”叫了声跳下来,落地时解除变身术站好:“走走走,去看看。”
今天阿吉不在家,要替他看好侦探社这群让人担心的年轻人呀。
“陶器店,开在侦探社旁边真的没问题吗?”
阿薰提出了和与谢野医生一模一样的疑问,和谷崎直美一起笑嘻嘻走进这家陶器店。
下村老板不在,大约是拜访邻居还没回来,只有一个服务员为客人解说。
这真的是非常……淳朴的陶器店,陶壶陶罐陶瓮,茶碗茶杯茶壶,林林总总摆满了一条条展示架,没做过多装饰渲染,同等品质下价格也比市场平均价低了些许。
“这些陶器瓷器都是老板自己烧的呢,原本想在东京开店,考虑到运输成本和损耗,果然横滨才是更好的选择。”
服务员带了点小小的口音,还有几分面对陌生人的赧然,大约也是新近刚刚开始工作的新人,与顾客攀谈时略有点僵硬。
不过陶器确实不错,带着些稚拙古朴的可爱。直美订了三套和洋折衷款式的茶具要求送到侦探社,阿薰多转了半圈,选了一套买回家用,又订了两套留下和果子店的地址。
满足好奇心后她们打道回府,刚好在门外走廊上遇见了带着一堆伴手礼归来的下村陶匠。他穿着旧式短衫,怀抱着对客人的感激鞠了一躬,抬头看到阿薰顿时露出惊喜表情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上前拉近距离:“啊!是大人!您不记得我了吗?”
说实话,你长得这么老实厚道,我还真是有些不记得……阿薰头顶跳出一个问号,听见动静的几个侦探一个摞一个探头从侦探社大门后冒出来远远围观——是熟人吗?
“额……你是?”阿薰有些疑惑。
“大人”这种称呼放在现在日常使用总让人觉得中二之气满满,但是综合考虑到下村陶匠和他家服务员如出一辙的口音就能明白他们或许还真是自己从前杀鬼途中遇到过的人,如果是!旧时习惯那就不奇怪了。
下村陶匠有些激动:“您忘了吗?藤下家的黑衣商队,您允许我留在深夜的篝火旁,还有陶罐妖怪!”
“啊!哦哦!原来是你!被上五缠上的小陶匠!”提到相关鬼的信息她就能回忆起这是谁了,稀里糊涂将玉壶带到锻刀村附近的倒霉陶匠,没被鬼吃掉算他福大命大。看在这份运气上,这样的人把陶器店开在武装侦探社附近估计还真没什么问题。
下村陶匠用力上下点头:“是啊是啊,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大人您,这些年您还好吗?时代一下子变得好快啊,没反应过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什么怪谈吗?”
这会儿闲得无聊的侦探们也纷纷从门口缩回来想要听故事,她被直美拉住胳膊摇来摇去摇得眼花,只能胡乱点头:“不是怪谈,哪有怪谈,非要说怪谈……我倒是遇见过一颗非常特别的、让人害怕的满开的樱花树……”
那真是很早的故事了,早到她还没有成为柱。
对于生活在横滨的侦探社成员们来说,她过去遇到的战斗和怪谈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现在也……嗯,也还在不断制造怪谈。
这棵满开樱花树让围上来听故事的人心满意足,意犹未尽商量起樱花季要一起去赏花的计划——距离横滨一小时车程的箱根就很合适嘛。
不过要等到樱花绽放,至少还有几个月时间。
几天之后,陶器店将定好的茶具一一送到,阿薰和直美一起从盒子里将它们一一取出来擦拭干净,女孩子迫不及待泡了壶红茶,欣赏棕红茶水在白色茶杯瓷壁上留下的淡金色光圈:“真漂亮啊!”
“是啊是啊!”女士们躲在茶水间用新茶具开了个热热闹闹的茶会,刚清理干净“作案现场”,宫沢贤治笑眯眯探了半边身子进来喊话:“有客人来哦~”
“哦哦!马上就来!”
茶壶温度正好,直美端了茶!茶盘送茶水待客,阿薰和春野小姐一起去下村陶器店结账。
虽说款式说不上时新,但造型工艺均属上乘,下村陶匠果然对得起家族世代制陶的名号。
为了感谢多年以前鸣柱的救命之恩,陶匠无论如何不肯收取费用,阿薰又不肯在这方面占人好处,眼看两人要将温馨感人知恩图报的美好画面变成大型争吵现场。春野绮罗子哭笑不得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劝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精分。
说来说去最终只能各退一步,给个成本价皆大欢喜——陶器这种东西,如果只算制造成本和运输费用不看匠人心血的话,那也就和普通机器大生产得来的工业品价格差不来太多,稍微贵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结账之后绮罗子顺便去楼下漩涡咖啡厅结清采购待客甜点的费用,阿薰自己沿着走廊走回侦探社。
手指尚未碰触到木门上的把手,大门突然向内拉开,刚才上门拜访的客人鱼贯而出。为首者是个金发碧眼的高大外国男人,她有些好奇就多看了一眼,向旁边侧过一步让开路。
“一位多么让人心怜的小姐!让这样的小姐不得不求助于一家私人侦探社,还真是警察的耻辱。”这人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也许把她误认为上门求助的委托人。
阿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抬手摸摸脸有些尴尬的又往旁边让了让。
“慢走~”贤治站进电梯替客人摁下楼层,趁门还没关严冲她挥挥手。
“我长得很像是需要别人替我伸张正义的样子吗?”
这一天,鸣柱终于对自己的外形有了几分怀疑,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那种家族传统的冷冽类型,完全没想过在别人眼里和这个凭空想象出来的形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办公室里的值班几位侦探趴在桌子上笑得瑟瑟发抖——原来不仅社长戴了八百米滤镜,就连社长夫人本人也戴着那么厚的滤镜呢,真想知道她眼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