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周既一个礼拜都没联系沈来,原意是想冷一冷沈来,或者叫欲擒故纵也行。不过一个礼拜过去了,沈来一点儿表示没有,周既自己就有些坐不住了。
男人不比女人,人生三急比女人多一急,除了尿急还有别的急,尽管器官都是同一个。
不过周既约不出沈来,回答他的永远是那句“我要回家陪我妈”。这都多大人了,还妈宝。
但周既也知道,沈来娇气,对爱的人黏糊得不得了,当初他也体会过那劲儿的,那时候偶尔会觉得烦,现在么……
“是不是你妈不出差,你都不跟我吃饭啊?”周既说得委婉。
“嗯。”沈来答得挺直接的,她的确不如周既急,有也可,无也可,不过是休闲消遣的方式之一而已。
周既侧过头看了眼沈来,“沈来,你这就没意思了吧?”
沈来看着窗外,敷衍地应了声“嗯。”
周既把沈来送到绿源门口,绕过车头替沈来打开车门,手搁在门上却不让沈来下车,“沈来,你是拿定了我非你不可是吗?”
沈来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会?当年我的脸被打得还不够疼啊?”
周既气结,却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黑着脸开车走了。
沈来和张秀苒去的欧洲,圣诞大促销,买了不少东西,可谓是心花怒放,女人都喜欢逛街。
大概是因为万钟浩的事,张秀苒一直心疼沈来,所以这次全是她刷的卡,还给沈来买了一只新出的小香包。
沈来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大毛领,帽子戴在头上,像给她打了一圈柔光,回头率很高。在广场上休息的时候,还有个白人女的走过来对她说“你真美”。老外有时候的确直接。
张秀苒看着沈来,也觉得与有荣焉,心里却又有些难过。“来来,关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沈来不解其意地看向张秀苒,“你指的哪方面啊?”
“婚姻。”张秀苒问。
沈来垂下眼皮,“我没打算再婚了。”被伤过,被吓过,对人已经不可能信任了,也就不用非要去折腾了。
张秀苒叹息一声,“那孩子呢?”
这问题沈来考虑过的,若说以前还想过借种这种不切实际的事,现在则是一点儿念头都没有。“妈,我也没打算要孩子了。你退休后去支教,我以后也会的,那些都是孩子。”
“和自己的不一样。”张秀苒道。
“嗯。”沈来道:“就是自己的才不想生。妈妈,我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不知道如果生了孩子,我能不能保护得了它,尤其是女儿。与其让它到这个世界上来面对那么丑恶,还不如不生呢。”
张秀苒没想到沈来的思想如今已经到了如此极端悲观的地步了。“来来,你不要因为一个万钟浩,就对人性失去希望。你这个认知有些问题。”
沈来耸耸肩,“我知道的,妈,现在的确有点儿愤青的感觉。可能以后会好吧,万钟浩的事儿才过没几天,我现在想着都从骨头里发寒。”
说完这个,沈来见张秀苒脸色不好,就挨过去抱住张秀苒的手臂撒娇道:“妈,我有你就够了。”
“我难道能陪你一辈子啊?”张秀苒替沈来理了理帽子。
沈来嘟嘴道:“现在科学昌明,人活一百岁也不稀罕,你这还有四十年可以活呢。再说了,现在那么多病,指不定你身体比我还健康呢。”
“胡说八道。”张秀苒在沈来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休完假,沈来就又全情投入了工作。康养山庄的项目已经开始收尾,沈来很尽心,连挑选树种也是亲力亲为,栽种、布置的时候都是一直守在现场的。雏形出来后,效果非常好,沈来自己也很满意。
周既那边似乎也很满意。项目的整个过程都算进展顺利,并没有沈来当初臆想的故意为难,这么看来倒是她把周既想得太坏了。
年尾项目聚餐,是周既去接的沈来,顺便把陈博然也捎上了。
“周总,你这个康养山庄听说现在预订很火爆啊。”陈博然道。
“还行。”周既谦虚道。因为康养山庄刚好满足了高端人群的需求空缺,比如那些大学教授、医生、高级别公务员等,退休工资很高,又不愿意跟儿女过沦为保姆,又想有一定的社交圈,周既这个康养山庄就刚好满足这些高级需求。
所以广告打出去没多久,第一批房源就已经全部订完了,这还是在周既要求要对客户进行筛选之后的结果。如果无条件准入,开放预订的第一个礼拜就能爆满。
陈博然又道:“听说旁边的汤泉度假酒店也已经开工了,不知道园林这块,周总对我们沈设计师的设计还满不满意?”
陈博然这显然是想把汤泉度假酒店的园林也接过来。
周既看了眼沈来,“最近在接触澳大利亚的韦勒工作室。”
韦勒这个名字果然吸引了沈来,在景观设计这一块,韦勒就像当初NBA的乔丹一般,是让人仰望的名字,也是沈来崇拜的设计师之一。
“哦。”陈博然当然也知道韦勒,听周既这么说,就有些失望。他们绿源即便是有沈来,也是没有资格跟韦勒争的。
谁知道周既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喜欢中国古典园林风格,跟韦勒工作室接触了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在中国找一家擅长中国风的设计院合作,共同完成项目。”
陈博然和沈来都吃惊地看向周既,因为对于韦勒来说,这种邀请实在是很不尊重他们的设计能力,韦勒工作室是不会缺项目的,周既的打算基本不可能实现。
周既没再开口,陈博然当然也不能去打击周既。
倒是沈来忍不住道:“韦勒应该不会接受你的要求,如果你是真的想找韦勒设计的话。”
周既笑了笑,也没解释。
晚餐结束得不算晚,本来就是正常聚餐。在座的似乎都知道周既和沈来的关系,所以结束时各走各路,都把沈来留给了周既。
“走吧。”周既倒是也不客气,直接把车开回他家了。
沈来有点儿微醺,她是这个项目的主设,平时也没树立起不喝酒的人设,所以聚餐时是喝了点儿酒的,好在有周既在旁边看着,大家也没敢放肆灌她酒。
微醺的状态懒洋洋的,身体也轻飘飘的舒服,沈来被周既搂出车外,也没拒绝。周既喜欢她红扑扑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电梯里就忍不住亲了一口。
他实在是忍得有够久了,今天逮着机会怎么可能不善加利用,发挥资本家的特长,榨干沈来所有的劳动力,心里打着沈来累不动了总不能再矫情的主意。
沈来的确是累不动了,她忍不住抱怨道:“你是不是吃药了?”
周既被沈来的质疑气得冒火,“我需要吗?”
沈来皱了皱眉头,看来有些科普文讲的还是因人而异的。她小睡了片刻,手机里设定的闹铃响了,就挣扎着起身穿衣服。
周既抱着沈来不松手,“都几点了,你还折腾什么啊?”
沈来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今晚跟我妈说了的,会晚点回去。”所以晚点儿没关系,但是必须得回去。
周既不动。
沈来不想跟周既吵架,大半夜的没那个精力,所以回过头道:“万钟浩的事儿,我妈现在还没过呢,我不回去,她睡不着的。”
周既还是不松手。
沈来只能动手掐他,让周既忍不住抱怨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妈宝似的。”
沈来站起身道:“我就乐意当妈宝,怎么了?”周既凭什么跟她妈比啊,当初她犯过的错,可不会再犯第二遍。
沈来要回去,周既当然得起身送她,也是呵欠连天。“春节的假你打算怎么过?”路上周既想起这事儿问沈来。
“小姨想去云南自驾,叫上我和我妈了。”沈来道。
“过年我们去北海道滑雪怎么样?你不是说一定要再去的吗?”周既假装没听到沈来刚才的话。
沈来道:“过年我当然陪我妈。”
“你妈……”周既是真想发火了。“你不是才跟她从欧洲回来吗?”
沈来侧过头看向周既,总觉得这人没找准定位,也懒得搭理他。
周既却是不死心,下了车拉着沈来问她要护照。沈来白了他一眼,“我不去,如果我想去北海道的话,会跟我妈去的。”
周既送了沈来后,驱车回家,走到半路,实在是气不过,掉头回了周家。早晨高行芬看见周既从楼上下来,可是惊了一跳,“你怎么在家?”
周既道:“昨晚半夜回来的。”
“又喝酒了?”高行芬嗔道,周既就只有喝酒了才会想着回来。
周既叹息一声,“年关又到了,我回来住吧,妈。”以前的年关有郭小茵、宋顺儿之流,现在只有沈来,周既可没敢指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