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走后,二娃打开钱包,拿出记事本,撕掉一张纸对折,就问:“廉慧,你朋友找车帮咱们拉椅子,还拉来这么多花篮,给他们多少钱合适?”
“不用给钱。”廉慧道。
二娃摇头:“不行。快晌午了,吃饭钱总要给的,两百块钱行吗?”
“他们四个人,一百块就过够了。”廉慧想一下说。
二娃没理她,塞两百块进去。待四人开着大卡车过来,二娃就把夹着钱的纸递给蔡坤。蔡坤找到开车的人,就说:“我们老板急着赶回去,没办法请几位朋友吃饭,这点钱留哥几个吃饭,千万别嫌少。”
开车的男人下意识看廉慧,廉慧感觉到,扭脸冲他点点头,男人这才敢接:“谢谢啦。”
“该我们谢谢你。”蔡坤笑道,“开车慢点。”
男人冲蔡坤、二娃和廉慧挥挥手,等三位兄弟上车,就把钱递给坐在后面的男人:“廉大小姐的那位朋友给的。”
“我靠!两百块,大手笔啊。”男人不禁惊呼。
开车的男人手抖了一下:“多少?!”
“两百。”男人递过来,“那位什么来头?”
开车的男人扭头一看,全是新钱,忍不住说:“难怪我感觉挺薄,一百来块的样子。你说跟廉慧站一块的那个?我找人打听过,亲爹是东海舰队某师师长,异父异母兄弟是亓老的两个大孙子。”
“我的天,就是咱们《高考资料》上的那位宋招娣的儿子?”最近几年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宋招娣,而廉慧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几乎都知道宋招娣是自立和更生的养母。
开车的男人点头:“真想见见宋招娣和钟建国。”
“见他们干什么?”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好奇。
开车的男人道:“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不但能培养出七个大学生,其中一个还会设计衣服。”
“你说的我也想见见。”拿着钱的男人道,“我觉得廉慧下次还得找咱们,叫她帮忙介绍一下。”
开车的男人好奇:“你怎么知道还有下次?”
“刚才你没看到?那边有个牌子写着春夏服装展,有春夏肯定就有秋天。”
其他三人仔细一想,他说的有道理。
椅子拉走,二娃和蔡坤把花篮扔到垃圾池旁边,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一下,两人才坐廉慧的车回去。
蔡坤看到廉慧一个女人开着绿色吉普车,就知道她家不简单。然而,进了紫腾院,蔡坤目不斜视,走路都挨着二娃走,唯恐乱走一下,被突然出来的警卫摁倒。
二娃他们先前住招待所,跟廉慧来紫腾院是想当面向亓老道谢。二娃意识到蔡坤很拘束,两人陪亓老用过午饭,二娃就请勤务员送蔡坤去机场。
当天晚上,蔡坤赶到厂里,告诉大家伙此次服装展非常成功。第二天早上,蔡坤就带着三百件衣服去车站。由于他一人没法搬那么多衣服,两个保安把他送到机场才回去。
先前蔡坤觉得没必要请四个保安,经过两次送衣服,蔡坤忍不住佩服二娃有先见之明——他和二娃俩人没人家一个保安抗的衣服多。
同一时间,帝都各大报刊都刊登“春秋服饰春夏服装展”的消息,其中《华国旅游报》上还写着,五月一号将发行由华国旅游局办的华国第一本服装杂志。
二十九号傍晚,蔡坤抵达帝都,但两人并没有联系个体户。在招待所住两天,五月一日早上,二娃和蔡坤出去吃早餐,路过报刊亭打算买一本《旅游春秋》,发现有几个年轻姑娘正在翻看。
二娃见状,笑了,买一本《旅游春秋》,转手递给蔡坤:“看看怎么样。”
“我又不懂。”蔡坤道。
二娃说:“你不懂才让你看,因为衣服就是卖给你们这些不懂的人。”
“你说得对,你懂,全国像你这样的屈指可数。”蔡坤一边翻看一边问,“咱们待会儿去哪儿吃?”
二娃:“哪家饭店里女人最多,咱们就去哪儿吃。”
“问问她们对这本杂志的看法?”蔡坤问。
二娃摇头:“术业有专攻,如果连咱们都能看出哪些地方不太好,人家报社也一定能看出来,下次会改进的。我是想知道她们对衣服的看法。”
衣服款式,大多数人都喜欢,而大部分人也说贵。二娃直接忽略“贵”这个字,华国人口众多,只要他的衣服款式新颖,版型好,质量好,贵也不愁卖。
事实确实如此,春秋服饰登上报纸,就有人去百货公司,服装店问有没有报纸上登的衣服。起先两天个体工商户还不敢给二娃打电话,《旅游春秋》出来,询问的人多了,个体工商户拨打名片上的电话。
二娃用招待所里的电话打去厂里,交代毛妮,如果接到帝都个体工商户的电话,请他们去招待所找他。
毛妮接到电话,告诉对方地址,五一傍晚,就有两个个体工商户找到二娃。
二号上午,百货公司那边也找到二娃,二娃把给刘萍的衣服挑出来,就把剩下的衣服全卖给百货公司派来的人。
当天下午,二娃把衣服送给刘萍。三号上午,二娃就和蔡坤回去了。蔡坤回厂里歇歇,二娃回翁洲岛,见着宋招娣就给她五千块钱。
宋招娣拿着厚厚一摞钱,笑着问:“上个月做的衣服全卖完了?”
“服装展当天卖三百件,后来又有各大报刊间接宣传一下,甭说三百件衣服,就是一千件也能卖得出去。”二娃道,“娘,我手上还有一笔钱,是不是可以扩大生产了?”
宋招娣:“你自己看着办。需要多少人,你统计一下,我明儿下午就帮你找。”
“不着急,后天也没关系。”二娃道,“忙了一个多月,我得在家歇两天。娘,那些钱你如果用不着,就先给振兴和更生哥。”
宋招娣:“振兴以前说过想买洗衣机,我先给振兴。更生?我帮他存着。过两天找齐人,你去学校,再去看看大娃,告诉他,你现在有钱了。他也不用节衣缩食的攒钱了。”
“知道了。”二娃道,“我是得回学校看看。对了,我没跟亓爷爷说,自立哥把他的钱给我了,你回头给自立哥写信,告诉他一声。”
宋招娣点头:“我知道。你如果不困,咱娘俩聊聊。”
“聊什么?”二娃问。
宋招娣:“昨天晚上刘萍给我打电话了。”
“是不是催我给廉家人做衣服?”二娃道,“我叫她把尺寸给我,她跟我说不着急,暂时还没想好做夏天穿的还是秋天穿的。”
宋招娣笑道:“不是的。刘萍跟我说,你和廉慧处的不错。”
“处的不错?”二娃想问,什么不错,话到嘴边,不敢置信,“她,她瞎想什么呢。我和廉慧?我俩根本就不可能。”
宋招娣:“廉慧比你大好几岁,我也觉得不可能。”
“不是大几岁的问题。”二娃道,“我以后在这边工作,廉慧在帝都,是我去帝都还是她来这边?这是第一个问题吧。
“第二,我觉得廉慧不喜欢比她小的。第三,也是最重要一点,我和她是合作伙伴,伙伴,换个词就是兄弟。娘,您懂了吧?”
宋招娣摇头:“不懂,你再解释解释。”
二娃张嘴想解释,看到她满眼促狭,不禁翻个白眼:“你已经替我拒绝了吧?”
“没有。”宋招娣道,“我叫刘萍去问廉慧。真像你说的这样,廉慧又得数落她。”
二娃:“肯定的。不然,她早打过来了。今天没给你打电话吧?”
宋招娣摇头:“待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廉慧不说她,廉烈也得数落她。对了,二娃,你这次到帝都,施家和吴家人没过去吧?”
“你是指服装展那天?”二娃道,“那天更生哥的亲叔叔,廉慧的舅舅都去了。吴老头还活着,施爱莲也不敢一下子招惹三家。”
宋招娣:“那我就放心了。自从吴伯宗死后,施爱莲就老实的不像她。我总觉得她在计划什么。虽然我好几年没见过,但就是有这个感觉。”
“您这叫杞人忧天。”二娃道,“她那么怕死人的人,绝对不敢再招惹咱们。”
宋招娣摇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你不信也不行,就是特别准。”
“快六点了,您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二娃说着,一顿,“振兴和静静没过来?”
宋招娣:“静静不舒服,可能是这几天一冷一热感冒了,振兴在他们家照顾她。”
“那咱们做饭吧。”二娃站起来,“我爸该回来了。”话音落下,外面传来说话声。二娃走到外面一看,“真不禁念叨。”
宋招娣走过去看一眼,笑着说:“钟师长下班了?”
“不出来接一下我?”钟建国问。
宋招娣:“要不要给您老请安?”
“请安就免了。”钟建国拿下帽子。
宋招娣接过来,注意到他脸色不大对:“出什么事了?”
钟建国转过头,十分好奇:“你怎么知道?等等,你看出来了?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明显。”二娃道,“我就没发现你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