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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无间11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南柯十三殿 2731 2024-07-14 11:53:29

秦湛道:“之后温晦回来,决意抗天。他闯应龙岛,寻到了尚且沉睡中的道子,一剑迫使道子弃三魂而逃。剩下的六魄兜转多年,最终成为了越鸣砚。”

“而温晦一击不中,便知天上城难敌,所以他需要时间。天地间每多飞升一个修士,便会给天梯多一份滋养。而天梯每强一分,便能帮天上城再往下类似燕白之物相帮道子。”

“温晦无法动摇天梯根本,他思索了十年,最终做了个决定。”

秦湛淡声道:“与其任凭天梯以世界养,倒不如牺牲了修者,来保全这世界万千生灵。他一人力薄,杀不尽这因燕白降世而亟待飞升的千万修者。而正道又规矩繁多,实难以成事,所以他决意入魔,毫无犹豫。”

“他执剑,掀正魔大战,借此一举清去了近乎大半的、可能为天梯所养的修者。”

“他掌魔道,以魔道遍天下地搜寻道子,甚至是道子用以奠基世界的那部分。”

秦湛微微阖上眼,她说:“而他都做到了。”

“如今这天下,难有飞升之大能。而他也凭一己之力,压着道子的三魂长达数年。”

“他将手里的那把棋皆下完了,唯有最后一子,他交给了我。”

“阿湛,我本不想将你也卷进这条路来,可或许从你选了燕白起,有些事情便无法避免。”温晦对她说,“师父一生赌过无数局,唯有这场局赌得最大。”

“阿湛,我已穷途末路,我已压他不住。”他在最后一剑中,将最后一枚的黑棋放进了秦湛的手心里,“终局如何由你定。”

“最后一局,我赌你。”

秦湛微微有些发抖,她强自镇定着,还是说完了话:“我是命运之外。小花见不到我的未来,温晦于天梯中也窥不见我的未来。在北境,温晦发现我能轻易的伤到越鸣砚,明白了我不属于任何,便也无任何可拦我。天拦不了我说出这些话,也拦不了我叛上,反杀‘道子’。”

“我是温晦殚精竭虑后,赌上的最后一子。”

温晦道:“阿湛,我这个人生平没什么讨厌的,唯恨命不能由己。”

“天上白玉京,京中天上人。”温晦淡声道,“他们是天道之子,是神祇,是我等应供奉者。”

“可我悟道,执道,行道,却不是为了听命于天的。道随我自然好,道若阻我,也不是不可破。”

“我温晦,命当由我。地不能埋,天不能煞。”

秦湛在北境里寻了三日,寻到了三丈余的寒冰魄。她以寒冰魄造棺,将温晦安葬在了雪谷之巅。

那处风景尤好,是日光照耀的第一处,也是北境雪谷的最高处。

一剑江寒陪她将温晦安葬,秦湛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替温晦扫去了碑上落雪,对一剑江寒说:“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直接问吧。”

一剑江寒原本顾忌着秦湛的心绪,听完秦湛所讲述的温晦入魔的原因后,便一直将困惑压在心底。但秦湛与他相交这么多年,又哪里看不出他心有困惑?

所以她干脆便先开口了。

一剑江寒沉默片刻,也干脆问道:“小越和道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只说小越是只有六魄的道子,可我们遇见的小越从不是什么残缺的游魂。”

秦湛答:“我会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朱韶理解而已。天上城人是天道的直接造物,他们不生不灭,不多不少,每一个人刚好对应着一处下界,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构造到底是什么样的,你说他们直接是天道衍出的一部分道也不为过。”

“按照温晦的记忆,我们这处世界对应的是最后一个天上人,也是最后一个,尚且未被天上城控制住的世界。”

“创造了我们世界的人是天上城的城主,天上城人也尊称他为‘道子’。做出了连接天梯,反抗他们的‘父亲’天道,用以自救这个决定的,便是这位‘道子’。他拯救了自己的城民,最后由他的城民来帮他。”

“首先护着他下来的是应龙,应龙携他而下,所带着的仙气直接诱发了逍遥仙的飞升。逍遥仙飞升滋养了天梯,于是后来,天上城人方才能借由天梯再送下燕白。”

“若是温晦不飞升,燕白激发众人的修为,接二连三的,将会有多人被天梯吸引而飞升,为助道子苏醒后的回归而成为天梯的养料。最后天梯强韧,道子也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再借由天梯回归,掌此处生死——就和温晦看见,那些别的已经被定夺了的世界一样。”

“只是温晦出了意外。”

秦湛心想:出了她这个意外。若是温晦未曾遇见过她,未必会得心境圆满,以他的修为界限,本该是极后才会被天梯影响从而飞升的。那时候他再飞升,逍遥仙未必还有意识能救他,天上城的计划,原本没有任何漏洞。

而原本的故事也是该这么发展的。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天上城主对抗天道,历劫重归天上城的传奇。所有的真相在原书里,也不过只是靠读者们寻着蛛丝马迹方能猜出的冰山一角。

而她,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天上城主的名字都不记得的意外者偏偏砸了进来。

她砸出了一个洞,迫的温晦提前飞升,将这原本沉于海中的冰山起了。

“温晦知道了,他自然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道子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的潜意识限制着他,迫得温晦说不出,只能一人走上这条路去。就像我先前说的,他寻到了下界的道子,重伤了他。”

“温晦拿走的与其说是道子的‘三魂’,倒不如说是道子的记忆。”

“天上城人下界便是要寻奠基的,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失忆。温晦见自己杀不了道子,便要极尽可能的去争取时间。掀起正魔大战削减可能飞升的修士是一条路,让道子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是他走的第二条路。”

“失去了记忆的那部分道子,凭直觉从温晦剑下逃出,游荡数十年,兜兜转转,最后成为了‘越鸣砚’出生。”

“所以……小越是没有了‘道子’记忆的道子。而现在的小越,已经取回记忆了。”

一剑江寒忍不住问:“温晦既然已经分离走了小越的记忆,为何又让小越得去了?小越甚至抗不住他的一剑,他若是想,永久的压下去又岂是难事?”

秦湛道:“道子的记忆又何止只是记忆那么简单,当初他任凭我将他打入炼狱窟中,便是感觉到以他一人的力量难以牵制这部分,想借炼狱窟的万丈深渊来一并压他。”

“但还是不够。”

秦湛羽睫微动:“越鸣砚越长大,他便越难继续压住他的那部分。”

“所以他离开炼狱窟后,未曾先与正道宣战,而是选择隐去身形。他试图寻找道子奠基的那部分,先毁了那部分。只可惜他虽然找到了,却依然没办法毁掉。”

“所以——”秦湛笑了声,“他将那部分丢进了炼狱窟里去。”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也笑了一声,他说:“是温晦前辈会做的事。”

秦湛低笑道:“是啊,他一旦决定了,就从不犹豫。”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其实他还有想问的。

越鸣砚是在魔域寻到了道子记忆变回道子的,他既然能将道子的那部分丢进炼狱窟,为什么不能也将记忆扔进去,哪怕再多为秦湛拖上一时片刻的功夫呢?

一剑江寒似乎又是隐隐知道这答案的。

因为温晦要秦湛能以最快的速度认清现实,他虽然做了一场豪赌,却也依然给秦湛下了局。

越鸣砚猝不及防在她的面前化为道子,是温晦斩断的、秦湛原有的退路。

温晦要的终局,是秦湛握住棋子而下,而非只是让秦湛握住他。

从这一点来看,温晦又何其冷酷。他不愿将秦湛卷入时,便分毫也不透予秦湛,甚至直接接受了秦湛向他拔剑。但他决意要将事情交给秦湛后,便也毫不顾秦湛意愿,以命相托,甚至先她一步斩完了后路。

越鸣砚于魔域化身为“道子”,直接在众人的面前攻击朱韶,这样的场景发生了,即便秦湛心存不忍,也无法后退!

她只能选择与“越鸣砚”敌对!

一剑江寒沉默。

片刻后,他对秦湛说:“看着过会儿还要下雪,我回去替你拿把伞来。”

秦湛颔首:“多谢。”

一剑江寒先离开了,茫然天地间,终于只有秦湛了。

她看着自己手下的墓碑,终于忍不住根根攥紧了手指,跪在温晦的墓碑前,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石头前。

就在不久前,她正是用着这只手执剑刺穿了温晦的眉心。

温晦掌中的血滴在她的面容上,她颤抖着手,受完了剑式第七,却不敢动手中的剑分毫。

温晦帮着她拔出了剑,他温柔地、伸手摸了摸秦湛的头,就像多年前一样,对秦湛赞许道:

“我们家阿湛,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北境的雪谷里,远远的传来了似野兽般的悲凄声,一剑江寒的脚步略停了一瞬,他没有回头,无声地隔着数十米立在风雪里。他见到了执伞而来的朱韶,惯来华裳的妖主脚步匆忙,甚至都无法顾忌自身,在风雪里露出一分狼狈来。

朱韶的面上隐有担心,一剑江寒知道他要问什么。

他摇了摇头。

一剑江寒道:“朱韶,雪会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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