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家长?”
霍斯衍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别的动静了,弄得淼淼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在说醉话,听他气息渐重,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就像他上次喝醉吐露心声说“淼淼我很想你”一样,之前只顾着惊讶,现在她才细细品味过来“老婆”二字,尤其是被他用那种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出来……
又回想到他说的在婚礼上喝交杯酒,还有在KTV里唱的那首《With You All The Time》,接连的柔情暴击,直抵她心底最柔软那处。
其实,淼淼是计划等所有事情都暂告一段落再带霍斯衍回家见父母的,她太清楚这段日子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有好几次就算被她强拉上床睡觉,他也是一夜睁眼到天亮,不想打扰到她,连翻身都克制着。
她也清楚他从不示人的孤独和脆弱。
这是她之前不认识的霍斯衍,但这样的他,她同样深爱。
淼淼沉浸在思绪中,感觉到他的大手覆上来,从头顶顺着发丝一梳到底,卷了一缕在白皙指间:“怎么不理我?”
醒、醒着的?!
淼淼猛地抬头,他仍合着眼帘,眉心微皱,她试探性地喊了声:“霍斯衍?”
又不应声了。
她越发糊涂:“你醉了吗?”
“……嗯。”
淼淼和他打商量:“那你先松开我,喝一点蜂蜜水,然后我扶你去床上睡好不好?”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淼淼费了大力气才从霍斯衍怀里挣脱出来,顺带把他拉了起来,喂了几口蜂蜜水后,他扯了扯领子:“想洗澡。”
带着一身酒气入睡确实不好,可他醉得厉害,能不能自己洗是个问题,何况,醉酒的人最好不要洗澡吧?
淼淼嘴上应着“好”,却阳奉阴违地直接把他扶进卧室,看起来清瘦,实际上重得很,她的小身板都快被压弯了,好不容易把人放到床上,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又要坐起身,还一粒粒地把衬衫扣子全解了。
淼淼趁着间隙去关好窗,开空调,调到热风模式,又飞奔进浴室打来一盆热水,准备给他擦身体。
霍斯衍去参加宴会前还简单冲了澡,没出汗,只要去去酒气就行。
还好他挺配合,淼淼顺利地擦完了上半身,接着脱掉长裤,只留一件蔽体衣物,尽量目不斜视,从大腿擦到小腿再到脚底,最后给他换上睡衣,被子一盖。
完美,收工。
淼淼端着水去倒掉,顺便洗了个澡,洗完才发现睡衣忘带了,从架子上找到一件他的干净衬衫,套上,衣摆刚好能遮住臀部,摘下浴帽,黑绸似的长发铺满腰背,随着她的走动,轻盈摇晃。
懒得再去衣帽间换睡衣,睡意袭来,淼淼困得眼都睁不开了,打着呵欠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要去关灯——
“先别关。”
嗯嗯嗯??!
一只手搂上她的腰:“你穿这个很好看。”
我去!
淼淼:“你不是醉了吗?”
“嗯。”霍斯衍捏着她腰间的软肉,“身体醉得不能动,意识是清醒的。”
可能和之前长期酗酒的习惯有关吧,这种情况说明还醉得不彻底,如果真醉了,会意识全无,醒后相关记忆也是空白一片。
恕她孤陋寡闻,还有……这种醉法的吗?
既然如此,那句“老婆”,还有见家长的事……
淼淼想了想,主动开口:“我爸妈可能要等到周六才有空,我明天跟他们说一下。”
他蹭蹭她鼻尖,用很低的声音诱惑她:“淼淼,想不想结婚?”
淼淼对他是毫无抵抗力的,不自觉就陷进去了:“结婚?”
“对,和我。”
等等!这是在求婚吗?
她又想到另一个关键的问题,他说的见家长,该不会是打算上门提亲吧?!
“不算是正式的求婚,”霍斯衍解释,“去见你爸妈也只是想透露一下结婚的意向,听听他们的意见。”同时也是表明诚心和诚意,让两老能更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
“怎么办?”他轻声叹气,“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不舍得这么早把你嫁出去。”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说着自己的计划:“三十岁之前,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如果他们不肯,就算是抢也要抢回来……”
喝醉酒的霍先生好像话有点多啊,莫名可爱怎么回事?淼淼闷在他怀里笑。
他又摇头:“还是不要了。”
她好笑地问:“不要什么?”
霍斯衍沉默半晌后才说:“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
“所以,”淼淼轻戳他胸口,“你不打算抢我啦?”
“嗯,不抢了。”
淼淼故作失望:“唉,这么容易就放弃,说明你不是真的爱我。”
“没放弃。”他轻轻地笑出声来,真的是那种会让人的心口酥软的笑,还带着一丝得意,“我住到你们家去。”
这是要当上门女婿的意思?
淼淼没忍住“噗”的一下,连忙把喷在他脸上的口水擦掉,转过身去,弓着身子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从背后贴上来:“我是认真的。”
“嗯嗯嗯!”
可她还是很想笑啊,不行,要严肃,严肃。
要说什么?
“我爸妈应该……”
会在你三十岁之前就松口答应?
会很开心多了一个儿子?
一串笑声先蹦了出来:“哈哈哈!”
结果可想而知,她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次日,两人自然睡到中午才醒,霍斯衍大方地给实验室的技术人员们放了小长假,难得无事一身轻,淼淼惬意地躺在床上玩手机,顺便等某人的午餐。
一夜之间,微博粉丝涨到五千了。
淼淼翻看新的评论,一溜儿下来都在求更多的狗粮,有提醒她的:“想当初我男朋友也有很好看的睫毛,都怪我一时手(妒)贱(忌)帮他‘修’了一下,后来变得好挫,血泪教训啊血泪教训!”
也有和她分享相关经验的:“让你男朋友的眼睛贴着你的脸,不停地眨啊眨,很好玩哦!”
淼淼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在咖啡馆,她捂住霍斯衍的眼让他猜猜她是谁,当时她的手心也感觉到了他睫毛在动,痒痒的。
网络世界里,纵然充斥着各种杠精、键盘侠,但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是这些充满善意和友好的网友,她们可能和她年龄相近,也有可能只是小妹妹,大家生活中素不相识,在这里却能像朋友一样聊天。
淼淼决定还是不删微博了。
她回复了那条分享经验的评论:“好的,待会去试试【害羞】”
“淼淼,”霍斯衍在外面喊她,“可以吃饭了。”
淼淼放下手机:“来了。”
她来到厨房给他一个拥抱:“霍先生,辛苦啦。”
霍斯衍低头亲她脸颊,她趁机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脸,长睫眨啊眨,像蝴蝶扇动着翅膀,邀功似的问:“是不是很舒服?”
他抿着唇但笑不语,覆在她耳边说了句荤话,她羞得跳起来,控诉他白日宣淫。
他见好就收:“快去洗手。”
淼淼洗干净手,凑过去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汤太烫他向来是不让她碰的,她只好端了一盘西兰花出去,顺便摆好碗筷。
阳台上的落地窗大大开着,两人坐在满室温暖的阳光里吃午饭。
桌下,淼淼不安分地去踩他的脚,他当然不会和她计较,夹了几筷子菜放她碗里:“多吃点。”
淼淼也是真的饿坏了,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才放下筷子,霍斯衍还在吃,她就陪他聊天,说起微博上的事,问他怎么看,会不会介意被外人知道他们的事?
他了解她的性子,倒是不怎么介意,提醒道:“网络很复杂,注意保护好个人真实信息。”
“知道!”
吃过饭,霍斯衍洗好碗筷,擦干后放进消毒柜,按下开关,走出客厅,看到淼淼在阳台给绿植浇水,他看了好几分钟,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周逢玉的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接起来,张口就问:“又遇到恋爱难题啦?”
霍斯衍:“……见家长要准备什么礼物?”
“Excuse me!”周逢玉几乎要破音,“你竟然问我这个花名远扬的情场浪子这种事?什么?!你都要见家长了,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霍斯衍似乎也意识到是问错人了。
“嘟嘟嘟……”
周逢玉:“喂!”
闷骚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开窍后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这才两个月就要见家长了,还学会挂人电话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
他气急败坏又拨回去。
机械女音提示对方在通话中。
霍斯衍正给父亲打电话,A市和挪威有近七个小时的时差,不过他想父亲一向起得早,这时候应该醒了。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霍远正在庭院里打太极,他小跑回屋,看到是儿子的来电,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接通。
“爸,”那端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您别担心,没出什么事。”
霍远的身子瞬间僵硬如雪松,记忆恍惚着飘远了,有多久没听他这样笑过了?
好像从他母亲去世后?
“什么?”霍远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水雾,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我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嗯,也是高中时的师妹,当中经历了几重波折,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后天我准备去见她爸妈。”
“真的?!”霍远难掩激动地问道,忽然又手足无措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需要我做些什么?对,要先回国,我看看最近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爸,您别急。”
“我是确定要和她结婚的,只是,这次见她父母,还不算是真正地商量婚事。”
霍斯衍考虑到父亲身体不好,长期飞行奔波劳累,打算等事情定下来后再通知他回国,到时双方家长正式见上一面。
“爸,您还记得我曾经跟您谈过,打算这辈子独身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是霍远最痛心最无奈的事,作为父亲,他已为无法给儿子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而深感自责,又怎么忍心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可如果这是儿子的心愿,他也只能选择接受。
霍斯衍定定地看着阳台外,被丰盛阳光笼罩着的那道纤细身影:“现在,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拥有一个家。”
淼淼浇完水,转过身,就看见霍斯衍笑着朝她招手,她立刻放下水壶,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什么事呀?”
霍斯衍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交给她:“爸想和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