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强的投手, 只能保证队伍不失分。
想要赢,只能靠打线发力一支支安打打出去, 打者从本垒出发,绕一圈后再回到原点,一分分地累积加码。
这,是棒球界的共识。
现在,摆在松葉每名打者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从本乡这个怪物手里打出第一支安打。至少,先上垒, 只要有人上垒了, 就有争取的机会。
当松葉经历了两轮三上三下后,第三局上半, 巨摩大的打线却已经轮了一圈,再次轮回了一棒。
一棒打者在三球后猜中了雅纪的滑球, 打出了一支右外野方向的一垒安打。
先头打者上垒后, 二棒打者在首球指叉球挥空后,在雅纪将第二球投出后忽然换成触击的动作, 把球朝着一垒方向触了出来。一垒跑者在他的牺牲触击帮助下, 推进到了二垒。
一出局二垒,上轮打席打出左外野安打的三棒,他在放掉一颗外角的好球后,被雅纪的指叉球骗到,球擦棒弹出了界外。
两好球后, 一颗角度刁钻的内角直球他没能打准球心,球弹跳着蹦到二垒手面前, 打者遭封杀出局, 二垒的跑者倒是乘机上到了三垒。
两出局三垒, 加藤和雅纪先是用直球中间混着一颗指叉球的搭配来试图让打者挥空,可四棒打者也非常谨慎,落点模棱两可的球一概不理,只对自己有信心的球出手,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试探,球数很快就满了。
满球数后,加藤给出了雅纪的决胜球——外角滑球的暗号。
球在进垒时,在本垒板前划出一道锐利的弧度,成功让打者击偏,球咕噜噜地朝着一垒滚了过去,被风间轻松处理。
三人出局,巨摩大又一次返回本垒的机会,被松葉牢牢地挡了下来。
换场后,在泽村紧张到颤抖的加油声中,黑泽第一个站上了打击区。
上场后,他没有急着举起球棒,而是先把右手放到了胸口正中间的位置,轻轻地往里按了按,感受着薄薄的棒球服下面略微凹凸的手感。
在那里,悬挂着一枚御守,那是来甲子园之前,他爸妈亲自去附近最灵的神庙为他求来的。
虽然来了甲子园后,没有一天的幸运物是御守,可黑泽还是每天把它贴身带着,甚至为了加强这枚御守的能量,他每晚还会亲自把它送到泽村的房里,拜托对方压在枕头下,好充分吸收幸运能量。
每次两人郑重交接御守的时候,同房间的风间眼神都诡异极了,总感觉他们两个在进行什么巫蛊实验,甚至怀疑自己来了甲子园后睡不好,就是受到巫蛊能量波及的缘故。
这么重要的时候,能让黑泽安心的幸运物又不在手边,幸好,脖子上挂着的御守还能给他带来丝丝慰藉。
他学着泽村教他的方法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缓缓举起球棒。
视线正前方,是高高的投手丘上那个眼神可怕的怪物投手。被本乡那仿佛带着北海道风雪寒意的眼刀子刮着,黑泽紧张地咽了下唾沫,握着球棒的手渐渐使劲。
来吧,你可是得到了幸运女神眷顾的人!黑泽凉太,你可以的!
啪!
150km的高速直球仿佛朝着他的脸全力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球却调皮的擦着好球带的边角钻了进去。
“Strike!”
呼,果然,和降谷晓的球一样好可怕!
内角高的直球后,紧接着是颗外角低的直球,黑泽猜中了球的位置,但本乡的投球球威很重,黑泽手腕一翻,球被带到了界外。
转眼就被两好球逼到绝路了。
两好球后,投出偏低的变化球的概率会明显提高。
黑泽紧张地甩了甩球棒,再次将球棒握紧。
不要急着挥棒,等球进来后再打!
很快,下一球来了。
白色的小球咆哮着朝着内角钻了进来,黑泽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球,是直……不对!球下坠了!
他连忙将准备挥出的球棒收了回来,看着重重砸到地面后反弹着被捕手双手挡住的白色小球,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円城竖起手指转了一圈,示意刚才打者挥棒了。主裁判朝一垒裁判举手询问,很快得到了一垒裁判平摊开双手safe的判定。
黑泽挥棒没有过半,记一颗坏球数!
憋着一口气的泽村,终于紧张地把这口气给吐了出来。他捂着狂跳的心脏喊道:“黑泽,看得很清楚!加油,把他的球打出去,你可以的!”
见刚才那球没能把黑泽解决掉,本乡眉头紧皱眼尾下压,表情越发不爽了。
接收到捕手给出的暗号后,他毫不犹豫地合手迈步,将球投出,想要解决掉打者的心情,隔着18.88米的距离,黑泽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不知不觉间,黑泽的左腿向前滑了一步,迈开比肩膀稍宽的距离,他的双手紧紧握着球棒最末端的位置,用于施力的左脚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抬起,反而脚尖钉在原地没有动。
当那颗膝盖高度的内角直球划破空气冲进本垒时,他双手用力,腰带动着身体旋转,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双臂。
砰!
球飞过游击手的头顶,在左外野落地了!
打中了!黑泽他竟然打中了!第一支安打终于入账了!
“呜呜呜!凉太!”泽村流下了海带宽的热泪,“凉太他一定是为了我才拼命打出去的!”
风间凉凉地白了他一眼,“就算是为了投手打出安打,黑泽也是为了阿雅前辈,你一个坐冷板凳没上场的家伙,干嘛为了你拼命?”
泽村扭头扑上来嚷嚷,风间熟练地一只手堵住靠近泽村那边的耳朵,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上。
“肯定是为了我!昨天下午他还跟我说,会让我安心地站在投手丘上投球呢!还有还有!你们看到刚才凉太手放在胸口的动作了吗?那小子把吸收了我的幸运能量的御守贴身挂着呢!他一定是不想辜负我的期望才打出去的!”
“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脑补,但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厚脸皮。”隔着一个座正在穿戴护具的雅纪吐槽道,风间和加藤都认可地点头。
泽村没理会雅纪的嘲讽,转头满怀感动地朝站在一垒垒包上的黑泽招手,“凉太!你太棒了!你小子终于把我教给你的技巧用上了对吧!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放心吧,一会我上场后,我会努力的!”
脱下手套的黑泽茫然地抬头,“什么技巧?什么心意?”
过来拿东西的一垒垒指笑道:“别理他,吵死了。”
“混蛋,我还在场上呢,你就惦记上我的投手丘了?”阿雅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朝着泽村的脑门重重地敲了一下,“仗着大家在意你,就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泽村一懵,“得、得意忘形?”
“确实是这样。”就连秋雄也在旁边认同地连连点头,“小荣你以前没现在这么吵闹的。”
“唉?秋雄!”
听着某个笨蛋熟悉的呼噜声,加藤轻声笑着,他的视线停在黑泽身上,轻声道:“刚才,最后一球黑泽的打击动作……”
“很眼熟呢,是昨天西邦对付泽村的不迈步式打法。”风间接话道,“两好球后,本乡投偏低的快速指叉球和滑球的概率会大大提高,用这个打击方法虽然会削弱部分打击的力量,但能够很好地看清球的位置和变化,提高打击准度。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站上垒包。”
高桥诧异道:“昨天才看到西邦的这种打击方式,今天黑泽就已经学到手了?他的学习应变能力也太强了吧!”
“那小子的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秋雄感叹道,眼神中有着一丝羡慕,“我和秋雄从国中最后一年的夏天就开始学习西村前辈的打击技巧了,那家伙是在去年预选赛前才开始跟着我们一起练习的,可他的进度却快得惊人,没过多久实力就赶上我们了。”
泽村笑着探过头来,“果然,我们队里全都是厉害的家伙呢!”
“是呀。”秋雄看着泽村笑了起来,他紧紧地搭着泽村的肩膀,不愿松开。
幸好小荣你当初留在了长野,幸好有你在我们的身边,我们才有机会遇到这么一群厉害的队友。
场上,在黑泽上垒后,阿信尝试想要打出安打帮他推进,可恼怒的本乡似乎把被打出安打的愤怒灌注到投球中,一球有一球,那颗白色的小球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般,灵活地在阿信的球棒周围上下左右躲闪,四球后,阿信被三振出局。零
一出局,九棒上场的雅纪果断牺牲推进,两好球后终于惊险地将垒包推进到二垒。
两出局二垒,棒次轮回了一棒的高桥。
这一次,他吸取了上一轮打席的经验,只打好球带内小林监督给他划定范围的球。可本乡的状态似乎越投越好,内角球大胆充满进攻性,外角球落点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一颗好打的球。
两好球后,高桥学着刚才黑泽的方法,前脚稳稳地踏在原地,保持视线的稳定不动,试图分辨出本乡的两颗变化球。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好,在本乡把球投出后,他隐约看到球在快要进垒时忽然有个下坠的动作,他看到立刻挥棒,可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步,挥空了。
“挥空三振!”
高桥低着头懊恼着。
可恶!反应速度跟不上看到的东西,果然,没训练过还是不行。
円城回想着刚才打者脚下的动作,眉头微微皱着。
最后一球,一棒的打击动作有点不同,他没迈步了,这是为了能更好地看清正宗的变化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