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人士可以请离场吗?”
魏尔伦微笑的正了正自己头顶上的礼帽,浅金色的头发在光下闪烁着偏白的鳞光。
禅院直哉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走下来,看着前方被魏尔伦切碎的车——上面大概是死人了,车的端口处除了玻璃液和柴油、还能看到猩红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生肉市场的腥味。
幸存的人们在尖叫,他们顾不上面前的财产,争先恐后的从车上爬下来,逃跑的样子称得上连滚带爬。
“看到这种场景,说实话,我挺失望的。”
禅院直哉深吸了一口气,新绿色的双眸中蕴含着一片阴沉风暴。
魏尔伦不以为然:“你只不过是这个故事中的一段过客,有什么可失望的呢?”
禅院直哉冷笑:“不管是谁,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这里肆意杀戮,而垃圾政府却不管不顾,就是感觉很失望吧?”
魏尔伦歪了歪脑袋:“要怪就怪你生在这个狭小无能的国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禅院直哉深吸了一口气,在危机之下,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异常的平静。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少年喃喃自语。
说罢,禅院直哉正视魏尔伦,高高的挑起眉头:“——但是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在这片无能又狭小的地方肆意杀戮,你又算什么东西呢?”
“你这家伙,不会是仗着自己是异能者,所以很享受这种可以凌虐普通人的快感吧?”
魏尔伦稍有兴致的笑了起来,指尖轻点礼帽:“——多么有意思,日本封建落后的咒术家族出生的小主人,竟然会说这种话。”
这位面容俊美宛如北欧神明的金发碧眼青年耐心逐渐耗尽。
那双同中原中也高度相似的蓝色眼睛,带着一种机械和审视慢悠悠的看向禅院直哉身后的白濑。
“真的不离开吗?会死的——哦。”
最后一个语气已经落下,禅院直哉的双眼猛地瞪大。
他能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密度突然增强,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朝着自己的额前飞速扑面而来!
【碰!!】
是一种刀剑相撞的争鸣之声。
九甲盾从禅院直哉的耳钉中飞出,为它的主人挡下了致命一击。
但是即便如此,禅院直哉依然被那攻击所带来的力度击退的后撤两步——眼瞳不自觉的瞪大。
“……”
禅院直哉懵逼,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
魏尔伦看上去有些出乎意料,他好奇的看着少年生前悬浮的金色小镜子,摸了摸下巴:“这是什么?是咒具么?”
“能够挡下我攻击的咒具,这个强度和硬度有些让人吃惊呢,也难怪你刚刚表现的那么有恃无恐。”
魏尔伦依旧是云淡风轻,说话都像在闲聊:“咒术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不算是世界的一种癌症呢?”
“能够将能力通过血脉来传播,这般生生不息的繁衍出超越普通人的存在。”
“对比起来像在开盲盒的异能力者——”
他的话没说完,禅院直哉打断了他:“——咒术师是不是癌症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存在的确是个大毒瘤。”
“这么娴熟的杀人、破坏、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作为某种兵器存在的吧?”
“兵器就应该好好的待在武器库里面,不用的时候安静的落灰才对吧,怎么能像一个人类一样行走在路面上呢?真是让人恶心。”
魏尔伦:“……”
显然,禅院直哉某些话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男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眼中的冷意多了不少。
魏尔伦皮笑肉不笑:“虽然你手上的咒具很有趣,但是再强大的防护道具都是有极限的,让我来试试它的极限在哪里吧?”
【空————】
禅院直哉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渗出,他感觉到四周被清场的空旷场地刹那间危机四伏,无数具有致命威胁的存在正在朝着他高速靠近。
【叮——】
【叮——】
【叮——】
九甲盾不愧是九甲盾,姜雪衣能靠着他走南闯北杀出重围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这个盾牌能分化成九个防护位面,将主人保护的严严实实,最大的缝隙不会超过三厘米。
但是禅院直哉现在变得极为被动,他整个人被魏尔伦压制的无法动弹,只能接受着来自九甲盾的保护,但凡盾牌一撤,他瞬间就能变成饺子馅。
关键时刻。
禅院直哉心中默念了一句——血煞,杀了他。
“?”
魏尔伦看到一道红光从少年的身上飞出,朝着他扑面而来。
男人侧身闪避,随后他通过血煞的运动轨迹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禅院直哉护盾的缝隙缺口——
【噗嗤】
禅院直哉双眼瞪大,左手被魏尔伦无情的削成了肉丁。
别说手臂上的肌肉,就连他的骨头都被整齐的切成了正方形的小块,掉落一地。
“………”
禅院直哉捂着左手的断口,立即发动术式,在魏尔伦一个攻击结束后的空缺闪现消失身影。
“……”
魏尔伦皱眉:“现在的咒术师还真不容小视呢,这个年纪已经能在我的手下逃脱了吗?”
【刷————】
一股阴冷的杀气瞬间朝着他的后方扑过来。
魏尔伦瞳孔缩小,回头闪避的时间有些晚,脸颊被血煞刃擦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男人用指尖摸着脸上流出的血液,难得有些愣神。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兴奋微笑:“我都已经多久没有流过血了?”
“!”
闪身又出现在车顶上的禅院直哉整个人都不好。
他死死的瞪着魏尔伦,这反应能力真他妈的是人么?
这都能被他躲开?!
坐在车里抱着书包的白濑诚一郎整个人也不好了。
禅院直哉虽然身上有姜雪衣的法器护身,但是和人对战的经验终究是太差,修士普遍都能把自己的法器玩成花样,他来来回回使用方式耿直的让人心疼,终究还是太过于年轻。
禅院直哉都干不过对方,更别提白濑诚一郎。
“……”
白濑诚一郎思索片刻,他抱着书包主动的推开车门,直面魏尔伦。
“你和中也是什么关系?”白濑诚一郎问道。
看着刚刚还在车上怕的像个老鼠一样的少年这会推开车门同他对话,魏尔伦有些稀奇,但是他没有多少耐心,于是就直接回答——
“我是他的哥哥。”
白濑诚一郎:“……”
哥哥,又是哥哥。
他这辈子是和中原中也的哥哥过不去了吧?!
白濑诚一郎死死的咬着牙关,内心飞速计算。
把这个魏尔伦引去见陈采莲,是不是一个办法?
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能两败俱伤就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他们同归于尽,这样谁都不会再去影响中原中也。
白濑诚一郎:“你既然是中原中也的哥哥——”
白濑诚一郎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大地突然开始颤抖。
“?”
三人同时一愣。
地面上的沥青开始飞快皲裂,无数木藤和土石从地缝中钻出,朝着魏尔伦疯狂的倾泄,似乎要把他活活挤死。
魏尔伦反应也快,立马启动身上的异能,无差别切碎靠近自己的一切事物。
树木被消耗了一波——魏尔伦站在其中一个破碎的木桩上,面色严肃而凝重的看向头顶的天空。
“……”
陈采莲悠然自得的踏着脚上的飞剑,浅蓝色的道袍在风中摇曳,头上的玉冠给他带来了一种神秘又圣洁的宗教气息。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魏尔伦,绝伦的面容上擒着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微笑。
“……”
魏尔伦眯起了双眼。
这是何其蔑视的目光?
哪怕是那些常年傲慢又白痴的政客,大概都不会到面前这个人的程度。
几乎是陈采莲出现的下一瞬间,禅院直哉眼疾手快,立马在陈采莲的下方捂着手臂单膝下跪:“青莲上人,我是奉老祖的命令,前来助上人夺得新身,再续仙缘——”
“……?”
白濑诚一郎瞳孔缩小,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朝着禅院直哉看去。
禅院直哉头发遮住了双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眼下我不敌那人,手臂被切去,还请上人为我治疗。”
陈采莲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自己的拂尘。
绿莹莹的光从天空中落下,融入到了禅院直哉的手臂当中——健康的血肉生长,禅院直哉的手瞬间恢复原样,娇嫩的连上面常年练武产生的老茧都消失不见。
禅院直哉见怪不怪,早前姜雪衣给他来了一个人彘大套之后他就已经体验过。
陈采莲笑呵呵的看向白濑诚一郎:“你怎么在这?”
白濑诚一郎脸越来越白,蠕动的嘴唇,倔强的看着陈采莲。
禅院直哉:“上人,这人是我在入城时看到的,便一起搭了过来,他口中嚷嚷着什么——中也有危险。”
“……”陈采莲的眼神越来越冷。
在一旁被无视了许久的魏尔伦终于忍不住:“我是什么很不起眼的存在吗?”
陈采莲瞬间暴怒:“猪猡!!本真人发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
【空!!】
伴随着陈采莲的怒吼声,空气中灵威倍增。
魏尔伦立马捂住了胸口,大脑中一片震荡,鼻腔中似乎有什么热流顺着流了出来。
“…?”魏尔伦的脸上,露出了很久都不曾出现的困惑。
“噗!!”
白濑诚一郎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出来,然后在地上疼的打滚尖叫。
“……”
禅院直哉死死的盯着口鼻眼流血的白濑诚一郎,拳头越捏越紧。
“……?”
魏尔伦看见白濑诚一郎惨样,几乎是更迷惑了。
这个莲,中也的冒牌哥哥——难道不是来保护他们两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