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那一眼，只是短短的持续了不到三秒的时间，深究起来，甚至算不上正眼在看，最多也就是一撇。

但其带来的影响，却并非是一撇就可以涵盖的。

布鲁斯和克拉克现在的心情都有点莫名的凝重。

这并非只因为【蝙蝠侠】在几秒钟之前对于克拉克的关注。

实际上在到达韦恩庄园，并和克拉克进行交流做出了这边的【蝙蝠侠】很可能的确是有问题的判断之后，布鲁斯就有意识的在观察韦恩庄园的构造，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在进行探索。

这里和他的庄园并不一样，除却大而且空，更多的却也是内部结构的差异。

根据超人的判断和简单透视，除却蝙蝠洞以外，只庄园内的无法透视的位置，数量就多的可怕。

超人的视线无法穿透铅层，以蝙蝠侠们惯有的警惕，庄园含铅并不显得那么意外。

但数量有点多过头了。

铅是一种重金属，人类接触的过多，会造成慢性中毒并导致死亡。

除非试图让自己在痛苦中死去，否则没人会在自己的身边布置这么多的重金属隔墙。

【蝙蝠侠】极其博学，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除非是想要刻意隐藏什么。

布鲁斯和克拉克的视线同时偏转了回去。

在这默认的有鬼的情况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蝙蝠洞的持续夜间工作最终被终止在了第二天的凌晨。

【蝙蝠侠】的确可以不休不眠的工作，但【布鲁斯韦恩】不行，他是人类，需要睡眠，且白天的时候也有许多的会需要开。

韦恩集团的确并不能指望【布鲁斯韦恩】来赚钱，但作为集团所有者兼最大股东，该出席的会议，他还是得去的，哪怕只是露个面当个吉祥物，然后躺在椅子上睡觉。

更别提他今晚还有正事要干，得趁着天没亮之前处理完。

精神方面的问题，越拖越麻烦，这一点不管针对于人类还是氪星人都是如此。

卡拉也不是个拖延的性子，理所当然的会希望赶紧解决完一劳永逸。

于是检查的时间，就被定在了一天最多三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算是两只蝙蝠侠默认的短暂空闲，期间不管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都不会在蝙蝠洞停留。

克拉克一如既往的跟在布鲁斯的身边，跟着他往客房内走。

自从布鲁斯住进韦恩庄园之后，为了近距离观察‘世界最佳搭档’的相处，卡拉并没有强制克拉克必须住在大都会，因此他在韦恩庄园内短暂的有了自己的一间客房。

就在布鲁斯的隔壁，隔着一面隔音非常不错，但不含铅的墙壁。

当门被关起来的时候，屋里所有的声音都不会被传出来。

两人在站在门口开门，然后进屋，几乎是同步的关门。

这似乎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克拉克的房间门从内部打开了个小小的缝，一只穿着睡袍的氪星人从屋里飘了出来。

他异常警惕的飘动着，配合着身上白色的睡衣，在这阴森空荡的大宅中，看起来就像是什么迷路的幽灵。

然后他飘到了隔壁布鲁斯的门口。

三秒之后，布鲁斯的门开了一条缝，迷路的幽灵飞了进去。

卡拉：【…………】

韦恩庄园的主卧内，站在窗户口等着【超人】的【蝙蝠侠】忍不住动了下手指。

而蹲在壳子内目睹了一切的卡拉，则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天，谁会想到他只是随随便便的把精神力外放一下，就能看到如此让人无话可说并且刺激的一幕呢？

他又不是没提过，一开始给克拉克安排房间的时候，卡拉就有很贴心的问过要不要干脆在布鲁斯的屋里给他加一张床，但是被克拉克严词拒绝了，于是最终只有一间在隔壁的卧室。

结果现在大半夜的敲门，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为了什么？

——为了气氛？为了刺激？

搞不懂搞不懂。

类人生物卡拉放弃深究世界最佳搭档的想法，他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蝙蝠侠】的壳子静立在窗口，看起来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庄园内发生了什么。

哥谭夜晚难得出现的月光此时就照在他的身上，把那张属于【布鲁西宝贝】的脸照的宛若冰冷的玉石。

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也没人会发现他在等。

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被厚厚的冰层覆盖的冷意，似乎千古不化。

直到他的三原色小飞人从远处飞来，巨大的月亮似乎变成了对方的背景，红色的披风在哥谭的夜空猎猎作响，月光洒落在太阳之子的肩膀上，反射出好看的月白。

那张凶巴巴的脸闯入了小王子的视线，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说：“HI，布鲁斯，我来啦！”

【布鲁斯】看见了对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而韦恩庄园的远处，蹲守在这里的记者也得到了他费尽半个月的时间以来，唯一一张不是那么模糊的摄影抓拍。

里面有哥谭的小王子，还有大都会的小太阳。

至于说被拍的两人，谁都没有因为被拍到而紧张的自觉，甚至于被拍到的‘咔擦’声在【克拉克】的耳边响起的时候，他都没什么表示。

无非就是【布鲁斯】和【超人】的绯闻而已，他们谁都不会特别在乎这个，以【克拉克】当记者的经验，那么远的距离和位置，其实最多也就能拍到个【超人】夜入韦恩庄园而已。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隔壁的世界最佳搭档也在上演这个戏码，由此可见不是什么大问题。

【蝙蝠侠】略微闪身，让【克拉克】从窗户外飞了进来。

窗户被直接关上，窗帘也被拉起。

黑暗的屋内，只有一只大蝙蝠，和一只小飞人。

【布鲁斯】：“走吧。”

他没有废话的意思，今晚上要做的事情彼此双方心里都有数，现在只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他淡淡道：“给你检查身体。”

【克拉克】看起来倒是比白天人多的时候更放松一些，闻言也没反对，只是点点头，然后就相当轻车熟路的落在了地上，跟着【布鲁斯】的身后，看着他在自己的卧室内的墙壁上点了几下，露出一个瞳孔锁来。

【布鲁斯】向前一步，蓝光在他的眼睛上扫了一下。

之后锁开，主卧的墙壁裂开一个巨大的缝隙，露出了与主卧仅有一墙之隔的红太阳实验室来。

【布鲁斯】就站在红太阳室的门口。

一片红光从后面投射在他的脸上，把他身上的黑色睡衣折射出极其恐怖的红色绒光。

“过来。”他转身看向身后距离他差不多有五六米远的【克拉克】说道。

那声音平淡而冷凝，不含半点情绪，就像是北极的寒风。

但矮个子的小飞人却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话落的的瞬间，就真的毫不犹豫的一步一步走向了红太阳室内，直到彻底被红光所覆盖。

实验室的门响了一下，重新合拢，盖住了深夜中不该有的颜色和被红光笼罩的两人。

巨大的韦恩庄园内，属于【布鲁斯】的主卧，在这一刻，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韦恩庄园，客房。

同样都是世界最佳搭档的见面，主世界这边的两个人看起来就要和谐多了。

没有卧室内嵌的实验室，也没有让超人郁闷的红太阳。

克拉克穿着白色的睡袍进入布鲁斯卧室的时候，布鲁斯正在桌子前面检查他的新装备。

克拉克关好门，飘到了他的搭档身边，低头的时候就看见了布鲁斯手里细长的蝙蝠镖。

这不是属于他的布鲁斯的蝙蝠镖，这个蝙蝠镖的主人是这个世界的【蝙蝠侠】。

尖锐的开刃，细长而流畅的线条，足够薄且致命的侧锋，和刃体暗角的出血口。

作为蝙蝠洞数量最多，也是使用率最高、最基础的蝙蝠镖，毫无疑问，这是一把杀人利器。

这和布鲁斯自己的蝙蝠镖有着截然不同，被这样的镖体击中，伤口是很难止血的，如果是致命的位置，抢救不及时流血致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当然，不是致命位置，也就是痛的足够厉害、恢复的时间足够长而已。

当初【蝙蝠侠】英雄救美的时候，击中那些绑匪所用的，就是这种蝙蝠镖。

布鲁斯还记得镖体穿过自己的耳侧空气，穿透手掌时带来的哀嚎和四溅的血液。

但他手中的却并非当时的任何一枚，这是【蝙蝠侠】给他的，连带着一套轻质蝙蝠装甲和手中这枚蝙蝠镖的近千个兄弟姐妹。

这是被布鲁斯检测过的最后一枚，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就像是那套轻甲一样。

干净的凭空的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B？怎么了？”克拉克眼看着布鲁斯盯着那个蝙蝠镖若有所思，忍不住开口。

他甚至要下意识的去视线扫描这个蝙蝠镖了。

布鲁斯回过神来，他的手掌翻动了一下，毫无异常的镖体被戳在桌子上，发出金属所特有的浅淡嗡鸣。

但他没有开口回答克拉克的任何问题。

他只是敲了敲桌子。

依旧是熟悉的暗号式交流。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克拉克来的这么迟并非真的什么都没做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按照布鲁斯在回房间的路上那短短几十秒的交流中所交代的内容，他用透视，检索了整个韦恩庄园的大致构造。

听见布鲁斯的问话，他很浅的摇了摇头，微微动唇：“含铅量太高，面积太广，【蝙蝠侠】进入韦恩庄园之后大部分活动区域都在这些铅制隔层内，我看不见。”

并不意外。

布鲁斯到没表现的有多惊讶，或者说，让克拉克去看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现在只是确认而已。

毕竟要让布鲁斯相信【蝙蝠侠】对于克拉克住进韦恩庄园这件事情没有半点防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铅制隔层也的确很是微妙，这么多的铅制隔层的出现按照克拉克所说，是在他来之前就有的。

没人会在家里搞这么多的铅，除非他想极其痛苦的去死。

【蝙蝠侠】可不像是个试图磋磨自己的人，或者说，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会。

这么做只可能是因为【超人】。

他轻轻的点了点桌子，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蝙蝠侠】和【超人】的关系怎么样？”

克拉克毫不犹豫：“很好。”或者说好的过头。

他举例道：“【超人】对于【蝙蝠侠】的了解很深，对于蝙蝠洞的一切都很熟悉。”他一顿：“在我住在大都会的那一段时间，基本上每天【超人】都会去【蝙蝠洞】至少两次。”

那这就对了。

就连克拉克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好的过头，那么【蝙蝠侠】又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安置这么多的铅制隔层？

因为防备，因为领地意识。

可能。

但那就不会让【超人】有机会一天两趟的过来——这简直让铅制隔层形同虚设。

但如果把目光拉得长远一点，【蝙蝠侠】的确在防备【超人】，只是如果防备的并非现在的这个【超人】呢？

布鲁斯：“他们现在哪儿？”

克拉克：“【蝙蝠侠】和【超人】？”

他顿了一下，开口：“超人不在大都会，可能——等下。”

克拉克侧耳认真听了听——哥谭内部，距离韦恩庄园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记者正在兴奋的打电话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克拉克迅速改口：“【超人】现在在【蝙蝠侠】的卧室，一分钟之前刚进去的。”

布鲁斯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了看自己这几天零碎拼凑出来的定位器，在那上面，超人的定位显示的确是庄园的主卧，只不过按照布鲁斯对于韦恩庄园的了解，这个主卧其实还要打个问号。

按照他不久之前选房间时候的试探，这个主卧的面积也的确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和他隔壁的房间内似乎面积不太能对的上去。

但是因为主卧的附近房间全部含铅，超人无法透视，而他为了避免暴露没有过多停留，所以当前只是一个判断。

而现在超人的定位在那里。

布鲁斯看了看简陋的定位系统，结合上今天晚上【蝙蝠侠】的一点点异常，他隐约有了点猜测。

但那需要确认。

而现在，会是个好机会吗？

布鲁斯顿了一下，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那枚已经安静下来的蝙蝠镖上，视线流转间，没人能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时间大概停滞了五秒，他再度开口，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继续敲击桌面。

“我们去看看。”他如此说道。

……

红太阳实验室内，红太阳灯仍旧在闪烁。

整个封闭的实验室到处都是红太阳灯，一圈环绕，零碎下来足足能有一百来个，直接锁定中间位置的【克拉克】把人照的红彤彤的。

此时的小飞人就躺在实验室正中央的手术台上面，四肢上面都被紧锁着细链子连接的氪石手环。

这东西如果克拉克自己来看，会觉得很眼熟，因为这个实验室内林林总总墙上摆了好多个这玩意儿，不全是同一款式，也并非全都是手术台专用，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是氪石制造。

其中有一款还会特别让人眼熟，因为那就是当初【蝙蝠侠】踩他的时候，把他绑回来用的东西。

但此时这些玩意儿就像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玩具一样，被挂在墙上，仿佛某种奇怪的摆件。

这里是卡拉的秘密实验室，红太阳灯仅针对于超人，一般都用来研究氪石的强度，然后批量的制造氪石。

可以说这个含铅还有红太阳的小房间，是属于这个世界内部唯一一个可以屏蔽世界意识的地方，属于系统千方百计的弄出来的的特殊地点，整个世界就这一个，小的格外不起眼，可以屏蔽的时间也并非很长。

平日里的时候，这里都是白灯，白墙，干干净净的只有中间一个不起眼的手术台，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简易手术室，只会在卡拉亲自启动的时候，才会进行转变。

这本不该存在的。

但是没办法，有的时候这个世界缺的并非是人，像是超人的弱点氪石这种东西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那就需要有一个地方给研发制造。

那不是随便一个绿色的小石头就可以糊弄过世界意识的，卡拉实验室内出品的氪石，那都是真的氪石，只是纯度和剂量远不如它的体积看起来那么的恐怖。

一般非必要情况，所有从卡拉的实验室流传出去的氪石，真实含氪量都是很少的，杀伤性也不会很大，毕竟这玩意儿有辐射，属于放射性的杀伤型物品，卡拉自己和壳子接触了一点问题没有，但这不还有别的非壳子人类吗 。

那么怎么控制量，其实也就很好判断了。

这也是为什么实验台，或者说手术台的大小尺寸，那么合适【超人】的原因——因为这都是【超人】自己亲自试出来的剂量。

但现在他躺在台子上不是为了亲身试氪，他主要还是为了模拟超人的状态。

重复制造壳子那是不可能重复制造的，像是超人这种世界支柱里面的中流砥柱，哪怕是蓝本复刻都极其消耗精神力，所以卡拉选择直接在自己的氪星人壳子上面原位复刻。

反正只是模拟个状态，还是精神方面的状态，等一切结束之后撤销就行。

卡拉是这么想的，他也就那么做了。

小个子的氪星人老实的躺在实验台上面，被一堆巨大的红太阳灯自上而下怼着，切片精神体在此之后迅速的就回归本体，只余下一点点的精神微粒保存其中，避免氪星人的体征消亡。

没有主精神体的进入，就不会有痛觉的感知，开红太阳灯是为了消除同步模拟状态下的钢铁之躯等等反应，让其最大程度接近于普通人。

为了确保根源性，【克拉克】模拟的状态被稳固在他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系统那边有当初蝙蝠洞扫描克拉克本人的检测记录，虽然说当时主要检查的是身体，但精神海如果出现波动，也会同步反馈在大脑，只是反应很微弱，卡拉精神力属性特殊才能感知到而已。

用的是壳子，不痛不知道心疼。

实验台上，【蝙蝠侠】揪着【超人】的头发，把食指摁在对方的太阳穴，流质的黑色阴影从【蝙蝠侠】的脚下蔓延，顺着黑色的睡袍缠绕在手上，随后从食指扎进此时模拟大脑状态下的模拟精神海。

实验台上的【克拉克】在这个瞬间抽搐了一下，原本红润的脸色蜕变的苍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那原本清爽的额角几乎是刹那就浸润上了冷汗。

但卡拉清楚，这只不过是神经的条件反射罢了，本质上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近乎冷酷的加大了食指的摁压力度，原本被锁在手腕上的手环也开始收缩细细的链子，强行压制条件反射带来的不受控制的抽动。

阴影进入的更深更多了，朦胧间，周围似乎有黑雾升腾，隐约的形成竖条触须状的扭曲物。

卡拉在模拟精神海内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一脸纳闷的退了出来。

阴影撤回。

手术台上，冷汗几乎浸润了【克拉克】的睡衣，一整只小飞人凄凄惨惨的。

【蝙蝠侠】冷静的拿起一边的手帕擦了擦手指，开始坐到一边，若有所思。

【系统，你确定你的检测报告没搞错？】

壳子内，卡拉如此询问：【他这个精神海我真没检查出来问题啊。】

系统也是冤：【怎么可能，我是确认了才给你传过去的数据。】他据理力争，【绝对不会有错的，我拿我的数据库保证！】

他一顿，又开口：【反正美国队长说的话可信度很高，你没检测出来说不准是因为检查的还不够细致呢？】

行叭。

卡拉没多说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克拉克】身上。

独属于【克拉克】的精神切片他还没给放回去，因此这会儿这只小飞人仍旧是没有知觉的，处于一种类似植物人的状态。

卡拉盯了一会儿。

难道真是我检查的还不够细致？

他忍不住想。

【蝙蝠侠】苍白的食指点了点旁边的桌面，眸色深沉。

配合上那红太阳灯的照射，暗沉的红色光影，让他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人类，倒像是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鬼物，冷气森森。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他的视线落点唯一的位置，那里的人却已经陷入了一种人事不知的状态。

直到半晌之后，他在一次的站起身来，朝着中央手术台走去。

伴随着再一次的神经条件反射，新一轮的检测，又开始了。

……

此时的红太阳室外，布鲁斯和克拉克已经在这检测的间隙摸进了韦恩庄园的主卧。

他们没有从外部绕，而是直接选择了走内部。

这个韦恩庄园不仅仅是内部的构造很多都和韦恩庄园不一样，实际上，这里最大的和主世界韦恩庄园的不同之处，在于监控。

这个韦恩庄园内是没有监控的，干干净净的可怕。

只要不正面撞上【蝙蝠侠】，排除去【超人】这个特殊的bug，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布鲁斯暂且还没有发现导致这一原因的具体理由是什么，但这足够他提高警惕。

但好在前往主卧的一路都异常的顺利，暂时没有任何的异常。

直到主卧被打开，里面如同布鲁斯所预料中的那样空无一人。

“怎么会？”含铅的房间极大的给了克拉克安全感，他忍不住开口：“他们不可能不在这里。”

布鲁斯低头看了眼定位器，果然【超人】此时的位置显示的还在韦恩的主卧内，而定位显示的方向——

布鲁斯朝着左手边看去。

那里是一堵白色的墙，如果布鲁斯没有记错，那么墙的另外一面，就是他之前觉得面积不太对的房间。

而此时，【超人】的定位就在那里。

暗室？

布鲁斯走了过去。

他摸了摸墙壁。

没有明显的异物感，但是——

布鲁斯略微的轻点了一下墙壁的某块，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不是巧合，总之，在布鲁斯触摸到那里之后，他察觉到了下面似乎有点东西。

他停下了继续摸索的手。

……

暗室内，三轮检查完毕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的卡拉自闭了。

他真的很难诉说此时自己的心情，但那一瞬间的感觉的确是挫败的没错。

无论怎么检查，超人的脑子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卡拉简直是里里外外的给翻了个遍，他可以拿自己的精神力须须保证，超人绝对没有精神问题。

他怀疑自己被美国队长给驴了。

但被美国队长驴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不到一成，其实你还可以合理怀疑是因为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之间的消息不对等，所以才会这样。】系统安慰。

卡拉：【你说得对。】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就算不是，他也检查不出来啊。

现在只能指望大超自己是没问题的了。

都怪我太废了。

卡拉沮丧的想着。

精神力切片早在第三次检查结束之后就被放回了壳子，【克拉克】也被解除禁锢从手术台上面坐了起来。

身体残余的痛觉还在躯壳内，以至于虽然感觉不到痛苦，但身体内由痛苦衍生的无力、颤抖、痉挛都还继续在躯壳内蔓延。

红太阳光制裁之下，他差点一下没站住从手术台上面滑下来。

卡拉一转头就看见了扶着手术台的【克拉克】。

【蝙蝠侠】走了过去，沉默的把可怜的小飞人揪起来放好。

但是因为卡拉是披着【蝙蝠侠】的壳子上手的，这会儿【克拉克】的躯壳还在本能的对【蝙蝠侠】产生条件反射，所以状态看起来简直比没上手揪之前还糟糕。

饶是知道这都是自己，而且一点也不痛，卡拉都有点良心过不去了。

你说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吧，瞎胡搞完一圈，壳子都被弄的乱七八糟的，结果还没检查出来问题。

卡拉有点不高兴。

但也没办法，能力不过关，除了无能狂怒，他还能干什么？

系统安慰：【算了，实在不行，你要不放心，就把这件事情和蝙蝠侠说下算了，同不同意另说，你该做的做好了就行。】

倒也是这个理。

卡拉叹了口气：【好吧。】

也只能这样了。

他走过去，粗暴简单的撤掉【克拉克】手腕上面的氪石手环往旁边一丢，精准的挂在了墙壁的空缺上，随后摁了摁手术台旁边的按钮。

红光褪去，室内恢复正常。

【蝙蝠侠】简单的丢给【克拉克】一件新的制服之后，带着壳子内郁闷的卡拉，转身打开暗门开关走了出去。

卧室内，空无一人，和他们进去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卡拉带着沮丧坐在床边，直到暗室内，【克拉克】换好新制服走了出来。

乍一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只除却脸色苍白了一些，其他和来之前没什么变化。

系统撤去红太阳实验室内的短暂屏蔽，一切都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没人知道那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

【克拉克】看着坐在床边一脸平静的【蝙蝠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感觉那里钝钝的不舒服。

这是之前壳子在挣扎，【蝙蝠侠】给强行摁的。

他嘟囔了一句：“坏蝙蝠。”倒也是没生气。

毕竟都是自己，想法肯定都是一样的，吐槽只是基于费事了半天，弄得壳子也不舒服，结果还什么都没查出来的自我嫌弃而已。

算了，不想了，想也没用。

【克拉克】勉强调整好自己还有点痉挛的身体，看着【蝙蝠侠】，脸上又恢复了日常的阳光开朗。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蝙蝠侠】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嗯。”

态度着实冷淡，但【克拉克】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如果不是人设，他其实现在也高兴不起来。

他转身走向窗户。

虽然说被红太阳加氪石手环制裁了一顿，之后也没给黄太阳恢复，但脱离了这两种超人克星之后，【克拉克】自己也在缓步恢复中，飞回大都会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说身上的不舒服——

远离【蝙蝠侠】之后回去晒晒黄太阳灯就行。

他想着，抖了抖自己崭新的红色小披风，就准备往回飞。

结果两只脚刚脱离主卧的窗台，还没飞行超过五米，脑海中瞬间就是一阵嗡鸣。

那一瞬间，耳晕目眩，【克拉克】直接一个晃神从天坠落，砸在了韦恩庄园内因为阿卡姆卫生团最近一段时间没来，以至于没人打扫的草坪里。

眼前都是乱七八糟的小星星，等缓过神来之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向主精神体的方向。

这是来自于主精神体波动巨大造成的同步反馈，【克拉克】距离主精神体所在的壳子最近，收到的影响也是最大。

而至于说作为主精神体附身的【蝙蝠侠】——他这会儿看似毫无波动，但手指已经捏的有点泛白了。

精神海内，在他走神想东西的时候，系统那边猝不及防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警报，又尖锐又刺耳又大声，差点没把卡拉一波送走。

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卡拉简直要疯：【系统！！！！！！】

声音都要破音了。

系统也是被自己的警报给惊了，这会儿回过神来，立刻就给了反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反应过来，再一检查他也是惊讶：【不对啊，这好像是我在世界屏障那边给设置的警报。】

【但你上次的没有响的这么大声！也没有这么刺耳！】卡拉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吧，世界屏障又怎么了。】

【别告诉我这是蝙蝠侠和美国队长来了之后的延迟预警。】

系统：【那倒不是。】

卡拉：【那是什么？】

系统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卡拉：【不知道？】

系统：【对，还需要检查，这个声音不太对劲——我很抱歉。】

【算了。】卡拉也是心累，他摆摆手：【和你也无关，下次记得把声音调小一点。】

系统应了一声。

糟糕的噪音把卡拉本来好一点的心情破坏的一干二净，尤其是涉及到世界屏障，他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等到转回头离开精神海的时候，卡拉才发现，因为自己那一瞬间精神波动太大，影响到其他壳子内的切片，以至于【克拉克】掉到地上去了，没飞走。

而这一幕还很恰好的被超人看见了。

卡拉在质问系统的间隙，超人已经目睹了可怜的天降酥皮，这会儿也跟着从楼上飞下去看人了。

超人扶着地上的【克拉克】站了起来。

虽然本来身体就在痉挛，又被吓了一下坠机，但这会儿【克拉克】的状态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其实即使超人不来救人，他飞回去也绝对没问题。

但好歹超人来帮忙了不是？

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克拉克】在心里给超人发了个好人卡，转回头说了声“谢谢”就想要把胳膊抽回来。

然后——没抽动。

【克拉克】转头：“？”他看着超人，语气很好：“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

哥谭少见的月光下，能看的见【克拉克】脸上的微笑，还有那两颗一般只有【蝙蝠侠】才有幸看得见的小虎牙。

但超人此时无心关注这个，他沉默的看了【克拉克】一眼，松开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克拉克】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会儿的超人心情好像不咋地，或者说很糟糕。

难道是因为被布鲁斯训了？还是其他？

【克拉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抬起头的时候看见打开的窗户口那边【蝙蝠侠】的脸，他很快的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着实不太好。

而且他还需要回去晒黄太阳灯“充电”呢。

至于说怎么解释他半路坠机——其实不用解释，无非就是大半夜的爬搭档窗户被打出来了呗。

【克拉克】没觉得这个说法有哪里不对，而且他相信超人肯定也能自行理解，毕竟都是半夜不睡觉窜搭档屋子的人。

于是【克拉克】没有再继续磨蹭，他又说了声谢谢，转身坚强的带着自己“缺电”的身体朝着大都会飞去。

在他的身上，崭新的红披风被月光反射的格外的好看。

而至于说克拉克呢？

克拉克只是转过头，看了眼此时已经离开，并关闭了窗户的【蝙蝠侠】的方向，末了平静的回到了布鲁斯的屋里。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在他进屋的那一瞬间，他死死的握起了自己的拳头。

布鲁斯点了点桌子，看着克拉克此时着实难看的脸：“你发现了什么。”

克拉克沉默片刻，半晌，他抬起头来：“伤，制服下面很多的伤。”一顿，又补充：“很新，像是刚刚才弄上去的新伤痕。”

布鲁斯停下了自己敲击桌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