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的紧绷了那么一瞬。

如果说之前对于【布鲁斯韦恩】的猜测只是一种基于现状和所有信息的猜测，那么现在，在直面对方之后，所有人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数倍。

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黑雾中隐秘涌动的，是近乎无穷趋近的蝙蝠，那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组织构造，更像是某种怪谈中的形象——很显然，哪怕是在这个世界的【哥谭】，这个【布鲁斯韦恩】的造型也足够在出道的时候就迅速吓死一群胆小的罪犯……

但在这里没有罪犯。

这里只有两方的战斗。

非人化意味着危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主世界蝙蝠侠很确定如果能让【布鲁斯韦恩】做出如此的选择，那么这一定意味着更大的利益。

力量，权柄……这是【布鲁斯韦恩】现在所想要的全部。

而这也极大的肯定了之前主世界蝙蝠侠的猜测。

毕竟越是靠近，越是能感知到那一份强大，毫无疑问，至少就不义蝙蝠侠的反馈来看，这家伙现在的力量远超过单个的意识集合体。

不是能够正面抗衡的家伙，但也完全容不得侧面抗争。

路线被很巧合的卡死成为了一条不得不前进的单程路线，于是他们所能做的，唯一能试图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希望，就是之前在主世界蝙蝠侠分析之中微小的可能性。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布鲁斯韦恩】没有血缘关系，却情同父子的管家先生。

此时此刻就存在于这一片混乱的折叠空间之内，维持着一种灵魂的姿态。

显而易见魂狩剑的出现已经让【布鲁斯韦恩】锁定了【阿尔弗雷德】的灵魂，他现在所欠缺的，唯有不知道什么效果，但一直在收集的意识集合体。

就如同他所说，上门来的一众人，对于【布鲁斯韦恩】来说，是极佳的礼物。

即使对于他而言，此时此刻面前的最直观的意识集合体并不完全，但很显然，对于【布鲁斯韦恩】而言，那已经是对必然是囊中之物的存在不在意的状态。

着实傲慢，可却的确有资格。

只除却一点——所有拥有礼盒的人都得先有拆开礼物的时间才能有获得礼物的资格。

一道绿光几乎是顷刻就从不远处的能量壁垒外穿透而过。

熵的能量鼓动裂痕的诞生，彩色的流光几乎是一瞬间就在原地制造出了一个堪比黑洞的能量空洞。

一道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这一片只有三个人类的空间之中。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家伙的站位的确从某种角度阻挡了【布鲁斯韦恩】的最佳攻击范围。

强烈的目的性和力量的差距让他几乎看不见眼前的平行世界来客，也因此很显然，对比起此时此刻入侵这片空间的两人来说，他的目标更加偏向于面前的【布鲁斯韦恩】。

那是不满。

【绿灯侠】：”你没和我说过你的污染面积会囊括这么大的范围。”

【布鲁斯韦恩】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不义达米安和主世界蝙蝠侠，像是突然改变了兴趣一样，视线饶有趣味的转了一圈，最终挪开，落在了【哈尔乔丹】的身上。

“有什么关系？”

他看起来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以主世界蝙蝠侠的角度，甚至看得见对方嘴角上扬的弧度起码多了两个像素点。

这不是伪装，这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主世界蝙蝠侠甚至还能从其中品出些许不耐烦的味道。

“反正都是不用了要被丢掉的垃圾。”他听见【布鲁斯韦恩】如此开口。

这不是什么好话，属于但凡这个世界内部尚存的人类听见，都忍不住怒火中烧的言语，也是【布鲁斯韦恩】切实的内心想法。

就好像他们的举动一样。

【布鲁斯韦恩】的确不在乎这个宇宙，更不在乎这个宇宙内尚且存活的生命。

无尽的从头再来，无尽的污染已经彻底造成了性格上的偏移，也因此当既定的点再度以不可扭转的趋势到来的时候，留有的只会有疲惫。

主世界蝙蝠侠相信不义达米安的判断，所以并不觉得这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所谓的彻底毁灭整个宇宙是一种虚假。

事实上当性格之中的偏执被放大到一定的水准，以【布鲁斯韦恩】的执行力，那就是一种几乎无可更改的事实——

但不是没有空子可钻。

主世界蝙蝠侠若有所思的看向【哈尔乔丹】的方向。

说老实话，就像是之前所分析的那样，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哈尔乔丹】按理来说是应该和【布鲁斯韦恩】同一阵营，目标一致的情况下，就算是质问，也应该针对的是【布鲁斯韦恩】因为私心延缓的计划。

但事实上，按照现在【哈尔乔丹】的表现，他似乎对于【韦恩】的言语很是不满。

这其实多少带点诡异在里面。

不过主世界蝙蝠侠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事实上因为空间波动被迫分离，以至于主世界蝙蝠侠和不义达米安被单独分割出来这件事情已经是很大的劣势。

哪怕留有后手，两个纯血人类在敌对方是两个此时此刻基本脱离人类范畴的家伙，且武力值还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想要在这种空间内部直接纯拼战斗力是完全不可能的。

最好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拖延时间给被分隔开的其他三个人争取时间锁定位置。

这不会很容易，但也不会格外艰难。

毕竟唯二构成威胁的两个家伙都在这里，而很显然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把主世界蝙蝠侠和不义达米安放在眼里，也因此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纠纷之中，暂时还没有合伙出手的意思。

而这么一来，毫无疑问，【哈尔乔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毕竟主世界蝙蝠侠不至于看不出来，【哈尔乔丹】厌恶污染，也因此一出现就是针对污染的质问。

但一个即将要被毁灭的世界，是否被污染真的有必要这么在乎吗？

当然没有必要。

而【哈尔乔丹】的表现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

“你的污染会残留。”【哈尔乔丹】的声音很冷：“这和你我之前的约定完全不同。”

【布鲁斯韦恩】：“你完全可以直接抹掉【布鲁德海文】不是吗？哦，或者再加上【哥谭】。”

“还是说你觉得犯罪都市也该继续下去——还是说可以被改变？”【布鲁斯韦恩】饶有趣味的摸了摸下巴：“像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哥谭】。”

【哈尔乔丹】沉默了一下：“如果你想要——”

“我不想。”【布鲁斯韦恩】道：“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说——你的创世纪想要蔓延到我的城市来点新变化？”

“创世纪是什么意思？”不义达米安的声音此时此刻突然的响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无数次轮回之中看清楚了【达米安】对于【布鲁斯韦恩】的特殊性质，和自己的同位体在那一群不知道能不能算成是活着的生物之中的独特地位，不义达米安有一种直觉，【布鲁斯韦恩】不会忽视掉他。

毕竟怎么说？

恶趣味。

这家伙像来喜欢戳人痛点，某种程度上，在异变和污染侵染之后，这种源自于他人的痛苦和悲剧让【韦恩】开始觉得有意思。

这种有意识不分敌我，轮回之中的记忆太多，不义达米安太清楚这家伙喜欢讲地狱笑话的特点。

一个【哈尔乔丹】而已。

果然，在听见了不义达米安开口之后，【布鲁斯韦恩】短暂的回了个头，视线在这个青少年的身上转了一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得很开心。

“创世纪啊——”他咏叹一样的说道：“就是一个胆小鬼想要开启新周目。”

【哈尔乔丹】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是不满于【布鲁斯韦恩】的表述，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不义达米安道：“所以，你想创立一个新世界？”

“是必须创立一个新世界。”

沉默片刻，他听见了【哈尔乔丹】的回答。

是对着不义达米安的。

很奇怪，但这家伙确实敌意不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在面对主世界的蝙蝠侠和不义达米安的时候甚至算得上平和，完全没有过于激烈的攻击欲望。

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也足够冷漠，可就实际感觉来说，要比【布鲁斯韦恩】给人的感觉好上太多。

不抱有恶意，甚至态度算得上温和。

这建立在对方试图摧毁掉现在的这一个世界的情况下，简直堪称不可思议。

主世界蝙蝠侠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哈尔乔丹】这种沉默的燃烧着但却不具备攻击性的疯狂代表着什么，只是一直没得到具体的答案而已。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很明确了。

创世纪——【哈尔乔丹】想要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而自己成为一个新世界的造物主。

何等傲慢，何等残忍。

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必然是以一个旧的世界作为基底，在这个世界的现状之上，那就是无数的血腥和死亡累积的绝望。

主世界蝙蝠侠不觉得【哈尔乔丹】会不懂，他只是不在乎，或者说，已经有所准备，就好像现在，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内里的只有干净到可怕的冷漠，和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安静燃烧的疯狂。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里还有其他的存在，【哈尔乔丹】解释道：“我在进行我的计划，这也是我们的世界的事情，你们本不该到这里掺和进来。”

“然后对你的疯狂计划视而不见？”

不义达米安道。

“这并不疯狂，这只是一种必要的过程。”【哈尔乔丹】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太多人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东西，而这一切本可以不去发生，但时间的逆流往往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所以你干脆推翻了重建？”

不义达米安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他是这里可以说除却两个搞事的家伙以外对于重启的宇宙的情况最清楚的家伙。

是，太多悲剧发生。

对，这一切本不该如此悲哀。

但重头重新开始？且不说那么多次倒带的先例，就只看这个问题本身——意外之所以被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不可控，悲剧也是如此，他到底哪来的自信保证新来一个宇宙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发生？

【哈尔乔丹】难道还真能掌控每一个人的轨迹不成？

“为什么不能？”

像是看懂了不义达米安的疑惑，【哈尔乔丹】解释：“我的力量即将到达这个宇宙的峰值，只要重启宇宙，我们就可以拥有一个新的开始，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之前我的力量有限，所以完全无法阻止每一次悲剧的发生，但现在不一样了，不会有疏漏，不会有意外。”

主世界蝙蝠侠开口：“但在此之前这个宇宙的所有人都要死光。”

【哈尔乔丹】看了他一眼：“只是暂时的，他们都会在新的世界开启新的人生。”

“这是必要的牺牲，来换取一切都回归正轨的机会——就像这个世界的你，会在一开始出生就在一个完美的家庭，没有痛苦，父母，孩子，所有的所有，你爱的，爱你的人都会回到你的身边——就像我一样。”

“这是一种奇迹，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抓住这种奇迹，有勇气来修正这一切。”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忽略一些日常被拘泥的小问题不是吗？”【哈尔乔丹】声音放轻了很多：“我以为你能理解，就像是我的世界的【韦恩】可以理解我一样——难道你不期待一个年幼的孩子不会失去自己父母的世界吗？”

年幼的孩子不会失去自己的父母的世界——

这听起来真的很诱人。

这个【哈尔乔丹】深谙说话的艺术，很显然，他太清楚【布鲁斯韦恩】的痛点在哪，并抱有一种悲悯的态度，毫不留情的撕扯。

而他的角度找的还挺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不是一个布鲁斯韦恩可以拒绝的世界，但很遗憾蝙蝠侠知道他该做什么。

所以呈现在【哈尔乔丹】视线里的，就是主世界蝙蝠侠看不出任何波动的表情。

【哈尔乔丹】：“你不赞同？”

“或许。”主世界蝙蝠侠避开正面问答，他突然的开口：“我只是很奇怪你话语中的另一个人。”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那边的【蝙蝠侠】是和你一起的？”

【哈尔乔丹】：“看起来你有新的见解。”

“我只是了解我自己。”主世界蝙蝠侠意有所指：“你的新宇宙不会让他觉得有趣。”

而最糟糕的是，这个【布鲁斯韦恩】完全就是一个乐子人。

这就是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