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气晴朗。
一军和二军在中央球场外碰面。看到对面,双方各是一怔。
悠斗回神:“前辈们换了队服?”
除了悠斗,集训营的初中生都换上了各自学校的正选队服。
不同风格、不同颜色, 让原本只有黑、白、红三色队服的集训营变得有活气起来。
“这是三船教练空投的慰问品。”
大约半小时前, 印有三艘船的纸箱空投在餐厅栋的台阶上。
里面装着落败组的队服, 每一件都洗干净在太阳下晾晒过。
纸箱里没有悠斗的队服。
柳猜测,这是因为三船教练已经从其他教练那里得知悠斗成为一军No.2的消息——如果将一军和二军看作两个阵营, 悠斗和落败组的其他人在不同的阵营。
悠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同于柳的准确推测, 悠斗的想法比较简单。
——他们的队服是在挖洞时被三船教练悄悄收走的。按照挖洞的批次,他的队服大概会和高中生前辈们的队服一起回来。
解决完悠斗的疑问后,轮到二军初中生提问。
“为什么悠斗和那个一军的No.1都带着面具?”
赤鬼面具挡住悠斗的整张脸, 如果不是发色和身高,切原都认不出他。
“这是一军的传统吗?”
团队洗牌战时,No.1和No.2要分别戴上青鬼和赤鬼的面具?
“不是传统。”悠斗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有些闷闷的,“是特殊情况。”
同样是半小时前,一军集合。
悠斗在分栋大厅见到了替换加治成为No.5的鬼和戴着青鬼面具的平等院。
看来平等院前辈没能洗掉脸上的涂鸦画。
悠斗正这么想着, 两样东西朝他飞来——是越前君同款黑色记号笔和一副赤鬼面具。
在不涉及原则问题时、通常都很听前辈话的悠斗把平等院的“选一个吧”理解成“我不想一个人戴面具, 陪我”。
悠斗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小时候, 每到新年,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都会带他、哥哥、美美子姐姐和菜菜子姐姐玩新春游戏。
通常是夏油老师、美美子姐姐和菜菜子姐姐一队, 五条老师、哥哥和他一队, 3V3进行比赛。有时候, 会有其他人加入,比如七海先生、灰原先生、歌姬老师……
双方人数从3V3扩大到4V4、5V5、6V6……上不封顶。
游戏内容从板羽球到歌留多,从转陀螺到面子牌, 获胜的一方可以用墨水在对方代表脸上涂鸦。
夏油老师队的受罚代表就是夏油老师,五条老师队的受罚代表是他和哥哥。
最开始,他们队的受罚代表只有哥哥。每次输了比赛,哥哥都会生气地问五条老师是不是故意的。
五条老师对他说,哥哥是因为不想一个人被涂鸦,所以在闹别扭。如果他能陪哥哥一起接受墨水惩罚,哥哥就不会闹别扭了。
——果然,当受罚代表变成他和哥哥两个人后,哥哥就再也没有闹过别扭。
[如果他不在脸上涂鸦、戴面具,平等院前辈说不定会像哥哥一样闹别扭。]
抱着这样的想法,悠斗给自己画上海盗眼罩和猫咪胡须,又戴上了赤鬼面具。
当他这么做了后,平等院前辈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无论是一军还是二军,初中生还是高中生,都对悠斗所说的“特殊情况”很好奇。
而知情者——
越前别过头,试图压下上扬的嘴角。
不二没有错过越前的表情变化:“越前,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算是知道一点吧。”
“哼。”不给越前继续说话的机会,平等院冷笑,“看来你们都换好殓服了,小鬼们。”
海堂的拳头硬了:“竟然说我们的队服是殓服!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队服!代表着他们各自的学校、代表着过去与未来、汗水与拼搏!怎么能说是殓服?!
有人像海堂一样被激怒,也有人完全没有听懂。
“殓服?”金太郎扭头问身边的人,“海带头小哥,一军老大说的‘殓服’是什么意思?”
在将“海带头”和“夸自己的头发浓密帅气又有型”划上等号后,切原已经不会因为听到“海带头”而红眼了。
但金太郎还是问错了人。
“你问我?”切原扭头看向立海大行走的字典·柳,挠了挠脸颊,“那个,柳前辈,‘殓服’的意思是……”
柳正要解答,幸村开口:“比起队服被说成是‘殓服’,赤也连‘殓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给我带来的打击更大呢。”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调节气氛的玩笑话,然而幸村的眼里并没有笑意。
不,幸村部长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切原想,幸村部长的内心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不知道“殓服”的意思就遭受打击!
然而切原的想法并不重要。
原本打算劝诫海堂“冷静点,我们会通过自身的实力去证明身上的队服不是殓服”的真田脸黑了。
“太松懈了!连‘殓服’的意思都不知道!你上课时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解救切原的是U-17集训营裁判的声音。
“时间到了。”
“现在,U-17日本代表队VS二军选拔队的团队洗牌战正式开始。”
“第一回 合——”
“U-17日本代表队:越智月光;amp;毛利寿三郎VS二军选拔队:迹部景吾;amp;仁王雅治。”
“迹部来打双打?”作为迹部所在球场的前任领队,鬼对迹部的打法还算了解。在他看来,迹部更适合单打。
一军和二军团队洗牌战由3场双打、4场单打组成,让“那个迹部”选择双打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鬼的目光落在球场内最显眼的人身上。
带领冰帝打进全国大赛的前前任部长、身高2.26米的越智月光。
至于迹部的搭档仁王,鬼对他不太了解,他问一旁的悠斗:“伏黑,你怎么看迹部和仁王的组合?”
悠斗回答:“仁王前辈很厉害,迹部前辈也很厉害。”
伏黑的意思是,这两人在对上越智和毛利时也有一战之力吗?
鬼双手抱臂,站在看台的台阶上观看比赛。
比赛开始10秒后,鬼知道了迹部选择仁王的理由之一:
越智凭借身高优势,能以零失误打出拥有职业水准的“马赫发球”。“马赫发球”的速度在伏黑的“玉犬”之上,然而在这场比赛中,越智只会用出6成实力。
——6成实力的“马赫发球”在速度上不及“玉犬”,已经习惯“玉犬”球速的仁王能将它打回去。
“竟然打回来了。”
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曾经旁观悠斗练习发球的毛利对仁王的表现并不意外。
他两步上网,将球打向中线。
临时组合的双打总是会欠缺一点默契。
“你该不会在想,本大爷和那家伙之间缺少默契。”
迹部跑动到位,挥拍将球打向毛利和越智的死角,“哼,你们两人的死角暴露得一清二楚。”
看台上,宍户毫不留情地吐槽:“迹部还真会出风头。”
昨天下午,二军内部举行了一场选拔赛。
所有人都没想到迹部和仁王会组队报名双打三。
一开始两人几乎是各打各的,迹部还经常抢球,是在经历他和长太郎、岳人和日吉的两场双打后,两人之间的配合才变得稍微能看点。
网球上的细小绒毛擦过毛利的球拍框,毛利往前小跑了几步,停下来。
他看向越智,目光里传达着以下信息:月光前辈,你的后辈很不错嘛。
越智:我对他不感兴趣。
“15-0。”
第一回 合开场不到2分钟,二军就从一军手中拿到一分。
这让坐在看台上的初中生们十分振奋。
“好耶!”
“迹部、仁王,干得漂亮!”
虽然开局就拿下一分,但仁王和迹部都清楚这不过是对面的一次试水,或许连热身的程度都算不上。
仁王摇身一变,幻影成手冢。
“不要大意,迹部。”
迹部走到底线,微微转动球拍。
“本大爷什么时候大意过,啊嗯?”
在一片“手冢”“仁王幻影成手冢”中,毛利看了看仁王,又看了看对面看台上的手冢。
月光前辈的后辈很不错,而他的后辈也不可小觑呀。
真好。
不二问手冢:“手冢,被仁王‘幻影’的感觉怎么样?”
附近的人偷偷竖起耳朵听。
“仁王的‘幻影’并非徒有其表。”
手冢客观道,“除了我,他应该还能幻影成别人。希望能在未来的比赛中和他交手。”
比起这些更想听到“太大意了”的其他人:手冢/手冢部长,这样的回答就没意思了。
第二球开始,得分不再像刚才那样容易。
多拍相持后,一军保住了发球局。
“1:0,越智;amp;毛利领先。”
“要从一军手中拿下发球局,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仁王没有解除手冢部长的幻影,他应该是想用‘那个’吧?”
正如二军众人所料,仁王在接下来的发球局中用出了“零式发球”。
黄色的小球落地没有弹起,沿着一条直线慢悠悠地滚动到球网边。
“15-0。”
“30-0。”
“40-0。”
“1:1平。”
“真有趣,没想到你们能打出这样的职业级发球。”毛利一夸夸俩。
仁王解除幻影:“puri~”
第三局,一军再次保住自己的发球局;第四局,二军又再一次拉平比分。
“2:1”“2:2”“3:2”……比分一路叠加,又到了仁王的发球局。
“用‘零式发球’拿下这一局吧,仁王。”
仁王的想法和迹部一样。
然而在第四球时,毛利放低球拍,用拍框轻轻捞起触底的网球。
“总不能一直让你们发球得分。”
“接、接到了?!”二军看台一片哗然。
悠斗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心里的声音和二军其他人趋于一致:
接到了。
原来可以通过这种方法破解手冢前辈的“零式发球”。
一直没想到该如何破解“零式发球”的悠斗目光灼灼地看向球场内的毛利:
毛利前辈,好厉害。
比预计中多打了一次“零式发球”。
仁王弹了弹网球,抛球挥拍。
毛利再一次挑起落地的网球:“这招已经没用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网球像是被引力吸引般回到仁王身边。
二军看台上的青学成员喊出这一招的名字:“手冢领域!”
“呜哇,真灵巧。”毛利感慨。
越智提醒他:“调整姿势,准备回击了。”
然而已经迟了。
迹部挥拍将球打向中线,干脆利落拿下一分。
裁判报分:“3:3平。”
并没有追平比分的喜悦,迹部走近仁王,询问:“有影响吗?”
仁王轻松道:“不要紧。”
两人的声音不大,周围看台的人都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悠斗听到了内容,但这段简单的对话对他而言像猜哑迷一样。
什么会影响什么?
很快,悠斗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当比分形成4:4的局面,比赛进入到第九局后,仁王前辈开始连续使用“手冢魅影”。
“15-0。”
“30-0。”
“40-0。”
……
之前用过的“零式发球”“零式削球”“手冢领域”副作用在加大对左臂的负担后,纷纷显露了出来。
全国大赛时,悠斗还是通过“瘀血”“青紫”“红肿”这些直观的变化判断球场内选手的身体情况,而现在他可以通过伤处附近的空气面进行判断。
因过度使用对手臂负担极大的招式而阵痛发烫的左臂,周围空气面的颜色和状态会受其影响不断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就算用“幻影”遮盖了表象也没有用。
“伏黑,你要去哪儿?”
悠斗被鬼的声音牵回神。
他想去医务室拿冷喷。
“那个、我要去……”
向来淡定的小孩难得地结巴了一下。
这下连一军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我要去……”
悠斗看向球场内的仁王,移动视线时,看到了对面看台上的柳和乾。
那两人像是知道悠斗在想什么,朝悠斗挥了挥手里的冷喷。
不愧是柳前辈和乾前辈。
悠斗收回目光,在裁判的“第一盘完,二军获胜,现在开始第二盘”和对面看台的欢呼声中,努力蹦出一个词:“买水。”
“我也想买水。”边看比赛边抛橘子的龙雅一把接住橘子,起身道,“一起去吧。”
自动贩卖机离中央球场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悠斗选了一盒牛奶,刚要付钱,一枚硬币已经投入投币口。
“我来请客。”龙雅顿了顿,“昨晚的事,谢啦。”
昨晚的事……啊,是指平等院前辈的光击球吗?
“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悠斗从取货口里取出牛奶,对龙雅道谢,“谢谢前辈。”
龙雅给自己选了罐橘子味的Ponta。
Ponta被推下货架,从自动贩卖机轱辘轱辘一路滚下。
龙雅取出饮料,食指勾住拉环,易拉罐发出“嘭”的轻响。
呼——还是碳酸饮料好喝。
看到悠斗拿着牛奶就准备往回走,龙雅叫住他:“你打算直接回去吗?”
打算直接回去继续看比赛的悠斗:“不直接回去吗?”
前辈们的比赛很精彩,他要赶回去看第二盘。
“是可以直接回去,但是……”
龙雅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戴着赤鬼面具的悠斗,“你打算怎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