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顾与眠醒来的时候, 小雪豹团成一团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别的三个小朋友……

熊猫宝宝陷在一边的软沙发上, 四脚朝天枕着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酣睡,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蜷成一团。

顾与眠没看到小哈士奇，疑惑地收回视线时，差点笑出声——小家伙咬住床沿, 一爪还搭在床边上，保持着凶悍蔑视的表情，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大概是想爬床身高不够，爬着爬着自己先困了。

造成这个局面的不用猜，肯定又是小雪豹半夜把圆圆球球二二他们叼下床。

“团团, ”顾与眠先把三个崽崽都轻手轻脚地抱上床，才叹了口气, 点点小雪豹额头：

“年纪不小了, 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小雪豹半梦半醒，知道顾与眠在说它不好，很不讲道理地板着小脸，抱住他的手指咬住。

顾与眠：“……”

他洗漱完之后做早餐, 先查看了一下自己在官方和居委会登记的幼崽走失公告——依然没有家长来认领小二哈。

倒是有两个陌生人的未接来电，但是顾与眠没有权限回拨, 只能等对方再打了。

“今天早上喝豆浆, 煎个饼吧。”

顾与眠现在很怀念以前的常规早餐。

上辈子在蜀地读书的时候，早餐要么吃小面抄手，要么豆浆配油条煎饼, 醇滑的热豆浆配着香喷喷的煎饼，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顾与眠用面粉、玉米面、鸡蛋和油搅拌成面糊，再用面粉揉面团的时候，几个小朋友已经陆陆续续醒了。

他揉完面团先醒着，洗了手，拿热毛巾来帮小狐狸擦脸：

“球球，圆圆还睡着？”

小狐狸很乖地唧了两声，意思是熊猫宝宝和小哈士奇都睡着。

“好，谢谢球球，球球真棒。”小狐狸是家里最没自信的孩子，所以顾与眠每天都会多夸夸它。

他把小狐狸揣抱起来，让它从卫衣外套领口冒个脑袋，小狐狸害羞地抱住尾巴缩进顾与眠怀里。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冷冷地扫小狐狸一眼。

顾与眠摸摸它的小脑袋，把醒好的面团切成一个个小面团，又用擀面杖擀成薄面饼。

再然后，薄面饼热油下锅煎到酥——金黄的薄面饼上鼓起一个个小泡，表面冒油，又香又脆。

做好脆饼再做面饼，顾与眠舀一勺面糊下锅，轻颠锅让面糊在锅底铺成一个整圆，再打两个鸡蛋均匀涂开。

不多时，在热油滋滋声中，金黄焦香的鸡蛋面饼也完工了。

配菜的培根和生菜是早就准备好的，顾与眠把面饼盛出，在小狐狸和小雪豹不动声色的好奇眼馋注视下，开始往饼里加东西。

“好了，团团，球球，可以吃了。”

顾与眠满意地点点头，用纸包住两份饼，给小狐狸和小雪豹都递了一份。

小狐狸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拨开纸包，露出内里的煎饼——

两面金黄、爽滑柔韧的面饼里裹上肥瘦相间有嚼劲的烟熏培根，新鲜翠色的葱和生菜叶点缀其中，淋上沙拉酱，再夹上一层簌簌掉渣的香酥脆饼，浓郁诱人的香味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

咬上一口，从口感偏软嫩的煎蛋饼到内里紧致的培根，脆爽的生菜冲淡了所有的腻。最让人惊喜的是煎饼中夹着脆饼，薄、香、酥、脆，伴着丰盈满口的焦香，尝一口就再也忘不了！

更别提配上浓醇香滑的热豆浆，解腻养胃又止渴，热腾腾香喷喷的一起吃到肚子里去，简直让人舒服美味得想要就地打个滚。

“唧！”

小狐狸两爪抱着煎饼，虽然还有点烫，但忍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小雪豹固执地要顾与眠握着饼喂它，一边吃，一边满意愉悦地晃了晃长尾巴。

反响很不错。

……与此同时，随风飘来的煎饼香味像是一个小钩子，钩住了熊猫宝宝还有小哈士奇的鼻尖。

熊猫宝宝迷迷糊糊，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声，抱着自己的爪爪吮住。而小哈士奇则是直接醒了过来，睁开一双威风凛凛的褐色眼睛跃下床，流着口水爪子向后刨了刨地。

然后，像一个小火箭一样冲厨房发射了出去。

顾与眠正在裹第三个煎饼，猝不及防眼前黑影一闪，一道飓风刮过，带走了他手里的煎饼。

随后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顾与眠：“？？？”

他有点懵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和同样茫然的小狐狸对视一眼，再缓缓看向声音的来处。

——厨房的窗户凭空开了一个洞，小哈士奇用一种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卡在洞上，洞的边缘也在掉渣。

小哈士奇头顶倒扣着花盆，扭过头，咬着煎饼咧开嘴露出二哈傻笑，一边哼哧哼哧哈气一边对顾与眠疯狂晃尾巴：

“嗷嗷嗷！”人类，早上好！

.

小狐狸叼着煎饼，和慢吞吞揉着眼睛挪过来的熊猫宝宝靠在一起，呆呆地看向窗户。

小雪豹不屑地瞥了小哈士奇一眼，没趣地懒懒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小哈士奇卡在窗户洞里，脸上洋溢着傻气的兴高采烈，头顶的花盆是顾与眠前段时间刚种出来的猫薄荷。

顾与眠：“……”

“二二，你……”

他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怔了怔，才颇为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顾与眠洗了手，走到窗边要去抱小二哈，也就是在这时，一道通讯打进来。

顾与眠本来想挂的，但选错点了接通。

“顾先生，您好，我是作者凌宵的责任编辑。”是一道很温和的中年男性声音，很儒雅的感觉。

顾与眠：“您好。嗯，作者凌宵？”

“是的，凌宵是一位悬疑小说作者，他的书在全星际范围内都极其畅销，他……去年光是影视改编版权就卖出了数亿版权费，”那边彬彬有礼地解释道，有点疑惑：

“您真的没听说过吗？”

顾与眠依稀想起来了，前两天说要多看点书，上网搜索，前几位好像的确都是‘凌宵’这个作者的。

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嗯，所以？”

顾与眠一边跟通讯那边的人交流，一边把卡在窗户上的二哈抱下来，拍掉了小家伙身上的灰和土渣。

小哈士奇被顾与眠抱着，几口吃掉煎饼，露出了汪生已经到达巅峰的表情，蠢萌蠢萌地疯狂摇着尾巴。

通讯那边：“凌宵的行文以缜密的推理、细腻的人物心理描写见长，口碑和销量俱佳，叫好又叫座。”

顾与眠点头：“嗯。”

另一边，小哈士奇吃完煎饼意犹未尽，撅着屁股把脑袋拱到水池里，想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顾与眠没来得及拦，它好奇地拨开水龙头，被冷水淋了一头一脸，变成一只懵逼的落汤汪。

通讯那边：“他去年还拿了文学大赏第一名，这是卫冕第一的第四年，被誉为突破当代本格推理小说第一人。”

顾与眠称赞：“很厉害。”

另一边，小哈士奇只懵了一会儿，很快又活力满满，抖了抖身上的水，追着小狐狸满屋子跑。中间掀翻一堆锅碗瓢盆，引起小雪豹毫不留情的嘲笑。

通讯那边：“他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粉丝评价他是‘神秘有风骨的隐士与苦行僧，在推理之路上一路踽踽独行’。”

顾与眠渐渐觉得疑惑：“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另一边，在短短的半分钟内，整个厨房已经被小哈士奇弄得一片狼藉，只留下顾与眠站着地方的一小块清静。

熊猫宝宝抱着肚皮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它捣乱，小狐狸劝阻无果，耷拉着脑袋。

通讯那边酝酿了一下，似乎于心不忍，道：“您身边是不是有个哈士奇幼崽？看见您发布的启事了。”

顾与眠：“是的。”

通讯那边：“它就是凌宵。”

顾与眠：“原来是这样。”

“……”

他停了停，真正理解消化完这句话：“抱歉，你说什么？”

通讯那边重复了一遍：“它就是凌宵，最近搬到您隔壁去住了，有没有打扰到您？另外，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

顾与眠只听见了前半句，然后，大脑一点点清空。

他的视线定格在小哈士奇脸上。小家伙傻乎乎又兴奋地龇牙咧嘴看着他，绕着顾与眠脚边打转，一副没心没肺、地主家的傻二哈的模样：

“嗷！”

——销量第一，影视改编版权费数亿，神秘有风骨的隐士与苦行僧。

小雪豹早就知道，没什么所谓地打了个哈欠。熊猫宝宝听不懂，一派天真：“嘤嘤？”

而，顾与眠和一边侧耳旁听的小狐狸：“……”

深呼吸。

出生至今，他们的世界观前所未有地、首次产生了一丝裂痕。

.

一个小时后。

顾与眠一开始并不信，因为这怎么也不像是真的。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拿出了证据，并且让小哈士奇给顾与眠看了看光脑认证信息，顾与眠才好不容易信了。

原来，这个编辑打电话过来的意思是，想要顾与眠照顾一下小哈士奇——如果他想的话，他们可以支付巨额的酬金，当然顾与眠婉言谢绝了酬金的事。

“它的天性比较……活泼，”编辑说，“本来是上城区的居民，因为搞了太多破坏，被吊销了通行证。之前请过人来照顾它，都受不了跑了。”

虽然小哈士奇对顾与眠是这么热情灿烂的样子，对别人却不是。

它本身那副略凶悍、自带蔑视属性的眼神，再加上那么恐怖的破坏力让人精疲力尽，以往请来看顾它的人都熬不过一周。

“他——”顾与眠想了想，避开小朋友们，捂着话筒小声问，“他父母呢？看样子并不像成年了的，没有父母起码有监护者吧。”

编辑说：“因为出生时被误诊不能觉醒异能，被父母抛……总之，他其实五岁那年就觉醒了异能，也是因为异能开始写小说。凌宵一直是自己生活。”

所以这孩子到现在也远远没成年。

本来是可以被领养的，但是因为性格之类的原因被三四个家庭拒绝之后，小哈士奇就不愿意再去投申请了，干脆自己住。

虽然自己住，经常会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受很多伤。

小雪豹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完这句，眸色沉了沉。

因为觉醒不了异能而被抛弃，星际时代这种事情并不鲜见。

顾与眠有时会不明白，异能和精神力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有人可以因为觉醒不了精神力而遗弃亲生孩子，又有人因为小孩觉醒的精神力很强大稀有、从小就开始严厉要求小孩，连个像模像样的童年也不给……

顾与眠沉默下来，把小雪豹更往怀里搂了搂。

小哈士奇和不远处的小狐狸、熊猫宝宝呆在一起，和熊猫宝宝玩‘撞脑袋’的游戏。小狐狸在旁边认真地唧唧叮嘱它们什么，叮嘱一句，小哈士奇就‘嗷’一声。

此时小哈士奇侧头看了看顾与眠，片刻后，对他咧开嘴露出没心没肺的傻笑：“嗷汪。”

顾与眠也忍不住想笑，心头郁结的一点难过都散了。

他深思了又深思，慎重点头：“我可以照顾。”

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小朋友，顾与眠怕有了第四个小朋友，自己给它们的爱和照顾会不够……但是，要他就这么不管小哈士奇，他不可能做得到。

顾与眠本质是个有点理想主义的人。

他会想起他的小雪豹，同样以为觉醒不了异能在外面流浪的团团。

如果没有遇见他，遇见别的人又不愿意带它走，团团会不会很孤单？

挂掉电话，顾与眠安静一会儿，环视了一圈家里。

秋高气爽，阳光正好，原本略显空荡的房间不知何时变得拥挤了——三个毛团在客厅闹腾，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肩上还趴着一个懒团团。

这个家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再是他一个人。他在这个上千年之后的星际时代，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顾与眠长出一口气：“团团，圆圆，球球，二二。”

熊猫宝宝摸着肚皮：“嘤？”

小哈士奇晃脑袋：“嗷？”

小狐狸：“……唧？”

小雪豹懒散地偏头，耳朵蹭了蹭顾与眠的脖颈。

初秋的日光暖呼呼地洒进来。

顾与眠眼睛里带上了一些笑意：“来给我抱一下好不好。”

下一秒，他被四个毛球球淹没了。

熊猫宝宝的圆脑袋蹭着顾与眠掌心，小哈士奇兴高采烈地往顾与眠怀里挤，小狐狸蜷成球让他抱着。而小雪豹端坐在他肩上，像是傲慢又像是着迷地，闭着眼睛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垂。

顾与眠的心软成了棉花糖，抱着小朋友们，向后倒进软软的毯子里。

“……”

有四个这么可爱的崽崽，随时随地都可以抱。

人生圆满了。

小雪豹睁开眼睛，很不开心地沉着小脸，一爪按在顾与眠鼻尖上。

不许看那几个蠢东西。

还有，说过了不许因为别的毛团而感觉人生圆满！

顾与眠当然不会明白小雪豹的意思，心满意足地把小祖宗的爪子握住，亲了亲。

.

时间一晃而过，新人赛二十强进十强也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十强淘汰赛。

当然，顾与眠一直是稳定的第一名，因此没太关注这回事。

小哈士奇来家里的第二周，顾与眠决定抓住夏天的尾巴，带小朋友们去一趟游乐园。

这趟游乐园回来，就要安安心心准备中秋节和入冬，还有给朔寒过生日的事情了——顾与眠问过，朔寒的生日是在下周。

顾与眠来时是春天，这么看，一年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晚上七点，顾与眠准时打开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他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看着不断上涨的观众人数，弯了弯眼睛：

“一会儿就要跟我家的小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园了，先吃顿晚饭，然后我们出发去乌托邦。”

乌托邦是首都星最火的游乐园，性质和古地球的迪士尼差不多，也是动画电影的主题游乐园。星际居民或多或少都有些‘乌托邦情怀’。

这么几天来，顾与眠不仅稳住了之前的人气，而且每一次直播都会再涨一批数量不少的粉丝，并不见丝毫粉丝饱和的疲态。

此时短短几分钟，已经有好几千万的观众涌进来，伴随着许多弹幕飞过！

【柠檬恰我：啊啊啊啊开！播！了！】

【Vivian：眠眠要去乌托邦？？我最喜欢的主播要去我最喜欢的游乐园，爱了爱了】

【用户1937：确认过价格，是我去不起的游乐园。不过，要去游乐园是不是说明，主播的直播时长会久一点？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完全看不够啊QAQ】

乌托邦和别的游乐园不同，它的建议游玩路线是从晚上开始，两天三夜。

顾与眠点点头：“今天会久一点的——我们先来吃个晚饭，然后就出发了。”

顾与眠把小狐狸抱起来，大家这才看见像模像样戴着个厨师帽的小狐狸。

“今天做饭球球会帮我的忙，”顾与眠温声道，“除了晚饭，还要做一些便当和小零食。”

和迪士尼不同，乌托邦是可以自己带食物水进去的，甚至还可以做饭，只是注意要爱护环境，不然有巨额罚款。

小狐狸绷着小脸，显得非常赧然又紧张。

熊猫宝宝在旁边鼓励地伸爪子拍拍它的背，小哈士奇完全状况外，傻乎乎地盯着小狐狸头顶的厨师帽，猜测这个好不好吃。

小雪豹早就酸的没边了。虽然它没有当帮厨的兴趣，但不代表它喜欢看着顾与眠和别的崽一起下厨。

真的碍眼。

顾与眠抱抱这个哄哄那个，好不容易把一圈都安抚下来，说：

“好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这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