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廖羽不能全部听到，但他很确信，现场所有人都发出了一种介乎于“WOW——”和“打起来！”之间的，兴奋的看热闹的声音。
毕竟季中赛每年都有，冠军在领奖台上撕领队那可就这一次。
廖羽看了看旁边，包括赵淇小柯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孟星徊。
廖羽：“……”
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好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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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舞台正中的TVG身上。
现在老魏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有意思，可能是因为打光的原因，真实的表明了什么叫做“脸都绿了”。
廖羽觉得老魏应该挺想下台的，但是现在下台也没用，说不定下台的路上还会被观众扔矿泉水瓶子。
女主持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像是在替孟星徊出气，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我本来是想打全场的。”孟星徊很配合地说道。
女主持：“没问题。”
孟星徊：“把我换下去一盘，给替补体验下季中赛我也可以理解。”
女主持点头：“能理解。”
孟星徊：“但是直接把我换下去三把，我是挺意外的。”
女主持：“嚯！”
廖羽：“……”
你俩说相声呢是吧。
这会儿直播弹幕热闹极了，观众从换人那会儿就知道队伍肯定有摩擦，否则谁会把主力队员一下子按在场下面整整三盘。
要不是分数实在撑不住了，差点掉到第三去；要不是Starry实在是扶不起来，上场就很明显的被虐，估计这最后一盘也没孟星徊什么事儿。
TVG做到这种程度，很显然选手和队伍之间已经不和很久，大家本来就在期待着一场大戏。
不过孟星徊站在主舞台上就开撕，效率之快还是观众没想到的。
弹幕也跟着热烈的讨论起来。
有八卦的：
-【去年总决赛不就传出来过Wander和队伍不和么，可能压抑了半年终于忍不住了。】
-【去年总决赛有什么瓜吗？】
-【你还不知道？Wander说合练，TVG队方说没必要，最后TVG被欧洲联赛的四个队围攻，才只拿了第四。】
-【你有实锤吗？你是Wander房间的凳子是吧？】
有表白的：
-【老公好帅QAQ】
-【真人爽文孟星徊，肆无忌惮孟星徊】
有指责的：
-【Wander这么做把队伍和选手的面子放在哪里？】
-【被这样霸凌，Starry恐怕再也不想打比赛了吧。】
如果廖羽能看见这条弹幕肯定会嗤之以鼻，要他说不是Starry想不想打比赛，而是Starry配不配打比赛。
弹幕说的热闹，台上主持人倒是控起了场。毕竟采访失控谁也不想看到。
具体的控场方式是这样的：
Starry虽然还抱着奖杯，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痛苦面具，孟星徊说完话后，他终于从老魏的手里拿过话筒。
虽然人菜，但是控制饮食加上造型，Starry那张脸长得还是比较能看的，就算站在孟星徊这种颜霸身边，也不至于沦落的泯然众人，所以拿过话筒来，大家还是看了他几眼。
Starry立刻露出一个明显是精心练习过的微笑：“这次能有机会在季中赛上登场，我觉得非常荣幸。对于这次表现不佳，没能达到各位观众和Wander哥的要求，我感到非常抱歉……”
主持人飞快地笑眯眯地接话：“没关系，众所周知，人在挫折中才会变强，Starry选手，相信自己，再接再厉，下次加油！谢谢你的发言！”
毫无预兆地失去了发言机会的Starry：“……？？？”
他话还没说完呢？？
下一句就准备要暗指Wander要求高性格苛刻霸凌他了，怎么被主持人给堵回去了？
赛事方从刚才开始就焦头烂额，生怕再出什么乱子，此时一看对线被打断，求之不得，当即赶人一样地把选手都赶了下去。
下去之后又想起来冠军合照忘了拍，拉着所有人上来重拍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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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解散了。
廖羽坐在休息室里没走。
按理说TUG拿下这么好的成绩，领队应该请吃饭，但季中赛结束，也就意味着方霆不再是他们的队友了，不论是过往的恩怨还是离别的愁绪，都是让人不想面对的情绪。
所以老刘就没组织团建，倒是说了请客，赵淇小柯他们都去，廖羽没去。
“不一起吗？”老刘问，“我这次大出血请吃和牛烤肉诶。”
“不了刘哥。”廖羽客气地拒绝，“下次吧。”
“可没有你的话，这次庆祝说实话，有点没那味儿。”老刘说，“你可是我们的最大功臣。”
廖羽不是那种扫兴的人，一般没特殊状况他都愿意配合，但今天实在是没心情。
他往主舞台那边看了一眼，“对不起刘哥，下次。”
老刘顺着廖羽的目光望过去，看到TVG的队员刚刚从主舞台下来。
孟星徊手里抱着季中赛的冠军奖杯，还有个人MVP的奖杯，按理说这是个喜气洋洋的场景，但弥漫在TVG队员身边的显然没太多开心的情绪。
这两周的集训下来老刘也知道了，廖羽跟孟星徊非但没有不和，甚至可以说关系非常好。
发生赛场上那种事，廖羽的心思都系在孟星徊那边也完全合理。
老刘叹了口气，这真是一次奇怪的季中赛。
他拍了拍廖羽肩膀，笑了笑道：“没事儿，你去吧，我带他们吃烤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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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室里坐满了记者，之前每次世界赛结束，基本都是座无虚席，这次人则更多，一进去甚至还有因为没地方坐了在靠墙站着的，一打眼看上去像一群被罚站的差生排在后排教室。
孟星徊一进采访室，所有镜头都对准了他，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
孟星徊的回应是很完美的微笑。
其实孟星徊没想把事情搞很大的，但是老魏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他从小一直被教导要做个有绅士风度的人，自认也一直在做，但是把绅士风度跟哑巴亏画等号那绝对是很窝囊废的行为。
如果TVG去年拒绝帮他约合练，他还可以理解为是战术思路落后的话，这次确实没办法解释。
他就算再不想和队伍管理撕破脸，也还是只能撕破脸。
爽是爽到了，自己也知道后续很麻烦。
从刚才开始孟星徊口袋里手机就一直在震，后面他调了静音。他大概能想到是谁发来的消息，也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你太冒失了，不负责任，这样对自己对队伍有多少负面影响，有没有想过？
采访时孟星徊自动避开了这些，反正在主舞台上说过那样的话后，就算他不再说任何，事情也会被闹得很大，他没必要再推波助澜，再怎么说，TVG也是他呆了三年的队伍。
采访室的这场采访和赛后主舞台上的采访相比可以说是非常平静，平静到让那些冲着劲爆新闻来的记者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魏金海和Starry倒是抓住这个机会，疯狂地洗白自己，孟星徊也没有跟他们再争。
采访结束，众人走出采访室，虽然不太明显但队伍里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老魏Starry阵营，还有孟星徊朱照宇阵营。
朱照宇终于有机会小声安慰孟星徊：“别纠结太多，都结束了。”
孟星徊点了点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和他想象的一样，上面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都来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
孟星徊本来想一键忽略掉，TVG不管什么人的电话他都不想接，哪怕大老板也一样，可很快就有一个新的电话打进来。
孟星徊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沉默一会儿，还是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我等你吗？”朱照宇用口型问孟星徊。
孟星徊笑了下，摇摇头。
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叫孟星徊：“小孟。”
“小孟。”对面的人叫完他，叹了口气，“你太不负责任了。”
孟星徊闭了下眼。
他大部分时间是个确实洒脱的人，但此时此刻不是，听到是这样的内容他有点失望，可又觉得也在意料之中。
“教练。”孟星徊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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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话的是三年前TVG的主教练，橘子，橘子当时一力主张把孟星徊签进队伍，并且以他为核心建立队伍。
所以虽然现在已经卸任，孟星徊还是很感谢他，大节日小节日都会给橘子送一堆礼物。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橘子教练关系很好，但是现在看来教练还是和队伍的关系比较好。
这通电话差不多有十分钟，全过程都是教练在批评孟星徊，当然，对方的语气很好，只是，字字句句都在说孟星徊的不对。
教练说他太欠考虑，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等比赛结束了，下台了再说？
又说他性子不成熟，说成年人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办事。
说他现在这样，搞得队伍很难办。
教练说到这里，孟星徊终于没忍住，问：“教练，你是想要我向队伍道歉吗？”
教练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果然还没有到完全没良心的地步：“……啊，那倒不是。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再做这么莽撞的事。”
“好。”孟星徊说，“谢谢教练，我挂了？”
对面说了那么多PUA的话，其实也蛮心虚的，当即用全场最温和的口气说“嗯嗯，好的，今天辛苦了，注意休息。”
孟星徊“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顺手把前教练的联系方式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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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时候要是有路人的话，完全不会在路过时察觉出孟星徊的心情有异，甚至现在要是有人从他身边过去，他还会冲对方笑一下。
不过他心里没那么洒脱就是了。
一般情况下，孟星徊内核确实都很强大，发生什么他都能大事化小，一笑而过。
但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属于一般情况，他甚至觉得有点委屈，只是没地方去说。
这时孟星徊注意到自己置顶的唯一一个聊天框也有新消息。
他不确定廖羽发的是安慰还是疑问，但廖羽发什么他都爱看。
他点开，发现廖羽给自己分享了一个位置卡片，和他这里也就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廖羽：想说说话的话，我在这儿等你。】
不那么高昂的心绪像是被什么轻快的小调敲开，孟星徊微微扬起嘴角，回了个小狗奔跑的表情。
-【Wander：[来了.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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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羽在这家小店等着的时候已经刷了不少帖子，现在的节奏乱七八糟，除了公认Wander这场夺冠很帅外，也有不少人在讨论TVG这波台上的撕逼是什么情况。
有人说撕得好，也有人说Wander这样不够大度，不喜欢。
廖羽开小号愤怒地回：要不你试试小组作业被划水的分名额，工作项目有个吊车尾拿你的绩效奖，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不够大度这四个字儿来？
噼里啪啦的消息刚敲完，就听见推门进来的声音，廖羽立刻抬头。
迎面瞧见孟星徊，他下意识把手机屏幕盖了下：
显得矜持点儿，也别让孟星徊发现自己的战斗属性。
孟星徊看起来状态倒是还不错，一如既往的，笑容很潇洒。
他招呼了下廖羽，在廖羽对面坐下：“等久了吧？”
“不久。”廖羽说。
“那就好。”孟星徊招手点了杯美式，很快咖啡端上来，他拿搅拌棒晃了下杯子里的液面。
他们随便聊了几句后，孟星徊若无其事地问，“今天的事……你会觉得我很不负责吗？”
廖羽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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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徊心想，那应该就是这样觉得了吧。廖羽是那种很乖很守规矩的性格，会这么觉得也很合理。
他确实做得太夸张，刚才已经被公关经理、大老板和前教练挨个教育过了。
被廖羽教育的话他可能还高兴一点。
结果听到廖羽说：“我们去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孟星徊一愣：“……啊？”
现在是讨论吃东西的时候吗？
不是应该说他在季中赛的颁奖舞台上公开撕队伍，这种行为很过分吗？
“我感觉每次吃饭，你都点的是别人喜欢吃的东西。”廖羽说，“所以先别聊别的，今天我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我陪你去。”
——
虽然大部分时间孟星徊都欠揍，但现在廖羽是真的有点心疼。
明明是孟星徊受欺负，怎么他反击，现在的风向反倒偏向他不可控，他不稳重。甚至搞得他都怀疑自己，能问出“是不是我不负责”这种话来。
以他的性格，明明应该是“我爱怎样怎样受不了就躲远点。”
廖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能想到的就是转移注意，请吃饭。所以他就这么说了。
而且他确实喝了那么多瓶孟星徊给的荔枝汽水，看过孟星徊给噩梦给朱照宇点菜，却不知道孟星徊到底喜欢什么。
但是廖羽说完之后孟星徊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又觉得自己这建议是不是很傻。
正准备改口，孟星徊忽然看着廖羽笑了下。
还是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帅气笑脸，眼神却很认真。
孟星徊说：“怪不得，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廖羽：“……”
他耳朵唰的一下红爆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别跑题。”
……果然姓孟的还是欠揍多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