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很小声, 花花听不清,就算听见了,她也只能听到小熊在叽里呱啦乱叫。
她就这么羡慕地看着安诺:“哥哥, 你能听懂小熊说话呀。”
安诺低头拍了拍她:“嗯。”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 关于这只奇怪的熊, 来历不明疑点颇多。
但是刚张口, 余光就突然看到了一抹红。
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大脑中警报突鸣,所有毛孔仿佛都有寒意入侵。
小熊玩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赶紧跳上花花的头,朝那片红色看去。
在他们的右侧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站了一个女人,□□着脚站在天台的边缘上。
风很大吹起她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
安诺刚刚看到的那抹红,居然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血淋淋的大肠。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其他的内脏也挂在了外面。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遮住花花的眼睛, 不想让她看到如此恐怖的一面。
天台上居然还有其他鬼存在。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后面的门被上了锁, 就算是打开那锁也会被外面上百只厉鬼撕扯。
可是天台上的这只鬼,看起来比外面那些戾气都更重。
女鬼跳下天台的边缘,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伸出的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刀疤痕迹。
这是一只自杀的鬼, 死之前怨气就很重。
她最先将目标锁定在花花身上, 张开嘴尖锐的叫喊:“我要吃了你——”
瞬移着来到他们面前, 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插入花花的眼睛当中,小熊一把扑在了女鬼的指甲前面。
柔软的布料怎么可能抵得住这一抓, 玩偶肚子直接被开膛破肚。
里面大团大团的黑色物质冲了出来。
女鬼原本扭曲的脸上浮现诧异:“这是什么?”
很快她就没功夫感到惊讶了,那团黑色物质如同一张大嘴张开,居然直接将她整个头都吞了下去。
女鬼因为疼痛而疯狂挣扎,反而把身上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场面一度变得更加血腥。
安诺扯了扯嘴角,捂住花花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默默后退。
显然这只玩偶熊也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么憨,实打实攻击起来,它有着不容小嘘的战斗力。
不过这样的战斗力只有在花花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被动触发。
安诺怀疑自己再不阻止,它就要把那只女鬼完全吃掉了。
可是这只熊现在根本不听他的话。
安诺越说,它吃得越快,已经将女鬼的脖子都一起吞下去了。
突然他发现天台外原本在鬼气森森嘶叫的鬼怪声音没了,除了面前这只熊残暴咀嚼女鬼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安诺迟疑了一下,看向天台的大门。
外面的人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一般,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诺,是你在里面吗?”
是贺长殊的声音!
他眼睛刹那间亮了亮:“嗯!”
轰隆一大声巨响,天台的门被贺长殊踹开了。
安诺十分震惊。
虽然在远离了自己的身体后,他就发现魂体能做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但是也没达到完全和使用身体时的力气一样。
而监护人好像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大概是身上阳气太重,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只生魂。
身上传来的气场居然比这里最恐怖的厉鬼还要狠厉。
花花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刚湿润,就听到了婉舒的声音。
“妈妈!”花花小嘴一撇就哇哇地跑了上去一把抱住。
安诺也小跑过去,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监护人:“你来找我了啊。”
那双黑色琉璃石一般的眼睛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热烈情感。
可是让人分不清是孺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贺长殊希望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爱意,但是现在还不着急。
他唇角勾了勾:“嗯。”
直到此刻,心中那根神经才微微缓下来。
尽管知道花花既然已经离魂那么多天都没事,安诺应该也不会一晚上就出事,但他还是止不住担心。
不想他受到伤害。
贺长殊轻轻揉了下安诺的头:“没事了。”
安诺往他身后一看,发现刚刚还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厉鬼们居然全都被打趴下了。
那些金絮形成一个金色的圈圈刚好困住了它们。
贺长殊:“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透过安诺,他也看到了那没了头倒在地上阴暗爬行的女鬼,还注意到
了她身边那只有些脏污的熊玩偶。
贺长殊眯了眯眼睛。
敏锐的直觉感到诡异之处。
他再次看向花花,发现她身上属于怪谈的气息已经淡到几乎没有了,反而是那只熊,光是掉在那里,都有种浓浓的违和感。
贺长殊抬脚直接往玩偶那里走,无视了在脚边挣扎的无头女鬼。
那玩具熊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一只普通的娃娃,掉在地上还沾了些灰。
安诺也跟了过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和监护人说实话。
经过上次掉马的事件,他不想再有事瞒着他,可是又担心他会直接把这只熊收录了。
至少目前看来,这只熊还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这样的怪谈虽然不多,但是总有特例存在。
收容所不就存在这么一批只想与世无争的怪谈。
安诺的犹豫也落在了贺长殊眼里,他假装没发现异样,骨节分明的大掌直接抓着熊头拿起,放到面前看了一眼:“这里怎么有个娃娃。”
玩偶熊如果是真人,现在大概已经浑身僵硬了起来。
可它只是个玩偶,所以任由贺长殊把自己捡起来左右晃了晃,它还是软软的不动。
安诺紧张地看着他,有些害怕这只熊会突然像刚刚那样裂开肚子给他的监护人来一口。
虽然监护人融合了S级咒器拥有了不逊色S级的自愈能力,但现在是魂体状态,谁知道精神会不会受损。
他等了一会,发现不管是贺长殊晃这只熊还是揪它的圆耳朵或是圆尾巴,它都一动不动的装死。
和刚刚挂在安诺身上叽里呱啦骂人,以及用豆豆眼鄙视人的时候完全判若两熊。
“......”
原来玩偶也会看碟下菜。
发现这只双标熊那么惧怕贺长殊,安诺忍不住戳了一下它。
贺长殊:“不用装了。”
小熊还是一动不动。
安诺都想替它捏一把汗。
他在心里默默给这只小熊点了个蜡烛,想到它前面用豆豆眼鄙视自己,又把这蜡烛给灭了。
贺长殊一只手抓着它的头,另外一只手抓着它的身体扯了扯,虽然只是恐吓一下,不过他确实可以轻松将它人首分离。
来自强S级的恐怖压迫感吓得那只熊叽哇一声跳了起来,反身一扭,以飞快的速度扑向了花花的位置。
婉舒尖叫一声:“什么东西?”
当她看清钻入花花怀抱的是自己小时候给她买的玩偶熊时都愣住了。
贺长殊开门见山:“你知道这只熊的来历吗?”
“来历?”婉舒喃喃了一句,“这是在花花刚出生的时候买给她的,花花只要没有抱着它就睡不着。”
这只娃娃的存在类似于人类在婴儿时期的安抚被,花花必须拽着它的小手或是抱在怀里才能睡觉。
贺长殊:“它成精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全程紧紧盯着婉舒,眼神锐利如刃,想从她脸上表情看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毕竟包庇任何灵异存在都是重罪。
可是婉舒脸上完全一脸茫然,她确实不知道这只熊居然是活着的。
想到这几年花花一直抱着它,自己还洗过它那么多次,心里突然生出一些后怕。
好不容易重新找到女儿,此刻对花花的担心大过于一切,见到这个“邪物”居然在自己年幼的女儿怀里,婉舒一时激动,甚至直接拿过了玩偶熊,把它丢了出去。
玩偶熊在地上滚了两圈,原本只是沾了灰的身体,现在完全变成一只小脏熊了。
花花一见到陪伴自己那么久的小熊被妈妈丢了出去,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猜出了一点什么,哇的一声哭了。
眼睛哭得红肿完全睁不开:“小熊!我要小熊!”
被丢在地上的玩偶熊原先是没有反应,躺在地上装死,当花花哭声响起的那一刻,它顿时动了动。
手撑起软绵绵的身体就要往她那边跑。
“不要过来!”婉舒尖锐大叫,“你不要靠近花花!”
她一下子爆发力气,抱起了花花往后退。
安诺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些茫然神色。
他张了张口:“它不是坏的......”
他扭头看向贺长殊,希望他能帮忙说两句话。
不是所有怪谈都是坏的,这一点监护人不是已经肯定了吗。
不然为什么会继续留下自己。
身边人眼巴巴的眼神太过于亮眼,贺长殊揉了揉他的头,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音量开口:“我不能确认有除了你以外还有可以信任的怪谈。”
安诺成为了他的特例,不代表还能有其他怪谈成为特例。
安诺鼓了一下腮帮子,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觉得我危险。”
贺长殊顿时觉得心尖被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