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鬼的眼睛快要瞪出血,执拗的和下巴上那只手对抗,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张着嘴,那只手都不疾不徐的向上推,自己的下巴也像是别人的下巴,不听话的缓缓合拢。
中年男人:“!!!”
四周温度骤降,中年男人脸上顷刻间出现了许多伤痕,阴气围绕着众人,渐渐,原本睁眼瞎一般的白合义,也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两条腿,裤腿下两只廉价黑皮鞋,一只朝外,一只朝里,还仿佛在使劲站稳一般颤颤巍巍,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中年男人愤恨的看着眼前的年轻活人,凶气再一次大增,嘴也跟着张开了几分,这一次,他只想先把那只该死的手咬下来,再吃那胳膊,再吃肩膀,再吃他的脸,再吃他的身子!
下巴上的手似乎也终于感觉到了恐惧,收了回去,中年男人兴奋了,没等他发狠,自己抓着小女鬼脖颈的那只手却陡然一紧,下一秒,一股旋转的力道从手腕处传来,中年男人一低头,就瞪眼看着自己的胳膊宛如破布一般,被两只手交替拧了起来。
一通“噼里啪啦”,旋转1440度之后,中年男子的下巴自己收了回去,脸恢复了正常的尺寸,张嘴道:“哎呦呦呦呦——”
等那人松开手,这胳膊比先前的还要曲折,已经看不出来是胳膊了。
中年男子和一个堪称无辜的视线对视数秒,回头给了江清河一个幽怨至极的眼神,之后只迈了一步,就钻回了江清河手中的鬼牌里。
江清河:“……”时运不济。
冯汇:“???”
秦秉书:“!!!”
其他人:“???!!!”
那两条畸形的腿消失,周围暖和了不少,白合义左右看看,四下一片寂静,新建局的人脸色俱都精彩纷呈,他还没消气,大嗓门道:“咋了,又咋了,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啊!”
秦秉书顿时感觉秦王剑有千斤重,和那边空着手的赵奇秋相比,自己宛如一个傻子。
再看赵奇秋那双手,要肉没有几两,念经还算凑合,偏偏能违背一切规律,一会儿空手接金光神雷符,一会儿空手拧厉鬼,想到这里,秦秉书内心已然崩塌,提着剑的手也是蠢蠢欲动——有本事给他来一个空手接白刃,敢不敢?!
为了防止夏利暴起,赵奇秋按着她的脑袋,夏利却早在刚才赵奇秋出手时恢复如常,黑白分明的眼睛使劲儿往上看,呆呆道:“小哥哥,你愿意和我玩了吗……”
此时阴气越发稀少,冯汇看着赵奇秋手下厉鬼那高度,已经从混乱中梳理出真相,发懵的道:“夏利,是夏利吗?怎么回事,赵奇秋,你不是没有阴阳眼吗?!”
其他人火辣辣的视线顿时落在赵奇秋脸上,心想tm的,海京人嘴跟瓢一样,这还叫没有阴阳眼,那他们长得那是什么,义眼吗?
人群后面却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以前没有不打紧,毕竟青春期嘛,还在长身体,
长出阴阳眼也有可能……”
众人:“……”
闻声看过去,金晴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饼干,笑眯眯回看他们,冯汇心里骂了一声,该死的狐狸精,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监督赵奇秋体检的就是他!开会不是见不着人,就是吃吃吃,这些外聘的妖怪,真是太散漫了!
赵奇秋咳嗽一声,打断了眼下尴尬的氛围:“有灵牌没有?”
好歹这房间里有孕妇,阴气太重于生产不利,还是赶紧让夏利躲起来的好。
身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只鬼牌,赵奇秋一看,正对上鲜明楼似笑非笑的目光,当下脸皮十分厚的装作没看到。
夏利见了,小脑袋在赵奇秋手下扭动,非常不开心:“我不要!”
李蓝天回神,厉声道:“对!把它收了,这都第几次了,赶紧处理掉!”
赵奇秋眉头一皱,那边冯汇也有些不高兴,夏利是他们永深跟海京借的,灵牌也是他亲手送过来的,这边人没看好她不说,还要把夏利“处理”了,刚才是出事要救人,现在又是邀功,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冯汇当即给赵奇秋一个收好鬼牌的眼神,这边准备插科打诨关心几位“受害人”的情况,那边夏楠却忽然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有些慌张道:“爸,你没事吧?”
李蓝天等人看过去,就见不久前还精神矍铄的老人一下子像老了二十岁,脸色发白,胸口也急切的起伏,心里都是一惊:该不会心脏病吓犯了吧?
老人阳气本来就薄,接连遇上两只厉鬼,这身体要是不好,可不是就得被阴气带走吗?
李蓝天包括手下一众干部顿时手足无措,要是夏益在他们新建局倒下,这可是大新闻,夏家投资的分部大楼更不可能有了!
“爸!”白合义扶住老人,就要让他在沙发上躺下。
夏益推开女婿的手臂,推了几下还是被按倒,登时恼羞成怒。还是白晓光看出老爷子的意思,推开白合义道:“爸爸你让开,姥爷有话说!”
儿子力量不大,但好歹吸引了白合义的注意,终于放开了不断挣扎的老爷子。
夏益喘了几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经女婿一闹,起伏不定的胸膛倒和顺了许多,众人这才发觉,老爷子可能不是心脏病犯了,而是情绪激动?
夏益再开口,声音难掩颤抖:“别收了她,我能看看那个小女孩吗?”
说话的同时,夏益一手不自觉覆上另一手,现在虽然看不到那袖口里有什么,但赵奇秋记得对方刚才握手的时候,手表旁边有东西,也是那时激发了夏利的凶性。
夏益注意到赵奇秋的视线,不自觉将袖口摁住,最终叹了口气,松开手,一边摘下手表,彻底露出那根绳子。
这是根黑色绳子,看起来结实,也很新,只是随着夏益的转动,这绳子上露出一颗桃木珠,却是幽暗温润,像是有些年头。
“刚才你们叫她……叫她夏利?”老人一生商海沉浮,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前出事时还十分镇定,可他隐约看到那香灰里的矮小身影,当时就失了分寸。
在场的众人见夏益欲言又止,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死人缘”找上门了。
赵奇秋放开已经平静的夏利,手指闲不住似的搓了搓那翘起来的羊角辫。
小姑娘这时候也恢复了懵懂,眼睛只盯着赵奇秋,对待一旁的夏益,也仿佛陌生人一般。
赵奇秋抬眼看向夏益:“老爷子,还是不看的好。”
嘴上这么说,但赵奇秋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这世界上有些缘分,是躲也躲不开的。
往往过去发生了某些惨事,兜兜转转,哪怕当事人各自身处天涯海角,甚至生死相隔,时候到了,还是会被某种隐形的规则强行引到一处,像一滴特定的海水再度拍上一处特定的礁石,曾经的粉身碎骨必定要重演一遍。
夏老爷子眼下的情况显然就是如此,他可不知道,夏利初来永深市那天,就当众发了一场脾气,这些天,又随着新建局的人在永深市游荡,今天则直接碰到了夏家人,如果不是眼下情景特殊,有新建局的人在现场,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晚上,夏益一家必定死相凄惨。
夏益果然坚持要见小女孩,这边有阴阳眼的人都抓耳挠腮,还是冯汇有些舍不得的拿出一盒调制好的药泥给了夏家人。
夏益在指导下将其抹上眼皮,旁边端着盒子的白合义自然的跟着抠了一块也抹在眼皮上,阴阳眼一开,登时看到赵奇秋身边出现一抹深红,渐渐的,颜色愈发清晰,小女孩的身影逐渐出现,女孩身后的东西则被遮挡。
再次见鬼,白合义还是露出震惊的神色,没注意旁边沙发爬上一个小人,一根细细的手指伸进盒子里也挖了一块。
很快,在夏益说不出话,白合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白晓光先道:“姑姥姥!”
夏老爷子浑身一抖,白合义推开妻子伸过来抠药膏的手,顺便盖紧盖子。他神色有些茫然,没想起儿子说的是谁,夏楠却激动了:“让我看她一眼!”
很长时间后,夏老爷子才猛然吸气,对着夏利道:“莉莉,是我啊,我是哥哥啊!”
夏利噘嘴瞪了他一眼,接下来无论夏老爷子怎么喊,都抱着赵奇秋的大腿,看也不看他。
赵奇秋感觉大腿都被夏利的脸蹭的冻住了,笑容不由有些僵硬:“你手上的绳子,能给她吗?”
在赵奇秋的明示下,夏益终于反应过来,摘下手腕上的绳子:
“莉莉,这个,这是你的,你认识吗?”
夏利仿佛忘记了之前想要这绳子,犹豫的伸出手,当桃木珠落在手上,夏利尖叫一声,犹如被热油烫到,脸上也骤然显出血淋淋的真容,扔开绳子,喊道:“你是坏人,我要杀了你!”
赵奇秋一把按住夏利,那边夏老爷子踉跄后退,颓然坐在了沙发上。
李蓝天摸了摸鼻头,眼里闪过兴味的精光。
夏家打从过去就有钱,夏老爷子的妹妹竟然成了厉鬼,这肯定是豪门丑事啊!
此时所有人都忘了夏家人今天来新建局到底是做什么,夏老爷子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我想请高人超度她,烦请诸位帮忙。”
秦秉书一撸袖子:“这个我会!”
被江清河瞪了一眼,秦秉书咽了口唾沫,坚持道:“我真会……”
然而此超度非彼超度,涉及专业问题,江清河直接对夏老爷子道:“厉鬼无法超度,她既然盯上你,就只有一个后果。”
他的意思引来其他人赞同,夏利既然和夏老爷子如此“有缘”,眼下碰了面,如果夏利不消失,夏老爷子肯定活不了,甚至他一家受累。一个是活人,一个已经死了,这都用不着选,直接让夏利灰飞烟灭就得了。
夏老爷子却道:“不行!”
他一看众人的神色,不容辩驳的一面出现,沉声道:“你们想办法,我要她善终!不然就留下她,我一把老骨头,不过安排好后事罢了!”
“爸!”“爸!”
“姥爷!”
金主既然发话,李蓝天也想让他满意,可想破脑袋也没辙,何况一只厉鬼而已,人死都死了,又是新建局的鬼,还能让它继续害人吗,当下劝道:“老爷子,您不然先回去休息休息,您公司那么多事务……”
“我有一个办法。”
李蓝天一噎,四周也陡然一静,夏老爷子抬起有些血丝的眼睛,看向赵奇秋,又看了看黏着赵奇秋的小女孩,突然升起一丝希望:“你说!”
“赵奇秋!”冯汇急了,使劲使眼色,这可不是小问题,出了事谁能担得起那个责任?
秦秉书抠着剑柄道:“对对对,他念经念的很有水平,我明明听说念经是可以超度厉鬼的,让他来!”
江清河冷哼一声。
赵奇秋忍住想掐死秦秉书的念头,念经超度厉鬼,的确不像江清河说的全无希望,但那得念一藏数、好几千遍的佛经,他超度一个王四娘嘴皮都快秃噜了,还没成功送走那女人,再超度一个夏利,这日子还有盼头吗?
赵奇秋说之前,看了看夏楠,又看了看夏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办法堪称“离经叛道”,于是先问:“老爷子,你有多希望夏利得善终?”
这希望是真是假,是出于亲情还是愧疚,是想补偿夏利,还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赵奇秋都想知道,毕竟一旦这个办法成功,那是无法后悔的。
夏老爷子沉默半晌,最终道:“这件事我本以为会带着入土,没想到还有见天日的时候……算了罢,说不定今天之后我还会找人出一个自传,专门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夏老爷子不错眼的看着夏利,无论他的声音如何平静,还是掩盖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脸上更时不时闪过懊悔。
夏老爷子的母亲生他生的很难,生下他之后,大夫说她以后可能再不能生育,这一直是她母亲的心病。
后来有一天,他父亲抱回一个襁褓,说是穷亲戚“送”的。他父亲又说,这以后就是他妹妹。
夏老爷子的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认为穷人天生都是脏血、贱骨头,所以打从开始就很不喜欢夏利。夏利有时调皮捣蛋,夏老爷子的母亲就叫女佣“上家法”。
后来随着夏利一天天长大,佣人私下都说,夏利非常聪明,仔细看,长得也很像老爷。
“母亲发觉她的确聪明,心里就认为我父亲在外边养了姨娘,夏利是那边生的。”夏老爷子道:“那年头永深市很乱,不亚于今天,想赚钱,没有点手段是不行的。收养夏利几年后,我父亲在外头死了,家道中落,我母亲请来舅舅坐镇,她害怕被生意上的事情牵连,从此只呆在家里,不敢出门。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她对夏利就越发不好。”
“我比夏利大一些,但我看她挨打也很害怕,不知道怎么阻止,只能和夏利寸步不离。有一天,母亲突然给夏利找了西洋老师,老师上门来教她钢琴,母亲就让我出去给夏利挑裙子、买发卡来庆祝,我很高兴,等我回家的时候……”
夏老爷子望着夏利,虽然此时他已经满头白发,但这件事在他童年时发生,给他一生带来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导致他今天也无法麻木的对待这段回忆。
“夏利没气了,我去厨房拿刀,要砍死佣人,”夏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但佣人说,夏利的事跟她没关系,是夫人亲自下的手。”
“我要埋她,母亲又不让埋,让佣人把她丢到金河里。”夏老爷子此时又成了那个无能为力的男孩,痛苦的道:“母亲要关我,我求她让我送夏利最后一程。我给夏利换了新衣服、别上新发卡,最后想抱抱她,可我晕过去了,等我醒来,手里只有夏利戴过的绳子,和绳上穿着的一颗木珠,应该是佣人突发善心,摘下来留给我的。”
夏利的尸体被连夜扔进金河,夏老爷子被内疚折磨,接下来一年多的记忆都模模糊糊,最终还是母亲找来了天师,给他招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果然清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是看那条红绳快断裂,担心木珠遗失,于是换下绳子收藏起来,同时给木珠穿了一根新绳戴在身上,打那以后,几十年过去,他每到夏利的忌日,就会换一条新绳。
老爷子讲完,会客室里没人敢说话,安静中夏老爷子又看了无动于衷的夏利半晌,忍不住重复道:“她真的非常聪明,相反,我小时候很愚钝,许多事情搞不明白,我和她一说,她就懂的!”
夏老爷子没说他母亲怎么样,但他早年从舅舅手里拼死抢回家业,这件传奇经历永深市的人多少还是知道的。
此时赵奇秋听完,点点头,又思索片刻,道:“夏小姐怀的是女孩吧?”
白合义这时候也想起来,自己同样见过家里夏利的画像,原本还有些伤感,听了赵奇秋的话,警惕的问道:“什么意思?”说完又补充:“我们都还没确认是男是女。”
赵奇秋道:“夏小姐怀孕遭劫已经是预兆,按因果报应的说法,夏利这次无意中回到永深,是回来消解生前的仇恨,如果报仇不成,必然会重新投胎到夏家。”
夏老爷子一听,先是高兴,但看看女儿女婿,还是迟疑了。
这时候夏楠却摸摸肚皮,突然咬牙开口:“要是姑姑投胎回来做我的女儿,我会好好对她!”
赵奇秋佩服夏楠的勇气,摇头道:“她是回来讨债的,最后一定会搞得夏家家破人亡。”
夏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先前只是因为他和同伴救了自己的女儿及外孙心里感激,这时候不得不重视起来:“你的办法是什么?”
赵奇秋道:“很简单,就两个字,拖延。”
“拖延?”
“以现在的情况,只要夏利不魂飞魄散,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出现在夏家人身边,轻则散尽家财,重则血债血偿。就算这一次她没有投胎成夏家人,以后也会回来。所以我的方法,是让她成功投胎,但那之前,要给她找一个能克的住她的血亲。”
新建局的人都有些懵,秦秉书心想,我好像跟上了思路,但怎么内心有点颤抖?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听赵奇秋接着道:“既然夏利找上门,说明你们家现在所有人的八字都不够硬,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夏小姐怀着的孩子身上了。”
夏楠愣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女儿八字硬,就能让姑姑做我的孙女?”
“女儿?”白合义不明白:“万一是儿子呢,儿子不能八字硬吗?”
白晓光摇头:“爸爸,姑姥姥既然回来投胎,肯定是投胎到女孩子身上,所以妈妈肚子里是小妹妹。”
赵奇秋表示同意,又说:“我这个方法要注意两点,第一,这个八字硬,并不是单纯的八字硬。只掐算生辰力道还不够,设法施为生下的孩子,命又太硬,同样会祸及家人,到时候不用等夏利投胎,夏家也是相同结局。”
“那什么样的命,才能和莉莉相安无事?”夏老爷子问道。
“最好是和夏利相反,要来夏家报恩的命格。”
白合义难得机智了一回:“要报恩活的时候已经报了,现在哪有那种人,死了还念念不忘。”
赵奇秋就道:“那只有第二种人,身上带着功德投胎的。”
带着功德还用说吗,活一遭就为了享受荣华富贵,别说一个来讨债的,就是十个八个,也影响不到。
秦秉书呆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赵奇秋说的竟然很有道理,就是莫名的带着一种荒诞,毕竟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实在是太假了:“说什么功德,真有这种东西?就算有,你哪找那种魂魄去投胎,人家能愿意被你利用?”
赵奇秋沉默片刻,低头看了看夏利,在夏老爷子复杂的目光中点点头:“只要你们想好,同意这个办法,我就能找来合适的魂魄投胎。刚才说到第二点,这一点其实更难。夏利原本在海京作乱,但海京没有金河的支流,说明夏利已经脱离了尸骨的束缚。
要保证夏利错过时机之后还能投胎到夏家,而不是徘徊在周围伺机复仇,成为隐形的敌人,就要控制住夏利的魂魄,并引导她和夏家产生新的联系。这需要在夏小姐的女儿生孩子之前,未来几十年,都一直将夏利作为家养小鬼供奉起来。一方面净化她身上的戾气,一方面让她重新成为夏家的一份子,和夏家的财势、气运捆绑。只是夏利心智不全,要让她听话,也需要犹如尸骨一般可以安定魂魄的事物。”
赵奇秋道:“这一步就需要夏老先生全程参与,说到底,你是夏利想找的事主之一,所以在供养夏利的过程中,每天取你的一滴血供她。”
夏老看看女儿,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又能供莉莉几年?”
赵奇秋咳嗽一声:“您身体一看就非常健康,平时想必也注重保养……”
夏老爷子道:“你只说万一?”
“……那可能就需要借助一些高科技的手段。”
众人越听越傻眼,这时候更完全惊呆了,这意思难道是活着的时候把血储存了,夏老爷子死后再继续供奉……可那是供小鬼啊,还可以这样骗鬼的吗?!
秦秉书看着赵奇秋,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根本不认识他,姓赵的身上,现在怎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难道是妖气?他真是人吗?
冯汇也不由的发呆,只觉得自己对赵奇秋的印象,在不断的被刷新当中。现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来永深的车上,那个睡的人事不省的少年,眼前站着的,分明是个相当了不得的角色。
赵奇秋,不去当神棍,真的可惜了啊!
这时候原本就对海京的人颇有微词的李蓝天,立刻准备戳穿夏家人的幻想:“你们忘了,这些事情成功的前提,是他的话确实可行,如果他只是猜测呢,他自己也不确定呢,谁能证明他的办法有用?
毕竟这样的方法,我都没有听说过,他一个学生,哪来的自信,又怎么能承担后果?按我说的,放夏老的妹妹在世上才是残忍,应该让它彻底‘安息’,才是保险,也是毫无隐患的解决办法。”
夏老听完当即道:“我说了,不行!”
李蓝天憋得难受,他就不明白了,魂飞魄散,一句话,马上搞定,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夏家人还要在这磨叽?夏老爷子也远远不如外界传闻的果断,一件小事,还关系到家族前途,竟然这么长时间不能决定,甚至还听一个小辈在这里胡言乱语,真是人老了,失心疯了吧?
谁也没料到,偏偏这个时候,躲在后头看热闹的金晴再次悠哉的开了口:“赵奇秋的办法可行,我就能证明。”
“……”李蓝天沉默片刻,怒了:“你,你怎么证明,你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金晴噗嗤笑了:“是,我是看热闹,但他的办法也真的可行。”
众人思索的当口,金晴慢悠悠补充道:“只不过这好像是妖怪常用的法子,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类,是怎么知道的。”
其中还有不少发明创造的部分,味儿倒是挺正,像那么回事儿,把老天隐藏的规则玩的砍瓜切菜一般熟练,金晴目光似笑非笑的扫过赵奇秋:“可真是胆大包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