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里的黑雾突然涌动起来, 铺天盖地的向着虫族的战舰包围而来。
法利斯恩塞萨第一时间下令所有军雌返回战舰,加快速度全速冲出星渊。
虫族的战舰全速向着前面冲去,却在冲出去没多少距离后, 如同陷进了泥沼般缓慢了下来。
法利斯恩塞萨紧紧地皱着眉头,若是遇到有形的敌人还好, 虫族的军队不惧怕任何敌人, 但唯独遇上眼前这种诡异的黑雾……
他的精神力快速向外扩去。
厉扶青此时也被诺恩抱着来到了指挥室,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出去看看。
对此不止是厄涅斯和诺恩, 法利斯恩塞萨连同指挥室里的军雌全部拒绝。
但尽管如此, 厉扶青还是出去了。
他虽然经脉寸裂, 丹田也裂了, 存不住任何灵力,但在这种灵力浓郁得如同实质的地方,他还是能勉强驱使一下空中的灵力。也是如此他才能在众虫都不同意的情况下,仍旧从战舰里出来了。
三头身的他站在战舰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周围汹涌的黑雾, 他双手握着一把若隐若现由灵力组成的长刀,血液从腕间的刀口处不停地溢出,形成了充满神秘感的血红色文字符号后,蔓延向了战舰将其围绕住。
厉扶青为虫族设下了很多层保障,米勒和留在拉慈维多的反叛军是一层, 星渊里的阵法是一层,而他自身也是一层。
战舰的舱门突然打开, 一队队军雌快速冲出,诺恩、厄涅斯也纷纷落在了厉扶青所在的战舰。
厉扶青侧头看向他们, 眉头微微皱起,刚想叫他们都回去, 就被厄涅斯一把扯住了脸。
厄涅斯看了眼他划开的手腕,扯住他脸的力道又用力了几分,他看向翻腾着的黑雾,起身将他挡在身后,黑沉着脸道:“这事完了再和你算账。”
出乎意料的那些黑雾并没有任何杀伤力,或者说祂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杀伤力。
黑雾翻腾着将一串歪歪扭扭用萤白色小石子做成的石环戴在了厉扶青的头上,退去时还缠绕在他流血的手腕上将上面的伤口抹去。
厉扶青诧异地摸着头上的石环,望着逐渐平息下去的星渊,疑惑不解中又像是模糊地明白了什么。
虫族是星渊的造物,而雄虫是星渊最喜爱的造物,星渊不会伤害祂最喜爱的造物。
自雄虫被雌虫带离后,这还是星渊第一次见到这么小,这么病弱的小雄崽,于是在他们快要离开之前,祂送给了小造物一个礼物。
只是星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厉扶青想不明白,估摸着是和沧澜大陆的天道一样的存在罢,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天道或者是规则最初的雏形状态。
危机解除,厄涅斯转身一把拎起还在拧眉思索着什么的厉扶青,跳回战舰大步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嗅到危险的厉扶青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寻思着左右不过是挨一顿打,结果当他被按在腿上,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仰头去看兄长。
对上他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厄涅斯挑眉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怎么?”
厉扶青绷着小脸伸着手企图商量:“不打屁股,打手可以吗?”
其实厄涅斯的力道不大,打得也不疼,就是被打屁股这点让厉扶青有点接受不了。
厄涅斯冷漠无情地拒绝:“不行。”
厉扶青认命地收回视线趴着挨打。
没打几下厄涅斯就停了手,他看着厉扶青苍白的小脸,握着他的手腕看了又看。
夜晚,诺恩蹲在床边,也同样握着厉扶青的小手看了又看。
那日过后,虫族的军队加快速度在第二日全速冲出了星渊。
…
早在得到陛下他们启程回来的消息时,虫族的首都星就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
为了迎接凯旋归来的陛下他们,无数雌虫开始动身往首都星赶,这导致首都星星港的星舰在这段时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吞吐量。
虽说到时候会有虚拟直播,但是相比起隔着视频,雌虫们更乐意现场观看陛下和阿提卡斯阁下他们的英姿。
只是他们在首都星整整守了三个月也不见军队回来的迹象,在这期间还不断的有虫散播不实消息,导致他们一次一次地往星港奔去,结果又一次一次地失望而归。
激情也在反复的消耗中逐渐趋于平静,但平静归平静,大多数雌虫依旧死守在首都星,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如此终于在六月二十三日这天,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军队驶出了星渊。
只是驶出星渊后,战舰并没有向着首都星的方向来,而是向着墓星的方向驶去。
意识到什么的雌虫们激动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
西奥多萨尔诃斯阁下。
在抵达离墓星最近的一颗星球后,战舰群停了下来,半个小时后,除了一艘载着雄虫阁下和帕尔冥国那些罪人的主舰向着墓星驶去外,其余的战舰一动不动地停在了这颗星球。
登上墓星这天,天空如同那天一样飘起了绵绵细雨。
零散的脚步声再次响在这片死寂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墓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对于雄虫的死,同样身为雄虫的厄涅斯他们早已能平静地接受,但萨尔诃斯不一样,他死得太过痛苦,也不该在这样的年岁就这般死去。
一道又一道形容枯槁的身影跪在了有些许旧了的墓碑前,血腥的味道第一次飘在了墓星,穿过雨幕向着远处延伸而去,连带着凄厉的惨叫。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塞勒涅斯踏过满地的血液,垂着眼眸将带血的手认认真真地在衣服上擦干净,才轻柔地拍上墓碑:“萨尔诃斯…好好睡吧。”
沉默了会后,他才转身看着被染红的地面,发愁地说了句:“脏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被一把火烧在了墓星,赫斯安泽打算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捏成一个个跪着的小人后,再给带来放在萨尔诃斯的墓前。
他这个提议得到雄虫的全票通过,于是他们开始收集起了骨灰。
离开时天空中飘着的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层中浮现,雄虫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墓碑前陆续走过,随手拍了下墓碑,或散漫,或认真地丢下一句:“以后见。”
墓星再一次变得死寂。
……
战舰回到首都星时已经是七天后,打头的法利斯恩塞萨刚踏下战舰,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他温和地颔了下首,就大步往前走去。
挤在虫群中的雷坦竭力挡着身后往前挤的虫,目光快速从战舰上下来的雄虫中扫过一圈,看到厄涅斯后他稍稍停顿,然后继续寻找他想看到的身影,结果几圈扫视下来也没看见阿提卡斯身影的他眉头微微皱起。
“小雄崽!”
“诺恩怀里那个是小雄崽吧?”
“什么?!有小雄崽?在哪里?”
“那边那边。”
“挡得太严实了,看不清。”
一听有小雄崽,本就激动的虫群更加激动了,攀爬上周围一切能攀爬的高处,为的就是看一眼小雄崽。
雄虫的影像在虫族是不被允许传播的,偶尔能看见的都是一些出现在赛事或者战场上的雄虫阁下。小雄崽的影像是万万没有的,也就是如此大多数雌虫从来没有见过小雄崽的模样,眼下听见有小雄崽后,场面一时变得有点难以控制。
比起小雄崽雷坦更在乎的是阿提卡斯的身影,只是直到走在前面的雄虫通通走入了特殊通道,他依旧没在虫群中找到阿提卡斯的身影,这让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阿提卡斯不会出事了吧?
在去往西瑟尔庄园的路上,厉扶青垂眸打量着手上用不知名的石子穿成的石串思索着什么。
悬浮车驶入庄园,熟悉的草木香被风裹挟着穿透窗户传入鼻腔,他扭头看去,目光落在道路两边格外高大的巨木上。
高大的树木直插天际,微风一吹,那较于寻常树木要小上许多的树叶便摇曳着像是在欢呼着他们的到来。
星辰树啊。
悬浮车停在主宅外,迎上来的管家赫伯特目光落在厄涅斯怀里抱着的厉扶青身上时微微一怔。
一脸疑惑的他,目光在厄涅斯脸上、厉扶青脸上、以利亚和诺恩等虫脸上来回转,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个和阿提卡斯阁下长得如此像的小虫崽。
两个小时后,在星港处没看见阿提卡斯身影的雷坦回来后想了想,转身走上楼敲响了阿提卡斯房间的门。
门打开后他心里一松,看样子阿提卡斯应该是回来了。
他走进去,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犀牛奶侧头看过来的三头身的小虫崽。
雷坦愣在原地。
窗外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冠跌落在小虫崽的眼眸,金色的近似阳光的眼眸让雷坦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