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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直接挣脱了并不是很走心的捆绑。
第一件事就是他抛下了贵公子该有的所有脸面,抡起拳头跑过去逮着离的最近的挚友揍了起来,挨揍的鬼魂...哦不,应该是川朗月,被直接揍懵了,连本来涣散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了许多。
如果不是确定眼前的人是陆鸿,那川朗月一定会认为自己找错了人。
尽管他的脑子现在也是昏昏沉沉的,但是他的潜意识在疯狂的cue着他,表示很想要问问鸿弟,你还记得你贵公子的设定吗?
记得是不可能记得的,陆鸿现在也真的是既好气又好笑,又带着无数的百感交集。
纵然他平日里怎么喊都喊不醒,但他遇到了‘危险’,他们却会立马就惊醒然后找过来,这个情谊,是不能宣出于口的,是世人都不会知道的,只有他们三个才知道的情谊。
所以他是干干净净的。
后世若是得知他与他们有私,那么他恐怕早就被抓走了,镜台与朗月的计划里都保证他在最后要‘干干净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来自挚友最真心的保护?
只要绑住他,就能引出镜台和朗月藏匿起来的魂魄。
说到底,他平日里含含糊糊的呼唤,他们的不回答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
我真的很想你们。
陆鸿近乎贪婪的看着川朗月,又看了看停驻在了远处并没有过来,虽然相貌一如既往的艳丽,但眸中却黯淡无光的明镜台,用尽力气的扯了扯嘴角,那颗本已不再跳动的心脏似乎都微微颤动起来。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们。
建国后我又见到过很多人,但都只是匆匆擦肩。
我被万人簇拥,我站在记忆里熟悉的宴会大厅,觥筹交错人来人往,却不会有人在二楼一边笑着调侃我是陆家小财神一边朝着我扔下一枝玫瑰,也不会有人拍拍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码头喂鸽子。
我好像活的热闹而又盛大。
可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不能再往前走。
我的世界早已荒芜,万人似你们,可万人非你们。
我从不贪心。
我什么都不缺。
我是点石成金,被万人追捧的浦江陆家的陆财神。
只是我真的很想要见到你们。
我握着一支枯萎的玫瑰站在原地,我想等你们回来接我,我只是想要再见你们一眼。
世人称我为陆家财神爷,可我只想要做个小财神,做一个你们总会调侃着喊我的‘陆家小财神’。
“冒昧打扰一下,祖宗,如果你想要叙旧的话最好等会儿再叙。”
叶云楼的兔子头突然出现在了陆鸿的身侧,一脸凝重道:“祖宗,你的两个友人加起来现在凑不齐零点五个脑子,虽然咱们家的脑子也不多,但总不能扣成负值吧?”
陆鸿:“......”
陆鸿悲伤的情绪一下子被冲散了一半。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这个凝重的兔子眼看上去实在是令人想笑。
现在知道要脑子了,剧情都走到眼前这步了,整个森林现在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魑魅魍魉组成了万鬼夜行,阳气却在暴涨,与阴气的浓度不相上下就差撕成浆糊,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不让脑子被扣成负值?
“治标要治本,斩草要除根。”
叶云楼抬起了头,瞅着远处被鬼火笼罩,身影有些虚幻的鬼魂,“祖宗你没发现吗,这个眼里还有点光亮,但是那个眼里已经彻底没了光,这月光这么亮都照不到他。”
陆鸿豁然抬头,川朗月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只是。
“镜台!”
“镜台在哪里?”
字不多,但也说出了最大的问题。
川朗月,看不到明镜台。
哪怕距离已经很近,哪怕就在面前,他也看不到。
“如果说祖宗你是第一道保险,那这就是第二道保险。”
叶云楼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狠的人,李老祖宗以身化门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这个,不仅化为‘门’,更是一边吸收着生机一边拿自己当蜡烛那么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再不捞的话八成是彻底捞不动了。”
叶云楼并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解释,他只是眸光沉沉的看了一会儿明镜台,有的人心甘情愿成为蜡烛,为迷途的灵魂指引回家的路,哪怕只有一点点小小的火苗,却可以为阴魂提供温度,提供小小的栖息之地。
如果原定的剧本破破烂烂,可总有心软的人在努力的缝缝补补。
“干一行,爱一行。”
“这是原则,是原则。”
叶云楼自言自语,似乎在和自己达成某种和解,然后兔耳朵一支棱,“这是祖宗的朋友,四舍五入也就是祖宗,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自家的祖宗,自家的祖宗那肯定得捞,不然岂不是欺师灭祖不孝至极?”
陆鸿:“......”
现在想起来欺师灭祖不孝至极了,刚才你把我绑起来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犹豫啊。
“现在,我们要开启我们的表演了。”
叶云楼一拍手,眼神坚定:“渊哥,无极,舒薇,你们愿意帮我吗?”
“一家兔说什么两家话?”
“这叫帮吗?自家的事儿能用帮这个字吗?”
“只需要告诉我做什么,其他的不重要,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把祖宗给捞回来——啃老这么炫酷的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嗷呜嗷呜(虎呢,虎要干什么,你们难道不带虎吗??)”
叶云楼弯起了眉眼。
然后。
“舒薇和无极,你俩等会儿去挖东西,让明镜台带你们去挖。”
“你俩一人背着一个也行或者是抱着他们也行,记住,总之是不能让他们离开你们,必须接触的死死的,绝不能分离,你俩是大气运者,扛得住变异的剧情,一定要快。”
“然后白虎,你负责狂奔,但是一定要带着这张符篆狂奔,速度也得快,这符篆会把不是人的东西都给引来。”
“再然后,渊哥,我顶了明镜台的位置,你就得顶下川朗月的位置,我相信你的战斗力,还是那句话,头上没火苗的一定不是人,衣服也能分辨出是不是自家的,乱砍就完事了。”
叶云楼眯起眼看了看天空中的明月,在白虎的尾巴上绑住了一个并非是黄纸,而是血红色的布条。
“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往中心位置跑,所谓的中心位置,就是之前我们参观过的祖宗住的小破屋所在的位置——大家记住,速度都要快!”
“今天就是和时间赛跑,必须在月亮爬到中间位置的时候搞定一切!”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温宁舒薇和陈无极点了头,并且温宁舒薇想了想,就把自己的刀给了秦渊,拿走了他身上的弓箭,表示我们挖东西用不上,但听小楼的意思,你得面对一批的阴魂。
秦渊没和她客气,直接拎起了刀。
“要挖什么你们心里有数,别藏了,祖宗们,时代变了,要相信这个国家。”
叶云楼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
“无风!灯灭!换人!”
叶云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向了明镜台的魂魄所在的位置,然后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大气出奇迹般的一下子就将对方给甩出了好几米,温宁舒薇一下子就接住了明镜台。
陈无极也立马就抓住了川朗月,将他给直接扛了起来。
背是不太好背着的,扛着也行。
虽然姿势不太雅观了点,不过问题不大,祖宗你就稍微忍耐一下下吧。
本来淡淡的薄雾忽然变得浓郁起来。
“跑!”
叶云楼喊了一声。
陈无极和温宁舒薇以及白虎立马带着祖宗们开跑。
跟着跑的陆鸿没忍住的回头,只能依稀看到浓雾里亮起了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
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想到活儿大,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大。
叶云楼和秦渊背靠着背:“渊哥,怕不怕?”
“在自家地盘若是怕的话,岂不是很可怜?”秦渊回答道。
叶云楼笑了一声。
倘若是之前的世界,他不一定会选择捞明镜台和川朗月,他已经不想再帮助任何一个人,他也不想管任何人的死活,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何来的悲天悯人?
但是现在。
或许这就是书中说的,能找到将后背交付的友人,会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吧。
叶云楼一刀将飞扑过来的,穿着黄皮鬼服,曾经是侵略者的鬼魂给砍得魂飞魄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种感觉真好,他该怎么用文字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莫名在膨胀的情绪充斥在胸口。
或许这就是——
“临场发挥,超常发挥,说的就是我们啊渊哥!”
“是的没错,小楼,我们都在超常发挥。”
——就是书里常说的,狐朋狗友的真谛吧。
不是一家兔,不进一家门嘛。
88,我现在超喜欢这个世界!
叶云楼和秦渊都选择竖起兔耳朵,一路杀杀杀的开道,明镜台是灯,灯亮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给阴魂们安全感,可现在灯灭了,不安代替了安,阴魂们的心态直接爆炸。
也就是说。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了雷声。
陈无极和温宁舒薇一人扛着一个祖宗,抬头看了看依然明月高悬的夜空,明了这速度真的得再快一点。
这雷,该不会是冲着小楼和渊渊去的吧?
“要挖什么?”
“不能让他们逃走,我锁住了他们...”
明镜台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呐呐着这句话。
“是一把刀和一个额饰。”川朗月终于恢复了一点脑子。
“啊?”
“准确的说,是那个小岛国第一任女日皇的额饰,以及杀了不知道多少同胞的,它们代代传下来的所谓日皇的刀。”大概是真正的信任了这几只兔崽子,陆鸿终于吐出了这个原本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女日皇的额饰和刀?
“可我记得这两样是他们所谓的日皇交接必须的两个东西?之前还有报道过照片,几年前的交接仪式上也出现了这两样东西...”
“骗的了民众,他们骗得过自己么?”
“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陆鸿的语气非常平静,甚至还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当初杀我数万同胞,他们还想要魂归故土?”
“想的美,这两样东西是他们的信仰更类似于指路标,只要这两样东西没离开兔国,他们的魂魄就别想离开。”
“就是磨,也能把他们全给磨得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