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古魂与虚空融为一体,消失无踪。
就在吞噬法则越体而出,同样有氤氲白光降临,附着在容玄体表,继而融入筋脉中,只觉格格不入,容玄额上青筋直冒,身体仿佛要被撕裂般,气海翻滚,牵连全身。
却有一股温暖的灵力包裹着肉身,心性慢慢趋于平和,波澜不惊,那是种很玄奥的境地。
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渐渐失去了原有的触动,如潮水般退却,容玄成了自己记忆里的局外人,鲜活的面容从熟悉到陌生,悸动与烦杂的各种情绪抽离了身体。
有什么在随着记忆流逝,逐步回到最初……炼魂般的剧痛直入骨髓,无尽业火熊熊燃烧,环境再熟悉不过,那分明是……锁魂塔!
“不对!”
容玄猛地睁开眼,不禁悚然。
他竟然在化道!
无形白光触及到他的身体,半截躯体已然石化,麻木的双脚化灰,容玄祭出天诛,斩断了数道白光,吸收了万千能量的天诛圣剑无所不破,与规则相抗竟没有立刻断裂,不同能量相互撞击发出的巨响湮没。
对峙半刻钟后,容玄彻底清醒,拖着巨重无比的双腿一跃而出,燃烧血脉重塑肉身,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石化的双腿还未恢复知觉,容玄趔趄一步,又险些栽倒,他以天诛撑地,这才缓缓直起身,防御阵法被撑开。
自仙碑处降下数道白光,想要融入他体内,全都被挡在了身外。
“停手,我不需要。”容玄拒绝。
容族臻至圆满的道法,与自己的道,迥然不同。修炼没有捷径可走,只有适合与不适合,道途三千,适合自己的寥寥无几,选了一条,就注定与其他无缘。
太古道宫孕育仙灵,仙灵乃是法则所化,不能算活物,却堪比真仙,它能沟通仙碑,说起话来也比刻板的传承之地要有感情得多,容玄的话,它自然听得懂。
“你在做什么!这是为了成就你。”快来不及了,仙碑内传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是为了成就我,还是为了成就护道人。”容玄很平静地反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修炼的道则背离容族宗旨,强行加身只能毁了你,所以先抽离道则,磨尽血腥煞气,斩断一切因果,才能重塑无缺仙体。容族的功绩足以让你成为第二个护道人,位列容祖之下。”
容玄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了下去。
磨尽血腥煞气,斩断一切因果,前尘尽忘之后,还剩下什么。
一具仙体,一个空壳?
“容祖之下?”容玄道。
“无论如何分配,真仙便是最高境界,你不是渴望成仙吗,那还犹豫什么。”仙灵无法理解,眼前这位杀戮过多,但身在乱世无可避免,好在已经没了太大怨气,关键是容族纯血,就已经足够了!
“不好意思,我对我现在的道法很满意,并不打算斩尽。”容玄道。
十族真仙平等,容族只是排在首位,并不是实力至强,他却要位列上古容仙之下,那他和十族开外,向往十族直至癫狂的谷镜子有什么差别。
世间没人能挡住成仙的诱惑,可容玄就算要成仙,也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一旦舍弃了自己的道,成为彻头彻尾的容族护道人,那就不再是他了。
他是容玄,就算要成仙,那也是身为道修的追求,只是他一人的信仰,而不是背负着一族的荣辱,为了得到一族的成全,斩尽自己两世为人修炼出的一切道果,成为第二个容祖。
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无拘无束。
“满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成仙契机。”仙灵严肃道:“吞噬法则的确逆天,但它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不由你来判断。”如果不适合,他怎么可能在三百年内突破圣王,成为圣纹师。容玄道:“你只要告诉我成仙路何在,剩下的我自己悟。”
“无路可走。”仙灵回应:“吞噬道夺人造化,不属于护道之列,容族后人修炼此功法,注定成不了真仙!”
“胡扯!”容玄猛地抬头,脸色难看至极。
这就是容族后人不能修炼混元噬道的原因,因为与真仙无缘?
“别再执迷不悟。”仙灵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是你唯一成仙的可能。要,还是不要。”
仙碑开始发光,容字熠熠生辉,与大道共鸣。最后期限将至,铭刻功绩的纹路渐渐淡去,化作白光溢出,显得整个仙碑通体晶莹,洁白无瑕。
“要了会怎么样?”容玄好像有些心动,眼里却了无波澜。
“身为护道人,严格奉行容族族规,以守护上界为责。众生平等,不得徇私;顾全大局,不得一意孤行……”
这样的护道一族却背上莫须有的污名,被逼到死境,难怪狴犴死也不告诉他真相,难怪曾经的一代女圣,过早知道了秘辛,抑制不住悲愤,复兴容族。上一世背负污名至死,容玄见多了这种事,已经能够平静对待。
“我是说,”容玄打断道,“我徒弟怎么办。”
“缘分已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以选择从上界生灵的记忆里消失。”
仙碑刺眼夺目,无尽白光逸散,衬得仙碑耀眼夺目。
乱世浩劫,多一尊只为上界着想的真仙,再好不过。
“你可考虑好?”仙灵道。
容玄默了半晌才抬眸,冷冷道:“时限还没过吗?”
“难道你不想成仙?”仙灵沟通仙碑,引得容族仙碑巨震,狂暴的白光从仙碑内跃出,朝着容玄盖去。
“这关乎到容族存亡,由不得你乱来!固执己见下去,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后代,通通成不了仙!”
“住口!”
成不了仙四个字就像重锤般,砰砰往容玄脑门上砸去,让他双目充血。
这些并非攻击,而是可令外人癫狂的大造化,而容玄却不为所动,他催动天诛,形成绝对防御,挡住万千白光。要不是混元噬道,他活不到最后,可学了这功法,却告诉他成不了仙!死局无解。
容玄抑制不住愤慨,他不信!
又是一道冗长的叹息。容族再不济,也不至于强迫族人。
“你虽剑走偏锋,却心志坚定,倒也难得,也罢。”
所有白光停在容玄身体外半寸处,紧接着如镜面般轰然碎裂开来。容玄尽全力抵挡住法则爆破的波动,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
“容族败了,终将被取代。”
白光消散,功绩尽损,仙碑即将沉寂,失去了功绩支撑,防御力会达到有史以来的最低。
就在容古字也暗淡下去的刹那,一只手凭空出现,演化逆天仙法,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将仙碑上容族古字上半部分硬生生抹去!
又是一个纪元,仙碑绽放白光,其上的古字熠熠生辉,重新与大道共鸣,神威若隐若现。
“哈哈哈,谷族将取代容族,成为真正的十族之首!”谷镜子伏蛰至今才现身,划破手掌,让鲜血附着在仙碑之上,与古字共鸣。
这个替换的过程需要一些时间,但这个过程真仙以下没人能进,而这个地方的活人除了他也就容玄这个指路的小辈,谷镜子无所顾忌,一切比他想得还要顺利。
只要仙碑承认了谷族,那他就彻底成功了,上界终将在他的掌控中,其他原住民就是出了三千试炼,也必须唯他马首是瞻。
“大道不公!护道人为了这大世献出了生命,让我等守护道宫至今,可这大世却不庇护族人……”先前领路的白球突然出现,泪流满面,它恢复原形,巨兽虚影在法则波动下如同土鸡瓦狗般,四分五裂。
不是狴犴,说的话却和狴犴一样。
容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漆黑的眼睛被漫天道则照亮,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真是一出好戏。”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又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原容族仙碑前。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能怎么进,当然是走进来的。”在谷族真仙惊恐的目光中,天一一掌拍向容族仙碑:“容暝就算死得再不济,也不能被你这等小人取代了。让你这种低劣血脉一步登天,在九族头顶上作威作福,我可忍不了。”
容玄也愣住了,能打开太古道宫门户的只有上古十族之首,天一怎么能进。可事实却来不及让他细想。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响起,容族仙碑上爬满裂纹,法则起了连带作用,仙碑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裂纹,数之不尽的白光自裂缝中迸射而出,天地失色。
恍若间,容玄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宁静祥和,道法圆满之意。画面陡然扩大,人之于大界,犹如沧海一粟,铺天盖地的人影,最无可忽视的却只有十个光团,都是上界巨擘。
“这真的是仙界么。”最受瞩目的那人祭出天神钟撞击天穹界壁,打通了一角门户,仙瑞霞光自空隙间溢出,靠近的老者变得年轻,树皮褶皱般的脸焕然新生,似有人大呼仙界。
“若能进入仙界,所有人都能长生不朽,跪谢容祖!”更有人疯了似地呐喊助威,狂喜溢于言表。
“单单谢你,却不谢我们,无趣。”
以那位白衣人为首,足有十位光团冲入仙界门户,容玄双目刺痛,他努力睁大眼,从那十位至尊中,他循着声音看到了天一。
上古十仙!上古时期为了打通界壁离开上界的十族真仙。
画面迅速变化,真仙古血染红碧空,绽放万道金芒,悠悠而坠,最终仅有一人被一只巨大的漆黑手掌扇出了门户,及至容族领地的瞬间,被收入光影勾勒的神级巨鼎中,那位巨擘被迫化道,吼声凄厉,引得天摇地动……
容玄看不清那是谁。
“那是姬宁,姬族真仙。”不知何时,天一也在默默地看着,表情愈冷:“原来如此。”
紧接着景象模糊,浩瀚土地被暗紫色雷电吞没,有生灵在渡成仙劫。之所以说是生灵,不以人来相称。也不知是不是容玄的错觉,身形奇高无比,不似人类。
这场旷世奇劫持续了数久,劫难过后,草木新生。
天一置身法则漩涡,却万法不侵身。
相比而言,谷族真仙却是另一个极端,身体与碎裂的仙碑相连,首当其冲,身体被法则割开了又重组,道伤遍布触目惊心。这就是十族之一的真仙与他的差别?只差一步,他不甘心!
“你竟敢毁了容族仙碑!”谷族真仙眼红无比,胸口剧烈起伏,表情嫉妒又绝望得狰狞:“不过是个最尾上的而已。”
“排最后也比你强。”天一打击道。
……
容玄来了这里就已经知道了,容族所谓的举世皆敌是人为,至少天一没这份心,这人似乎是来看过往发生的事,重回上界对过往耿耿于怀这一点,和容玄有些相似。
能亲眼看到真仙与真仙之间的较量,对他来说会有莫大的好处。但容玄此刻却没有修炼的心思,他陷入迷茫,眼前的景象甚至没能让他有一丁点的恐惧,他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谷镜子再次重组又分崩离析,鲜血与碎裂的仙碑共鸣,形成一幅幅古老的画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玄问天一。他不认识里面的人,真仙的面容模糊不清,而且上古时期的上界,远比如今的要广阔,强盛得多,布局及领地分布也全然不同。
“真仙破开仙界失败了,逃出来的只有姬族真仙,下场不怎么样。整场浩劫,仙血化作甘霖,就只成就了这人。然后这人就为了一己之私,夺尽容族底蕴,让上界成了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天一道。
谷镜子怒不可遏:“你们打穿的仙界界壁,放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十族真仙死了以后丢下这么大一堆烂摊子由我来收拾,现在却还反过头来怪我没收拾好。”
“睁眼说瞎话。”天一明明还活着。
容玄嗤之以鼻:“上界千万年,都快被蛀虫掏空了。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补缺,至于安定,也只是假象。这种人竟能通过真仙劫,真够可笑。”
“打穿的界壁,这儿不就是么,有太古道宫镇守,损耗的是容族死忠的命,与你有什么关系。”天一很不屑,对容玄道:“别跟他讲道理,这家伙的话就只能感动他自己,千万年来,他把自己都给骗了,连我也被糊弄过去,上次看走眼。”
天一把视线从容玄身上移开,又看了看谷镜子:“他当年拜在容族麾下,伏蛰数年,仙界之战结束后,趁机对姬宁下手,而后趁乱夺了容族的道果,葬尽一域才成仙,骂名理所当然被容暝担了。”
“真想不到就这么个异界来的小人物,一无是处,也能登天……”要是早认出这家伙是谁,他也不至于忌惮至今,而今看了上界这些年的画面,总算想起来了,容暝麾下小喽啰。
天一一脚踩在谷镜子头上,踩得头骨咔嚓作响:“还不打算现形吗。”
谷镜子身形拔高,骨骼诡异地拉长,足有一丈高,头颅变长,长耳颇尖,伸出长发开外,漆黑妖冶的纹路顺着发髻爬上眼角,容貌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化,下巴更尖细了些,虽不同于人,却有种妖魅的美。
“异族!”容玄倒吸凉气。这个体型绝不是人,却和三千试炼内肆掠的异族很相似!
如果说异族脸上黑纹越多,修为越强,那谷镜子这弯弯曲曲的纹路,级别可见更高,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至少比那位法王更强。
异族也配在上界称尊!
“你知道他是谁?”天一问。
“冥界冥主?”容玄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
冥界异族的实力普遍比同阶强者要高,正因为见识过,才知道不好招惹。能占领三千试炼,又有一大界的异族强者追随,还想成为上界十族之一,谷镜子所谋甚大!
如果让他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不算是小人物。”天一随口说完,接着道:“容暝胆子真大,什么怪物都敢收。”
容族旁系族人的忠心不好说,但拜在容暝麾下的兽族,无一不是热血死忠级。
这地方与世隔绝,知道不是人,那就好办了。
“容暝……是谁。”谷镜子神色微怔,脸皮开始抽搐。
“你忘了?当然是容族真仙,连你名字都是容暝取的。”天一理所当然道。
“不可能!谷族是容族附属小族,我恨容族!不过是因为仙碑,只要仙碑认可,那我就是上界至尊,至高无上,有我无敌!不需要其他真仙。”谷镜子语无伦次,伸手探向仙碑,伸出去的手臂极长,手掌又大又宽,虽有人类的皮肤,却明显不是人的肢体。
他看向自己,发出激烈的惨叫。记忆在复苏,表情愈发扭曲。
渡真仙劫,由灵成仙,的确可以选择性斩断一些东西。让重要的变得不再重要,按自己的希望去扭曲,可是一旦记起,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情感还是会回来。
无论是恐惧、怨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空间裂缝陡然出现在谷镜子身后不远,可怖的罡风在狭缝内呼啸,太古道宫镇住的便是‘仙界’界壁,现在因为仙碑炸裂了一道,使得空间崩塌了一角,仅容一人通过,比起画面中真仙打穿的巨大门户不值一提。
容玄虽不清楚那时候的事,但瞬间就明白了,这人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仙界’内九死一生吃的苦,要让对方也去尝尝。
天一连谷镜子的身份都不知道,能把谷镜子激到丧失理智,其中大有门道。谷镜子越是不甘于人后,越显得低了容族真仙一等,拿容族真仙来激他,的确是上上之选。
“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容暝都忘了!没有他默许,容族那么些人怎么就你成了真仙。”天一对容玄眨了眨眼,让他配合,便传音道:“我当年所受之苦,也想让他尝尝。如果能成,就带你出去。”
容玄求之不得,分出一道灵身落到谷镜子身侧。
天一早有准备,动用逆转大法,灵身相貌大变,混沌雾气溢出,身形看不真切,整个人于法则中,越发有种玄奥的气韵,不同于常人。
“回来的不只是我,还有容暝。抬头好好看看,”天一冷冷地看向谷镜子身侧,“当年要不是你心软留了他一命,也轮不到他搅弄上界风雨,该说容暝你眼光好,还是眼光太差。”
“不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出现,你在这里等我?看我好戏?这些外人不可能都知道,是你说的?”谷镜子猛地一抬头,伸手去抓容玄,却被对方眼里的杀气惊得一个激灵,接着下意识后退。
两大真仙回归,全都来对付他,仙碑已碎,无力回天。
“最初是你执意要救我,是你纵容我,也是你愿意成就我,最后让我取代你有什么不好!”
谷镜子挣扎着直起身,他一身道伤,鲜血淋漓,盯着容玄,已经分辨不出真假,源自于骨子里的卑微让他不敢和容族真仙硬碰硬。
“你们会后悔的!这不是结束,如果我死了,上界才真会走到尽头!”
容玄就站在那里,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往前走,就那么看着谷镜子像疯了似地后退,跌入空间裂缝中。
“借你的法器一用。”
天一瞬移过去,拿着天诛猛地一划,将虚空狭缝愈合,并狠狠打下数十道禁制。
连带着半毁不毁的天族仙碑也被尽数摧毁,天一受了反噬,嘴角溢血,却远没到谷镜子那样倒地不起的地步。
“到了仙这个级别,互相之间就不能生死搏杀了,最好智取,他明白,我也明白。”天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谢了。这个还给你。”天一拎着天诛长剑的手一顿,来回看了看,神情恍惚了一刹,他问容玄:“这剑叫什么名字?”
“天诛。”容玄道。
“名字不错。”天一乐了,顺口道:“怎么像半成品,还黑得跟煤球似的。”
“煤球?”容玄疑惑。
“煤……”天一表情一僵,他皱起眉头,把长剑抛给容玄,往前走去:“走,带你出去。”
“站住!”仙灵动用法则挡路。
天一置若罔闻,下命令道:“守住这里,别让这异族出来,否则道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一幕幕惊变让太古道宫的仙灵震惊,听到这话勃然大怒:“上界垂危,你还在道宫放肆,摧毁十大仙碑,破坏法则,就不怕……”
“仙就我这么一尊,休想让我护道。”天一冷冷道:“没了护道人,护道人定下的法规无人遵守,上古十族名存实亡,一切旧秩序早该毁了。从此往后,道宫就只是记录之用,少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你……这不可能!”
对方的实力在它理解的范围之上,根本拦不住对方,仙灵哑口无言。
不过,身为上界之人,以为毁了仙碑,就能逃得了责么。
有天一开路,半刻钟不到就出了太古道宫大门。
“这地方你能来去无阻?”容玄很惊讶,似乎不像谷镜子说的只有十族之首才能单独进。
“上界任何地方我都能来去无阻,因为我的实力在真仙之上。”天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容玄猛地一怔:“真仙不是最高境界?”
“对你们来说是,等你到了真仙境,就知道不尽然。”天一毫不在乎地告诉他:“你没答应其实是对的,容族的条条框框多到令人发指,足以把人逼疯,更不适合你。一步成仙才得不偿失。”
难道仙灵说的不对?
容玄看着天一,这话说得猖狂,可对方不像是开玩笑,容玄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这位是能创出大局观神图的人,甚至是死而复生,以至于修为更进一层。当真比真仙还高一个级别,或许知道得更多。
可就连真仙都能逆天向上,更进一步,那还有什么瓶颈不可以破。
容玄内心巨震,却不动声色地跟在天一身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前辈,关于大局观神图有误的地方,我想要向你请教。能否同行。”
“求人的时候尚且知道客气。”这人突然换了个语气,天一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听了却很受用:“能看出来有误,还算不错。你帮了我的忙,我曾答应替你解惑,跟来吧。”
天一在容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风采,桀骜难驯,毕竟把他的自创道法发扬光大,也不那么简单。于是有心提点一二,能不能成才就看对方的造化了。
天一说的话,容玄很认同,这人在太古道宫大毁一通,不一定有用,却莫名让他出了口气。这人与他有不大不小的缘分,虽然身为真仙,却与谷族真仙截然不同,不贪念权势,没有半点责任心,亦或使命感。
事已至此,容族束缚不复存在,他再也不用畏首畏尾,处处受惊,终于能站直了地说他叫容玄,玄,是玄之又玄的玄。
可容玄却笑不出来。
成仙机会渺茫,十族之首不过是虚名,所谓的真相再震惊也比不过谷镜子的真身来得悚然。
“等等。”容玄猛地停下,他突然想到了差点被忽略的严重问题。
谷镜子不是人,那么谷倾衣呢?
在三千试炼横行无阻的异族强者,如果全是谷镜子麾下,仅是把原住民逼到不得不妥协的境地,却没有把异族放出去。
如果谷镜子出了意外,冥界异族会不会进攻上界?
“有事?”天一问。
“先去一趟三千试炼。前辈若有空,不妨一起来?”容玄看向天一,就要这种无法无天的真仙同行,足以横扫三千试炼。
“真不怕麻烦人。”天一兴趣缺缺,并不想去。
虽然不知道谷族真仙怎么想的,披着人皮骗自己是人,妄想当人族真仙,一隐就是千万年,不过不得不承认谷镜子原本的样子比人身好看得多。
“确实得去冥界走一遭。”天一又问:“那些和谷镜子一族的都长什么样?”
容玄脸不变色:“美若天仙。”
“走!”天一当机立断:“这就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容玄:“……”
两人离开道则交汇之地,身后一块一块的石碑尽数崩塌,象征着辉煌一时的太古时代彻底成为过去,之后将会是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