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麟与扉卿正在赶去栾京的路上, 在他们击退二王爷一部分起义军后,来自晋朝的援军已经到了, 邵安麟贵为天潢贵胄自然没有待在险地的理由, 他到底并不是像瑞王那样自身就是猛将的王爷。
最不可能的人,成为了唯一嫌疑对象。
那是种什么感觉,就是扉卿也是怔忡许久, 他咀嚼着这几个名字,“傅辰、李遇、七杀……”
同样一件事换一个角度看, 也就有别的解释,比如五年前隐匿行踪, 而李遇的出现是被李變天看中,并非他主动进入戟国,这两者意义就相差许多了, 如果是后者,无论李遇用再自然的方式都会引起怀疑, 可惜就像命中注定般, 他成功潜伏, 如果他一直在主公身边, 那么当然不可能被他们发现。
紫微星的出现与宝宣城的时间相等,已确定紫薇就是邵华池, 如果七杀是李遇, 之前未解的谜底终于真相大白了,为什么始终暗杀不了邵华池,内鬼是李遇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该喊他傅辰了。
虽然消息已经传过去很多天,但以他与傅辰交手那么多次来看,此人恐怕已经行动了。
此人向来是个思想和行为都极为刁钻的,惯常剑走偏锋,行他人之不韪,如果要评价七杀那就是个不按常理的疯癫狂生。
“加快速度!”扉卿催促道。
就凭阿一、阿四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傅辰的对手!七杀对于对他没防备的人,向来有自己一套的对付手法,他擅长抓住他人的弱点,算计人心到最细微处,无论是沈骁、蒋臣还是后来的休翰学、陆明都是如此,他想要解决掉这群人,甚至完全破坏他们的计划,是有办法的。
当他的身份变成李遇,对于外人来说最难的事情在他眼里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前头的马夫始终不紧不慢赶着车,他们只听从安王邵安麟的行事。
扉卿急,邵安麟可不急。
刚入马车的邵安麟看到面色不虞的扉卿,调笑道,“是谁惹国师大人生气了?”
虽然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两人外表看着仙风道骨,气势却同样高涨,谁都没有落于下锋。
扉卿不想争这意气之争,狠声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加快速度!”
“怎么都不会加快。”邵安麟好整以暇道,笑得出尘。
扉卿深深望了他一眼,随即拿出身上的佩刀,抽出刀鞘,一言不发看着邵安麟。
邵安麟嘲讽:“你以为我会信吗,好不容易得了这条命……”你怎么舍得没了。
扉卿直接将匕首往自己胸口上插,眼尖的邵安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用身边的佛珠两手作势弹去那把匕首的力道,才阻止扉卿。
“你真的要寻死?”邵安麟怒意飙升,轻蹙眉,抱住扉卿,喊着外头的马夫,去城镇找大夫。
扉卿在刺的时候是有看准方位的,虽然不致死,但如果流血过多一样回天乏术。本就因还魂每况日下的身体,越发虚弱,胸口的血液渐渐染开,断断续续道:“不去找大夫,栾京……以最快的速度回京!他们对付不了七杀……”
还没说完,就晕倒在邵安麟身上,让仆人先给他拿药箱。
邵安麟简直恨不得掐死扉卿一了百了,那个李皇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样连命都不要。
眼中的痛恨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将人的头抱在自己怀里,轻柔道:“你没还清你欠我的,怎么有资格死。”
药箱被送过来了,邵安麟快速脱去扉卿的外袍,为他包扎止血。
看着那张属于嵘宪先生的脸,他的目光渐渐冷下来,似乎在激烈挣扎。
你赢了。
对着马夫道:“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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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卿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提笔写什么的邵安麟,摇晃的马车让他写的颇为小心。
他眯着眼,但看不到信上的内容,“在写什么?”
“给母妃的,让她帮忙解决掉七杀,你口中的傅辰。”邵安麟淡声道,他已经放下笔,将纸卷起塞入竹筒中。
扉卿很是震惊,导致他根本无法遮掩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做。”
“给自己保命,要是你又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呢?”邵安麟讽刺道,指的是扉卿不要命的行为,随意道,“而且省事,左右不过一个小太监,能影响什么大局?”
邵安麟一脸你在开玩笑吗,把一个太监抬高到这个程度,徒惹笑话。
扉卿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解释,换成是他也不会信。要说七杀到底做了多少事,恐怕就是他也知道的不是最详尽的。
“你可知道,这个小太监以前是你母妃的面首。”
这个倒是让邵安麟惊讶了,挑了挑眉,他是知道自己母妃是爱父皇的,但她也会寂寞,偶尔养几个面首身为儿子的倒没什么看不开的,他也不可能去过问这种龌龊事,反正母妃高兴就好。
没想到当初那个活灵活现的太监,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随即又摇了摇头,笃定道:“你太小看我母妃了,这面首不过是个玩意儿,高兴时逗个趣,母妃岂会当回事,玩意儿死了就死了。”
在宫里头的人,谁会真的感情用事呢。
这点,扉卿也是明白的,这些身居高位又能荣宠不衰的妃子,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几个奴才的性命在她们眼里什么都不算。
一时间,也没说话。
另一边,同样震惊的傅辰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傅辰听到皇贵妃三个字,回想了一下属下们的情报,他也只知道原主曾经做过皇贵妃的近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回到邵华池身边,具体的这些属下也是云里雾里,恐怕真相也只有几个当事人清楚。
杨管事问:“那您见吗?”
一个宫中的皇妃,还是执掌朝凤令,地位堪比皇后的女子,冒着这随时都要杀头的危险私自出宫,应该是有什么重要情报或是吩咐。
傅辰并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丝情报的可能,“见。”
她是皇贵妃,基本的礼貌和需要忌讳的礼节傅辰还是有的,自然而然屏退了所有人,他可不希望传出什么不恰当的流言。
在瑞王府后门搓着手的穆君凝,不断对拢起的手掌呵气,瑟瑟发抖地遥望着门口,弱不禁风的身子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反而穿的格外飘逸,霜色的裙袂随风吹拂,哪怕她的脸笼罩在幕篱下,也难掩美人风姿。
已经到了深秋,北风袭来,空气中已经带着丝丝凉意,但她却觉得格外冷,她微微凝眉捂着嘴,“咳咳……”
她不希望,让他多年后,看到却是自己这幅鬼样子。
常年咳嗽和缠绵病榻,已经击垮了她的身体。
几年前在游船上虽然保住了梅珏的命,但穆君凝这条,却是堪堪吊着的,有时候吹一吹风就能病倒,哪怕大夏天她也是穿着冬天的棉衣。
终于,管事放她进去了。
任何人的王府都没那么难进,只除了死对头瑞王的地盘。
傅辰是在苑内等待的,只是没想到皇贵妃来了后,什么都不避讳地摘下了幕篱,她化了极浓的妆容,看着面若桃李,却只是站在桃苑外,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穆君凝的眼中蓄满的泪水缓缓落下,她一步步走近傅辰。
轻轻拥住了眼前的人,“你走了后,我就开始礼佛了,佛祖定然是感受我的诚心,真的让你出现了……”
她太瘦了,像是一根随时会被折断的竹竿,连原本的美貌都打了折扣。
她抱住傅辰的身体,冷得像是冰块,也不会理会傅辰的僵硬和无作为。
她喃喃地哽咽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傅辰震惊地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穆君凝,那种悲伤的情绪是能传染人的,他万万没想到,原主居然与皇贵妃都有那种关系,她来也根本不是为了他认为的要事。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太监?
傅辰试图将自己代入,如果他是原主,身为地位低下的太监,在宫中生存不会多容易,对皇贵妃的感情必然是夹杂着利益、形势等等。
傅辰目光一凝,是——利用。
再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皇贵妃,傅辰的手顿了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绛紫色的脸色,傅辰暗道不好。
大约猜出两人关系的傅辰,端起她的手腕把脉,“听我的声音,深呼吸……”
傅辰下着指令,她才慢慢缓过气喘,脸色好了一些,傅辰猜测应该是应激性的反应,她的身体不能情绪太过激动,不然随时会休克。
“哭成花猫了。”傅辰试探性捧起她的脸,撷去她脸上的泪。
惹来她又哭又笑,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
心一沉,果然没错,刚才的猜测是对的,原主和这位皇贵妃的关系,居然主导的还是原主。
这个疯子!?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穆君凝刚要摆出笑容,想开口说什么,猛然躬身咳嗽,“咳咳咳咳……”
曾经有人说过,世界上有两种克制不了的事。
一是咳嗽,二是爱。
邵华池还不知道,曾经的眼中钉,好好的皇宫不待,发疯跑到自己的府里来。
其实自从傅辰回来,又见过吉可后,邵华池就知道这两人早晚会见面,那女人和他一样等了太多年,说是死对头,但他们都理智地保持了某种平衡。
特别是在傅辰死后,哪怕恨毒对方,但对方的存在似乎在提醒他们,要相信傅辰还活着,他们还没耗死对方。
这些日子皇贵妃又起了高热缠绵病榻,想来也没什么精力知道傅辰回来了。
邵华池正在东府的议事堂,这里正聚集着二十来位幕僚,除了像傅辰能住在王府内,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府外另设居所,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过来。
今日邵华池比寻常时候回来的更早,他在朝堂上被几位大臣弹劾了数次,这些大臣都是九王党的,而他们说的事,大多数是确实存在的,都是邵子瑜不方便出面,让他代办的。
现在邵华池被停了一切职务,赋闲在家。
“为何誉王会突然兵刃相向?他难道想与我们斗吗?”年长的幕僚。
“迟早的事,他也一样在等时机,大哥去世,二哥在蓉城自立为王……现在他们都没了资格,你们说接下来还有谁是他的对手,此时不发力待何时?九弟也正好借此事告诉朝臣,我邵华池已经不再是九王党的人了,一箭双雕。”邵华池始终气定神闲,他那九哥在对着马泰氏暧昧的时候,就防着他了。
邵华池一句话,引得下面人激烈争辩。
“瑞王,如果被邑鞍府的人查到什么,您的罪名就要被坐实了!事不迟疑,我们应该尽快反将一军!”一位幕僚义愤填膺。
“不妥,不妥,我们现在有什么动作,会被注意到,到时候陛下会怎么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这胆小怕事的!”
“与其猜测他们的行动,还不如按兵不动!”
“殿下这些年将那些事收尾都做好了,现在那些物证是没了,人证死的死,活着的已经被看押起来,难不成你们还想劫狱?”
“陛下既然说只是暂停殿下的职位,说明他还是信任殿下的。”
“按你的说法,我们就应该乖乖束手就擒?”
……
邵华池静静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他们察觉到上位者的沉默,讨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邵华池才站了起来。
“诸位,可以慢慢讨论,有结论了汇总给我。”邵华池弯身行礼。
众人也回一礼,这是瑞王的待人之道,也是这种深入细节的尊重,让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
静静地看着邵华池离开,才又开始讨论。
邵华池遇到刚从营地回来的景逸,他虽然被停职了,但他下面的将领却依旧在岗位上。
景逸也是听到里头快要吵破屋顶的声音,指着议事堂,“您就让他们这样?”
邵华池笑着摇头,“读书人,有些戾气才好,软了怎么能当我瑞王的笔杆子。用事情磨砺磨砺他们,让他们多聊聊也好,总比一直坐井观天来的有用,一个人的纸上谈兵不叫本事,但一群人的纸上谈兵就叫本事。”如果三个臭皮匠抵得过诸葛亮,那么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出来的东西必然就不只是纸上谈兵。
“您打算怎么对付九王?”
“对付?为何?”邵华池反问道,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您难道打算……”景逸到底与邵华池相识数十年,这意思是不对付。
“他让我做的事,这些年早已通过父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邵华池笑的清淡,打了个招呼,举步迈向桃苑。
景逸惊悚地看着邵华池,这些事,就是他也只是隐约知道一些,瑞王将自己要做的事分成一个个小区域,由不同的人来掌管,也许想要知道全盘的计划只有傅辰有资格让瑞王全盘托出吧。
想到宫里那些曾经太后的部下,已经被邵华池掌控,他们自然知道宫里哪些人是晋成帝的亲信,想要传递点消息也是容易,还有邵华池暗中拉拢的中立大臣。
而那个时候邵华池与邵子瑜两个皇子还没出来建府,他已经在悄悄安排了吗?
景逸心惊无比,这谁会知道?
瑞王进行的太隐秘了。
那时傅辰已经走了,瑞王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撑下来布置这些的?
无论瑞王说的多么容易简单,那过程却是极为缓慢和艰难的,不能走错一步,这需要一年年暗中安排,才能发酵到这一步。
那么,邵华池是不是故意自己找机会和九王撕破脸?
这答案恐怕只有邵华池自己知道了。
他逼得邵子瑜步步紧逼,把他打落。
与其说打落,还不如说瑞王觉得自己这些年锋芒太胜,正好利用此事可以避避风头。
那么剩下的呢,知道“真相”的晋成帝会认为是邵子瑜在陷害自己的七哥。
九王连倾向自己的皇兄都能说害就害,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皇位人选。
晋成帝只会无限怜惜目前百口莫辩的邵华池。
多年筹谋,一击必杀。
九王,已经出局了。
也许,瑞王从没把九王放在眼里,他一直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不是他的大哥和九弟。
邵华池来到桃苑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除非是傅辰要求的。
看到的却是傅辰抱着咳得满身血的穆君凝,两人身上都沾了血,拥在一起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
穆君凝已经昏过去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利用病情溜出宫,真是阴魂不散。
当然对于穆君凝来说,邵华池也一样是阴魂不散的存在。
“松开她吧,我会让人把她送到宫里的,她的病只有宫里的药材才有用。”邵华池平静的语气,让刚刚撑住穆君凝的傅辰,微微一顿。
抬头看着邵华池那冷岑的目光,傅辰发现自己分明没做什么,居然会产生些微无法面对的情绪。
将穆君凝交给前来的老嬷嬷,也不知她们是什么身份,但看着邵华池一言不发的模样,傅辰终究什么都没问,看着她们把穆君凝小心抬走。
傅辰收回了目光,就对上冷漠看着自己的邵华池。
“听松易说你找我有话聊?”
“是,刚才皇贵妃……”傅辰有心解释。
邵华池却忽然打断了,指着傅辰身上沾了血的袍子,“脏了,我让人给你安排沐浴。”
两人都看着对方,傅辰没有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一丝异样,他是不是太多心了?
瑞王什么都没问,关于他和穆君凝究竟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和穆君凝那看似隐秘的关系,至少瑞王是清楚的。
傅辰轻轻“嗯”了一声,面对任何人都始终理直气壮的傅辰,这会儿却有些虚。
看起来倒有几分刚醒来装傻充愣时的乖巧,不过邵华池没有丝毫动容。
当丫鬟拿出傅辰换下来的衣服时,却发现瑞王守在浴房外。
“给我吧。”邵华池伸手。
丫鬟战战兢兢将那染了血的袍子递了过去,又去找了邵华池要的火折子,然后就看着瑞王淡定自若地把这件外袍烧的一干二净,瑞王那平静到漆黑一片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只消一眼,就全身发颤。
傅辰沐浴出来的时候,全身还冒着热气,就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邵华池。
他脚下一片灰烬,空中也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又看到一片还没完全焚烧完的熟悉衣角,心脏一跳。
瑞王却好像没事一样,丝毫不提刚才的女人,“走,去你的苑里,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傅辰见状,也没自讨没趣。
只是看着邵华池的背影,尚留一丝犹豫。
做事几乎只要结果,从不考虑他人情绪,包括自己情绪的傅辰,第一次出现了这种犹豫。
来到桃苑,傅辰把自己想搬出去的意愿说了一遍,并婉转地表示希望撤走身边的暗卫。
理由也是充足,他刚过来没有落脚点暂时住在瑞王府里还好,但时间长了总归是不行的,他希望瑞王只当他是其他幕僚一样,该怎么样对待就怎么对待,无需特殊化。
邵华池就这么望着他,直到看的傅辰将那条理清晰的劝说都尽数收了回去。
“我和她……你选谁?”半晌,他直勾勾的目光收回。
傅辰一愣,你和她?
谁?
皇贵妃穆君凝?
猜测到了他说的是什么,傅辰想着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就算有什么纠葛也是原主以前埋下的,“我都不认识她,怎么会选她?”
邵华池点点头,也看不出喜怒。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你刚才两个要求的答案:不行。”
“我想我哪怕是您的幕僚,也有选择做什么的权利。”傅辰摩挲着隐藏在衣袖里的药粉包,摩挲的时间有些长,指尖的湿意浸润了纸包表层,罕见的举棋不定。最终,指甲还是深深刺破,粉末流满衣袖。
“不,你没有,我也没有资本。”再失去你了。
“这件事,只有我能出面…”
“没商量的余地。”邵华池再次打断,傅辰是谈判方面的高手,再说下去,他就有被说服的可能,他当然清楚,傅辰做任何事都有精准的规划。
说要离开就一定有原因。
但,他一点都不想听。
傅辰固执极了,决定的事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剑眉一抬,忽然扬声,“来人!”
一声下令,院落里瞬间涌入比先前多了几倍的侍卫。
“看住这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这里。”邵华池低声喝道,随后又转头额外温柔地挑起傅辰的下颔,“我是对你太温柔了,才给了你不断试探我底线的机会是吗?”
“温柔的你不要,可以,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