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玩家的帮助下,包子铺的营业额飞速上涨，没多久店铺盈利就足够墨千涸通关了。

大家将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后，立刻闭店,选择通关。

包子铺的后门发出微光，众人穿门而过,回到了休息区。

黑暗里,刘倘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很多过往的记忆碎片。

有关于他父母的，有关于他自己的。

也有关于更上层世界的。

视野刚一恢复，刘倘就看见了墨千涸，对方张开双臂,再次将他抱住。

刘倘直到这时才完全放松，也狠狠抱住对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的脑海中都播报着积分结算，但他们毫不在意。

墨千涸收到了季泽瀚还回来的道具和积分，也没有查看一眼。

就这样抱着彼此过了好久，他们才松开对方。

二人出现在入本大楼前的广场时,其他五人早已等在那里。

他们脸上都有些担忧，生怕这两人再出什么问题。

直到看见墨千涸牵着刘倘出现在广场上,他们的脸色才稍霁。

冯纤素见缝插针地嫌弃发言：“还牵起手来了，真恶心。”

秦筝依忍不住在旁边笑出生,宋筱言也勾起唇角。

季泽瀚有样学样地伸手去勾蒋会长的手，被对方一把排开，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确认人到齐，季泽瀚做东,邀请所有人一起去了万通阁吃饭并完成副本复盘。

刘倘对举报Boss的操作进行了详细解释。

秦筝依好奇询问：“既然可以举报Boss,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在副本里遇到Boss恶意逼迫玩家，都可以这么操作？”

季泽瀚冷静分析：“要视副本的规则而定。本次之所以能举报Boss成功,是因为玩家在副本中获得了‘举报’这种特殊的权利，且举报范围刚好包括Boss解锁前的身份——‘监察员’。”

蒋珉旭点头：“所以像‘美食广场’里这样的规则巧合并不多见。

“如果在其他副本里，玩家没有与更高权限者联系的方式，那么这种做法就无法实现。”

秦筝依叹气：“好吧。”

等所有人回顾完副本内各种规则限制并让季阁主做好记录，墨千涸提出了一个自己的猜想：

“根据两次解锁Boss话语里的信息，我和刘倘猜想，玩家通关积分达到10000分后，会去往一个被称作‘天界’的上层世界。

“那个世界应该是有管理‘地狱18层’的权限。管理人可以将自己的意识碎片投射到副本Boss的身体里，进行一些更加‘个性化’的操作。

“比如与玩家或是NPC对话，对副本模式进行微调。”

季阁主听完墨千涸的话，看向刘倘：“那恩公为什么没有去往‘天界’？”

刘倘回答：“我大概率是出于自愿留在这里的。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说，受到了什么规则限制，让我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季阁主点头：“所以，恩公的情况并不是普遍情况，而是一个特例。”

“我猜，是的。”刘倘肯定道。

众人被这个信息轰炸地有些乱，都在努力消化，一时陷入了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刘倘：

“关于‘地狱18层’的本质，我想，我有一定了解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看向他，脸上露出或是茫然，或是期待的神情。

刘倘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一开始，我以为‘地狱18层’是对我们过往人生的一种结算，让作恶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宋筱言听后皱了皱眉，反问：“难道不是吗？”

刘倘想了想，回答：“或许有这个功能，但这绝不是创造‘地狱18层’的目的。”

刘倘列举了一些他观察到的现象：“不论是‘万镜园’里的我，还是‘美食广场’的Boss，其实都在遵循一定规则。揭示玩家之间的秘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激化玩家间的矛盾。

“但同时，副本永远都是尽可能地让玩家们有足够多的试错机会，获取更多的信息，之后才出杀招。

“比如大部分副本都是只有在玩家触犯规则后才逐渐解锁Boss，而不是一开始就让Boss降临。

“而‘美食广场’甚至一开始是‘协作模式’，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有些过往恩怨互相坑害，说不定直到副本通关，都不会让Boss解锁。

“哪怕是‘萌物茶点室’，有不少死局都是玩家自己放松警觉造成的，比如一直疯狂吃店长给的零食不知节制。

“最为明显的是，玩家可以免费观看副本直播，这就是给了很多学习机会。”

墨千涸跟着刘倘的思路往下说：“也就是说，副本希望促成玩家之间的竞争，但又希望玩家在有容错空间的前提下，能通过不断学习，成功通关。”

刘倘点头：“这像不像是一种极端的‘人才培养与筛选’？”

众人听到这儿都醍醐灌顶，蒋珉旭一贯温和的表情此时都维持不住了，惊叹道：“原来如此。这样来看的话，就说得通了。

“不论是玩家之间的竞争，还是副本之中遇到的危险，都是筛选机制为玩家们设置的难题。

“只有突破这些困难，成为更强的人，才能通过筛选，留存下来。

“最终通过所有考核，达到通关积分10000才能成功作为‘人才’被引进到‘天界’。”

宋筱言不解：“如果只是想培养出足够强大的人，为什么还要对善恶值不同的人区别对待？”

刘倘思考了一番，回答：“我认为这类似于公司、单位招聘员工时的‘背调’。过往有劣迹的人，录取优先级会被放低；而过往有优异表现的人，录取优先级会被抬高。”

墨千涸觉得有道理：“放在副本里来看，就是恶值高的玩家会更容易被Boss针对，遭到淘汰；而善值高的玩家相比之下，存活率就会更高。”

季泽瀚综合万通阁获取的信息，作出推测：“所以副本通关积分，主要的作用并不是为了让玩家们在休息区消费，而是为了对玩家们的实力进行分级。

“得分越高的玩家，越接近‘天界’需要的人，但同时也会面对更加困难且严格的考核，以得到更多的锻炼和成长。

“比如超过8000积分的玩家，被迫挑选难度高的副本，且无法抽到已知攻略的副本。”

墨千涸点头：“所以那些用冥币反向购买积分的玩家，累计到8000积分后就会被迫另外开户存积分，因为筛选机制评判他们的实力没有上涨，所以也不会让他们的积分上涨。”

冯纤素听到这儿，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我们很乐意去‘天界’一样。就因为他们想选出合适的人，我们就得乖乖通关，通不了关就得死？

“真是霸道。”

季泽瀚冷静道：“毕竟这‘地狱18层’是他们建的，没有他们提供能源，我们也没有机会获得这第二次生命。”

众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下来。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确都是因为这“第二次生命”才能完成生前的憾事：与发小重逢，向仇人复仇，重新与弟弟相认……

虽然他们都很感谢多了一次生的机会，但这种无法选择的强制筛选，还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过了好一会儿，秦筝依才开口打破这窒息的寂静：“哎呀，好在我们现在知道，玩家们‘获取新生’并不是被抹去记忆，成为NPC，已经很好了。”

“也是。”宋筱言回答，握了握发小的手。

房间里的气氛也随之松快了一些。

墨千涸补充：“其实，如果不想去‘天界’，也可以像很多玩家一样，学会‘控分’，一直通过花费让自己的积分总值停留在八千分以下，这样通关难度相对不高，又同时能一直按照自己的意愿留在休息区。

“但过本依然需要定期继续，所以，让我们自己变强，才是最重要的。”

刘倘思考完这来龙去脉，迟疑道：“我当初创立万通阁为玩家们提供攻略，或许是好心办了坏事。”

墨千涸安慰他：“但凡是一个合理的升级游戏，新手指引都必不可少。

“万通阁让玩家能更快入门，对于初始存活至关重要。

“至于后来没了攻略就快速被淘汰的玩家，是因为他们产生了惰性和捷径依赖。

“这样的人，即便没有万通阁的存在，也一样会依赖其他投机取巧的方法，不会活得太久。”

季泽瀚也点头：“恩公创立万通阁，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补全筛选机制，给予了新玩家更多存活机会。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我们把很多需要保密的通关方法公布出去，‘地狱18层’却一直放任万通阁存在。”

众人讨论完所有事情，纷纷准备离开。

分开前，冯纤素叫住了宋筱言与秦筝依二人。

冯纤素看向宋筱言，开口道：“我害你的事，我不会道歉。但我要感谢你，在Boss停止提供客人时，你依然想办法帮我分管的店完成营业额。

“你这样做相当于救了我一命。这样也算我们恩怨抵消了。

“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不会再找你寻仇了。”

宋筱言听到这话，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旁的秦筝依率先反应过来：“太好了，那咱们就一笑泯恩仇！以后副本里见面就算是朋友了！”

说着她拉起宋筱言和冯纤素的手搭在了一起。

冯纤素迅速别扭地抽回手：“谁要跟你们做朋友了，真恶心。”

宋筱言幽幽说一句：“那加个联系方式？”

冯纤素别扭调出玩家面板：“行吧。”

秦筝依：“噗。”

冯纤素恼羞成怒：“你笑屁。”

秦筝依：“胡说，你才不是屁。”

冯纤素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