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看见鹈鹕的嗓子眼……
商晚硕神情呆滞。
不——我精心打理的造型——
在场人员愣了一瞬，旋即爆发出惊天的笑声。
“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商老师，节目效果有了！”
“哈哈哈哈哈等会这段就放官博上当先导宣传！！！”
被鹈鹕夹头的商晚硕满脸绝望。
事发突然，小李赶紧从鹈鹕嘴里救下商晚硕，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商老师，忘记和你说了，鱼鱼有个缺点，比较喜欢夹好看的人……”
他握住鹈鹕的嘴，收缴作案工具。
商晚硕摸着已经凌乱的发型，嘴角抽搐：“没关系。”
鱼鱼好像是有点通人性，夹他的时候收着力，不是很痛。
而且鱼鱼有什么错呢！它只不过是爱夹好看的人罢了！
一旁的沈知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意思？这鹈鹕没夹他是因为他长得丑？！
眼见镜头都要被商晚硕抢了去，沈知当机立断脱离大部队去拍摄更加具有综艺效果的照片。
“商老师。”节目组的人凑上前询问，“您要不然把被夹的照片当任务上交吧？”
商晚硕低头看手机，这才发现自己被夹的经过竟然也无意间拍了下来。
容貌清俊的男人站在鹈鹕面前，而那只鹈鹕对着自己的头慢慢张大了嘴——
“不行，我要维护我自己的形象！”
商晚硕表示拒绝，从照片里边挑出自己最帅角度的交上去。
节目组人员有些失望：“您不把这个更有趣味性的照片放出来吗？这样说不定可以优先挑选您的观鸟摄影师呢。”
“不用。”商晚硕表情坚毅，“我的形象更重要。”
比赛可以输，形象最重要！
任务完成，一行人准备回集合的地方。
鱼鱼还鬼鬼祟祟地跟在商晚硕身后，伺机而动。
商晚硕一转头，就看见了这只偷感十足的鹈鹕。
他指着鱼鱼，眼带威胁。
你不会还想夹我吧？
鱼鱼缩起脖子，不敢往前跟去了。
商晚硕是最早回到休息室的。
在这儿待了没多久，时愉走进来。
小男生的步伐有些摇晃，像是在模仿有蹼鸟类走路，又不会很刻意，反而更加可爱。
时愉见到商晚硕，又笑了。
“商老师好。”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很多，耳廓渐渐泛红。
这熟悉的神情表情，时愉该不会是他的粉丝吧？
商晚硕揶揄道：“你怎么总是见到我就笑？”
这下时愉倒是很认真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商晚硕，不含一丝杂质：“因为商老师好看。”
商晚硕喃喃说：“你和刚刚那只鹈鹕的眼光都挺好。”
时愉的眼神异常炙热。
很好，能确定了，时愉果然是他的粉丝。
两人年纪相差十岁，商晚硕义无反顾肩负起关照粉丝的责任，“别傻站着了，快坐吧。”
时愉很乖地在他旁边坐下。
十八岁刚成年的男生，怎么也闲不住，没一会儿眼睛就开始乱瞟。
商晚硕一边玩手机，一边将余光放到时愉身上。
只见时愉看四周好像没人注意到自己，伸手拿了桌上赞助商提供的面包。
他大口塞进嘴里嚼嚼，好吃得眯起眼。
没多久，时愉又悄咪咪拿了一个，又塞进嘴里，两颊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的，像一只储存粮食的仓鼠。
这面包……有这么好吃吗？
商晚硕吃过，甜腻得要死。
但现在瞧少年吃得这么津津有味，自己的食欲也被勾起。
吃着吃着，时愉慢慢转头和商晚硕对上视线。
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小男生拿一个面包给他，小心问道：“商老师，您吃吗？”
商晚硕接过面包，轻咬一口，慢慢放下了。
是错觉，果然还是很腻。
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其他三位明星浑身大汗走回来。
导演将余下的观鸟摄影师请出，拍完的照片也已经摆在几名摄影师面前。
“好了，各位老师们与鸟儿头一次接触拍摄下的照片都已经拍好，也请几位摄影师包括现场工作人员开始投票。”
摄影师们开始评分投票，商晚硕一瞬不瞬盯着时愉，小男生年轻，脸上什么表情也藏不住。
先是非常严肃正经，看到某张照片时眼里不自觉换上了喜悦。
白嫩的手翻过下一张照片，时愉好像突然又生气起来。
在场人员也没有等太久，投票结果很快就统计出来。
导演还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公布结果。
他让人将照片展示出来，让各位摄影师先行点评。
一抬眼，商晚硕就瞧见沈知拍摄的照片。
叶皎月一阵哀嚎：“导演别让老师们点评了，直接宣布沈知哥获胜吧！”
这照片，实在是……非常亮眼。
灿烂微笑的沈知后头站着许多鹈鹕，竟在同一时间都张大嘴巴。
这些大嘴看得商晚硕密恐都要犯了！
导演呵呵笑了：“还是要点评的。”
在沈知这新奇照片衬托之下，只有徐威的照片能与之一比。
徐威和叶皎月一组拍摄的是鹦鹉，徐威不愧是业余的观鸟爱好者，光是看照片就能感觉到赏心悦目。
男人短发干净利落，微微侧着脸，恰巧与一只展翅欲飞的鹦鹉对视，他面部线条刚毅，与色彩鲜艳的鹦鹉组合在一起，造成了强烈的冲击感。
叶皎月虽然没有徐威那样的摄影技术，但胜在人美鸟也美。
商晚硕的就有点糟糕了。
刚刚拍的时候不觉得……怎么现在一看自己这么傻兮兮！
稍微模糊的镜头下，呆呆的鹈鹕和呆呆比耶的自己。
摄影师们逐一开始点评。
“我觉得沈知老师这张照片在技术方面会稍逊色于徐威老师，但故事性强，且具有趣味性，能获得第一当之无愧。”
另一位女摄影师附和道：“这项综艺主要表现的还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沈知老师的照片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所以这张照片也有我的一票。”
“我觉得最难能可贵的是能拍下这张照片，让所有鹈鹕同时张嘴实在是太状况太难得了！”
基本上对沈知的照片都是赞不绝口。
沈知谦虚道：“也是我运气好，碰上这样的场景。”
确实。
商晚硕难得赞同地点头，能让鹈鹕同时张嘴确实十分罕见。
但……
他认真打量沈知的照片，节目组给的拍照时间不长，真的会那么幸运拍下这种场景吗？
沈知被夸得飘飘然，“谢谢各位老师的夸奖，也不枉我在烈日下暴晒蹲守一个多小时了。”
接下来，只剩坐在商晚硕身边的漂亮少年沉默着没有开口。
面对这个少年，主持人态度稍显和蔼，亲切问道：“时老师，您觉得沈知老师的照片怎么样呢？”
话筒递到时愉手上。
少年拧眉看着这张照片，微微抬手将话筒放在嘴边。
“不怎么样。”
他站起来，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传遍整间屋子。
“这张照片涉嫌违规，我建议取消资格。”
商晚硕：？
全场人员：！！！
愣了一秒又反应过来的导演，赶紧压低嗓子对身边人道：“快快快！！快把时愉的麦给闭了！”
时愉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水鸟世界的鹈鹕是不让投喂的，这张照片有严重的违反园规行为，有诱导鹈鹕张嘴的嫌疑，我建议取消资格，这样对其他老师来讲才公平。”
“而且从客观方面评判，刚开始导演宣布的规则是需要有艺术性，徐威老师的照片不论是从构图还是从故事性都达到了艺术的入门标准，因此最好的照片应该是徐威老师这一张。”
商晚硕立即瞧出端倪。对啊，导演一开始宣布的规则是需要具有艺术性，沈知这个照片反而往猎奇的方向去了。
他的心微微冷了一下。
还以为是爱护动物的普通观鸟综艺，所以接下这份通告过来看漂亮小鸟，现在一看他很有可能被请来当沈知的对照组了……
沈知解释：“没有诱导鹈鹕张嘴，这些鸟儿们都很可爱，我还以为拍不出这种感觉了呢，没想到我不过是在它们面前嘀咕几句，它们就很配合地张嘴了。”
商晚硕无声冷笑。
这些话估计只有沈知那些粉丝信了。
沈知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解释过于拙劣，他立即将矛头对向时愉：“时老师，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周围是有工作人员的，而且你又不是鹈鹕，你怎么知道鹈鹕们是被我诱导的？”
时愉还想继续反驳，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他被节目组强制闭麦了。
再说下去很有可能继续得罪人。
商晚硕一脸头疼地拉着他坐下，“先别说了。”
时愉微微瞪大眼睛，不解地看他。
商晚硕又近乎哀求地说了一遍：“先别说了。”
他怎么样倒是无所谓，时愉是素人，节目播出后被沈知针对只会吃亏。
时愉看了一眼他的神情，默默闭上嘴巴。
这件事仿佛只是个插曲，结果很快公布出来，沈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第二是徐威，商晚硕毫无意外地得了倒数第一。
沈知洋洋得意地瞥一眼商晚硕，挑选一个看着经验最老道的摄影师。
叶皎月选择了唯一一位女摄影师，不知是年纪太小还是刚才的表现，时愉干脆直接被略过，和商晚硕一块落单。
两人自然而然结成一对。
结对任务完成，导演笑着宣布：“好了，请各位老师和摄影师回到自己的房子休息吧。”
“因为经费有限，并不能给每个老师安排园内酒店，所以根据刚才的排名给各位老师安排了不同档次的住宿地点……”
商晚硕都快走出去了，听完猛地转头。
我靠！！你刚才怎么不说！！
早知道他刚才就不那么敷衍了！！
商晚硕拿过房卡，上面详细介绍自己居住的房屋情况。
湖景房，观鸟圣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翻译过来就是——
蚊子多，鸟屎味重，又破又小但该有的会有。
导演道：“名次高的老师不要骄傲，名次低的老师也不要灰心，在后续任务中仍然还会有更换房子的机会。”
商晚硕已经灵魂出窍。
这是专门惩罚他刚才摆烂的吧？
旁人都有专车接送，商晚硕和时愉只能用脚走回自己的房子。
天气烧得灼热，时愉额角已经沁出汗珠，连商晚硕都觉得身上黏腻得很。
两人拿着地图去找房子。
还在比对路标的商晚硕忽然听见身边人很生气地问他：“刚刚为什么都不让我说完？”
见节目组人员都在乘凉休息，商晚硕赶紧道：“因为再说下去你就要得罪人了，这节目是专门捧沈知的。”
刚来的时候他也没发现，评选时可就太明显了。
商晚硕现在才是后悔万分，想着洗白口碑，结果上了贼船。
其他几位摄影师节目组大概已经串通过气了，可不知道时愉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居然直接去拆沈知的台。
“你生气也没用，摄像头都拍着，要想整他只能忍一忍，等摄像头没对准你的时候再来搞他。”商晚硕深吸一口气：“难道开拍前导演没来找过你？”
“找过，送来的照相机我没有收。”时愉抿了抿唇，“但是一些好吃的我收下了。”
商晚硕：“……虽然没收照相机但你学校老师没教过你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别人的东西总该说几句好话吧？”
时愉怔怔地站了几秒：
“以前别人喂给我东西，我都是随便吃的。”
商晚硕眉头一皱：“算了，你这个年纪本来应该也在读书……不知道这些也正常，下回别在镜头面前拆他的台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回场子的。”
可时愉还是闷着头，一言不发。
过半天，商晚硕才听时愉细弱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商老师，我没读过书……”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没念过书？！
商晚硕第一反应还以为时愉在开玩笑。
看时愉认真的表情，商晚硕嘲讽的话到嘴边，硬生生被自己给吞下去。
我靠……他刚刚在干什么，很生气地说了时愉一顿？！
两人沉默对视半晌。
“没关系。”商晚硕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在网上也经常被人骂文盲。”
等时愉走在前头，商晚硕才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我真该死啊。
非得嘴贱那几下吗，万一人家是有什么苦衷才没上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