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异常安静。
过了半天, 时愉才一脸为难地说：“没有办法，鱼鱼刚出差回来，现在还在隔离检查身体。”
也不算撒谎，每只动物出差回来都是需要再检查过身体, 隔离个几天, 才会放出去的。
“对。”小李忽然松了一口气, 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
小鹈鹕躺在床上乖乖做检查，因为嘴巴有些大，脑袋只好歪向一边，一名戴着手套的饲养员扶住了它的嘴。
甚至还有一段鱼鱼检查时拍摄的视频。
商晚硕神情有些茫然。
难道是他多想了？
毕竟这种事说起来也很尴尬, 他总不能抓着时愉问“你是不是鹈鹕变的”，这不就是显得他像一个大号神经病吗？
为了让证据再真实一点，小李点开室内监控拿给商晚硕看——的的确确能见到一只小鹈鹕窝在自己的巢穴里, 把头埋进翅膀睡觉。
商晚硕这下信了, 照片可以提前拍，监控却做不了假, 他关心道：“鱼鱼身体没有问题吧？”
小李说：“放心吧，鱼鱼真的没有事情，我们这儿的饲养员都很关心它的。”
照片是时愉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拍的。
监控里的鹈鹕也不是鱼鱼, 而是另一只亚成年体鹈鹕，瞧着与鱼鱼差不多大，只是监控模糊，分辨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理由有点粗糙, 但至少混过去了。
“我们肯定不会对鱼鱼做什么事的。”他不自觉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眸中透出一种慈爱的光辉, “想当初鱼鱼还是个蛋的时候，一次恒温箱坏了, 一整天都没有修好，还是我把蛋揣进怀里孵，孵了一整天……”
可以说，他就是鱼鱼的家人之一，是最疼鱼鱼的饲养员！
当然，也是在鱼鱼突然变成人后，被吓得最不清楚的那一个。
小李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孵蛋经历，又从孵蛋讲到了自己如何奶鱼鱼长大。
时愉在一旁听了有些尴尬，扯了扯商晚硕的衣袖：“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小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讲太多了，“不好意思啊，一时激动，如果还有关于鹈鹕的疑问都可以问我哦。”
商晚硕点头。
“谢谢你的帮助。”商晚硕顿了一下，“男妈妈。”
小李：……
商晚硕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忙碌的饲养员，和时愉慢慢往回走。
“不如这一期主题我们就拍鱼鱼吧。”商晚硕提出一个想法。
先前就在时愉家看了鱼鱼成长的照片，刚才小李讲述鱼鱼的成长经历他也不是没有听进去。
时愉缓缓转头看他。
人类，你为什么要为难一只小鹈鹕。
为了防止商晚硕以后再有让时愉和自己的本体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下的想法，时愉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给自己将要掉的马甲打个补丁。
“可以是可以。”他犹豫地说：“但我没办法和鱼鱼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商晚硕：……？
“鱼鱼在小时候还好，但长大就没办法了。”时愉毫不留情抹黑自己，“它虽然很可爱，但它很凶，见到我情绪会很激动，一直会追着我咬。”
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些委屈。
商晚硕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如果说时愉是正常人类的话，鱼鱼追着他狂夹倒也不奇怪。
毕竟一开始小李就和他说了，鱼鱼只夹好看的人。
商晚硕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问一位权威且专业的人士。
摄影师提醒两人：“两位老师，我们要先去备采室录个备采。”
时愉先跟着进了备采室，商晚硕赶紧掏出手机，去咨询自己那位当心理医生的好兄弟。
[AAA海鲜批发小商]：兄弟，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鹈鹕变成人的事情吗？
[兄弟A]：？兄弟，我觉得咱俩有必要线下碰碰面，带你去精神科看一看了。
[AAA海鲜批发小商]：不对，我不应该来找你，我要去问问一些大法师，你有什么正规的道士和尚大师推荐一下吗？
兄弟发了一连串问号给商晚硕。
他拒绝帮助商晚硕，并真诚建议让其工作结束后去单位找自己看病。
商晚硕没办法，跑去求助万能的徐姐。
徐姐反应更加激烈。
[徐姐]：商晚硕你敢？！！你现在找法师明天你养小鬼诅咒沈知的热搜就会被挂上去，信不信到时候我穿红裙子吊死在你家门口？？！！！
商晚硕马上解释：[没有要养小鬼，就是想找个专业的人问一问现在会不会有什么小动物变成漂亮小男生，天天对一个人搂搂抱抱的。]
过了半天徐姐才回复。
[徐姐]：你晋江看多了吧？这网站好多曰猫曰狗曰鸟的，甚至还有曰恐龙。
商晚硕抹了把脸。
[AAA海鲜批发小商]：……你不要把一个正规网站说得那么猎奇。
问过一大圈人，都觉得不可能发生动物成精这种事，说不准是商晚硕自己精神出现异常。
连商晚硕也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默默联系好心理医生，准备等这一期拍摄结束后去看病。
两人都录完备采时，已经到了晚上。
工作人员倒是多提了一嘴，“老师们，明天晚上我们第一期就要放出来了，记得去看一下，然后给点反馈。”
商晚硕倒是知道，因为上回发生过先导片的事情，这一期本来都全部剪辑完了，各家经纪人亲自把剪辑师堵在房间里，重新看着他剪了一遍。
据说现场吵得不可开交。
各方都插一脚，只怕这节目被剪得四不像，直接一糊到底。
谁在意呢？
沈知那边先动的手，如果不做出点防备那才是傻子。
糊穿锅底也总比被骂强。
徐姐那倒是和商晚硕再三保证过了，他这边的镜头绝对不差，丝毫没有问题，绝对有爆点。
见她都这么保证了，商晚硕也放心下来，没有再去指点江山。
回到酒店，商晚硕仍然戴着口罩。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把口罩摘下来，甚至没有在镜头面前吃饭。
不吃饭的后果很严重，商晚硕饿得一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动弹了。
节目组的摄影师最后录了一些素材，就直接撤退。
时愉点了个外卖，顺便找衣服把房间里的摄像头一个一个给盖上。
等所有都做完，时愉才说：“可以了，可以把口罩摘下来了。”
商晚硕伸手把口罩摘下，屋内的灯光让脸上伤口更加明显，倒也不至于就让他这么破相……只是看着更滑稽了一下。
时愉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垂下眼睫再度和商晚硕道歉：“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咬都咬了。”商晚硕打开手机照相机，当做镜子，仔细瞧了一遍。
不得不说，时愉是真用劲了啊。
昨天他啃上自己脸的时候，商晚硕第一反应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意，脸上反而一下子就烧起来，热得通红。
他抱着时愉，然后把时愉给唤醒，自己脸上也是湿漉漉的，开灯一看，居然还冒血了。
现在还好，已经结痂了。
房间门铃响起，时愉跑去开门。
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今天的晚餐，另一只手还捏着一管药。
商晚硕盯着那管药：“不用了吧，小伤口而已，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过几天就愈合了。
“涂了这个药能更快恢复一点。”时愉难得寸步不让，“不然你这个星期只能一直戴口罩了。”
商晚硕拗不过他，指了指桌面，“你先放那，我等一下会凃。”
时愉还是不动，皱起眉头，满脸纠结。
一听就知道……商晚硕在哄他。
如果真把药膏放在桌上，说不准等会就滚到了哪个角落去。
“还是我来给你上药吧。”
商晚硕真没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伤口，还要涂个药膏。
那岂不是接下来他还得去医院逛一圈，打个狂犬疫苗？
最后看时愉那誓不罢休的样子，商晚硕还是让他帮忙上药了。
他轻轻靠在了沙发上，时愉拿了棉签和药膏，凑过来。
商晚硕很快就后悔了。
靠得有点近。
近到能看清时愉脸上细小的绒毛。
时愉低下头，挤了点药膏在棉签上。两人身高本来就有点差距，一下子……这个角度居然和那张同人图重合了。
时愉抬起头，把药膏平均抹在商晚硕脸上，弄得他酥酥痒痒的。
商晚硕立马偏了一点头，时愉又皱起眉，软软呵斥了一声：“你不要乱动。”
根本没有威慑力。
商晚硕慌到眼睛不管放在哪里，不看时愉又觉得不礼貌，一看着时愉，好像心脏跳得更快了一些。
震跳声如敲鼓，一下一下击打着他的鼓膜。
商晚硕忍不住发起呆。
不管时愉是鹈鹕也好，还是人也好，或是什么其他动物也好……
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是对时愉有一点感觉。
眼见时愉把药膏越涂越厚，商晚硕赶紧捉住他的手腕。
对上时愉的视线，他突然叹口气：“别涂了，你这是刮腻子呢。”
时愉讪讪收回手，把棉签扔到垃圾桶里，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
时愉说：“对不起，害你这周都没什么镜头了。”
“没事。”商晚硕幽幽道：“下次别咬脸，咬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