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硕听完科普陷入沉默。
什么, 就这小鸫西，会往人脸上喷屎？
他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是怎么喷……叼着屎往人脸上砸还是就直接拉了。”
“直接拉……”时愉也没有想到会和商晚硕聊起这么恶心的话题，“他会呼朋唤友, 朝人家里的窗户或者你身上拉, 就算没有屎, 也会在你头上狠狠啄几口。”
光是听着商晚硕就感觉到了似有若无的鸟屎味，甚至头也感觉到了被鸟啄的痛。
一阵后怕。
商晚硕惊恐道：“那怎么样才算是得罪了它，完全凭它自己判断？”
时愉点了点头。
“它这样直接偷走我的车厘子岂不是不劳而获了？”商晚硕问道：“万一它就在这天天蹲守着天降的车厘子，不去捉虫了怎么办？”
时愉面露不解：“那你是想被屎砸吗？”
商晚硕：……
不想, 一点都不想。
于是，又偷完一颗车厘子的乌鸫，一抬头, 就看见一人一鹈鹕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那个人类还把车厘子往前推了推, 讨好地对他笑了：“鸫大王，臣来纳贡！”
乌鸫：？
神经。
车厘子差不多也叼够了, 乌鸫扑腾着翅膀回到自己鸟窝里，眼睛还直勾勾打量这两人。
“我应该很到位吧？”商晚硕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就不会记仇了？”
时愉：“可能吧……”
一般来说这乌鸫也不敢拿商晚硕怎么样, 毕竟商晚硕身边，站着一个成了精的大型猛禽。
商晚硕倒是陷入沉思：“你说我养一个这玩意，天天指使它往钱晖头上抛屎怎么样。”
这样对沈知太狠了，毕竟人家还要外出拍戏保持形象。
钱晖嘛, 就是因为他最近太闲了, 才会指使沈知给商晚硕找麻烦。
现在他给钱晖找点事情做, 不就省得让他这么闲了？
时愉幽怨道：“你要养别的鸟？”
商晚硕眼皮一跳：“我也就是想想。”
别养了乌鸫，结果它不亲人。
不往钱晖身上抛屎, 反而往商晚硕身上抛屎了。
时愉沉默一会儿，说：“那我去和它商量一下，看看它会不会听我们的。”
商晚硕愣住，还能和乌鸫商量？
时愉直接朝他伸出手，问道：“有没有钱晖的照片？”
他赶紧从钱晖朋友圈里翻出一张照片来，把手机递给时愉。
时愉若有所思地凑了过去，和乌鸫窃窃私语。
若是商晚硕这时站在时愉身边，就能听见时愉说的话——
“记住这个人，叫你的好朋友一起啄他。”时愉威胁道。
他想了想，露出一个自以为凶恶的表情，“不然我夹你哦。”
乌鸫：……麻蛋！
大型猛禽成精的威慑下，小鸫西瑟瑟发抖，含泪接下任务。
时愉满意地笑了，他把手机还给商晚硕，“应该是好了。”
就这样？
商晚硕半信半疑往手机上一看，正巧看见钱晖发了新的朋友圈。
钱晖：【再次被老头子摁来钓鱼，恨死某些人了[微笑]】
配图是一个湖面上孤零零的浮漂。
商晚硕马上发了消息过去。
[AAA海鲜批发小商]：在吗？
[钱晖]：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商晚硕我告诉你，你会因为这几天的行为付出严重的代价，你给我等着吧！
商晚硕没理会这么中二的狠话，继续问：[今天出门有被鸟屎砸头吗？]
[钱晖]：？
钱晖率先化身人中乌鸫，往两人聊天框发了满屏的[便便.jpg]
没关系。
商晚硕笑呵呵收起手机。
这才刚派件呢，钱晖就等着在外头收鸫粪快递吧。
“感觉这里拍差不多了。”时愉说，“要不然我们继续往海边走一走，那边碰到黄嘴白鹭的概率更大。”
商晚硕：“好。”
两人一块合力收拾好东西，驱车往海边而去。
昨天刚下过雨，虽然现在已经出大太阳，可海水还是会有些泛黄，闷闷沉沉。
商晚硕越开越远，停在了无人的海滩旁。
海滩边缘站着好多只小肥鸟，主动靠近海浪。
当浪花席卷而来，这群小肥鸟又蹦蹦跳跳赶紧离开，待退潮时又靠近海浪，重复以上动作。
这是鹬鸟。
鹬蚌相争的那个。
时愉说：“可爱，它们在和海水玩耶。”
商晚硕抱臂站在一侧，看见时愉炙热兴奋的模样，也不自觉发呆。
时愉多拍了几条视频，转头就看见商晚硕盯着自己。
他莫名紧张了一下。
两人站得太远，看不清在那边赶海的是哪个品种的鹬鸟，倒是偶尔能看见在低空中盘旋的海鸥和白鹭，海中偶尔有几只鱼跃出水面。
时愉看完有点牙痒痒，好想下去捉鱼。
今天他很少用到照相机，大部分时间都是用肉眼观鸟，别有一番趣味。
商晚硕看着小男生头顶上一翘一翘的呆毛，忽然问：“你为什么会喜欢观鸟？”
因为据他所知，喜欢这项活动的大多数都是老大爷，从一开始时愉就和他们格格不入。
“因为感觉这样就能融入每一只小鸟的生活了。”时愉眨了眨眼，变成人后就证明他已经逐渐脱离鹈鹕的行列，偶尔也会借着小鸟们想想如果自己一直是鹈鹕的话，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而且……
时愉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并不知道正常在父母羽翼下成长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有时候看看其他小鸟，也能想一想自己原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总是措不及防被时愉扎一刀的商晚硕：？
时愉倒是无知无觉，没有爸妈他照样是被水鸟世界宠着长大的，逐渐成为鹈鹕公园一方恶霸。
商晚硕要抓狂了，“那你的干爸干妈是？”
“就是水鸟世界的饲养员们还有园长。”时愉理所当然道：“是他们把我捡回去养大的。”
商晚硕哽住，什么时候水鸟世界还爆改孤儿院了。
他深吸一口气……难怪，时愉会没有去上学。
从小被父母扔到水鸟世界门口，被工作人员收养，住就住在鸟类动物园里，吃的也是食堂。
然后小小的一个小孩子，扛着照相机到处跑，拍照片赚钱养活自己。
心蓦然抽痛了一下。
这时小男生眼尾突然红了，用手不自然地揉了揉眼睛……
商晚硕再次感觉到自己里外不是人。
海边风太大，沙子不小心吹进眼睛，时愉只好揉了揉眼睛。
他转身就看见满脸失魂落魄的商晚硕：“你怎么了？”
商晚硕心情更复杂了。
时愉……怎么……
自己都这么惨了，居然还会想着来安慰他。
商晚硕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或许就是因为没人教，一开始时愉才会耿直戳穿沈知的小把戏，也会迫不及待向他示好，乖乖巧巧说出“因为商老师好看”之类的话。
或许因为从来没有安全感，才会晚上抱着人睡觉，这样才能感觉到踏实。
商晚硕偶尔也会听同行前辈说起过……艺人是一个很神奇的职业，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拉人一把。
但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救赎别人的一道光。
啊，好重的担子。
商晚硕不自觉仰头看天，也默默肩负起这个担子。
他安慰道：“苦日子都会过去的。”
时愉不明所以：“哦，好。”
商晚硕又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两人相触那一刻，一股电流顺着时愉的肩膀直上，几乎是让他全身一麻。
如同前几天一样，喝醉酒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时愉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商晚硕吓一跳，赶紧扶住他：“你怎么了？！”
全身血液在这一刻又沸腾起来，时愉脸颊爆红，勉勉强强撑着才能够站稳。
羽毛钻破皮肉，即将要肆意生长！
坏了，这熟悉的感觉！
时愉惊恐地看了商晚硕一眼，急急忙忙推开男人，往房车跑去。
“抱歉，我失陪一会儿！”
他马上钻进卫生间，将门反锁起来。
商晚硕完全愣住了。
时愉这是怎么了。
不会自己刚刚真的说错话了吧？
他也紧随其后，在外头焦急踱步：“时愉，你没事吧？”
卫生间里安静地可怕。
商晚硕敲了敲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找医生过来？”
“你吱一声也好，让我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时愉还是没有应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商晚硕按住门把手：“你不说话我就直接闯进来了！”
倒数好几秒，时愉依旧不吭声。
商晚硕咬咬牙，按下把手，却发现卫生间从里面反锁了。
“你现在还好吗？”商晚硕依旧不停歇想要进去。
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会真的是时愉跟他剖白自己后，骤然伤情，一时间受不了，想要犯什么蠢事？
时愉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他突然想起来，车上似乎有开卫生间门的钥匙。
“你等我一会儿，别干什么事情。”商晚硕焦急道：“我去找个钥匙，你等一下啊！”
他在门外急得团团转，门内的时愉也要急死了。
卫生间里，一些东西零零散散摔落在地板上。
一只小鹈鹕抵住了门，不让商晚硕进来。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毕竟现在一张嘴就是“嘎啊”的叫声。
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突然变回鹈鹕了。
另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时愉铆足了劲，怎么也变不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