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盛和回到云山别院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别院亮着的灯光宛如白昼。
他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的季余,两条笔直的腿架在茶几上,盖着条毯子,手上捧着一个杯子,杯口热气蒸腾。
季余早就听到汽车的声响,立刻回头来,白皙的脸蛋被头顶的灯光映衬得像剥皮的鸡蛋一样光滑有弹性,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立刻盈满笑意。
“你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我会晚点回来,怎么还在客厅看电视?”袁盛和走到他面前。
季余理直气壮:“当然是等你啊。”
袁盛和怔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恍然,这句话让脑海里尘封的记忆重新浮现。
头发花白的老人,明明年纪已经大了,熬不了夜,但只要他出门,就要待在客厅等到他回来为止。
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就会开心地说一句‘和和回来了’,然后才肯回房休息。
同样的客厅,又同样的话。
“怎么了,你在发呆吗?”季余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袁盛和回过神来,“天气冷,下次不用等我。”
“哦。”
袁盛和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就跟爷爷一样,无论他说多少次不用等他,爷爷嘴上应着,但下次还是会这样做。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超过晚上十点才回家。
季余放下杯子,去厨房将解酒汤端出来,“管家年纪大了,已经去睡了,不过他提前煮好了解酒汤,现在还热着呢,你快喝了。”
袁盛和接过解酒汤一饮而尽,将碗放在茶几上,然后拉着他的手上楼。
“今天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季余想到入账的一百多万,笑眯眯道:“一点也不无聊,我觉得京城真是个人杰地灵(人傻钱多)的好地方。”
袁盛和见他一脸开心,这让他想到今晚酒会上发生的事情。
王夫人解释说照片是一个姐妹发给她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袁盛和其实一眼就看穿她在说谎,但他没有拆穿。
正当他准备揭过这件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王夫人也有袁总对象的照片?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有袁总对象的照片。”
说话的人是恒远的赵总,这位赵总有个喜欢八卦的老婆,久而久之,他也被影响得喜欢八卦。
他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一脸高兴的加入他们的对话。
“袁总,我特别喜欢有文化的年轻人,您的对象一看就特别有文化。”
袁盛和瞥了眼似乎很想走的王夫人,不动声色地问道:“赵总的照片又是哪里来的。”
“照片是我夫人发给我的,她说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袁总想看当然可以。”
不等袁盛和开口问,赵总就主动掏出手机,将照片翻出来。
赵总有一个特点,他的嗓门很大,尤其是激动的时候就跟打雷一样,方圆几十米内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关于袁盛和有对象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听到赵总说有照片,周围的人纷纷走过来。
八卦是人的天性,再理智的人,送到你面前也会忍不住竖起耳朵。
当赵总翻出那张照片给袁盛和看的时候,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诶,妈,这张照片怎么跟你花十万块买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一个跟着父母来参加酒会的年轻人在看到照片后,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他说话其实不大声,但是周围比较安静,以至于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纷纷朝对方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被身旁的贵妇捂住嘴巴,发现大家的目光后,贵妇尴尬的脸色就跟王夫人一样,都恨不得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
年轻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挣开他妈妈的手,不解地问:“妈你干嘛捂我嘴,你们的照片就是一样的啊。”
一个富家千金也一脸纳闷地说:“怎么大家的照片都是一样的,我下午还分享给其他朋友,结果大家都说看过这张照片了,就没有一张正面的照片吗?”
“是啊是啊,我妈今天也在家庭群里发了这张照片。”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年轻人还没转过弯来,但在场精明的老总已经想通其中关节。
一股名为尴尬的诡异气氛迅速传遍酒会。
在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些带夫人来参加的老总最后提前走了。
这天晚上,季余的大名在京城上流阶层以病毒一样的方式传开。
人人都说袁盛和与他的对象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袁盛和离开酒会的时候,龙腾集团一个股东还开玩笑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对象这个商业头脑,哪天你真的把龙腾集团的股份转给他,我也不担心了。
思绪从酒会现场抽离出来,袁盛和没有忍住,蓦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季余的视角就是他莫名其妙就笑了。
“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袁盛和又笑了下,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也让我乐一乐。”季余立刻摆出一副我会安静倾听八卦的姿态,见他去翻找衣柜,立刻拉住他的手。
“别急着洗澡,你身上酒精味还很浓,歇会再去洗澡。”
袁盛和懒洋洋地靠柜门上,“好吧,有个集团的股东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说他完全不担心你跟我在一起会影响集团。”
季余迟疑了一下,“你们这个股东,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所以特别支持甚至同类人?”
“他的孙子都快成年了。”
“那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我?”
袁盛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估计是觉得你很有经商头脑吧。”
季余更糊涂了,“他从哪知道的,天才啊,他是有千里眼,或者顺风耳吗?”
袁盛和闷声笑了下,“那倒没有,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不会呼风唤雨。”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 季余发现他今晚不止话变多了,性格也外放了不少。
“那他会什么?”季余踮起脚,搂住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盈润地盯着他的侧脸。
微醺的袁盛和此刻有一种别样的男性魅力,跟他交往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
以往见到他总是特别理智又禁欲的样子,有一种生人勿近,又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谈一个陌生人?”袁盛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目光。
季余吞了吞口水,“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袁盛和侧过身体,正面对着他,一只手则撑在衣柜上,用身体将他困在狭小的角落里。
“你是在质疑我的体力吗?我们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做了对不对?”
季余突然低下头,“你是不是喝醉了,听说喝醉的男人都……硬不起来。”
被质疑了男性尊严的袁盛和当即拉过他的手,“现在呢?”
季余顿时口干舌燥。
“要不去浴室,顺便洗个澡?”
袁盛和低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