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您这边请。”
餐馆的侍者热情的将少年引至一个窗边视野较好的座位，并贴心的拿出菜单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谢姝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被上乘皮质包裹得完好无损的菜单，表情淡淡的，似乎这菜单上的菜名扫过一遍，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菜单里面的菜每一个都贵得吓人，即使是最便宜的一个，也足够奴隶区那些工人们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才能吃得起的。
而这间饭馆里，几乎坐满了来消费的中层阶级民众。
如此大的差距让谢姝突然又想到了约瑟夫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
之前他一直以为无论黑暗值是在哪个阶层都是极为重要的，但他在这个地方来了不到一天，这个想法似乎就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
好像除了奴隶区与中层阶级领域之间跨越阶层的验资，等真的进入中产阶级领域后，黑暗值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生活在这里的民众并没有因为黑暗值紧缺这个问题而感到忧虑。
那黑暗值到底是怎样造出来的呢？他是永夜降临之后自然出现的一种物质，还是人类为了能控制体内的欧若拉自己造出来的？
如果黑暗值对于中级和贵族领域的需求不大，为什么主系统又会将黑暗值作为这次副本的评定标准？
少年手中拿着菜单神情呈现出一种放空的状态，太多的问题积压在心头让他感觉有些焦躁，想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线头全部理清楚。
等谢姝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小会儿了，而站在自己桌边等着自己点菜的服务员却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一点急躁不耐烦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早就被设定好了的程序。
谢姝本来刚进入中产阶级领域的时候就对这些从奴隶区上来的服务生感到有些奇怪，特别是在和约瑟夫交谈完毕后，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
难道真的如约瑟夫所说，这些服务生已经被种植了一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的东西？
如此……
谢姝将手中的菜单状似递给一边的服务生，并突然说道：“我也不知道吃些什么好，你做决定给我点些这个店里的招牌菜可以吗？”
“当然。”
服务生面容带笑的应答了一声，伸手准备接过少年手中的菜单。
然而当那只手快要触碰到菜单时，谢姝嘴角一勾直接放开了握住菜单的指尖，任由菜单落在干净的瓷砖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不好意思哈，手滑了。”
少年恶劣的朝服务员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表情上带着对对方毫不遮掩的恶意。
然而，少年不知道的是，当那副昳丽绝美的容颜露出这种玩味挑衅的表情时，少年周身便萦绕着一种奇异的特质。
就像是坐在天堂大门口的小天使，引来其他天使接近的时候，就会露出自己的恶魔小尖角，拿着自己的小叉叉耀武扬威的挑衅对方。
自以为能将对方恐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却不知这副模样有多令人怜惜。
【笑死了，老婆这是在干嘛啊哈哈哈？】
【布吉岛啊，难道这是在找茬？！】
【哈哈哈哈哈别了吧，老婆这样子找茬是想把对方可爱死吗？】
【又见到不一样的老婆了，我prpr就是一顿狂舔！】
【话说，老婆演小可怜和娇蛮大少爷这种角色还是挺好的，平常就算是老婆冷着一张脸我也能接受，但是这咋一演到恶人就这么……这么奇怪呢？】
【解答楼上的，这恐怕就是传闻中的反差感吧。】
【对对对，老婆长着就是一张很贵很贵的天使脸，即使平常冷漠看着也像是个高冷大美人，平常老婆演的那些也算是跟老婆的盛世美颜比较贴合啦，但是你仔细想想，一个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学校团宠的校花级人物搁这儿演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校霸，是不是那种怪异感就出来了！】
【哈哈哈看到楼上的形容我真的知道那怪异感是怎么来的了！】
谢姝紧紧盯着服务员的表情，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节。
在谢姝的思维里，要是换成正常人被这么羞辱，怕是直接就甩脸子走人了，或是把地上的皮质菜单捡起来，毫不客气的砸他脸上，替自己出口恶气。
然而服务员没有这么做，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脸上的浅浅微笑，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菜单捡起来：“没关系客人，我们会马上为您准备菜肴，请您稍等片刻。”
说完，还恭敬的朝谢姝微微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
谢姝望着对方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难道是自己刚才还不够恶劣吗？
看来还得做些更过分的事情出来才对。
只要对方露出一丝生气或者是恼怒的表情，那么就足以证明对方并没有被操控，上面在这些服务员身上种植东西，下达了有关为中阶层原住民服务的指令也是无稽之谈。
约瑟夫之前说的一切都将被全部推翻。
服务员的上菜速度很快，而端菜上来的依旧是刚才被谢姝找茬的那一位。
接连找同一个人的茬，搞的谢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为了验证约瑟夫的说法是否正确，谢姝还是硬着头皮用筷子夹了一口桌上的菜肴吃了下去。
菜的味道一般，只能说是无功无过。
但谢姝还是趁着服务员在场的时候将筷子发脾气似的扔在了对方的身上。
随着‘哐啷’两声清脆的声响，整个餐厅的都几乎陷入了安静。
而被砸中的服务员黑色侍者制服的外面，已经染上了一层油亮亮的污渍。
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少年无缘无故的找茬，但是坐在餐位上正享受着佳肴的中层阶级客人，却没有一个上前来替那服务员解围的，就连其他桌前的服务生都只是安静的站在她们自己服侍的那一桌前，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微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似乎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姝表情有些难看的看着站在自己桌边的服务生，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若是换成正常人，恐怕接连被客人这样找茬早就爆发了，即使身为服务生也宁愿脱下这身制服给自己找回场子，或是大骂几句。
但眼前这个服务生没有，她甚至连一个生气忍耐的眼神都没有给谢姝，而是弯下腰将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又从餐桌隐蔽的小抽屉里重新拿了一双未拆封的筷子，恭敬的递给了少年：“不好意思客人，打扰您用餐的心情了。”
整套动作行云如流水，似乎遇到了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一丝犹豫的迹象都没有。
他们就像是早就被精心培养训练出来的机器人，而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给中层阶级民众带来最好的体验感。
谢姝面无表情的接过对方手中的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刻，他才确定了约瑟夫并没有说谎。
这些从奴隶区被选上来的民众早就被什么东西操控住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然而还没等谢姝完全吞咽下这个事实，谢姝面前那服务生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直直的倒在地上。
面对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即使是像谢姝这样脑袋转的快的都不免有些短路。
自己刚才找了对方几次茬，该不会反手讹自己一波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几乎就被谢姝又快速否决掉了，因为倒在地上的女人，面容呈现出惨白中透着死灰的颜色，那不该是活人拥有的肤色。
餐馆这下更安静了。
无论是来这里用餐的客人还是服务生，他们依旧保持着与刚才一样的表情，没有一个人在看到如此惊悚一幕的情况下，尖叫逃离出餐馆。
而他们这副淡定的做派，更像是早就已经习惯罢了。
“在吃饭吗？”
熟悉的腔调在耳畔炸响，谢姝猛地一抬头，就看见暖色的灯光下，穿着一身笔挺制服从墙壁一端遮挡住的位置徐步走来的沈于。
刚才谢姝忙着想办法验证约瑟夫的观点，再加上服务生给他安排的位置是餐馆里部靠窗，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沈于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知道透过窗户沈于看到了多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进这间餐馆的大门。
谢姝还没来得及回复，沈于身后又来了两个穿着同款警官制服的男人，手脚麻利的将地上早已烟气的死尸一前一后的抬走。
对于这个惊悚的画面，谢姝只感觉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因为无论是沈于还是那两个警官，面对地上这具尸体都没有惊讶的表情。
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谢姝的脑袋瓜里。
“她、她是你杀的吗？”
沈于摘下警官帽，悠然坐在少年对面的餐椅上。
面对少年的提问，他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
谢姝有些不解，难道这个服务员之前就跟沈于有仇？
“没有理由，想杀就杀了。”沈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接到：“若真要说个理由，那就是他惹你生气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