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道看起来被绷扯得极为狰狞的口子,在白老太手触碰上去的一瞬间,竟然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那皮肉翻飞的伤口,缓缓朝着相对应的另一方开始合拢。
“哎~”白老太忧愁的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有些粗粝沙哑的嗓音抱怨道:“怎么恢复得越来越慢了?”
“看来,这具皮囊的使用期限也要到了……”
白老太一边说着,一边将这具白水的皮囊扶靠在椅子上,并顺手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给已经完全瘪成一片的脑袋梳头。
老人的动作小心翼翼,十分轻柔,似乎很害怕自己下手过重对这幅皮囊造成什么损害。
“白水啊,别担心,你这具皮囊可是奶奶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了,奶奶一定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坏的。”
老人一边给毫无生气的皮囊梳着头,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口念叨着,好像在她眼中,这具皮囊不仅仅是一件死物,更是能安静听她说些家常话的乖乖孙女。
而还在床底下蜷缩着的曲策,因为一时之间接受到的消息太过于炸裂,此刻已经被震惊到麻木了。
他之前以为老人平时发发精神病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了,结果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发现之前见到的那些不过是打打闹闹的小场面而已。
老人给皮囊梳好头后,又开始拿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开始给皮囊做护理。
以白老太对这具皮囊的重视程度来看,距离这一套护理结束恐怕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但是曲策花重金购买的隐形道具可经不起他这么浪费了。
看了一下道具所剩不多的时间,曲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慢慢从床脚底下挪动了出来。
他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有道具白老太是看不到他的,他只需要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然后怎么进来的就怎么爬出去就好了。
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么想着,曲策倒是慢慢从床底挪动出来,站起了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斜侧方还在认真仔细地给皮囊涂抹着肤护品的白老太,见她确实没注意到自己,才准备开始下一步行动。
这个屋子不大,可以说房间里侧的床到后门边上的窗户只有差不多十几步的距离,可现在在曲策的眼中,这段距离好像被拉的无限长了一样。
曲策狠心闭了闭眼,一边听着白老太跟皮囊唠着家常,一边屏息小心挪步,朝着窗户的方向靠去。
曲策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跨上窗檐,手撑着窗户准备借力跳出去的时候,一句话阻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知道吗?我们家里来了一个外地旅客,是个皮肤白皙的年轻小伙子,好像叫什么……曲策。”
“问了年龄,好像还是个没大学毕业的学生。”
“年轻就是好啊,不用花太多心思,皮肤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
“不过,我觉得他的皮肤状态还能再提高一点儿,所以每天晚上都给他炖了猪蹄汤,让他好好补补。”
曲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还在低头对着皮囊说话的白老太。
“你放心……”白老太抬起脑袋,用那张被硫酸毁容过后让人心生恐怖的容颜缓缓看向曲策所在的位置方向:“我会把他变成你最喜欢的新衣……”
……
“神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或许是没想到夏瑾年会直接跟自己摊牌,谢姝在夏瑾年说出这句话后,竟然久久无法出声回应。
不过好在,夏瑾年似乎并没有要把谢姝怎么样的意思,只是微笑淡然地看着少年那副略微震惊的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副完美的画作般。
“好了,快吃饭吧姝姝,这可是他精心为你准备的晚餐。”
此刻已经提不起任何胃口的谢姝:“……”
见谢姝没有动作,夏瑾年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被违抗的不悦表情,反而依旧唇角微笑,眼神中带着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宠溺和包容。
“姝姝,听话,乖乖把饭吃了。”
夏瑾年用筷子夹了一夹少年平常最爱吃的青椒肉丝,语气就像是在劝说一个因为意见不合而决意闹食的小朋友般。
谢姝沉默不言的看着碗中被男人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犹豫。
如果他现在连菜带饭把这一碗扣男人脸上,对方因为暴怒而杀死自己机率的可能有多大?
毕竟无论是在这个副本模块中出现的哪一个夏瑾年,他们似乎都没有司渊的记忆,对自己的喜欢和好奇不过是受到本体的影响而已。
若真的把他惹毛了,指不定家暴小黑屋就来了。
在脑海里评估出把这一碗饭扣夏瑾年脸上比把这碗饭扣司渊脸上得到的伤害值还要大一点时,谢姝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十分识趣的从碗中一大夹菜肴里夹了几个青椒肉丝吃进嘴里。
心中更是暗暗笃定,自己必须得早日把魔躯给找回来,要不然,这家庭地位颠倒,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等等……
谢姝眉头微皱。
真是疯了!他为什么要想着和司渊过日子?!
“叮咚——叮咚——”
餐厅里,一道道门铃声突然从客厅的位置传了过来。
谢姝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客厅的位置,不过因为餐厅和客厅的位置并不在一条直线上,所以谢姝并不能直接看到门。
只是他的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这个点了,竟然还有人来串门?
“姝姝,你慢慢吃。”
夏瑾年站起身来,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似乎对门外的访客很是了解。
夏瑾年步履从容地走向客厅,按下了墙壁上玻璃花房大门的开关,并将客厅的门顺道打开,然后转身就坐回了客厅的沙发中央。
没过多久,一个面容憔悴发黄的拘谨妇女就怯生生地出现在了客厅大门的位置。
妇女手中抱着一个用红布包裹起来的瓷坛,踏进屋的那一刻,便自觉地在门口将鞋子脱了下来放在门口,赤着脚走进来,似乎是害怕把这和村里截然不同,干净又敞亮的客厅给弄脏。
女人的年龄看起来自然是比夏瑾年的年龄还要大上很多,可以说是夏瑾年的长辈。
但是很奇怪,她对夏瑾年恭敬和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两方的地位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颠倒。
女人走进客厅,没敢坐下来,只是规规矩矩地抱着怀中用红布包裹的瓷坛站在了夏瑾年的对面。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这房间餐厅里,竟然还有一个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少年。
餐桌上,是几道新鲜出炉还带着几分锅气的菜肴,少年手中拿着筷子,碗里的菜肴几乎快要满出来了,而少年对面,同样是一副碗筷。
不过和少年的相比起来,对面那碗里的饭几乎没怎么被人动过。
很显然,在她进到这屋里的一刻前,夏瑾年或许还在和这个漂亮的小少年一起享用着晚餐。
而少年过于出色的容貌让她记得十分清楚,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她甚至就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那天……
当时村长在给她家送旅客时,一起跟在队伍末尾的安静少年。
是他?!
他竟然……被村长送进了这位的家里?!
不、不……应该是这位……竟然同意这个外来的旅客少年住进他的家里!
或许是因为女人过于震惊,她的目光有些放肆,紧紧盯着少年不放,这个举动自然是让夏瑾年心中产生了莫大的不悦。
毕竟,少年可是他的所有物,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无礼觊觎的。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眸,指骨不轻不重的敲击在沙发木质的扶手上。
“叩——叩——”
两道敲击声,顿时便让女人彻底回过神来。
她有些惊恐地收回眼神垂下脑袋,就连怀中抱着的罐子都被她抱的更用力了些,仔细一看,甚至还能看出女人浑身上下轻微的颤抖,似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过于离谱的害怕和恐惧。
谢姝在女人站进客厅后,顿时也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母娘?
当时村长应该是这么叫着的吧?
不过,她不是宣广白的屋主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况且看她此刻的模样,似乎是很畏惧夏瑾年一般……
哦对了,少年恍然。
此刻的夏瑾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按照他的说法,他现在可是这个村庄中,唯一能够实现大家愿望的神明啊。
这么一想,也难怪无论是村长还是母娘,对夏瑾年的态度都十分恭敬畏惧了。
谢姝把目光聚焦在母娘手中抱着的那一小个瓷坛上,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村中现在这个时刻,基本是村民们的晚饭时间,所以应该很少出现串门的情况。
而夏瑾年的身份又极为特殊,光村长对夏瑾年的态度就能看出,夏瑾年在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无人敢扰敢惹的存在。
所以如果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村民们应该是不会轻易到夏瑾年这个地方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