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除开这个空间，就连我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是假的吧？”
随着少年话音的落下，贺玄烨猛然一抬头，眼神中带着太多让谢姝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过也是因为贺玄烨这一反常举动，谢姝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几分。
“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见男人点点头，谢姝将手中采摘的树叶递了过去，男人顺势便伸手接住了。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了一点儿。”
“刚刚？”贺玄烨皱着眉宇反问。
“是啊，刚刚才知道。”少年随性的找了个干净的石墩坐下，抬头看向天空：“在刚才确定你们四人身份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在思考了。”
贺玄烨没说话，安静的坐到少年的身旁，示意少年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你们四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的分身的话，那我在副……现实世界的经历算什么？”
“我跟你们都接触过，虽然与你接触的时间最少，但是我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你们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也是因为如此，在现实世界里，谢姝根本没办法将四个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但是自从刚刚确定了你们的身份，我就开始思考疑惑了，如果你们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什么样的世界才可以完全将一个人分裂成四个人，并且性格不一，各自完全独立……”
“后来我想了好久，才猛然间清醒……”
谢姝侧过头，目光直直的看向贺玄烨，唇瓣轻启：“那就是……没有任何一个真实的世界可以做到这样。”
其实在此之前，谢姝一直陷入了误区。
因为之前的副本谢姝也遇到过很多属于司渊的分身，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正常的。
直到这一次他进入这个独立的空间，发觉在副本里与他相处的四人原本就是同一个人时，谢姝才恍然大悟。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分身这样的情况，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法被单独割舍替代掉的。
如果最后真的出现，那么其实就意味着，这一切可能都是虚幻的。
不止谢姝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当然还包括谢姝正在进行的这个副本，甚至是游戏主城区亦或者是整个生存直播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罢了。
正因为都是虚幻的，所有的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东西，才会变得合理合规起来。
所以，司渊可以在这个副本里进行大量的分身，随着副本的情景不同，这里也会跟随着需要而出现末世、鬼怪、异种木偶人和一直无法升起的太阳等情况……
直到少年落下最后一个尾音，贺玄烨才跟着轻笑了一声，坦然回答道：“你说的确实没错。”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贺玄烨摊开手掌，手心的绿叶瞬间化为闪闪发光的萤火虫，飞舞在花丛中。
“而之前你在空间之外看到我们四个的身躯也不过是由着本尊的性子分割出来的而已。”
谢姝弯了弯眼眸：“那为什么之前你们可以同时出现，但在这个地方却不行？还是说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限制？”
贺玄烨看向谢姝，一字一句的回答少年这个问题。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精神世界。”看着少年微微瞪大的眼眸，贺玄烨用低沉的声线继续说道：“即使外在躯体拥有再多，可我们的精神内核却是一致的，在精神世界，我们不能同时出现，但却可以互相共享对方的记忆。”
“精神世界？共享记忆？”谢姝表情有些茫然，难怪不得无论他之前去哪，那几个人都能一个接着一个无缝衔接似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原来不过是转身去换了个壳子而已。
不过约瑟夫给他的传送门不是直接将自己送到贵族领域去吗？为什么自己会掉落进穆渊的精神世界？
还是说约瑟夫给他的门和给他的那个帮助他寻找力量的小球一样，都出现了问题或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不用惊讶。”似乎是读懂了少年茫然懵懂的表情，贺玄烨开口安慰道：“你通过那扇门并没有错，它也确实可以直接将你带到贵族领域，是我们将你强拉进来的。”
谢姝表情一僵，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贺玄烨他们为什么会将自己强拉进来了，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已经集中在了对方口中的‘那扇门’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们能看得见‘那扇门’？！”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谢姝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否定到：“不可能。”
他当时是在奴隶区打开的那扇门，而奴隶区和贵族领域相隔千里之远……这根本不可能！
可是，如果真的不可能，为什么贺玄烨会知道那扇门的存在？
“你当时在那个地方？”谢姝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不。”贺玄烨摇了摇头：“我并不在那个地方。”
“那……”
谢姝还想问什么，却被贺玄烨出声打断了。
“虽然我不在那个地方，但是……”贺玄烨转过头，目光直直的看向谢姝，那眸光之中，是谢姝从未在贺玄烨眼中见到过的温柔：“我却能感受到姝姝你的存在。”
男人话语间，他那张俊美至极的混血五官瞬间模糊了一下，等谢姝再次看清时，眼前这张脸已经被转换成另一张少年无比熟悉的脸，而转换的精细程度，连细微的头发丝儿都没放过。
“穆、穆渊？”少年愣愣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口中不自觉的呢喃出声。
“姝姝。”男人勾起嘴角对着少年张开了怀抱。
下一秒，一个娇小的身影便犹如一只找到归家时的鸟儿，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顺势抱着少年转了好几圈，才不舍的将少年放了下来。
“好久不见。”
少年有些羞恼的用拳头使劲锤了一下男人的胸口：“什么好久不见，你刚才不就在我面前吗？”
谁料，男人听到这句话，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那是贺玄烨，不是我。”
“虽然我们之间可以共享记忆，但感受记忆和触碰真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那不是我。”
“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谢姝看见男人忍不住开始自己跟自己吃飞醋，一时间起了逗弄的心思：“谁知道之前某个人还特地把‘其他人’往我身上推呢？”
提起这件事穆渊就开始有些头疼：“姝姝，我也不想的。”
之前在外面，穆渊四人不仅各自拥有实体，观感记忆也是完全被封闭的，所以即使被当成独立的四个人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精神世界不一样。
在精神世界里他们四个不仅不能同时出现，他们各自拥有的记忆和情绪还会互相影响到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谢姝在见到他们第一眼，就能迅速察觉到几人不对劲的地方，那是因为四人共享记忆后，相比较之前在谢姝面前所表现出的模样，他们的性子都多少有些改变。
共享记忆后，穆渊的性格多了贺玄烨的一丝温润有礼，沈于的性格里多了几分来自穆渊这个上位者的杀伐果断，贺煜的性子则受到沈于的影响，沉着冷静了不少，而贺玄烨也理所当然的受到贺煜的影响，与第一次和谢姝见面时展现出彬彬有礼的气质，现下的他更多了些毒舌傲娇。
在这之间，穆渊不是没想过动用其他手段强行压制其他几个精神体，但因为共享记忆，他也明白贺煜和沈于对谢姝的感情，明白谢姝对他们的重要性。
若是他长期霸占着姝姝，其他两个肯定会起逆反心思，抢占身体控制权，穆渊并不是对付不了他们，只是两个精神体一起来闹腾他的话，他确实需要花大量时间去解决，到时候反而耽误了他跟姝姝相处的时间。
所以，他最终只能选择以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就是让他们都见到姝姝，彻底安静下来。
谢姝如今也知道穆渊精神体的大概情况，所以并没有继续细问到底，而是重新挑起了刚才他与贺玄烨的那个问题。
“既然你们能够记忆共享，那你也应该能够回答我这个问题的吧？”少年将脑袋从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拱了出来：“当时你究竟是怎么看到那扇门的？”
男人沉默了半晌，表情微微有些凝重，似乎真的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少年这个问题。
“姝姝，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穆渊答非所问：“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当‘主宰’从穆渊嘴里说出，谢姝喉咙微微涌动了一下，一时之间大脑有些空白。
不是，这是他遇到的第几个能看透迷局，清楚自己不过是生存直播间npc的大boss啊？！
还是说司渊已经强大到连分身都能够勘破这主系统规则了？！
看少年慌慌张张的小表情，穆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指尖更是直接捏上了少年雪□□嫩的腮肉：“看来姝姝已经知道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