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学旅行结束了，返校后便要交一千字的研学感想。
周天晚上，晚自习的教室里可以说是鸦雀无声，要是往常，这个时候都在相互借作业抄，可今天，没法借。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小小一篇研学感想岂能难到他们高二学子？
于是，夏厘抬头就会看见有不少拿着手机狂抄的同学。
上周因为期中考试，再加上研学旅行，所以各科老师都没有布置作业，就只有这么一个感想需要写。
“去办公室吗？”夏厘问苏今。
“嗯，下了课就去。”
夏厘想去看看物理卷子改出来了没，顺道也叫苏今一起去看看生物的。
他们走到办公室时，遇见了不少其他班的学生，也是来看卷子的。
大家都还是很关心这次期中考的成绩。
恰好物理老师在，卷子也改好了，就直接让夏厘拿走了。
“夏厘夏厘，快看看你多少分？”
夏厘边走边低头翻试卷，他的学号在前面，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93。”
“哇，这么高！”
“还好……”
夏厘又往下翻了翻，翻到了苏今的学号：“呐，你的。”
苏今看了眼，81分。
“跟我估得差不多。”
“我先去看生物啦。”苏今快步跑去了另一边的办公桌。
夏厘走得慢，他继续往下翻，忽然想看一下那个小疯子考了多少分。
期间他翻到了骆扬的卷子，满分110。
【靠，这就是主角光环吗？】
【随随便便就是满分。】
【让我猜猜小疯子考了多少，盲猜一个30。】
江池的学号在后面几个，他快翻完了才翻到，然后他看见试卷上一个显眼的红色笔迹。
38。
【哈哈哈哈哈，竟然考了个三八。】
生物卷子也改好了，他们抱着卷子走出了办公室。
“先看看。”
夏厘停下来，低头去翻苏今手里的卷子。
他此刻并不关心自己考了多少，更关心最近刻苦勤奋的江池究竟考了多少分。
他从后面开始翻，在看到江池的分数时，放声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
苏今看到江池只考了25分，没忍住也笑了。
“好了好了，别笑了，江池知道我们这样笑他会不高兴的。”
夏厘笑得停不下来：“本来不好笑的，就是最近他太努力了，这分数显得他的努力好不值钱。”
苏今道：“努力本来就不值钱啊，就像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到骆扬那个分数。而且江池也才努力一周而已，一周怎么可能补得上去？”
夏厘努力控制自己，收住了笑：“对不起，我不该嘲笑一个努力的人。”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我也没有真正嘲笑他的意思。”
恰好，两人在回四楼的路上遇见了江池与许多鱼。
他们两人才去了一趟小卖部回来，手里各自拿着一瓶水。
夏厘经过江池身边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你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加油！”
江池：“？？？”
许多鱼摸不清头脑，问：“江哥，他啥意思？看不起你？”
江池却笑道：“他在给我加油。”
许多鱼抓了抓脑袋：“是吗？？？？？”
江池走进了教室里，夏厘正在走道上发试卷，他从他身边经过，停下问：“要不要我帮你发？”
夏厘讶然：“你？”
他把他的那张卷子抽了出来，甩给了他：“呐，不用了。”
然后，他就转身去发别人的了。
“江池你考了多少分啊？”许多鱼凑近来问。
“38？”
“你竟然比我多一分？！”许多鱼手里握着一张分数为37的卷子。
“比你多一分很意外吗？”江池拿着卷子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许多鱼跟了上来：“意外！相当意外！你以前三十分都考不到的！”
“……”
江池把卷子放在了桌上，说：“去看看他考了多少分？”
“谁啊？”许多鱼反应了一下，“哦，你说的是苏大美人吧。”
“我是让你去看他同桌的。”
“他同桌？夏厘？课代表？”
许多鱼很惊讶：“最近你好像很关注苏美人的同桌诶。”
“懂了，你这是要打入敌军内部对吧，先拉拢他的同桌，再攻下大美人。”
他立即跑去了苏今的座位，瞅了一眼他的分数，又瞅了眼夏厘的分数，然后回来向他汇报。
“93呐……”江池呢喃。
“人家课代表物理肯定好啊，苏美人有这么一个同桌，不用愁以后的物理成绩了。”
江池双手交叠于后脑勺处，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目光追随着教室里发卷子的少年而移动。
“江池，离期末考试只有两个月了，你这成绩……”
许多鱼还是有点担忧。
“什么时候换座位？”江池问。
“换座位？没听见老师有说换座位啊，但估计期中考试之后会换。”
*
周天这一晚上，理综三科的成绩就都出来了。
数学成绩是第二天出来的，数学课上，老师把卷子带了来。
按照老规矩，数学老师会亲自发每个人的试卷。
数学老师名叫蒋钊，是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十分严厉的人，这样做有利于他更加深刻地认识每位同学。
他一走进教室，全场鸦雀无声，他往那讲台上一站，巨大的压迫感就来了。
水杯重重往讲台上一放，他开始了讲话：“研学旅行都玩嗨了是吧？”
“看看你们这成绩，是不是想着要去玩太激动，考试都没心情考了？”
没人敢接话。
“念到名字的，就上来拿卷子。”
“王阳，65。”
第一个就不及格。
王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讲台。
“李璐，98。”
……
“曹小然，76。”
……
“夏厘，104。”
……
“苏今，112。”
……
“骆扬，150。”
“卧槽！”
底下响起不少惊叹。
“骆扬真不愧是学霸，满分随随便便地考。”
夏厘低头看自己的卷子，怎么错了这么多？
果然，一旦考试时自我感觉良好，都会考得很差，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摸到的独属于自己的规律。
这次的题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外，其他的都不算特别难，有好几道都是他晃错的。
他的数学成绩一直是这样，忽高忽低，有时候考得好一点，能上一百三，有时候只考一百出头。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发卷子，对于江池的成绩，夏厘已经不期待了，估计也就那样吧，和他的三科理综差不多。
然而，当念到他的成绩时，夏厘傻眼了。
不止是他，可以说是全班的人都傻眼了。
“江池，149。”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唯有江池站了起来，高挑的个子朝着讲台上走去，脚步声在教室里无尽回荡。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道：“什么？我听错了吗？江池？149？”
“真的是149？不是49？”
江池走到讲台边，取走了自己的卷子，班主任的表情一如既往，板着一张脸，教人望而生畏。
江池的神情亦是一贯的清冷，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到这个分数有多么的惊讶与欣喜，他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一样。
“江池，你真考了149？”
坐在靠走廊位置的许多鱼站了起来，拉下江池的试卷看了一眼，还真是，醒目的红色笔迹。
“我去！江池你牛啊！”
其他的同学也看到了，不是假的，真真实实是149。
夏厘往那边的少年看去，双目震惊：“怎么可能？他竟然考了149！”
苏今也在吃惊：“江池他是怎么考到这个分数的？”
这个分数，只有骆扬那种学霸才能考得出来，全班除了骆扬一个满分，上140的也就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江池。
“149呐，我就是再怎样努力也考不到149啊。”夏厘看着手里的卷子说。
最后那道大题，他甚至连思路都没有，江池是怎么解出来的？
后桌的同学不屑地说：“作弊的呗，这还用想？”
苏今回过身去：“你告诉我，这怎么作弊？他能抄谁的？”
“全班就只有骆扬考得比他好，他不可能抄骆扬的吧？两人都不在一个考场。”
那人说：“可以用手机搜题啊。”
“你当监考老师眼睛是瞎的啊？”
后桌的同学继续说：“之前我听说其他班有同学考试就是在网上搜到了答案，江池多半就是网上搜的，考这么高的分，作弊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你们看老蒋都没夸他，肯定是看出来了他是抄的。”
“而且149，肯定是抄的时候抄错了某个公式或者答案，才扣了1分。”
苏今还是不相信，转过头去没再跟他们理论了。
等下课后，苏今第一时间跑去了江池的座位，拿着他的卷子仔仔细细地看，还真的都写满了，写的都是对的。
那1分是扣的最后一道大题，具体扣在哪儿，却没有标注。
“江池……这……真的是你写的吗？”
“这么复杂的解题过程，你怎么写出来的啊？”
“江池，你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苏今太震惊了，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有不少人跑来看江池的试卷，但夏厘却没有来，江池望着左边的那个方向，心道：149都不能吸引他过来看一眼么？
就连骆扬，那高冷的学霸都坐不住了，他走来了他的座位，伸出手：“卷子给我看看。”
江池把卷子甩给他。
骆扬将卷子看了两遍，翻过来翻过去，最终问出口：“你没作弊？”
江池不由失笑：“你觉得呢？”
骆扬将卷子还给了他，道：“最后这道大题你没做错，应该得满分的。”
至于老师为什么要扣他一分，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骆扬压住震惊，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江池把自己的卷子摊开，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妈妈，以及……夏厘。
晚上夏厘回到家时，给爸爸汇报了一下这次期中考的成绩，他爸爸是个很开明的人，从来不要求他考多少分多少名次。
只不过夏厘有想考的大学，那所学校是国内顶尖的美术院校之一，不仅专业分要求高，文化分也很高。
他回到房间，拿起自己的手机，刷一刷各个群里的消息，再看一下江池发过来的信息。
“啧，竟然发给我炫耀来了。”
他回复道：[其他科呢？都发出来看看啊。]
江池秒回他：[一次只发一科。保留神秘感。]
[秒速五厘米：切，你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呢。]
[CX330：不，我为伊消得人憔悴。]
[秒速五厘米：语文不好就不要乱用诗。]
[CX330：那你教教我，想见你想得要发疯了怎么用古诗表达？]
[秒速五厘米：疯子……]
[CX330：我说真的呢。]
[秒速五厘米：什么真的？]
[CX330：想见你。]
夏厘看到这三个字怔住了，很想说咱们俩天天都见呢。
[CX330：嗯？我考得这么好，你都没有什么奖励么？]
[秒速五厘米：你想要什么奖励？]
[CX330：见面。]
[秒速五厘米：除了这个。]
[CX330：打语音。]
[秒速五厘米：行……行叭。]
[CX330：那我先去洗澡？]
[秒速五厘米：嗯。]
二十分钟后，江池打来了语音电话。
夏厘清了清嗓子，才接。
又是要夹着嗓子说话的一天。
“喂。”
江池低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嗯……”夏厘应道。
“洗澡了吗？”江池问。
“洗过了。”
夏厘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书桌前画漫画。
“上次我直播你来听了吗？”
夏厘撒谎道：“没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啊，那挺可惜的。我以为你挺关注我的，肯定会来听的。”
“我又不是脑残粉，哪儿会天天就关注你一个人啊？”
“也是……”江池又说，“最近有好多新粉丝私信我，我都快看不过来了，怎么办，好多人找我要号码，你说我给吗？”
夏厘刚好画到攻二的part，他的笔尖落在少年的头发丝上，仿佛又嗅到了来自少年独特的山茶花香气。
“你不是一向很大方的吗？之前我找你要，你不都没犹豫么？”
“哦，那天啊，那天恰好是我心情不好，你说你喜欢我，所以我就同意了。”
夏厘听到他又在说这个事儿，有点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
“当时看见你那句话，我还挺高兴的。”
“为什么？你在学校里，每天应该有很多人跟你表白吧？你都听了那么多了，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句喜欢就高兴？”
“因为他们喜欢的都是我的颜，不是我的歌。你是第一个喜欢我歌的人。”
“所以，你是与众不同的。”
江池又说：“之前你会在我每首歌下面评论，我记得你的账号。”
夏厘脸有点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喝慢点，别呛到了。”江池在电话里提醒他。
“咳。”夏厘还真呛到了。
“你是笨蛋吗？叫你不要呛到，你还是呛到了。”
“你才笨！”夏厘同他顶嘴。
“好好好……我是笨蛋。”江池似乎在压抑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