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雪脑袋空白一瞬,他很快恢复冷静,道:“有人联系我,恐是有什么要事,我回房接一下通讯。”
青年操起双臂,一个侧身,拦住温见雪去路。
“傅长老,这未免也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
温见雪露出迷茫之色,他像是刚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拿出正在震动的通讯符,瞧了一眼,笑着绕过青年,朝房内走去。
“宗主是说通讯符?这有什么?刚好宗主联系人,刚好我这头有人找,巧合罢了。”
手腕被擒住了。
青年倚在红木门框前,抬起长腿,踩在对面门框,彻底拦死了去路。
他似笑非笑道:“不是我不相信傅长老的话,只是太过巧合。实不相瞒,第一次见你,我便有种熟悉感。”
他说着,另一只便来抽温见雪手中拿着的通讯符。
温见雪目光一凌,丹火随心而出,击向对方要来抽通讯符的手。
对方反应极快的收回手。
“宗主,你这种行为不妥吧?”
温见雪直视谢琅。
谢琅的眼睛一向幽深漆黑,与其对视,他有种被看穿一切的错觉。
错开视线,他转了转被擒住,无法动弹的手,蹙起眉,不悦道:
“松开。”
片刻。
“抱歉。”
谢琅松开了手,诚恳道:
“我这人向来鲁莽多疑,冒犯了傅长老,实属无心之过,还未傅长老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烦请让个路。”温见雪道。
谢琅收回腿,做了个请姿。
温见雪径自踏进房中,他绕过隔扇门,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谢琅站在房门口,看了眼温见雪小房间的方位,漫不经心卷动用来联系温见雪的通讯符。
很快,通讯符被他紧紧卷成一团。
他展开,双指用力,将通讯符捋直,又重新卷。
……
温见雪扑到床上,把脸埋在被褥间,握紧通讯符。
谢琅是不是早怀疑他了?
谢琅是不是早看出傅银就是温见雪,温见雪就是傅银?
可他哪里露出破绽了?
难道是天骄大比时,与谢琅相处太放松,不经意间,说出慕容师兄四个字,从而露出了破绽?
应该是了。
一个不可交心之人突然称呼自己的师兄为师兄,加上初见时的熟悉感,再加上同步响起的通讯符,再如何,也会有所怀疑。
况且,七星荒城时,他为了引出差点误入歧途的谢琅,已经装过陌生人,骗过谢琅。
温见雪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
方才那番言论,不知谢琅是否相信了。
罢了,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
谢琅仅仅是猜测,又没当面抓住他易容成傅银。
猜测而已,猜测做得了真吗?
温见雪抱着侥幸心,像只鸵鸟,危险来临时,把脑袋埋在了沙子里,一动也不动。
通讯符还在轻微震动。
温见雪检查了一遍房间内的隔音阵,点开通讯符。
——见雪,你现下在哪里?带你去看看资源项目。
谢琅这番话,不像确定傅银就是他的反应。
温见雪给自己喂下一枚定心丸。对方一定没有扒下他马甲,仅仅是猜测。
猜测!猜测做不得真!
如果对方真的扒了自己马甲,知道了自己的阴暗面……
那就不能有一点嫌弃。
自己已经非常努力地掩盖阴暗面,是对方非要将其刨出来,置于眼底。
温见雪被逼到绝路,彻底逆反,他折了折通讯符,垂下眼帘,遮掩住目中阴霾。
胆敢有一点嫌弃,待主宗起来了,稳定了,有你好看。
一身漂亮狼毛全拔了。
谢琅倚靠在红木门框前,视线穿过走道尽头敞开的大窗,看向冷雾沉沉街道。
天气是越发冷了。
温见雪很快回了他消息。
——好。
——就我们两人么?
谢琅收回视线,他用通讯符,顺着话回了句。
——还有傅长老傅银,他十分擅长炼制毒丹,借此机会,你们可以好好聊聊,交流心得。
温见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听说过傅银,对他印象不是很好。这样吧,我不去了,你和傅银去吧。
——傅长老突然说他有事,不去了,你来。快点,等你。
傅长老/温见雪:?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事,不去了?
温见雪正这样想着,房门被敲了敲,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傅长老,我恐怕不能与你同去看资源项目了,你自己去吧,实在抱歉。过两日,我请客向你道歉。”
可真有你的。
……
温见雪褪去易容,换了身衣服,翻窗离开客栈,然后绕了一圈路,回到客栈。
谢琅在客栈左侧等他,见他来了,拿出一顶帷帽给他戴上,拉着他,御剑去了第一个资源项目:小秘境。
小秘境和灵田距离主宗较近,没什么可指摘,林场、海域、灵矿等也无可挑剔。
最后一并去了天阳国丹行。
天阳国丹行距离主宗很远,处在天阳国繁华之地,以前一直归属于定天宗。
天骄大比结束后,丹行内的人就知道丹行易主了。
远远瞧见温见雪两人,丹行内的人只当没看见温见雪两人,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
“客人预定的这款丹药,药材备齐了吗?”
“谁有空,过来搭把手。”
……
温见雪两人进入丹行,站了好一会,也没有人迎上来。
谢琅道:“我找观光寺监寺问点事,你在此等我一会。”
“好。”
谢琅走出丹行,温见雪左右看了看,拉了张扶椅,干脆坐了下来。
他没坐一会,几个人端着药材从他面前路过,嘴里嘀嘀咕咕。
“既不是丹行的人,又不订购丹药,站在这里做什么?实在碍事。”
“定天宗的师兄们从来不碍事。”
“人与人的差距,就跟水与泥的差距,大得很。”
温见雪因着谢琅差点把他马甲扒了的事,心情本就不是很好,闻言,越发不好。
他掀起眼皮,悄无声息地祭出绿藤,横在几人脚下。
几人忙着讥讽,并未注意到绿藤,直接绊了上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端着的药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这里动静太大,自然而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皆往此处看来。
温见雪在他们摔下去时,已经收回了绿藤,他站起身,无辜道:
“你们怎么走着走着便摔着了?莫非腿脚有问题,走不得路?应当是腿脚有问题吧,近日天冷,好些人腿脚出问题。”
“你!你!”
几人狼狈地抬起头,怒视温见雪。
温见雪半蹲下身,雪白帷帽垂下的白纱有部分跌到地面。
“我扶你们起来吧。”
“谁要你扶!”几人明显感觉之前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们一把拂开温见雪,撑地爬了起来。
“方才是不是你们背地里坑害我们?”
温见雪被拂开,却也不恼,他站起身,笑盈盈道:“我们为何要坑害你们?”
“因为我们说……”
几人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穿圆领红袍的胖子快步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温见雪往后退了一点,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后,客气道:“你是丹行的管事?”
“不错。”身穿圆领红袍的胖子背起双手,他扫了温见雪一眼。
“你是剑宗主宗的长老?”
谢琅不在这里,温见雪也不怕承认自己是剑宗主宗长老,加深谢琅对他的怀疑。
他道:“是。”
丹行管事哎呀了声,他弯身行了一礼,道:“有失远迎,还望长老见谅。”
他说完这话,踢了身旁那丹修一脚,装模作样德呵斥。
“你们方才对着长老大呼小叫做什么?还不道歉!”
几人看了看温见雪,心不甘情不愿道:“长老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们计较。”
丹行管事脸上挂着笑容,道:“他们年纪小,刚入丹行,不懂事,长老不要与他们计较。现下我们这里正忙,实在无法腾出手,招待长老,长老不如先回去,待我们忙完了,给你传个消息,你再来丹行?”
“嗤。”
温见雪冷笑了一声。
“宗主说了,现下整个丹行都归我管,我什么时候来,还要你通知?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