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很难形容的场面。
从超人那一句“韦恩先生！你肚子里的孩子裂成三个了！”开始, 一切的失控就已经肉眼可见。
迪克现在甚至不敢去细究门口的达米安眼里的情绪之中到底有多少被背叛了的受伤，又有多少突闻噩耗之后的震惊。
毕竟那攥紧拳头时骨节的咔咔声在这个空间内清晰到让人毛骨悚然，光是看那小小身躯身后巨大到几乎实质化的黑气, 都没人怀疑此时此刻达米安内心情绪的暴.动程度。
这已经不是言语能阻止的了！
秉承着最后的人道主义精神, 夜翼的视线短暂的落在了达米安手里提着的安迪弥尔顿的身上。
复杂的眼神蕴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凝结成一句话。
“别真打死了。”
下一秒, 达米安的拳头狠狠的落在了安迪弥尔顿的脸上。
……
爆发式的泻火维持了不算短的时间。
掀翻了大半个工厂，发疯把每一个躺在地上的罪犯都揪起来重复打了一遍的达米安最终还是逃离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夜翼没能拦得住他。
这很正常。
毕竟每一只发疯的小鸟战斗力都堪称火箭一般飙射, 而当这一只发疯的小鸟名为达米安的时候，这种火箭的舱体上可能还顺手绑上了原子.弹。
所以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夜翼是真的想不通——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所有的遭遇都莫名其妙的可怕。
就好像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有无聊的魔法师闲着没事干研究这种可怕的魔法不说，还要到哥谭来实施。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进入这间仓库之前甚至没能得到任何来自于通讯的预警——
他明明一直和芭芭拉保持连线状态的！
“芭布斯, 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对吧。”通讯频道内, 迪克幽幽的说道：“我想在我问为什么我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之前，我得确认你应该不会是想要故意看戏。”
芭芭拉很坦诚，她没什么不能坦诚的。
“我试图给过你消息了。”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你那边跟断层了一样, 通讯和文字简讯都无法传递, 等我终于发现问题在哪的时候, 你已经进去了。”
迪克：“…………”
迪克呻.吟了一声：“别告诉我又是该死的屏幕。”
芭芭拉发出默认的嗯哼。
“所以这个屏幕的幕后主使是真的无聊的没事干了吗？”身心俱疲的迪克发出质疑：“难道除了这些坑人的魔法和奇怪的八卦, 这家伙就不能把他的能力用到正经事上吗？”
“说实话, 我也不是抱怨什么的, 但我的意思是，我真的觉得魔法界有必要规整一下大部分不务正业的魔法师的魔法研究方向, 或者至少稍微限制一下这些人的恶趣味。”
“比如他们至少不能随机指定一个人怀孕，然后到处对外发派小孩？”芭芭拉在通讯里如此说。
迪克顿了一秒：“芭布斯……”
他幽幽的：“所以你这一次是故意的对吧。”
迪克抱怨：“我都快要忽悠自己暂时忘记这件事情了。”
“你也说了是暂时。”芭芭拉哼笑：“得了吧，你现在人就在瞭望塔, 布鲁斯正在做检查，你觉得你的暂时能维持多久？”
迪克哼唧：“…………反正肯定比你提醒我的时候来的久。”
垂死挣扎。
不过芭芭拉还挺能理解的。
毕竟虽然迪克很早就和布鲁斯搭档并并称哥谭的活力双雄,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密切，甚至因为某些历史残留原因，迪克对于家里后来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存有特别的关心，以至于一度被安上鸟妈妈的名头。
但，那不代表他真的就想坐实这个‘妈妈’的身份。
毕竟长兄如母虽然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却也不是不行。
而长兄成母，这可就真的太刑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刑起来之后，就家里的混乱现状，迪克都不知道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
超人已经在进入瞭望塔之后就跟进检查室去了。
因为魔抗的原因和魔法师的存在，他是三个人里面撇出布鲁斯以外第二需要被关注的人。
而至于说迪克。
就好像他在这次事件里的定位一样，在被意外拉扯进本不该拥有姓名的场合之后，他在匆匆赶来的扎塔娜非常随意的确认了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被丢在了检查室外面。
像是个守在待产室外还没什么存在感的可怜丈夫。
虽然如有必要，迪克显然非常愿意把这个称号让渡给超人。
“我是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意义。”迪克是真的忧愁：“世界最佳搭档的组合难道不香吗？我进去的比超人可迟多了，我就不应该在这里面拥有姓名。”
这要是只有俩孩子，迪克甚至都能当场给魔法师颁发个最佳红娘奖。
但现在，他没能在达米安揍人的时候上来补一拳都算他心胸宽阔。
“所以这个魔法到底为什么非得分裂出三个小孩啊。”迪克抱怨。
……
“所以这个魔法到底为什么分裂出三个小孩啊？”
检查室里，扎塔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个分裂情况，有什么必要性吗？”
如果说超人只是从表层视觉发现布鲁斯韦恩肚子里的孩子分裂成了三个，那么作为大魔法师，扎塔娜可以说就是从更深层的角度观测到了这三个分裂体的状态。
好消息是因为作为基底的能量显然只是想要搞事并不想要搞人，所以融合了血脉替换之后的所谓胚胎仍旧为虚假，唯一的问题只是从浅层笼罩变成了三个虚假胚胎悬浮在了布鲁斯腹部的位置。
危害没有，迷惑性超强，如果不是扎塔娜一开始就是知情.人士，以这种魔法强度，她很确定自己绝对也是被迷惑的一员。
所以扎塔娜只是在确认了一下这种悬浮不会对布鲁斯本身产生伤害之后，就开始细究里面胚胎的具体情况。
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个屏幕想干什么大家是没看出来，但很显然乐子人的属性还是很明确的。
如果能够弄清楚胚胎的情况，极有可能能预测下一波视频的大概走向，顺便顺藤摸瓜找到点全新的线索。
这也就是扎塔娜现在一脸迷惑的最直接原因。
胚胎血脉检测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并不困难，尤其是本身还是魔法产物，对于知情人来说，其实辨别应该会比真实的胎儿更加简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幕后之人并不刻意为难的情况下，胚胎之中的两个血脉来源的辨别完全算得上非常简单。
毫无疑问的是血脉替换这个魔法采取了一种非常公平的方式平等的赋予了距离和渴望程度位列第一第二的人孩子，所以三胞胎中的老大和老.二分别属于蝙蝠侠和超人这一点完全毋庸置疑。
有问题的是三胞胎中的老三。
按照血脉替换这个见了鬼的判定和分裂出三胞胎的情况，在最初的时候，见证现场的所有人包括迪克自己，都觉得这个小孩极有可能是自己和布鲁斯韦恩血脉融合之后的幻影。
但事实上——
“老三更像是混合产物。”扎塔娜如此说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是很明确，不过我想说的是当时现场应该还有其他人对吧。”
刚从监测台上下来就听见噩耗的布鲁斯：“…………”
现场还有没有其他人？
那必须有啊！那么大个达米安刚歇斯底里的闹完跑人呢。
布鲁斯感觉到了头痛。
这里面不会还有达米安什么事吧！达米安可还未成年呢！
“罗宾也在。”
布鲁斯如此说。
扎塔娜：“那难怪了。”
“这个血脉替换魔法的机制还挺特殊的，本身的底层逻辑也不是什么很高深的存在，但是因为和屏幕的魔法混合在一起了，所以操作期间出了点小意外。”
“血脉的替换对象好像是按照身份判定来算的，就好像三胞胎里蝙蝠侠和超人各占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胚胎如果没弄错，限定词应该是罗宾。”
但问题就在这，罗宾有两个。
夜翼这个一代罗宾和达米安这个现任罗宾都在现场，或许两个人之间有个到场的先后问题，但如果罗宾算是一个总体，而血脉替换划归的范围有三四千米的半径，那么达米安和夜翼真还算不上谁先谁后。
至于说所谓的口头承诺自己渴盼拥有布鲁斯韦恩的小孩这个基础判定条件——
夜翼说希望达米安给他当罗宾这种话都能算得上渴盼，那凭什么作为发表过‘我将继承父亲所有的遗产’的达米安不能算在内呢？
继承遗产，遗留下来的小孩，那也叫遗产啊！
四舍五入这不是愿意给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的孩子当爹这又是什么！
布鲁斯感觉自己简直都要窒息了。
他这会儿真的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能操控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那么在限定条例里要写的第一个注意事项，就是要求这些魔法师研究魔法的时候，必须谨言慎行。
你们搞这种魔法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严谨的嘛！？
韦恩狂怒JPG。
但情绪波动更大的却不是他，而是一边简直要把惊恐写在脸上的超人。
作为本次情况的受害者，超人从一开始被魔法命中之后就处于一种愧疚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恍惚的状态。
曾经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好朋友被一段不正确的感情PUA了还不愿意告诉自己。
后来，他又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明明自己想要保护好朋友的孩子，却害的好朋友的孩子裂成了好几个，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崽。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突然就把自己最好的朋友给NTR了还搞出了果实的情况简直就是在堪萨斯的淳朴神经上疯狂起舞，堪称在超人的节操节点上蹦迪。
但现在，超人发现还是自己过于浅薄了。
他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他低估了这个世界人心的可怕程度，他低估了这个世界魔法师的恶毒。
以至于纵然预言了自己可能会遇见处理不了的问题，但却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是他自己带给自己的。
结果明晃晃的摆在那里，超人都不敢想自己之后要怎么去见蝙蝠侠，要怎么去见昔日里对自己无比信任的挚友，又要怎么告诉他布鲁斯韦恩的肚子里怀了超人的孩子不说，现在好像还怀了两个罗宾共同血脉的融合。
拉奥呀！我真的应该以死谢罪！
超人马上就要泪流满面了。
他几乎是魂不守舍的一路飘到最角落的位置，蹲在那里像是个阴沉的蘑菇。
然后掏出自己的通讯器给蝙蝠侠发消息。
此时此刻的他，听不见任何声音，感知不到任何关注，他几乎是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的谴责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
也因此忽略了另外一边扎塔娜接下来的话。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罗宾也都发表过可以通过判定的言论但是又不是同一个个体，所以这个魔法的运行机制被卡了一个BUG，没能真正的成立。”
“你肚子里最后的那个孩子还是混沌体，只有韦恩的血脉，没有另外的血统，并不完整。”
布鲁斯短暂的松了口气。
那倒是还好。
毕竟夜翼也就算了，至少孩子大了情绪也稳定点，他实在是不敢去想如果判定真的成立了，达米安得是个什么癫狂的状态。
哥谭已经够乱了，如果鸟球球们还开始内斗加发疯，那还不如直接毁灭了了事。
但扎塔娜话显然还没说完：“不过这也就是暂时的。”
漂亮的魔法师叹了口气：“魔法的BUG不会一直存在，这种单个血脉无从替换的情况注定不会长久，按照我的测算，最多也就三天的时间，BUG带来的停滞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融，然后在魔法的催化下形成全新的逻辑以继续催化血脉替换的完成。”
布鲁斯：“那罗宾和夜翼……”
“这就是我要说的，至少这三天，你们得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扎塔娜道：“虽然按照我的测算逻辑魔法为了自洽一般不会死死追着之前造成BUG的目标不放，但就算是他绕过BUG，也肯定仍旧是按照底层逻辑来运行。”
简单来说，当BUG的卡停结束之后，重新运行的魔法肯定还是会按照所谓“口头承诺过自己渴盼拥有布鲁斯韦恩小孩的人”的选定标准来进行替换。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所以我这三天需要独处？”
扎塔娜明白布鲁斯的意思，但：“最好不要。”
“魔法会避开BUG的检索标准是血统，罗宾有蝙蝠侠的血统继承，所以蝙蝠侠也有极大概率会被魔法忽略。”
所以这意味着布鲁斯必须得主动选择一个非蝙蝠侠非罗宾的人来成为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这个人还必须得有实力，可信任，被卷进来之后可能会造成的危害度也最小。
所以有这种人吗？
有的。
布鲁斯低下头看着自己悄悄亮了一下的手机。
打开通讯，正联特有的通讯线路里，独属于超人的那一条，此时此刻亮个没完没了。
【超人：B！！！！】
【超人：B！！！我对不起你！！！我干了很坏的事情！！！】
【超人：B！！！怎么办啊，布鲁斯怀了我的小孩，他好像也怀了罗宾的小孩！】
【超人：B！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讨厌的魔法师！！B！！你看没看到通讯！！你是不是生气了！！你理理我！！】
【超人：B！！我不要和你绝交QAQ】
布鲁斯：“…………”
布鲁斯抬头看了一眼扎塔娜。
扎塔娜饶有趣味的看着他：“那么你有人选了吗？”
布鲁斯扭头看了一眼远处角落里簌簌掉皮的石化褪色蘑菇超。
他叹了口气。
我恨魔法师！
布鲁斯想。
然后蝙蝠侠非常丝滑的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输入界面。
一秒钟之后。
【蝙蝠侠：别发了，吵得脑袋疼。】
【蝙蝠侠：韦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想太多。】
犹豫了一下，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含蓄的对天崩地裂的超人进行安抚。
【蝙蝠侠：我并不介意这件事。】
【蝙蝠侠：另外，帮我照顾好韦恩。】
超人：“…………”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超人险些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