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开口,两人自然不再私下交流。
见二人恢复正常,魔尊便长袖一拂,在整座行宫上落下禁制,隔绝了同外界的讯息。
这便看向沈君玉。
沈君玉会意,道:“星图绘制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尊上请稍等。”
魔尊:“好,无妨,你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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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玉这便让闻朔取出材料,开始绘制星图。
魔尊在一旁默默看着,像是想看看沈君玉绘制星图到底需要多少材料。
适时,闻朔忽然道:“兄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魔尊看了闻朔一眼。
他们彼此目光相对,魔尊便在闻朔眸中读出一丝他明白的意思,沉吟片刻,魔尊道:“来偏殿吧。”
闻朔:“好。”
说完,闻朔看了沈君玉一眼:“你慢慢画,若材料不够,记得跟我说一声。”
沈君玉静了一瞬,在心底透过阵纹问:“你无妨?”
闻朔淡淡一笑:“无妨。”
沈君玉这便放心了,说了一声’好‘,就什么都没再问了。
闻朔和魔尊去了偏殿。
·
偏殿内。
闻朔一进偏殿,便也拂袖在四周落下禁制,隔绝了与外界的声息。
而这次隔绝,隔绝的明显便是沈君玉和他们。
华丽偌大的狻猊金香炉里冒出缕缕白烟,透过这白烟,魔尊看着闻朔的动作,微微负手:“老九,你这又是要打什么哑谜?”
闻朔转头:“倒也不是什么哑谜,只是兄长可否想好,飞升那日你的护卫安排?”
“内殿派谁,外殿又派谁?”
魔尊笑了:“老九你糊涂了?都这种情形了,本尊内殿还能安排谁?”
闻朔看着魔尊:“兄长是想让我跟君玉守内殿?”
魔尊反问:“不然呢?”
闻朔静了许久,没多说什么,只道:“或许这是看起来最好的安排吧。”
魔尊大约是感受到了闻朔的心情,沉吟了片刻,他忽然又淡淡笑道:“不如你回去让你那小军师算算,哪种搭配最好?”
闻朔稍许沉默后:“再说吧。”
魔尊微哂:“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是不是?但这种情形下,也只能如此了。”
闻朔不说话了。
这时,他脸上完全没了先前在正殿时那种慵懒和淡然,只剩一种近乎清冷的面无表情。
魔尊看他如此,静了一会,默默走过来,伸手拍拍闻朔的肩膀:“要成大事,必有牺牲者。只要你日后不亏待他们一族,就好了。”
“再说,也未必就是你我猜的那种结果,你说呢?”
闻朔仍是没说话。
魔尊这时定定看了他一眼,良久,淡淡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劝,直接提步走了出去。
魔尊走入正殿时,沈君玉的星图已经绘制完成了大半。
魔尊这会负手微笑,浑然没了方才在偏殿时那种凝重认真的状态,盯着那星图看了一会,他忽然就问:“小军师,你和老九在中州是怎么认识的?”
沈君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星图,道:“尊上何不去问魔君?”
魔尊:……
“这不是他不愿意跟我多说么?”
沈君玉笑了一下:“那恕君玉也无可奉告了。”
魔尊目光动了动,这时又道:“你怎么还叫老九魔君,何必如此见外——”
沈君玉:“尊上误会了,君玉只在尊上面前如此。”
言外之意便是只对你见外。
魔尊眉心又跳了一下。
终于意识到,这两口子无论哪个,都不是真的软面条,没一个好拿捏的。
就在这时,闻朔终于出来了,他看到魔尊站在沈君玉身边,眉头不觉皱了一下,便默默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隔开了两人。
魔尊:……
闻朔恍若不觉,侧头看向沈君玉便道:“还差多少?”
恰好就在这时,沈君玉落下最后一笔——
瞬间,星图上方,金色光华徐徐绽放,风雷骤起,声势浩大。
沈君玉抬眼:“画好了。”
闻朔抬头看向头顶那无边璀璨的华丽星图,静了片刻,不觉挑眉:“我忽然好奇一件事。”
沈君玉:“什么?”
闻朔不动声色地传音给沈君玉:“星卜之术给人算命会有旺夫命一说,那,有没有旺妻命?”
沈君玉终于抬头看了闻朔一眼,看着闻朔那不无得意的神色,他终于传音道:“怎么,魔君想娶妻了?”
闻朔:……
“你明知道我不是个这个意思。”
沈君玉微哂,正要答话,魔尊再次忍无可忍地皱眉道:“二位——”
闻朔眉心抽抽了一下。
沈君玉却十分平静地回过眼:“已经好了,可以开始了。”
魔尊神色稍霁,接着他就撩起衣摆,在一旁坐下,看向沈君玉和闻朔道:“你们先开始吧,本尊替你们护法,等进阶到化神境后期,再换本尊来。”
这次,两人没有再耽误,便彼此在蒲团上相对而坐。
沈君玉坐在那星图底下,闻朔便先取出几瓶玉髓灵液等物,让他服下,这才开始。
很快,周围的帷幕便无风自动起来,整个大殿中回荡着极为浓厚的灵力气息,星图上天星轮转,光芒闪耀,源源不绝地向阵法中的沈君玉身上注入灵力。
魔尊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神色中有些感慨,却又有几分淡淡的微妙。
·
此时,闻朔的瀛洲水榭。
蔺辰来此几日都在闭关,拒不见人。
孟星演则忙着跟天瞳魔君还有云梦魔君以及他们孟家的各方势力联络,十分忙碌,两人各不干扰,倒也极好。
这天孟星演正在房中尝试着绘制这次中州人族可能会进攻的路线,忽然,他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孟星演心头一震,立刻抬眼。
一袭熟悉的白衣出现在他眼前。
孟星演顿时惊喜地丢掉了手中的笔,直站起来道:“父君,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天瞳魔君:“离得近,便来了。”
孟星演嘿嘿一笑:“好好好,我也正好有些事情弄不懂,偏偏今天叔叔和沈军师都出门去了,父君你来了正好,我问你就是了。”
天瞳魔君听孟星演这话,眉头却不自觉皱了一下:“沈小军师不在?”
孟星演闻言,微怔:“是啊,怎么了?”
天瞳魔君静了一瞬,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为父最近心中有些不妥,本想找沈小军师看看。”
天瞳魔君这话一出,孟星演便紧张起来——他知道,天瞳魔君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说这种话,必然是预感极不妙。
难道,魔尊要飞升失败了?
但此事以孟星演现在的修为也根本算不出来,沉吟片刻,孟星演便道:“没关系,父君,我替你算算自身便是。”
往日天瞳魔君或许会拒绝,但这次,他竟然没有,只道:“那你便看看。”
修习卜术者受心境影响,很容易算不准自身相关的事,尤其是生死相关。
但孟星演忘了,自己此刻也是关心则乱,是以连算了三次,三次结果都不同。
一卦凶险之极,一卦十分平和,一卦甚至大吉大利。
孟星演:……
天瞳魔君看着孟星演算出来的卦象,自己也无奈,便道:“罢了,还是等沈小军师回来吧。”
可孟星演看着那个凶险之极的卦象实在是放心不下,一咬牙,他便起身道:“其实这次还有个精通星卜之术的高手跟叔叔一起回来了,我去请他给父君你算一卦!”
天瞳魔君:?
“什么人?”
孟星演正要回答,忽然,他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笃笃”敲了两声。
十分礼貌客气。
天瞳魔君眉头微皱,便听到十分悦耳清亮的少年嗓音自门外传来。
“孟兄,蔺某有事求见,可否赏脸一叙?”
天瞳魔君默默看向孟星演,孟星演也没料到蔺辰会来得这么巧。
但孟星演总觉得这次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便对天瞳魔君解释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精通星卜之术的高手。”
天瞳魔君眉头微挑’哦‘了一声,眸中绽出一丝好奇之色:“既如此,那便请进来吧。”
孟星演颔首,起身去开门。
大门徐徐打开,蔺辰和他的白玉轮椅便出现在了二人视线中。
天瞳魔君看到蔺辰此人,不知为何,心中第一感觉便觉得此人十分危险。
而蔺辰先看了孟星演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天瞳魔君的身上,静了片刻,他淡淡一笑:“果然如此。”
孟星演:?
他忍不住了:“你打什么哑谜呢?”
蔺辰眸光动了动,先给天瞳魔君行了个礼:“在下蔺辰,天机阁阁主,见过天瞳魔君。”
天瞳魔君听到蔺辰自报的家门信息,心头微动。
接着,蔺辰也没隐瞒自己的目的:“蔺某每日都会给自己占一课日卦,今日算到会有机缘在小侯爷这里,蔺某就来了。”
“现下一看,果然如此。”
孟星演:……
第一反应就是蔺辰又要扯他亲戚眼睛的事了,立刻就想把人轰出去。
谁料,下一瞬,蔺辰就定定看向天瞳魔君,淡然道:“魔君有血光之灾,就在近日,十分凶险。”
孟星演:!
反倒是天瞳魔君听到蔺辰这话,一丝意外的神色都没有露出,只问:“小友果然非同凡响,不知小友于此事可有解法?”
一旁的孟星演这时也才堪堪回过神来,意识到应当是天瞳魔君也算出自己这次血光之灾的破解之法就在这,所以才这么快赶来。
难怪急着找沈君玉。
也就在这时,蔺辰看向天瞳魔君:“魔君要的解法倒是有,只不过——”
“本君可以答应你一个不超出能力范围内的请求。”
蔺辰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好。”
说完,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白色玉盒,祭起,徐徐一推,那玉盒便飞到了天瞳魔君面前。
“玉盒中便放着破解之物和破解之法。”
天瞳魔君见蔺辰如此爽快,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阁下如此大方,就不怕其中有诈?”
蔺辰:“蔺某略通面相,不讲信义之人并不在蔺某交易范围之内。”
天瞳魔君闻言,眸中不觉浮出一丝欣赏之色,接着他便也取出一枚玉牌,扔了过来。
蔺辰信手接过。
“若此关得过,蔺小友可用这玉牌找本君要那个条件。”
蔺辰:“好。”
目的达成,蔺辰倒也不拖泥带水,拱手行礼便走。
一时间,偌大的行宫便又只剩下孟星演父子二人。
这时,天瞳魔君看了一眼掌中的玉盒,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孟星演看完两人沟通过程,这才发觉两人都是有备而来,不觉得十分佩服——他什么时候才能把卜数修到这种程度?
不过很快孟星演也没纠结这个了,而是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天瞳魔君手里的玉盒。
天瞳魔君面不改色地收起了玉盒。
孟星演:?
天瞳魔君:“这是改命之法,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失效。”
孟星演不觉瞪大眼:“父君,你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你儿子?”
天瞳魔君静了一瞬,淡淡瞥向桌子上那三个截然不同的卦象:“为父倒是也很想相信你。”
孟星演:……
行叭。
也就在这时,屋外忽然隐约传来雷霆般的轰隆声,孟星演比天瞳魔君更快一步,闻声就立刻提步蹿出去了。
这时,他站在屋檐下,便遥遥看到魔宫的方向凝聚起大片雷云。
雷云之中隐约还有剑光闪烁。
孟星演看到这奇异的进阶雷云,隐约猜测到什么,忍不住就喃喃道:“不会吧,这么厉害?”
天瞳魔君这时也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孟星演身旁,他看着那道道遍布剑光的雷云,神色倒是不觉舒展开来。
“我们魔域恐怕要出史上最年轻的炼虚境天才了。”
·
此刻,魔宫之内。
沈君玉的灌顶和进阶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
此刻,沈君玉的状态很好,甚至说是极好。
他体内蕴养的剑骨本就是大乘境后期修士蕴养过的,威力极为强大,这会随着他境界的提升,剑骨中威势便愈发浓厚,也逐渐激发了出来。
但这也就愈发苦了魔尊。
从化神境后期到炼虚境这个阶段需要的魔气最多,也最浓烈,现在加上沈君玉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意同魔尊体内残留的剑意互相共鸣,便又让魔尊重伤的身躯更添一分压力,支撑到最后已经是面目苍白,冷汗涔涔。
要不是有闻朔在一旁辅助,他恐怕随时能倒下。
好在,终于,沈君玉身上的气息已经到达了本境界最顶峰。
就差一线——
就在此时,闻朔冲着摇摇欲坠的魔尊喝道:“兄长!”
魔尊一个激灵,缓过神来,便竭力用将体内最后一丝魔力如同洪流一般狠狠注入沈君玉体内!
刹那间,魔宫上方,一道雪亮无匹的剑光再度冲天而起,直直掀翻了被魔尊用禁制掩盖压制的屋顶,直上云霄!
哪怕浓云雷霆掩映,这剑光的亮度也极为璀璨,让人不敢逼视。
魔尊吐血倒地。
闻朔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沈君玉沐浴着那道剑光飞身而起,一袭白衣就宛如无坚不摧一般,漂浮在极为锐利明亮的剑光中。
剑骨在拼命吸纳剑光!
魔尊和闻朔遥遥看到这一幕,神色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撼和欣慰。
而此刻,魔宫附近,也有无数双目光被这奇异的天降异象吸引,忍不住纷纷投来窥探的视线,不过这些视线都被魔尊早已布下的禁制阻拦,无法再度深入。
众人十分惋惜,同时猜测之心又更强烈了。
之后,这异象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君玉方才缓缓从空中落下。
而就在他落地那一刻,周围的剑气都悄无声息地自动从四面八方飞来,没入他体内。
魔尊身上伤口处的剑意也在此刻受到这些剑气的感召,化为白光,飞出许多,没入沈君玉身体中。
这么一来,魔尊顿感轻松,倒也不用让闻朔扶了,自己就站了起来。
等沈君玉落定身形,魔尊脸色尤带苍白,但多笑容满面,这会他走上前来就道:“恭喜小军师,小军师果然非同凡响。”
沈君玉回过神来,看向魔尊:“尊上谬赞,不知尊上可否需要我即刻替你解剑意?”
魔尊诧异一瞬,立刻就道:“若如此,自然是极好。”
沈君玉:“好。”
说着,他又看了一旁的闻朔一眼,闻朔冲他默默点了点头。
沈君玉彻底放下心来,这便让魔尊坐下,自己则开始替他解除体内残留的剑意。
·
此时,剑宗。
先前东海上的剑气异象便已经引得三族风波不断,但天机阁的位置太过隐蔽,东海又太大。
剑宗虽然有私下派出人去寻过,却始终不得踪迹。
但这次,这剑气异象又出现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在魔域,而且是进阶炼虚境的剑气异象!
一时间,剑宗内人心惶惶——这般异象,便意味着魔域又多了一位天才大能,再加上上次东海那个情况,三族形势只怕要变了。
唯有极少数几人知道这剑气异象,是出自于同一人。
其中一个是身怀剑骨,天生就能感应剑气区别的原穆州。
另一个,自然便是剑尊。
这时,剑尊洞府内,一袭青衫遥遥立在空中,神色锐利中透着一丝疯狂地望着魔域的方向。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你居然真的还敢回魔域,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把我的剑骨带回来了。那迟早也该物归原主了。”
“旁人的东西,用起来总还是不如自己的好啊。”
“幸好,先前没有出手。”
最后一句感慨说完,剑尊忽然便猛地闭上眼。
而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眸中那丝疯狂的光已经平静下来,又变回那副淡然威严的上位者模样。
紧接着,他沉吟片刻,便取出传讯玉牌,发出一道传讯。
“让沈思源速来见我。”
一炷香之后,沈思源匆匆抵达剑尊洞府,从他收到传讯的那一刻,他一刻也未休息,闻声便立即赶了过来。
他虽不明白剑尊这一世为何莫名开始看重他,但无论是利用还是其他,只要能得到剑尊的青眼,他在剑宗就不会过得太差。
上一世,他靠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原穆州尚且能混的风生水起,这一世,他又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即便没了玉衡宗这个靠山又如何?
他可是蛟龙出海的顶级贵格,他就不信,靠他自己没办法出人头地。
但见到剑尊,沈思源便又彻底敛起身上那种外露的野心,表现得极为谦逊恭敬,行礼道:“不知宗主召思源何事?”
剑尊看了一眼远处的魔域,淡淡:“方才的天降异象,你应当也看到了。”
沈思源静了一瞬:“不过一炼虚境魔修而已,纵然有些天资,想必也远不及宗主。”
剑尊闻言,忽然微微笑了一下:“你也不必睁着眼睛说瞎话,十九岁炼虚境的天才,比本尊当年还是强多了。”
沈思源:?!
十九岁?
这个数字立刻就让他极度敏感了起来,他心中觉得难道是那个人?但又觉得完全不可能。
要知道,三个月之前,那人才不过金丹,即便海上追杀时也才是元婴。
这才一个月,他是怎么——
“你没猜错,魔域这个天才就是你亲兄长,沈君玉。”
沈思源脑中轰然。
一时间,他脑子完全转不动了,是以连脸上的种种不甘、难以置信、愤怒、嫉妒甚至怨憎等情绪都难以遮掩。
剑尊看到向来在人前平和温柔的沈思源露出这种表情,心情反而愉悦起来,这时他看着沈思源就道:“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魔修,立场与我们人族相悖。你觉得,该当如何?”
沈思源闻言,终于回过神,接着他就单膝跪地,朝着剑尊’义正词严‘地表态道:“魔修就是魔修,沈思源没有魔修的兄长,只要是魔修,都该杀!只要宗主下令,思源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会找到他,顺利将他诛杀!”
剑尊赞了一声’好‘:“既如此,明日,你便带上九位长老,再挑数百精英弟子,同穆州一起前往魔域。沈君玉进阶,魔尊必然等不及飞升,他们内斗之时,便正好一网打尽。”
沈思源震惊:“九位长老?”
剑尊淡淡:“剑宗还是有些隐藏实力的。”
沈思源听到这,眉心忽然跳了一下——这一点,他前世竟然也不知道,难道是原穆州没告诉他?
不、不可能。原穆州没有那么深的心机,难道……
沈思源心头不觉揣测起来。
剑尊看沈思源这般,只以为他年纪轻,听不得大秘密,倒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又徐徐抬指,祭出一道锐利无匹的剑气,道:“好孩子,抬起头来。”
沈思源看到那道剑气,心中一喜,顿时把方才心头那些疑虑都抛在脑后,立刻便仰面道:“遵命,思源一定不辱宗主嘱托。”
剑尊这便将这道剑气藏入沈思源眉心。
做完这些,他又深深看了沈思源一眼,忽然道:“不过你要记得,无论事成与否,穆州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本尊要你安全把他带回来。”
沈思源看着剑尊此刻的眼神,再听着他的语气,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格外奇怪。
可这个时候,他也无法拒绝,只能道:“遵命。”
剑尊让沈思源离开了。
沈思源御剑,怀着心事,一径离开了洞府。
却并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他身后静静注视着他。
自然,是剑尊。
其实,剑尊并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沈思源,但他在沈思源眼睛里看到了很多疯狂的欲望。
他很清楚的是——只有拥有这种疯狂欲望的人,才拥有把局面彻底打破,搅乱的能力。
他并不指望沈思源真的能杀沈君玉,但他要的就是魔域大乱。
越乱,水越浑。
他就越能做那个渔翁。
现下已经有两枚剑骨了,也不必过于小心,再保守下去,反而错失机会,不如趁这个时候赌一把。
毕竟他已经蹉跎一千年了。
魔尊不想等了,他又何尝不是呢?
想着,剑尊平静淡然的眸中再次绽出一丝极为疯狂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