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静了片刻,沈思源便缓过神来,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和一点湿漉漉的东西,眸光又变得极为淡漠冷厉。
接着,他不再纠结,再度御剑而起,不过这次,他是朝着玉衡宗的方向去了。
他手中有沈度的把柄,这个时候,也不怕沈度不收留他。
更何况,沈度还需要他的命格再博一把。
可沈思源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剑宗又发生了一次清算!
此时,剑宗执法堂。
一个须发皆白的原姓老修士手持龙头拐杖,神情极为严肃地看着眼前站着的四个人。
“几位毕竟是魔族,若是想干涉我剑宗内务,恐怕老朽今日就是拼了这一身性命,也得阻拦一番。”
老修士名叫原立柏,在原家辈分尚在原承誓之上,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因为过于刚正不阿,才堪堪混到执法堂堂主的位置。
倒也正是因为他刚正不阿,到如今,也算给剑宗保下了不少好苗子。
至于为何沈君玉四人为何会知道这些,还要得益于蔺辰的那张“鉴天镜”。
因此,这时,原立柏质问,沈君玉也没有露出任何紧张之色,只道:“晚辈并不打算干涉剑宗内务,只是觉得原堂主刚正不阿,颇有原道宗前辈当年的风范。所以,想帮原堂主挖出剑宗里藏着的一些蛀虫和败类。”
原立柏:?
眼看老修士眉头已经皱起,沈君玉便适时看了蔺辰一眼。
蔺辰此刻便祭出“鉴天镜”。
明镜高悬,很快,里面就分出无数道光幕照在四方,光幕中赫然映出的便是前几日大战之后,被“鉴天镜”照过的那些修士的所作所为。
有些是疗伤,有些是在怒斥不肖子孙,整顿家族内务——比如原立柏。
而……有些则是在趁这个时候趁机销毁自己之前留下的罪证。
有些是跟原道宗有关的,有些不是。
看得出来,他们是被那天剑尊祭出的画卷弄得心有阴影,害怕自己做的坏事也会暴露,所以干脆一回来就整顿销毁。
万没料到,居然被“鉴天镜”记录了下来。
原立柏看着这些画面,第一反应是质疑,但接着看到自己在里面的所行所为丝毫不差后,就渐渐相信了。
然而,越相信,越痛苦。到后来,老修士都看得目眦尽裂了。
他原本以为那些人只是私下里侵吞资源,结派党争,却万万没料到那些人会害人性命!甚至还是用极为残忍的手法!
竟然还有活剖金丹的!
但,受益者竟然是……沈君玉的亲弟。
原立柏忍不住就带着一丝怀疑颤巍巍看了沈君玉一眼。
沈君玉却道:“他现今拜入剑宗,就该归剑宗处置,堂主不必担心本尊会护短。”
先前沈君玉自称晚辈,这会忽然换了称呼,显然是表明了立场。
原立柏一颗心放下了。
而这时,沈君玉又取出一块留影石递给原立柏:“原堂主,方才你看过的内容,全都在这留影石中。该如何办,我这个外人就不多置喙了。”
原立柏接过这块留影石,只觉得沉甸甸的,此刻他拱手就沉声道:“多谢沈魔尊告知真相,老朽就是拼了这一条老命,也不会让原氏和剑宗蒙羞!”
沈君玉抬手回礼。
“若有棘手之处,可激活留影石上的印记,召晚辈相助。”
原立柏再度深深长揖,这一次,他是真心感激。
沈君玉不再回礼。
此刻,等四人前脚离开执法堂,原立柏便怒发冲冠,一声厉喝道:“取法剑来,今日,原某便要在此替剑宗清理门户!”
“铛”“铛”“铛”
法钟长鸣三声,震彻山林。
·
之后,沈君玉四人依次拜访了数十个宗门,也交出了数十枚留影石。
至于有些实在作恶太多,无药可救的宗门,沈君玉便索性留给蔺辰,让他填补了妖王殿镇海神珠里的神魂空缺。
沈君玉的这个行为,孟星演心头有些不解,只觉得可能因为沈君玉始终还是人族,所以心怀人族大计,也不好多问。
倒是蔺辰,隐约有所猜测。
这一日,又走完三家宗门,蔺辰终于看出了什么,便看向沈君玉,问道:“沈魔尊已经有对付天道的计划了?现下是在埋线?”
沈君玉也没太隐瞒:“略有,不过究竟如何实施还得等之后再说。”
蔺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孟星演云里雾里,急得直挠头。
不过这时,闻朔却看着掌中的中州地图,微微沉默了。
孟星演见状,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偌大的中州地图上,去过的宗门已经都被标上印记,只剩下一家大宗门四人还没去过了。
玉衡宗。
说起来也真是有意思,从鉴天镜中看来,在中州这么多大宗门藏污纳垢的那些肮脏事里,几乎每一桩大事都有玉衡宗的参与和牵线。
虽然玉衡宗不是执刀人,可沾染的因果却是最重的。
一些较为小的事类似于伪造命卜批文,把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好的。但这种往往都能阴差阳错影响到被批文修士的命运。
而这种……只是小事。
大事往往就牵扯到“逆天改命”的范畴了。
若有些大宗门宗主或是长老的独子资质平平,便会去找沈度寻补救之方,较为寻常的,是布置一些阵法或是增益灵宝戴在身上。
但,不太寻常的便往往涉及到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有些人,五行极阳,命犯魁罡。沈度便会建议对方去娶四柱纯阴的女子,并给女子佩戴增阴法器。
当事人娶妻后自会转运,但妻子却往往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不过,沈度往往只给建议,不负责找人,至于找不找得到都跟他没关系。
所以不管有事没事,都难以追究到他身上。
但同时,沈度还会出售一些特殊的罗盘和阵法,可以用来寻找特定的宝藏和人。
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这些都不是让闻朔沉默的关键,最关键的,还是御器宗的灭门惨案,竟然间接跟沈度有关。
所以闻朔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孟星演乖觉,眸光转了转,就啧了一声,只评价沈度道:“以沈度这个会钻营的劲,他要是给自己逆天改命,兴许早就成功了。还犯得着干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么?”
好一会,沈君玉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他没改过?”
一句话,让孟星演毛骨悚然,细思恐极。
沈君玉这会静静看向前方,长睫微垂,盖住眸中淡淡的阴翳。
“他是学得太晚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改命的时机。不然,他的上限绝不至于此。”
孟星演嘴唇颤了颤,又颤了颤,哑口无言。
“他一直疯狂追求所谓的麒麟子能带他一飞冲天,可惜眼瘸,把凶兽饕餮认成了麒麟。”
孟星演自然知道沈君玉是在说沈思源,此刻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沈君玉静了一会,只道:“去看看吧,想必现在玉衡宗也很热闹了,不差我们几个。”
沈君玉说了,其他几人自然没有不赞同的道理。
而且,他们也很想看看那些事情败露之后,沈氏一家的下场。
·
玉衡宗。
最先上门的,是剑宗的原立柏一行。
剑宗内虽然藏污纳垢众多,可也有不少忠心却不受重用的高手分散在各堂以及分宗中。
原立柏声望颇高,又动用了原家势力,只几日,就把几位太过出格的长老们都悄无声息地清理了下去。
又请出一位太上长老坐镇宗中。
这便带着人来玉衡宗清算余孽了。
活剖金丹的罪名是一条,勾结魔头的罪名又是一条,还有先前出战魔域时弟子们举证的滥用十大绝毒以至于伤到自己的人。
这三条罪名,就足够让沈思源永世不得翻身了。
沈思源万没料到,他刚回玉衡宗跟沈度勾兑完,谈妥条件,以为自己就能顺利逃过一劫时,等来了这样的审判!
原立柏虽然只是执法堂堂主,但代表的是剑宗。
他拿出剑宗法剑,当着玉衡宗众人一一列出沈思源的罪名后,沈度和云素衣一个面色铁青,一个神情惨白。
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帮沈思源说话的。
沈思源见势不妙,扭头想跑,却被原立柏一龙头拐杖就狠狠敲在了背上!
又有两个修士按着他的手臂,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他的脸都扭曲了,却还在不停叫道:“我不服,这些都是污蔑,你拿出证据来!”
原立柏眸光森然:“我们剑宗从不会污蔑好人,把证据带上来!”
沈思源猛地怔住。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修士带着一个双眸猩红,神色悲痛且愤怒的炼气期修士走到他面前。
沈思源不认识这个人,皱着眉,准备抵死不认。
原立柏这时就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修士,那修士立刻就刺破炼气期修士的手指,挤出鲜血,动用了血脉溯源之法。
血脉溯源之法一出,沈思源就感觉到自己丹田处的金丹颤了颤。
沈思源:!
炼气期修士双眼顿时瞪大,嘶声道:“就是他,我感应到了,我哥哥的金丹就在他身体里!”
沈思源猛地怔住,一点点咬住了牙。
原立柏一敲拐杖:“人证俱在,你还有何抵赖?”
沈思源听到这,身体颤了颤,却一言不发,索性垂了眼,神色漠然地不再回应原立柏。
原立柏冷笑一声,也不理会他,就看向一旁的炼气期修士道:“你希望宗门如何处理这个败类?”
那炼气期修士狠狠咬了咬牙:“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把我哥哥的金丹还回来!”
原立柏:“好,很公平。”
这便示意了一眼一旁的两位修士。
两位修士压住沈思源,就要抬手剖丹,方才一直一动不动的沈思源这时却忽然疯狂挣扎起来!
两个修士正想出手彻底封住沈思源的灵力,沈思源身上竟在此刻猛地绽出一种刺眼的金光。
“糟了,这小子要爆丹!快退!”原立柏怒道。
那两个修士心头一凛,就想抛下沈思源纵身退去,可来不及了,只好猛地闭上眼。
沈思源的丹田已经自爆开来——
然而,想象之中的惨烈情状并没有发生。
静了片刻,众人颤巍巍睁眼,就看到一把极为明亮的长剑高悬在沈思源头顶,直接压制住了沈思源自爆的能量。
归墟黄泉剑。
沈思源丹田破裂,浑身是血,在看清头顶悬着的那柄剑后,他更是急火攻心,一口一口地不停往外吐血,目眦尽裂。
但,此刻已经没人在意他了。
原立柏连忙回头,看到空中徐徐降下的沈君玉,拱手道:“多谢沈魔尊出手相助。”
沈君玉摇摇头:“不碍事,我也是来看热闹的。”
原立柏:?
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一旁的沈思源听到这句话,心头震动,又猛地呕出一口血,指甲都深深抠在了地面上,剧痛却比不上他此刻的难堪。
他一直在回避沈君玉的成长和地位,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翻身。
可当这一刻,他被一把剑就压得胸前剧痛,完全直不起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真正已是天堑——
然而沈君玉并没有再看他一眼,只道:“原堂主秉公执法便是,我看看就走。”
原立柏刚要点头,一旁一直强行隐忍的云素衣忽然就朝沈君玉扑了过来。
这一次,沈君玉还没出手,闻朔就一指把她点住,淡淡道:“沈夫人急什么,找你们玉衡宗算账的马上也要来了。”
云素衣听到这句话,心头顿时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闻朔的意思。
沈度以前干的那些事——全都暴露了。
其他宗门不断有大能赶来,一个个面容冷森,都拿着确凿的证据——沈度给的改命方案和各类伪造的命卜批文。
当这些东西砸在沈氏夫妇的脸上时,沈度面容灰败,直接跪倒在地,宛如被抽掉了神魂,彻底失去了抵抗。
云素衣却还难以置信。
直到,其中一位大能语带嘲讽地道:“沈夫人只怕还不知当年御器宗的灭门一案也有你夫君一番功劳吧。”
“她怎么可能知道,毕竟沈度只是把她当一个好用些的炉鼎罢了。”
云素衣听到这,猛地睁大眼,颤声道:“什么?”
“当年御器宗灭门沈宗主没有直接参与,但他却告诉了云宗主几条错误的逃生路线,耽误了时机,间接导致御器宗被灭门。你难道真不知道么?”
云素衣终于嘶声道:“我夫君虽然会帮人伪造命卜批文,但这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事,他也是为了宗门利益!但他没有必要杀我父亲,他有什么必要——”
“他确实没有直接出手,但他间接出手了。”
“因为,他讨厌外公,讨厌外公老是干涉我跟沈思源的教育。还会告诉你不要太依赖他这个夫君,不是么?”
“无论当初的结果是什么,御器宗是灭门或是元气大伤,外公都不会再有能力干涉他的家事。”
“他只是没想到,外公会运气那么不好,直接死了。仅此而已。”
云素衣彻底怔住。
半晌,她红着一双眼,颤巍巍看向一旁的沈度。
她还是心怀幻想——因为,沈度总归对她没有那么坏。甚至当年御器宗灭门后,她一时间茶饭不思,还是沈度一直安慰她,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
她没想过,沈度居然会是罪魁祸首,所以,那个时候的温柔是什么?
心虚?
沈度见到云素衣此刻的眼神,只是稍一思索就反应过来,立刻便咬牙嘶声到:“夫人,你别听这小白眼狼胡说!我根本没有故意害岳父的道理,我当初只是心急之下算错了,并不是——”
“若不是,你敢立天道之誓吗?”沈君玉厉声道。
如同晴天炸雷,沈度身形颤了颤,嘴角抽搐了一下,颓然闭了嘴。
而他这个状态,就直接等于默认了刚才所有的指证。
云素衣看着这样的沈度,瞪大了眼,表情极为难以置信,面色也一丝丝灰败了下来。
忽然,一道寒冽的剑光落在云素衣面前。
云素衣恍惚一瞬,默默抬起眼。
归墟黄泉剑飞到了她身前。
沈君玉看着她,眸光淡淡:“你方才,不是想让我跟沈思源求情么?”
“为外公杀了沈度,我就求剑宗饶沈思源一命。”
云素衣身体再度颤了颤,没有直接抬手握剑。
沈君玉只是看着她。
而静了许久,云素衣咬牙,握住了归墟黄泉剑,但她的手却疯狂在抖。
她把剑握住,踉跄着朝沈度走去,沈度一脸惊恐,疯狂摇头。
最终,云素衣还是抬剑,往前一刺,可惜,她这一剑只刺进去沈度前胸一点,便再也扎不下去了……
半晌,她忽然丢了掌中长剑,捂着脸,嚎啕大哭,摇头道:“我下不了手啊,我下不了——”
“嗤”一声轻响,剑光飞出。
鲜血四溅,温热的鲜血落在云素衣身上脸上。
沈度的身体无声倒下,瞪大了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云素衣彻底怔在了原地,脸色惨白,宛如一具泥胎木偶,完全没了生机。
这时,沈君玉一眼都没有再看她,只收回归墟黄泉剑,又从沈度衣摆下摄出一枚钥匙,便看向后面那些大能,道:“沈度已死,诸位若还有未出气的,可以去玉衡宗宝库内挑选一些宝物,但请勿在宗中随意伤人或是毁坏宗门建筑。”
说着,沈君玉扬手一抛,归墟黄泉剑高高飞起,悬在玉衡宗顶端。
光华照射下,若有人想行毁宗之事,也得掂量掂量。
沈度固然罪孽深重,但玉衡宗千年积淀,也不能任人随意毁坏践踏。
众大能对视一眼,便派出一位代表上前,接走了沈君玉手中的宝库钥匙。
众人走后,原立柏终于看了沈君玉一眼。
沈君玉明白他的意思,就道:“沈度既死,堂主把沈思源带走便是。”
原立柏心下明了,当下命人带走了沈思源。
临走时,沈思源被人封住了修为,却还睁着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看着沈君玉。
然而,沈君玉并没有再看他一眼。
·
次日,云素衣的尸体被人发现,她吊死在玉衡宗一处后山的树前。
身前落着一方白帕,上面用血写着’对不起父亲‘这几个字。
平日,云素衣在宗中待人并不算严苛。因此,不少仆役唏嘘一番后,还是将她收敛,埋在了后山。
沈思源被原立柏带回了剑宗。
按律行刑后,他双腿也折断了,浑身是伤,却不知为何,还挣扎着活着。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他跟原穆州的同命道侣契约还没解。
可原穆州已走,人也追不回来了。
最终商讨一番,他们将沈思源丢在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里关了起来,每日送去灵食,又给他疗伤。
沈思源每日每夜就坐在小院的窗户旁边,苍白着脸,双眸出神地往外看着,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众人都几乎遗忘掉了沈思源的存在。
终于,某一日,沈思源疯了。
那天,似乎是听到门外有人说了什么,一直不言不语的他忽然狠狠抓住一个来送饭的小道童,一边用头撞着栏杆,一边就猩红着眼冲小道童厉声道:“你们若是不想让原穆洲死,就让他来见我!”
他这副疯癫的情状吓坏了小道童,连忙跑回去禀告。
小道童走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嘶喊,让他们去找原穆州来。声音极为凄厉嘶哑。
剑宗众人无法,只得派人去找原穆州。
大约一旬之后,派去的修士带回来一封书信,说是原穆州亲笔所书,让交给沈思源。
有弟子接过书信,从窗户里投了进去,就走了。
然而只过了一夜,沈思源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
他的尸身就这么僵冷地靠在窗户旁,唇边咬出了血,有些染了墨的碎纸痕迹。眼睛死死地睁着,眼眶中还有血泪,竟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样的沈思源再次吓到了守夜的弟子,连滚带爬就跑回去通知。
来的执法堂的修士看到这样的沈思源,脸色立刻就变了,当即责问守夜的弟子:“难道你昨晚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守夜的弟子也十分委屈:“他以前每天晚上都会哭哭笑笑,嘟嘟囔囔,昨天夜里也是这样,我就没太在意。不过,昨晚他还……还念什么佛经来着。”
那修士皱了皱眉:“什么佛经?他这种人,还会念佛经?”
弟子连忙道:“我没记错,就是佛经,什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哦对了,还喊,’假的,都是假的‘。”
修士听完,皱眉静了许久,道:“罢了。”
之后,按例仍是验尸。
沈思源被塞进嘴里吞进去的纸也被取了出来,有些还未消化完,隐约能拼出一两截话。
其中,就有那一句佛经的部分,还有一截四个字。
’好好赎罪’
众人看了,面面相觑,隐约仿佛就窥见到几分沈思源自尽的原因。
只是,可惜了原穆州……
沈思源被下葬了,葬在剑宗外一处荒野的小山坡上,没有立碑,什么都没有。
那天之后,再无人来他的坟前看他。
只不过,又过了许多日,路过此地的弟子忽然发现此处多了一束黄花和一点烧尽的纸钱。连忙回报宗门。
宗门长老听完回报,仿佛明白了什么。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看来那封信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弟子似懂非懂。
·
而此时,沈君玉一行四人已经回到了魔域。
这一天夜里,沈君玉终于再度召唤出了青衫剑灵,准确来说是——原道宗的心魔。
“前辈可以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了么?”
青衫剑灵徐徐现身,看向沈君玉,道:“真相就是,天道并没有堕魔,但当年以身补天的飞升者堕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