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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栀子花

难琢 伯正 2311 2024-10-16 14:01:20

当宠物在外面受了欺负,主人总该要帮忙出一口气。至于用什么方法不重要,对方能破防就好。

显而易见,我是有一点气人的本领在身上的。

话音刚落,就见唐皓源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面如菜色,像是有人不慎在上面打翻了调色盘。

唐皓源大概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扰乱公序良俗、把这句话说得这么自然而然。

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接转身回了火锅店里,剩下我和方应琢两人在门外。

同样内心大惊的人还有方应琢,只不过刚才有别人在场,方应琢就算再怎么骇然,也要维持面色上的镇定自若,哪怕我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功夫就让他没了清白,他也只能咬着牙默认。

毕竟语出惊人的是我,我看着方应琢,率先开口:“方应琢,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借着路灯的照亮,我发现方应琢的耳朵又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方应琢也变回了我熟悉的方应琢,柔软,懵懂,不设防。

方应琢当然明白我指的是哪一句。过了半晌,方应琢才轻轻地说:“可是那样会让人误会呀……”

“误会就误会呗,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懂不懂?我看得出来你不待见他,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呢,你就捡他不喜欢听的话,专门跟他讲。”我循循善诱,向方应琢传授我十八年来不要脸的人生经验,“况且,睡在同一张床上过,怎么就不能简称‘睡过’?”

明明怎么看牺牲最大的那人都是我吧???从现在开始,世界上出现了第一个对我的性取向产生误解的人,我这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了。

方应琢慢慢地“嗯”了一声,方才紧绷又锐利的神态荡然无存。

相反,方应琢的情绪开始变得肉眼可见的低落,像被针戳破漏气的气球,一点一点地瘪下去。

他走了几步,在不远处的一个挡车石球上坐下,问我:“秦理,还有烟吗?”

我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点上,递给了方应琢。方应琢把烟含进嘴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世界可真小。”

是啊,世界真小,而且总是冤家路窄,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容易碰到。

可是世界也真大,大到我的亲生母亲丢下了我,而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方应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抽烟,抽得还是很不熟练。

我在心里猜测,方应琢与唐皓源的那番话触及了方应琢的伤心事,不然他怎么会看上去像一颗还没熟的杏子,一口咬下去又酸又涩。我只记得唐皓源是在提到“裴朔”这个名字时,方应琢的反应才尤为强烈。

我这才发现,我对方应琢其实一无所知。

方应琢已经在粟水镇打听到了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那些不愿在人前揭露的伤疤,然而,我对方应琢却所知甚少,我只知道方应琢的学校和专业,知道方应琢有个行事作风令人发指的大明星母亲,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了。

我坐到另一个挡车石球上面,感到自己鲜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刻。

如果我现在询问方应琢,他也许会坦诚相待,也许会有所保留,但我最终选择了什么也没说。

毕竟,你对一个人的了解越多,就代表你与这个人的牵绊越深,可是如果对方注定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那还是点到为止吧。

就像是在夏令营中遇到的伙伴,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大家短暂地相熟,直至夏令营结束,每个人又会回到各自的人生轨迹。

忽然,我在形形色色的过路人中,看见了一个卖花的老婆婆。

她卖的不是精致的扎成一束束的鲜切花,而是在街边随处可见的黄角兰、栀子花和茉莉花,用一根根细线串好,挂在竹竿上。

离着那老婆婆还有段距离,我就闻见了那股亲切的清甜味道,香气的质感醇厚却不腻人。

在这里,卖花的人多,买花的人也不少,在潮湿闷热的夏夜闻见这一缕芬芳,心情好像也变得凉爽了一点。

于是,我站起身,走到那位老婆婆身边,她向我露出笑容,热情地招呼:“黄角兰、栀子花、茉莉花,选点嘛。”

“栀子花怎么卖?”

“三元一把!”

我身上总是会随身携带小额的零钱现金,刚好摸出三个一块钱钢镚,“那给我来一把。”

老婆婆乐呵呵地为我选起了花,一共四朵盛开的花,被宽大的绿叶簇拥着,香味沁人心脾。

我向老婆婆道了谢,攥着这一捧栀子花,递给方应琢:“送你。”

“给我的?”方应琢有些惊讶。虽然方应琢看到了我去买花,但不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收到花的人会是自己。

方应琢接过栀子花,深深地嗅闻了一下,又傻里傻气地笑了:“真漂亮,好香啊。”

“至于这么吃惊吗,”我不解道,“给你送花的人应该很多吧。”

方应琢笑着说:“那不一样。”

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送花给别人。

在黄雨霏还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有次她模考失利,我见她情绪低落,就去后山那边摘了几朵野花,用丝线简单地扎了一下,然后送给了她。

但是方应琢的追求者众多,这些小玩意想必他也看不上。

这种哄人的小招数,不知道这次有没有灵验。我不太确定地问方应琢:“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有。”方应琢认真地说,“现在很开心,非常开心。”

这人好说歹说也是个知名大学的高材生,怎么语言就这么匮乏?我有些想笑,分不清是因为方应琢贫瘠的词汇量,还是因为方应琢笑得真的很傻。

我正准备问方应琢要不要回酒店,就听见方应琢忽然开口:“秦理。”

“嗯?”

“你知道吗,我爸是商人,我妈是演员,家里虽然不缺钱,但我从来不觉得父母爱我,他们做事只考虑利益,把我当做一件可以持续投资的商品。”

方应琢平静地叙述:“自打我记事开始,几乎没有过能自由支配的娱乐时间,行程是被规划好的,不仅需要报备,还有秘书负责记录,再汇报给我的父母,别人踢足球打游戏看漫画,我却一直被要求学习琵琶和书法,虽然我不讨厌这两件事,但也谈不上喜欢,因为早就习惯了,就像刷牙洗脸一样,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于是我只好重新坐回挡车石球上,静静地看着方应琢,偶尔点头,意思是我在听。

“因为没什么和外面接触的机会,我的朋友非常少,只跟两个发小走得近些,一个是刚才碰见的唐皓源,另一个就是裴朔,他们都和我同龄。”方应琢继续说下去,“其中裴朔的父母与我父母是至交,因此他们很放心我和裴朔来往。相对来说,和唐皓源的关系只能称得上普通朋友。裴朔经常偷偷带我出去玩,也是在他的引导和鼓励下,我才渐渐发现原来自己喜欢摄影。”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方应琢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方应琢似乎讲得有些累了,垂下眼睫,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喝了一口。

我尽职尽责地充当捧哏,问:“那后来呢?”

“高考以后,我和裴朔都选择了R大新闻系,没想到唐皓源也报了填了这个志愿,我当时非常意外,因为我记得他明明对金融更感兴趣。新闻系男生少,我们三人又被分进同一间宿舍。”方应琢说,“那段时间的快乐很纯粹,可惜没持续多久,裴朔就在大一那年的冬天去世了。从他确诊胶质瘤四期到死亡,只有一个月。”

作者有话说

今天体检竟然抽了七管血

明天也更,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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