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少阁主绑到床头。”
向引转头,上下打量了这个老迈干练的女人一眼。他见过她一次,是在他刚来月阁的时候。她似乎是宗室的什么大家长,高高在上地教导向引很多宗族规矩,甚至还有如何把少阁主服侍舒服的要点,云云。听得向引十分不适。好在她就来过那么一回,之后向引没再见过她。
眼下这种场合,她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奇怪。
向引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他现在没有意识。”
月姑道:“少阁主本来便厌弃你不愿碰你,醒来后发现被你破///身,定然气愤难当。放在之前,你被少阁主杀了我们都没有话说,但现在不同,阁主薨了,三大门不日便要蠢蠢欲动,少阁主急需靠你增长修为提升境界。你若是被醒来后的少阁主伤了,可是得不偿失。”
众人皆以为然。
向引道:“你们为何不自己动手绑他。”
月姑肃容道:“少阁主已与阁主无异。即便是我,现下也不能做这样的僭越羞辱之事。”
向引连冷笑都笑不出来。转头,床旁,早已推来一屉精美的物事,花样百出,应有尽有。向引挑拣着拿出一根鞭子,低头,打量着月明晦完全陷入昏迷的脸。真是任人摆布,讽刺得很。他握住月明晦的一对手腕,并起用鞭子捆起来绑在了床头。此鞭乃仙家的请取物事,有灵力附着其上,轻易不可拆解。
随着向引的动作,他腰间的青玉司南佩发出沥沥轻响。
见向引依言绑好了月明晦,众宗室子弟纷纷露出“明事理”的眼神,却丝毫不动一步,直直立在门口,且,视线直直射向睡床。
“你们莫非还想在这看吗?”向引直觉荒唐。
月姑理所当然道:“自是如此。双修也是修行,更是事关少阁主神智,兹事体大。我们要确保你的精//元成功注//入,待第一次双修完成后,继续观察少阁主的情况……”
面对众宗室针扎似的目光,向引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起来。是无奈的愤怒,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只是他回了一次问仙堂而已啊。月明晦为什么要突然赶来阻挠他在问仙堂停留,夜轮尊又为何在同样的时间点殒命?月明晦又怎么会一下子陷入如此严重的神蚀中?
到底是怎样的环环相扣,才会演变成他与月明晦必须要当着月家宗室的面行双修之事?!
“闭嘴!”他暴吼一声打断月姑的絮絮之语,俯下身。月明晦双眼紧闭,无知无觉,向引手都在抖,但还是捧起这张脸,而后,吻住了月明晦的嘴唇。
触感冰冷僵硬,他品尝不出他的滋味如何,只是机械地启开他的嘴唇,一边深吻下去,一边欺身而上,跪抵在他张开的两//腿//间。环佩璆然轻响,向引死闭着眼睛,没有看见月明晦的眼睫倏忽间狠狠颤动了一下。
屋内的宗室子弟面红耳赤,目不转睛,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却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想看得更清楚些。
月姑眉间一动,“少阁主好像有意识了!……啊!”
话音未落她便张口惊呼,整个人骤然倒飞出了门口!
“唰”“唰”“唰”,房间四周突然降下三重禁制,猛烈灵力把屋内的所有旁观者弹出房间、冲倒在地!
“不……许……看……他……”
残存灵力缭绕,匍匐在地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传音。强大的灵压下,他们已经知晓了少阁主的怒火,又知晓了炉鼎那神乎其神的力量。仅仅是口涎交换,便让少阁主清醒了几分,其功用定是无需怀疑。
月姑捂着胸口,疾声道:“快去召集七大长老!月阁与那九玄宗不同,从不做同室操戈谋权之事。为了扶持少阁主尽快担当宗门大责,此处该我们出力了!”
宗室子弟们本就不敢继续在禁制外停留,闻言,忙不迭离去了。
向引没有听到传音,房间里突然的动静下,他睁开眼睛,发现屋内竟已清场,三重禁制将整间睡房困得严严实实,无法被外界窥视半分。再低头一看,他陡然慌了神,月明晦不仅昏死,口边甚至逸出了细细的血线,竟是开始吐血了!
这总不能是被他亲的,分明是神蚀进一步加剧的症状!看着那三重禁制,向引心中五味杂陈。
月明晦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冒着神蚀加重损伤心智的危险,还要把这屋子清场。诚然正常人谁也没被人观看着做这档事的癖好,但月明晦的心情估计要更为屈辱,才把命也赌上了。
就在向引心念电转的这几秒间,月明晦哇地又吐出了一大口血,他脸色惨白,鲜红的血迹下,倒真的像个死人了。
向引扯开他的衣衫,握住他光落的膝盖。月明晦是仙家第一贵公子,全身皮肤如玉般白皙,肌肉线条也无一处不流畅漂亮。面对这样一副完美的申提,向引在剥他亦服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地掉起了眼泪。
……
和一个跟死人没两样的人做这件事很痛苦。尤其是,向引对这个人曾抱有希望而后又失望,几个时辰前,刚刚决定与其一拍两散。转眼间,却被逼无奈。他没有憎恨他到放任他死的程度,但如此搭救亦非他所愿。偏偏只有他能救。
青玉司南佩独特的沥沥声在屋内摇晃着。
……
向引的体质真的很神奇,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死寂的月明晦逐渐有了反应。
“不,不要绑着……”他挣扎扭动起来,手腕抵在床架上摩擦,口中喃喃央求。
向引从没听过月明晦这样哀惨的语气,但他连安抚的心思都没起,充耳不闻,反而抓住月明晦乱动的手,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向引……不要绑着……”
风水轮流转,向引此时拥有绝对支配权,一把按住了他的嘴。
……
第一次注//入以后,月明晦的神智果真稍回了一些。他睁开了眼睛,但并不清明,只是盯着向引发懵。过了一会儿,感官上的知觉也回来,他便抬头缓慢看向自己的手腕。灵鞭已经把他的手腕磨得血迹斑斑,定是十分疼痛。
向引刚说,“别看了,我不会帮你解开的”,便震惊地看着月明晦手臂一震,刚才还缠得死紧的灵鞭瞬间便跟条死蛇一样僵软了下去!
说好的仙家道具轻易不可拆解的呢?
而且……“少阁主醒来后发现被你破///身,定然气愤难当,暴起伤人也未可知……”
想起月姑的话,向引心中直呼要遭,而月明晦没辜负他的直觉,果真暴起,骤然朝他袭来!
向引将将往旁边避去,胡乱抓过那条没用的灵鞭往他身上一抽,月明晦一声不吭,不躲不闪地接了这一鞭子,直直地把向引扑倒到了床面儿上,圈住向引后背死死抱住了他。
然后,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按说以月明晦目前的状态,这一口咬得该是极重的。然而,向引仅仅觉得钝痛一瞬,紧接着,向引便清晰地听到了耳边传来吮西甜试的黏糊声响。
意识到月明晦在舔他的瞬间,向引脑中轰的一响。他抓住月明晦的后衣领,要把他拉开。然而无果,月明晦随着他拉扯的动作反而转移目标,辗转地舔//吻//上了他的脖子和喉结。向引都不知道自己这地方原来这么敏//感,一声闷哼不经他允许就从唇间飘了出来,把他脸都臊红了。
月明晦明显整个人都激动地一顿,又发现了新大陆,于是,向引双唇也被吸缠住。跟向引之前在宗室眼皮下那个拖延着找感觉的吻不同,月明晦主动的这个亲吻又激//烈又热情,既重且深,每一秒都让向引招架不住。
他终于品尝到了和月明晦接吻的滋味。一点也不冰冷僵硬,竟然是几乎将他融化的绵密和疯狂。
两人紧紧叠在一块儿,反应都骗不过人。月明晦亲着亲着,腿竟然缠上了向引的腰,顺从配合得不得了。
向引自然清楚,月明晦仍处在神蚀之中,情况缓和了一些,因此便展现出了这种动情的样子。他知道他要再不给,月明晦指不定还怎么缠他,更不要脸的事可能都做得出。
他没有心情戏弄他。于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但他当时不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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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月姑召集的七大长老在少阁主屋外集聚一堂。有一位长老眼睛特异,能够观察到神蚀时修士周身灵气的变化。他闭上眼睛内视房门,足足坐了一天一夜,终于得出了确定的消息,少阁主已在炉鼎帮助下脱离神蚀状态,恢复清醒。
事不宜迟,趁两人双修一天一夜体力耗尽正在休息,七大长老联手在门外再加三百重禁制。
这是月阁倾阁内七位元婴巅峰的修士之力联手布下的联合大阵。同为元婴期的月明晦若要一道道拆解,不知要算到哪朝哪代去,想要快速突破,离开房间,唯有增长修为、提升境界。
月阁本就日渐式微,其他三门还不放过,时刻觊觎。夜轮尊一薨,月阁很快就会更加风雨飘摇。此劫起于炉鼎便就终于炉鼎,目前保住月阁最好的办法,便是强行让少阁主月明晦闭关,凭借炉鼎冲击渡劫期。夜轮尊便是在闭关冲击渡劫期时发疯而亡的,这是如今修真界谁也没踏足过的大境界。
月明晦和向引便被关了起来。向引不能被采补修为,于是月明晦要想突破,方法便是自己修炼,一旦因为领悟仙道陷入神蚀,便与向引双修来解。如此循环往复。
为了不断强化这三百重联合禁制,尽可能给月明晦提高出关难度,这七名长老开始疯狂堆砌修为。这样的做法代价显而易见,七名长老先后陷入了永久的神蚀中,相当于以身作劫,为月明晦献了活祭,助他突破。月阁基底原本最是厚重,坐拥最多的元婴期大能,如此一来是一再亏空,宝几乎全压在月明晦这个唯一可能诞生的渡劫期身上。
那位能内视灵气的长老是最后一个身陨的。某天他欣喜地对月姑说,“炉鼎果然绝妙,少阁主快要进阶了!”他说完后不久,便把自己的眼珠徒手挖了下来生吞入腑,眼珠周围缠绕的特异灵气扰乱了他丹田周天的灵力运行,吃掉自己眼珠不久后他就仙去了。
此时,距离夜轮尊身死、当初三百重禁制立下时,已过去整整七年。
七年里,其他三门兀自按兵不动。并非没发现月阁大震,而是他们利欲熏心,三门之间拉拉扯扯,瓜分月阁的主意迟迟没能落实。
对三门来说,这个“迟迟”,也不过数年的时间,真是很短。这么短的时间里,元气大伤的月阁翻不出什么大浪。
七年后,月明晦终于破除三百重联合禁制,成功出关,成为修真界第一个渡劫期。
人人皆道如今阁主性情大变。月明晦原先的冷漠只是待人接物上的疏离和端方,而现今,是残暴狠戾。
月明晦出关后第一件事,便去了宗室祠堂,在祠堂内一剑重伤宗内德高望重的月姑。墙上七大长老的画像也被剑气齐齐劈断,崩裂在地,唯有堂前诸长老与夜轮尊的牌位未被波及。观其举动分明是怒极恨极,但他的表情仿如一潭死水,只剩下绝望的冷寂。月姑伤及丹田,却未曾伏地讨饶,对月明晦留下一句“你是月阁唯一的希望,一定要重振月阁,不要辜负夜轮尊不要辜负七大长老”的遗言,便咽了气。
月阁能在夜轮尊身陨后的短短七年间横空出世一位渡劫期大能,月姑居功甚伟。却被现阁主一剑诛杀,此事仅仅是宗室子弟知晓,寻常的月阁修士皆不知。
寻常的月阁修士也丢失了阁主道侣的动向。原本那炉鼎还会定期为他们金丹修士布阵护法,但自从夜轮尊殒身那夜之后,他们就再没享受过了。阁主与他们这些修士自是不同,是要全心全意服务的。
他们还盼望着阁主出关,那个炉鼎可以继续为他们修炼护法,但那个炉鼎就跟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在宗门大大小小的场合出现过。有人说,阁主难抵七年屈辱,在突破后出关前就把炉鼎杀了;有人说,阁主在七年双修中对炉鼎产生了感情,把他幽在了自己的睡房,日日观赏把玩。
但这两条很快被证实都是半真半假的谣言。阁主把炉鼎杀了是假,把他幽在自己睡房是真,因为最近很多人看见炉鼎原先的勤务又开始频繁走动,经常出没于阁主洞府与宗门藏书阁之间。而阁主难抵七年屈辱是真,对炉鼎产生感情为假,因为阁主自出关后,再没回过自己的洞府,连宿都宿在办公的书斋中。
以前是视而不见,现在是避而不见。
月阁中人也是可以理解。七年突破一个大境界,还是前无古人的大境界,阁主和炉鼎七年里定是都在彼此折磨。只可惜那昔日华美无比的道侣大典,两人并肩携手而立的美景许是无法再现了。
在月家人的唏嘘之中,当世第一的月明晦在其后的五十年间,掀起了修真界的巨浪。
百年之前,四门齐分天下,百年之中,三门鼎立而月阁凋敝,百年之后,月阁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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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引抱着被子,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绪。进屋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宗室少年,便是他的勤务月维仪,一直负责照顾他的起居。
月维仪在床边的几案上放下一摞书,道:“公子,你上次想看的典籍,我从藏书阁找来了。”
向引弯起眼睛,遮盖了眼底的烦郁,“谢谢。”
他拿起书挽袖闲闲翻了两页,终究心烦意乱,把书一合。
“阁主还是不在宗门?是不在,还是找借口不见我?”
月维仪低头答:“阁主今日晨间刚回宗。最近阁外有异,阁主非常忙碌,停留不过半日便又要出去。公子想阁主的话,我现在就去书斋请示……”
“不用。直接带我去书斋。我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向引从床上下来,披上一件外衫。
六十年冷待,七年日日交///、、欢,五十年被禁足于洞府。现如今,月明晦会在神蚀发作时来找他,狠狠折腾他一番后直接离去。神蚀发作间隔短时数月,长时数年。
结了一百一十七年的婚,他不止心寒,他心死。
很快就要一百二十年了,这婚,说什么都该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