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锦里皱起眉。

如果言言就是白泽，那大家的反应的确合理。但……

“不应该……”詹锦里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他和万衍对视。

万衍从他的心音中读懂了。

神通来自于魂魄，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如詹锦里这般，他本是一尾普通的锦鲤，后天修炼成妖后，修出了自己的神通。这类神通与魂魄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所以他可以自主剖出妖丹，用神通稳定万衍的魂魄。

另一类便如谛听重明，这些异兽天生神通，他们的神通也与魂魄的联系更为紧密。

谛听失去了神通，魂魄几乎要化散。

没有人比詹锦里更了解一个失去了神通的异兽会是什么状态。

谛听的神通只是遗失了，而白泽当年已经神通自毁。

詹锦里自知他可以用自己的神通填补谛听的魂魄空缺，帮他稳住魂魄，但他没法以同样的手段救白泽。白泽的神通不是遗失了，而是毁掉了——至少毁掉了一部分。他的魂魄必然因此而有伤。

也许白泽保留下来了一部分神通，但他绝对不可能很正常——就看万衍在那之后都是什么样子吧。白泽如果还活着，现在大概率是个小智障。

他弟弟多正常啊？整天活蹦乱跳的。

万衍听完詹锦里的心音，也迷糊了。

对哦，白泽是怎么保持正常的？

詹锦里看他这样子，心知指望不上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消息了。

先回去和其他人谈谈吧。

万衍悄悄看着詹锦里，他的心音正一个劲儿地往他耳朵里钻。

临渊性格淡泊，心音经常很简单。除了他情绪激烈的时候，万衍经常听不到什么。

嗯，临渊现在情绪就挺激烈的。他脑袋里想了好多他知道家人马甲时候的震惊反应哦……

谁叫他不听来着。

詹锦里忽然看了万衍一眼。

万衍一个激灵，坐得板板正正，尾巴绕在前爪上，看上去乖巧极了。

詹锦里：“你有什么想法？”

万衍：“啊……我？我能去你们家吗？”

白泽现在已经把他们家里都是马甲怪的麻烦情况解决了，他去了也不用担心。

詹锦里想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

詹言正抱着撒娇的星星翻超凡论坛。

论坛里最近主要有两个讨论主题，一个是突然层出不穷的异常，另一个是异常事务管理局和万妖盟的合作。

詹言原本是想登录论坛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不想却看见了吵架的帖子。

帖子的标题和内容刚开始都挺正常的：

{最近骗子好多啊……又被骗了呜呜呜。}

LZ：

人类社会套路是真的深。楼主就在网上买了点东西，没多久就收到电话，说是官方客服。他说我买的东西有质量问题，要给我退款。

我就点了一下链接，我银行卡里的钱就全没了呜呜呜。

前面几层的回复还算正常，只是对楼主表达了同情，外加对最近各种层出不穷的骗局的讨论。

从第7层的回复就开始不正常了。

7L：

楼主是妖吧？他们人类就是特别狡猾，按照人类的规矩根本行不通的。

9L：

对。我也隐藏身份在人类城市生活过，老老实实打工赚钱，结果老板不发工资。我用了点儿法术恐吓老板把欠我的工资还了，结果异常事务管理局还来警告我！

14L：

异常事务管理局一点都不公平。人类犯错他们都不管的，只盯着咱们。

他们人类就是又狡猾又自私。

……

楼主也混在这些楼层里回应。

有暴脾气的人类修士跟他们吵了起来，楼层越来越高。

詹言觉得不太对劲儿。这种挑事的手法，他以前好像就看到过啊。

开瓜条查，好嘛，果然有异常的手笔。

67L：

怎么？楼主被坑钱了还不让抱怨了？你们人类真好笑，骗人还不让说了？

69L：

哦，妖怪里面就没有坏妖了？非要扫射是吧？

滥杀无辜什么都吃的饕餮不是你们妖族的是吧？

72L：

别吵了，异常事务管理局和万妖盟现在正合作呢。你们这么吵不是打官方的脸吗？

73L：

呵呵，合作个屁啊。异常事务管理局偏向性那么明显。

74L：

怎么着？万妖盟能把毁了半个大洲的相柳收进去，很正派是吧？

76L“走近科学”：

楼主银行卡里总共就0.32元。

77L“走近科学”：

9楼是人类，装什么妖？帮你隐藏身份的异常不靠谱，已举报。

78L“走近科学”：

异常事务管理局里有专门的人类与妖怪矛盾调解部。谁要是在人类社会里被坑了，直接去找。上次有虎妖生存的山林被探出稀有矿藏来，去找了调解部，直接封矿，把那篇区域都划为自然保护区了。

异常事务管理局偏向不偏向，自己去看。

79L“走近科学”：

74楼是个因为偷偷在其他妖怪住所里产卵被万妖盟赶出去的蟑螂妖。

80L“走近科学”：

其他人别被这些故意挑事的给带歪了。

詹言一连串回复，把这个帖子给刷得足足半分钟都没人回复。

等再有人回复的时候，大家就冷静多了。

82L：

哈哈哈哈哈，之前看这个帖子的发展就觉得不对劲，一直在围观。

走近科学同时是天师粉和重明妖王粉，看这个帖子的时候急坏了吧？

83L：

我也。

走近科学也是难。谁叫他粉的两家大佬组织不对付呢？

詹言：……

哼！

你们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之前怎么不说？

等以后用不着披马甲了，我爸妈结婚的消息爆出来吓死你们！

他开始戳几个管理员。

出来干活了！快把这些挑事的都给封了！

等管理员回复的时候，詹言一扭头，对顾见承表示：“我发现了好几个异常的线索。”

顾见承的影子分身立刻开始干活了。

詹言再回过头来看论坛。干活的是管理员罗网。

罗网前一阵又睡了，现在正好醒着。

她效率极高地封了一批号并挂上公告。

走近科学：“你醒啦？”

他还以为干活的会是领域或者他哥呢。罗网之前又睡了。

管理员罗网：“刚醒。”

“不过异常事务管理局什么时候和万妖盟合作这么深的？”

走近科学：“你睡的时候。”

管理员罗网：“哦哦。”

“总感觉有点奇怪。”

“这次合作好深入哦。”

詹言：那是因为我爸妈都掉马啦。

不过这件事不能和他的吃瓜搭子说。

管理员罗网：“不过合作也是好事情。”

“这些挑拨离间的可真烦。”

“我刚刚封号的时候闻到他们的欲望，臭死我了。”

“我跟你说哦，我刚刚从一个被封号的人那发现一条大瓜。”

詹言耐心地等着罗网开瓜。

五分钟过去了。

詹言：？？？

怎么瓜开到一半就消失了？罗网这是又睡了？

她睡得这么突然，身体没事吧？

先跟爸爸说一声吧。

……

朝浮山。

詹锦里突然收到论坛的消息，打开一看，是弟弟叫他去干活。

“死也不养猫”太久没使用过管理员权限了，非常的不熟练。等他终于找到封号功能时，罗网都已经干完活了。

詹锦里放弃了。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早知道管理员账号还有这个功能，他当初就可以把正在犯病的万衍给封号啊。]

[万衍不会听到了吧？]

万衍猫猫：……

小猫尾巴尴尬地换了一个方向圈住自己。

没关系别看我。我可以假装没听到。

两大鬼王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之后，詹锦里的通讯器打破了寂静。

新消息来自他们家背着言言单独组建的那个群聊。

重明：“烛龙醒了。”

在怪物医生死掉之后，爆出来大量烛龙之力。大舞乐赶着工把这些烛龙之力都净化过了。

现在它们都已经回归到烛龙身上有一段时间了，经过融合和休养，沉睡了二十七年的烛龙终于醒了。

寻木妖王很开心。

沉睡的烛龙在他肚子里经常爆发时间波纹，布置的结界都快防护不住了。他一直害怕哪天结界扛不住了，烛龙做个噩梦在他肚子里乱发时间波纹。他长这么多年才这么粗壮的树身，可不能折在烛龙手上。

寻木妖王开心到用他的荧光苔藓给烛龙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

烛龙睁开眼睛，刚恍惚弄明白周围是什么情况，就看见一堆闪着各种乱七八糟颜色的苔藓拼成了古怪的图形，在她周围闪啊闪。很有污染效果。

烛龙：！！！

要不是她感受到纯粹的自然生命气息，差点没控制住一尾巴甩上去。

“寻木，你在干什么？”烛龙空灵清冷的声音在树洞里回荡。

寻木妖王：“庆祝你醒了啊。”

烛龙沉默了好几秒：“谢谢，心领了。”

寻木的审美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哦，想起来了，有妖给寻木通网了是吧？寻木的审美就这么被带歪了。

还好她的梦中身一直没断网。要不然沉睡27年，这些年的变化还特别大，她一觉醒来，还得适应挺久。

烛龙转了个方向，想要避开这辣眼睛的一圈荧光苔藓，发现寻木已经把树洞里所有的地方都给铺满了。

烛龙：……

“给我拉个网。”

“你要网干什么？”寻木打开了一条通道，“你出去，我在外面给你拉网。”

烛龙飞快地从通道里出去了。树洞外，山林空濛绿意湿润，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竖目眨了两下，露出感动的神色。

啊……这纯粹的色彩、这柔和的光线、这自然的形状，多么美妙啊！

寻木妖王也很满意。把树洞里布置结界的明珠和来自钟山的石头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丢了出来。

嗝——舒服了。

他探下来一根枝子，把烛龙接上来，慢吞吞地说道：“叶子就是显示屏，你用神识输入内容就行。我去告诉大家你醒了……你联网干什么啊？”

烛龙熟练地登上管理员罗网的账号，尾巴啪啪在树枝上敲出急躁的节奏：“我要找走近科学。”

寻木刚给詹云开发完消息：“你找走近科学干什么？”

烛龙烦恼地叹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但是又不能全说明白，因为有些部分他最好不要知道……”

寻木妖王没弄明白她这个别扭的目标，不过他有别的办法：

“那你可以告诉重明啊。重明知道那些走近科学不能知道的事没关系吧？”

烛龙满脑袋问号：“告诉重明有什么用？”

寻木妖王：“重明是走近科学他爸啊。”

烛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