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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欲夺 她行歌 3110 2024-10-20 11:07:02

客厅和餐厅隔着一条长廊和几步台阶,备餐的佣人进进出出,偶尔会小声交谈,但程泊寒提着程曜的肩膀把他摔到台阶上时,偌大的房间内霎时就不见了人影。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程泊寒双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程曜的下巴被卸了。

文乐知跟着站起来,紧走两步,停在两人不远处,不敢再上前。程曜呜呜叫着,眼泪口水和鼻涕流了一脸,程泊寒嫌脏,甩了甩手,站起来低着头看躺在地上打滚的人。

文乐知看不到程泊寒的脸,但还是遍身起了寒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楼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程秉烛和程中往下走,眼看就要走到楼梯口。文乐知急得不行,上前一步抓住程泊寒衣袖,用力扯了扯。

程泊寒回头看他,眼中寒冰刺骨尚未收起,文乐知猛地后退一步,惊惶一闪而过。

大概是文乐知眼中的恐惧太明显,程泊寒顿了顿,硬生生挤出个笑来,然后蹲下去,在楼上的脚步声和程中“怎么了”的疑问声中,捏住程曜的下巴,不慌不忙给安了回去。

然后拿程曜的衣服擦擦手,回头看着震惊的程秉烛和程中,说:“表哥不小心摔了一跤,下巴磕了。”

程曜刚被接好下巴,话说不利索,满脸涨红着要爬起来,怒火冲天地指着程泊寒呜呜乱叫。

程泊寒看着他:“这么着急干什么?以后走路看台阶。”

说罢转身去揽了揽文乐知的肩,回头跟程秉烛柔声说:“外公,舅舅,开饭吧。”

最后饭桌上只剩下程秉烛、程泊寒和文乐知三人。程中一句话没说,铁青着脸拉着儿子走了,程秉烛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和平常一样招呼文乐知吃饭。让厨房把炖得软烂的一锅佛跳墙端上来,督促文乐知多吃一点。仿佛饭前那一幕恶劣的冲突不存在。

文乐知一顿饭吃得不怎么踏实,他虽然见惯了豪门血亲之间的倾轧,但没想到程泊寒这么不顾及程中的颜面,更没想到程中敢怒不敢言,以及程秉烛视若不见的态度。

程家比传闻中水深得多。

一顿饭吃完,趁着文乐知去卫生间,程秉烛脸色沉了沉,放下手中的茶杯。

程泊寒拿纸巾擦擦嘴,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不管他让你多么生气,以后也要注意分寸。”程秉烛说,“你刚才吓到乐知了。”

“知道了,外公。”

“还有,到底你舅舅也在,你要动手也别当着人家老子的面儿。现在通达是你说了算,没人管得了你,但你要知道,做人凡事要留一线,少树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既然结婚了,就要考虑文乐知的安全。”

程秉烛看着自己最得意的继承人,语气放缓了些:“你这个婚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可能过不了多久,别人心里也清楚,你早做准备,别到时候人财两空。”

“我知道。”程泊寒说。

“你从小到大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人心不能太过算计。”程秉烛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心疼程泊寒多一些,“我不想看你以后后悔。”

“他人在我身边就可以了。”程泊寒面色平静地说,“其他的,再说吧。”

“心在你身上,人才永远走不了。”程秉烛说。

程泊寒看着茶杯里浮起的绿茶,没再接话。

**

时间还早,但程秉烛年龄大了,不到八点就回房间休息了。老爷子一走,佣人也早早收拾妥当,各自回了房间,大宅里便安静下来。

程泊寒回自己卧室的时候,文乐知正踮着脚看书柜上的书。

“我工作之后,便不大回来住了。”程泊寒走过来,离得文乐知很近,问他,“这都是以前的书,想看哪一本?”

文乐知指了指最上面一本,程泊寒抬手拿下来,是北岛的《必有人重写爱情》。

“你也看这个?”

“你喜欢散文?”

两个人同时说。

文乐知翻了翻书,回答了程泊寒的疑问:“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看股票和报表。”

程泊寒低声笑了笑:“我以前看得挺杂。不过现在确实只看股票和报表,还有协议书。”

翻到其中一页,有两句被粗重的黑线标了出来:

「失魂落魄

提着灯笼追赶春天」

文乐知心里默念着,有种奇怪的感觉冲上大脑,也不知怎么的,就问了一句:“程曜得罪过你?”

程泊寒笑了,抬手揉了揉文乐知的头发,是很亲昵的动作。

文乐知眨眨眼,耳根泛上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热。

程泊寒没回答他的话,说:“我带你逛逛吧。”

他们住的主楼有三层,程泊寒的房间就在三层,准确地说,这一层住着的只有程泊寒,还有两个房间是关着的,其中一间是健身房,另一间程泊寒没说,文乐知便不问。

但程泊寒很快停在那一间门口,按了密码,带文乐知走了进去。

很整洁的房间,简洁的家具和装饰,整体色调是粉白,雅致而浪漫,不难看出来,这里的主人是女人。

床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张相框,英俊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中间还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小男孩。男孩脸上依稀可见成年程泊寒的影子,但那笑容太甜了,和如今不苟言笑的程泊寒在感觉上差别很大。

相框旁边的摆盘上有一个陶笛,上面显眼位置刻着一个“湛”字。

文乐知的猜测很快得到程泊寒的证实:“这是我妈的房间。”

程泊寒看起来很平静,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想倾诉的欲望,只是很如常地聊着天——虽然他以前也不曾这么和文乐知聊过天——就像在对伴侣交代自己的家世背景和履历,觉得对方有必要知道。

***

程秉烛有两子一女,大儿子程中,小儿子程俞,还有一个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程晚。两个儿子先后找了门当户对的世家联姻,过得算是平稳。唯独女儿没有按照程秉烛规划的路线走。

和大多数狗血老套情节一样,程晚在大学时与同学高青寒一见钟情,并执意下嫁。高家虽然只是小康之家,但生活十分幸福,父慈子孝,三观很正,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管如此,程秉烛也坚决不同意女儿的婚事,初时甚至以断绝继承权相逼,无奈女儿铁了心,当时一度闹得不好看。

程晚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脱离了程家的桎梏,也不和程秉烛见面。后来,她很快怀孕,生下儿子高湛,和丈夫一起过了一段和美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高青寒太想证明自己可以给妻儿优渥的生活,疲于工作,在一次深夜出差途中遭遇车祸去世。听闻此事的程秉烛什么也顾不上了,态度早就软下来,只希望女儿带着外孙回程家生活。

高青寒的父母年事已高,又遭遇丧子之痛,很快便垮了。程晚当时没有工作,精神也在巨大打击后变得脆弱不堪,为了给公婆和儿子更好的生活,便同意了带着孩子回程家。

不料这个决定遭到了程中和程俞的强烈反对——当时程晚是放弃了继承权结的婚,如今半路回来,还带着一个半大儿子,依照程秉烛对女儿的溺爱程度,程晚将来会分走程家的三分之一资产是肯定的,甚至更多。

那次程秉烛发了大火,把两个儿子收拾了一顿,最终还是把女儿和外孙接了回来,彼时高湛11岁。

接回女儿之后的半年,程秉烛给高湛改了名字——名字是高湛自己取的,占了父亲名字里的一个字——这意思很明显,程泊寒将和程家其他子孙一样,享有继承权。

程中和程俞当然又闹了一阵子,不过都被程秉烛压下去了。

程晚的精神状态一直时好时坏,郁郁寡欢,在回到程家一年之后、高青寒的忌日那天,在房间里吞了一整瓶安眠药,没有抢救过来。

痛失爱女的程秉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而12岁的程泊寒,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两个舅舅家的表兄弟开始带头欺负程泊寒。

那时候,程秉烛哀心女儿的死,连公司事务都很少出面了,交给得力下属管理,常常窝在书房里不出来。

程家亲属脉络庞杂,一群七八个小孩都十来岁,常常来程家大宅玩耍。程泊寒两个舅舅的儿子程曜和程源是他们中间的小霸王,一开始只是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骂程泊寒野种之类的话——程泊寒很沉默,被骂了也没什么反应——后来他们渐渐变本加厉,开始找各种办法欺负他。

专门照顾程泊寒的阿姨最先发现他身上有伤,问他就说是自己摔的。阿姨心里有数,但那些都是程家的少爷,她一个外人,不敢多嘴,便暗示他如果有事一定要去告诉外公,但程泊寒好像不为所动。

直到有一次,事情闹大了。

程曜带着几个孩子打完网球,将程泊寒堵在花园隐蔽的角落,拿网球拍打他。程泊寒躲都没躲,流了满头满脸的血。

都这样了,程秉烛不可能不发现。他当场叫来程曜和程源,将两人狠狠揍了一顿,两个儿子来求情都无济于事。

经此一事,程秉烛开始安排人跟着程泊寒,甚至在学校上课都会守在门外。

程曜和程源消停了一段时间,也仅是一段时间。后来,程泊寒上了同一所私立初中,因为那两人年龄略大,比程泊寒高了两届。

保镖再怎么样,也没法跟到学校里,于是那两人又纠结几个同学堵程泊寒:扔课本、吐口水、推搡着说些难听的话,虽然不敢做得太过分,但每天都要来找点茬才行。

程泊寒似乎不会反抗,被欺负了也只是冷着眼看人。久而久之,程曜和程源便放松了警惕。直到在一次学校运动会上,程泊寒将落单的程曜拖进厕所。

相比于程泊寒的报复性反击,程曜和程源做的那些才真的是小孩子打闹。

程曜像是第一次认识程泊寒,还不及他高的男生锁了男厕的门,拿棍子将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然后冷静地拆了网球拍手胶,一圈一圈缠在了程曜脖子上。

程曜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恐惧过,濒死的感觉让他想吐,每分每秒都无限延长,他毫不怀疑眼前一直冷静着做这些事的程泊寒会杀了他。

他在光怪陆离的幻影和喷涌而出的鼻血中,清晰捕捉到程泊寒裂开嘴角,给了他一个笑,随后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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