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研究人员隐约感到不对劲。
“他动作一向很利索，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猜测一出来，他们脸上就浮现了紧张神色。
尽管研究院是全基地防卫最严格的地方，每天都有精锐进化者组成的护卫队值班巡逻，倾尽了全基地之力打造出最坚固的建筑，一直没出现过事故。
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条无限靠近地狱的道路，每天上班都是如履薄冰。
他们不仅仅研究污染物，更需要探索深渊。
所以里面的污染物一旦放出来，基地内部都会因此陷入危险。
大抵是科研人员对事物细微差距的把握以及时间观念都很严格，觉得不对劲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组长皱着眉放下了手上没用的简易“逗猫棒”，朝着其他人低声道：“来个人，去把他找回来。”
受磁场影响，手机一类物体都用不了，想要交流只能利用比大哥大轻一些的通讯器。
可通讯器也是属于珍贵资源，除了中高阶进化者们会用来联络以外，研究人员只有组长极组长以上的人能分配到。
而以助理的身份，他自然是无法携带通讯器的。
季言将他们的对话都收入了耳朵里，他偷偷挪动了一下身体。
觉得自己出去吃饭的时机到了。
于是组长就惊奇地发现，这刚刚还气呼呼看起来和肥云朵似的小家伙突然开始配合了。
一双琉璃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身后尾巴也不乱甩了。
看起来乖得让人心软。
组长推了一下眼镜：“猫科动物都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迷惑人类。”
他家以前的猫就是一看到人类靠近就会变成夹子音。
想到这里，他眼神之中浮现了几分情绪，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种鼓舞。
如果、如果这毛团子真的不是污染物......
是不是代表地球还有一天可以迎来当初繁荣的景象。
他还可以看到正常的动物，出现在这片土地，看到那些可爱的生灵。
组长的情绪一下子感染到了其他科研人，季言微微疑惑地看着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几个人。
人类果然很奇怪。
他们的眼神好像会说话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他现在要找到这些人注意力缺陷的那一刻，然后从通风管道离开。
想到这里，季言看向组长的眼神愈发真诚了几分。
他一下子变得“听话”，连剪指甲都十分配合，组长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五六十岁的男人，捧着剪下来的指甲欢天喜地，其他人围着看这月牙似的尖尖指甲，也十分新奇。
其中年纪小些的，几乎没亲眼看过这种东西，在认知中不可能有污染物的武器会是这么小巧。
不过季言的好脾气是暂时的，他只允许这群人类剪掉一根脚趾，再想动手就要被哈气了。
组长非常了解小动物的脾气，不再动他的爪子，转为小心翼翼从他身上和尾巴上各自剪下了一点毛。
就这样这群平常总是研究惯了形象恶心污染物的研究人员，纷纷围着这些宝贵研究对象，一个个望眼欲穿。
对科学的研究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趁着他们都去看自己的毛毛了，季言猛地蹬了一下后腿，跃到了刚刚的柜子上，肉垫踩在实物上悄无声息。
刚刚生气的时候团起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里有个通风口道。
非常适合他的大小。
季言打量了一下，信心满满放出一点黑雾卡住了缓慢煽动的叶片，然后从这其中的空隙挤了进去。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心程度，挤到最后的时候屁股卡住了。
季言不可置信地回头，他差点发出愤怒的唧唧叫。
考虑到底下那群人类会发现，又强行忍住了，努力得每根毛毛都像是在用力，胖乎乎的尾巴着急得转了几圈，小狗似的。
最后是放出来的黑雾看不下去本体因为早上出门吃太多被卡住，上前推了他一把，成功让他挤进了通风口里。
“叽！”季言忍不住小声哼唧了一下。
他就知道已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都怪某个讨厌的两脚兽让他早上吃太多了，才会小肚子鼓囊囊过不去。
季言完全没想过，自己吃的那盘大土豆泥本该是男人的，那盘小些的才是他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这些迁怒在顾于漠身上。
黑雾乖乖钻回他的体内，扇叶又开始转动了。
底下的研究人员全神贯注看着电脑上的数值，谁也没发现本该呆在桌上的季言已经消失不见。
通风管道内部空间相对大一些，小爪子哒哒哒地踩在上面，季言根据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味道，在四通八达的通风管道中小跑着。
周围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污染物气息，可是唯独一道污染物的信息素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变得非常浓郁。
刚好就是顾于漠离开后不久，这股信息素被完全释放出来，变得嚣张。
但凡晚走几分钟，男人就会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可惜事情巧得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季言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觉得这股信息素的主人在引诱自己去进食。
天啊，是朝他招手的食物！
他高兴地加快速度，终于在一处血腥味最为浓郁的出口停下。
砰——他直接踢开了扇叶。
自四四方方的通风管道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季言眨眨眼，一下子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中央进食的大章鱼身上。
人头章鱼周围一片都是尸体，有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双手诡异地呈现张开状态。
由于视角问题，季言无法看到那个人的全貌，却能将那些尸体恐怖的惨状尽收眼底，他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这章鱼一点也不讲究卫生。
如果把人类当做食物，为什么要玩弄食物让他们大张开嘴死掉呢？
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人头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透明的脑门上血管发着幽幽令人作呕的光，它就这样一点点扭转自己的头部，如同没有骨头的生物一样彻底将头转了180°看着他，脖子衔接的地方软得让人恶心。
“嘻嘻嘻！”
那人头艳红的嘴往上一咧，居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它一下子就感知到，来自季言身上足够令所有污染物痴迷的能量。
是绝佳的繁育皿啊！
把触手种进去产卵，直到卵完全占领他的身体，啃噬完他的内脏再啃噬骨肉和大脑，最后彻底寄生在他身上长大。
这人头的原主人是个渔夫，它当时就是被来自海底的章鱼母体这么植入成为繁育皿的。
现在它也要延续这个污染种的本能，开始产卵。
原本以为只能凑合用眼前这个勉强到达合格线的繁育皿，没想到居然会跑出来一个如此完美的存在。
原本紧紧扒在周围四面墙的触手，蠢蠢欲动，不需要本体大脑的控制，就操纵着自己甩向了那一小团毛茸茸。
血腥味带着咸湿的黏腻味道传来，季言眼疾手快跳开，才避免了皮毛变脏的风险。
这么一跳，也成功让他看到了一开始被当成合格繁育皿的倒霉人类是谁。
居然就是迟迟没有回来的小远。
不过他此刻的状态非常差，面色青黑胸口已经没有起伏了，嘴角处全是被撑大撕裂的鲜血，口鼻上有奇怪黏液流出来，胃部的地方更是有东西在挣扎般蠕动。
他的肚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不等好奇心上来的季言多看一眼，触手第二次攻击就已经拍了过来，十几条比成年人手臂粗的触手，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近乎没有空隙地攻击，丝毫不给他喘息的功夫。
不过也得益于他们之间体型的差距，这些触手互相之间挨挨挤挤，可是谁也抓不住灵活的一小团。
季言小小的身形，轻巧躲着这些触手，顺便跳到助理旁边，歪头打量了一下。
他肚子里的东西动得更厉害了，一个个小小的凸起偶尔在肚皮上隔着白大褂出现。
它们不是在挣扎，而是在进食和侵占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看到这里，季言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背后突然又一根触手拍了过来，差点卷到他的后腿。
季言顿时炸毛。
...
与此同时，实验室终于有人发现季言不见了。
顿时慌乱成一团。
组长开口想叫季言，却发现自己忘了问顾首席有没有给他取名。
“怎么办啊......要是出事了，首席一定会很生气的。”一个研究人员愁眉苦脸。
其他人也纷纷脑补了一下，顿时更紧张了。
不可以，必须找回来！
祸不单行，就在实验室跟热锅一样团团转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门气喘吁吁道：“我没找到张远助理啊！”
“他到底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去了食堂，食堂的人说他早就拿着食物走了，半小时前就该回到我们实验室了！”
不好的预感刚漫上众人的心头，下一秒警铃大作——
【S级警告，污染物出逃，污染物出逃！】
【请各位研究人员开启S级防御，在进化者未到达疏散之前不要擅自离开岗位！有序配合撤退！】
【再次警告，污染物出逃！污染物出逃！】
无机质的机械女音，急促地发出播报，冰冷的旋律笼罩整个研究院，每个人脸上都溢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