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怀风推开会议室的门, 里面几个人见到他一进来,周定琛率先挡在他面前,笑得既暧昧又淫.荡, “刚打电话那个声音贼耳熟,我刚回忆了一下,啧啧, 说,是不是谢贺停。”
靳怀风表情冷酷地把挡在他面前的周定琛扒拉到一边。
“不是要开会么,继续。”冰冷的目光从在场几个人身上扫过, 冷飕飕的说:“你们就这么闲 ,这里是会议室,不是你们说闲话、听八卦的地方。”
几个人面面相觑。
心想不是你开着开着会, 忽然叫停, 然后拿着手机打电话, 现在说我们说闲话听八卦, 咋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过靳怀风是他们公司最大的股东, 几个人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今天主要是聊一下咱们公司后续的发展规划,目前恒星引力……”
这家名叫“恒星引力”的公司前几年辉煌一时,后面因为老板经营不善,几年前宣布破产。手底下的艺人走得走, 跑得跑。
那个时候靳怀风留学回来,死党周定琛觉得搞娱乐行业大有可为,就跟靳怀风商量,一个出资金, 一个出人力,把这家公司给盘了下来。
原本周定琛打的主意是让靳怀风这个土大款投钱,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土大款不仅有钱还闲,闲就算了钱还多,周定琛死活让他当一把手,自己跟在靳怀风屁股后面打打杂。
短短两三年时间,恒星引力不仅起死回生,虽然没有恢复以往的荣光,但在业内也是叫得上号了。
前段时间他们一致决定投橘子台的《恋爱信号》的项目,为了让这个项目多挣点钱,给他们后面多弄点启动资金,周定琛特别没良心的把靳怀风推到了节目上当嘉宾。
但是公司的大事大部分都得靳怀风拿主意。这段时间他们引进了一个新项目,项目关系到公司未来十年的发展和走向,事情特别多。
以至于靳怀风刚从节目上下来,就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处理积压的事情。
一场会开了三个多小时,开到大家都头昏脑涨。
散完会,周定琛特意走在最后面,跟着靳怀风一起进了他办公室。
前脚刚迈进去,周定琛就迫不及待地把门给带上了。
“怎么,兄弟,这一次是真的有情况是吧?你终于走出你那该死的心理阴影了。”周定琛冲着靳怀风挤眉弄眼的。
“什么心理阴影,你一大早就喝高了乱说话?”
周定琛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的表情:“你几年前被一个傻逼变态跟踪,导致ptsd,现在都快禁欲成和尚的事情,这我还能不懂。”
靳怀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都跟这傻der解释了几万遍,压根不是那件事,那事儿他都没放在心上。
他要是真的被一个跟踪自己的男的吓到失去性.欲,说出去都是个大笑话。
但偏偏这话是一句进不了耳朵,“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周定琛摆明不相信他的说法,咋咋呼呼:“哥们,你自己说说,就你这身材,样貌,身份地位,清心寡欲?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说起那件陈年往事,靳怀风忽然想到点什么。
“对了,你之前不是打包票给我找出来跟踪我那孙子是谁么,人呢?几年过去了,渺无音讯?”
“哎呀,找个人跟大海捞针样。反正你自己又没有下死命令,我就没那啥了。你这不也没什么损失,把那傻逼吓走不就完事儿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把人给制服了,要不是你冒冒失失冲出来,早就抓到了!”
周定琛看靳怀风不爽了,强行转移话题:“对了!我记得那个鹤庭好像是橘子台的工作人员。这样,我跟《恋爱信号》的导演打个电话,你们下一期拍摄,多给安排点约会的机会行不行?”
“反正每次约会必须让他选你,可以吧。”
靳怀风不屑地说:“他本来就每次都会选我。”
谢鹤庭已经答应他了。
“逼良为娼呢是吧?”
“他主动的!”靳怀风特别拽的说:“除了我他还能选谁?”
周定琛一听就知道靳怀风话里有话,眼睛一亮:“可以啊哥们!这么快就双向奔赴了?”
靳怀风心里骂,傻逼周定琛,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还离了十万八千里呢。
脸上一派高深莫测的笑容。
乐于助人的周定琛又在孜孜不倦出馊主意:“听说下一期拍摄是海岛,把你们安排在一间房?咱们是金主爸爸嘛,行使一下金主爸爸的特权。让你俩住一间屋子,从头住到尾。”
靳怀风翻了个白眼,当他在放屁。
他追人,还要黑箱?他不要面子的吗?
周定琛看他臭着脸就知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悻悻的做了一个嘴巴上拉拉链的手势。
“那我先出去了。”
“等下。”
靳怀风叫住周定琛。
周定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我这就给对接的打电话,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别在那里瞎巴搞。”靳怀风瞥了他一眼,吩咐道:“跟导演组那边说一下,以后每天安排下午茶,芒果味的蛋糕和甜点都多选点。费用拿单子找我们公司报销。”
周定琛点头,表示记下了。
看到靳怀风半天没说话,没忍住问了一句:“还有呢?”
靳怀风拉开椅子坐下来,拿了一本文件在看,掀了掀眼皮:“还有什么?”
周定琛一脸你叫我就为了这一件小事的表情,杀鸡怎么能用牛刀呢!
“真不行使特权?”
“滚。”
周定琛出去之后,办公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靳怀风看了半个多小时文件,拿起放在手边的手机,没有谢鹤庭的消息进来,他想了想,点进去对方的朋友圈。
嚯——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把谢鹤庭送到了橘子大厦大门口。
橘子台作为全国地方台排名前三的大台,整栋大楼修得十分气派,谢鹤庭戴上工牌,轻车熟路地刷指纹进去,一路上到15层,找到了《恋爱信号》项目组的标牌。
此时整个项目组都在开复盘会,谢鹤庭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本来打算是等他们开会休息的时间再进去的。
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导演看到是谢鹤庭,先愣了一下。
“小谢?你怎么过来了?”
“导演好。”谢鹤庭认识导演,打了个招呼:“我来找彭哥,刚前台的姐姐说他在这里开会,我在这里等他。”
“哦,你是彭浩波组里的。你等一下啊。”导演说着把门推开,往里面喊了一嗓子:“老彭,出来一下,小谢过来找你有事。”
谢鹤庭的直属领导彭浩波听到导演喊他,从位置上起身。
众人的目光跟着彭浩波的脚步追出去,见到站在那里的谢鹤庭,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这小子变化实在太大了,我在显示屏前盯着他几天了,到现在都没办法把他和原来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不是,我还是他入职引导人呢,第一眼都没认出来。改头换面,脱胎换骨啊。”
“他还过来干什么,不是都火了么。”
“应该是来走离职手续的吧。我都听好几个人说了,已经有几家公司在接触他想要签约了。”
“真羡慕啊,208w的日常,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享受一下。”
导演一个眼刀杀回去,里面悉悉索索讨论的人识相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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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谢,不好意思啊,我们在开会,让你久等了。”彭浩波四十出头,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笑起来的时候比较和气。
“那我就先带贺停去我办公室聊了?”
“行,去吧去吧。”导演意味深长地看了彭浩波一眼。“好好聊,不着急。”
彭浩波会心一笑。
“咱们去会议室聊,那里安静。”
彭浩波只是一个编导组的组长,在这里还没有资格单独拥有一间办公室,所以彭浩波带谢鹤庭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喝点水,今天还挺热的。”他说着,又给谢鹤庭拿了一瓶水,态度客气的不像是领导对下属。
“谢谢。”谢鹤庭礼貌地把水放在一边,并没有喝,而是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来意:“彭哥,我是想来问下,接下来我的工作安排的事情。”
彭浩波点点头,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你的情况,之前导演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
谢鹤庭坐得更端正了一点:“之前参加节目,是我的朋友江烨的经纪人霞姐直接跟导演组这边沟通的。”
“赵霞怎么跟你说的?”
“说我这段时间可以不用来上班。”
彭浩波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赵霞跟你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谢鹤庭如同小鹿般的眸子眨了眨。
彭浩波定神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也笑了:“我们知道赵霞找过你。其实,公司的意思是,你这么好的苗子,当个编导太可惜了。艺人部老大昨天已经跟导演打过电话要人,所以……”
他换了一副表情,特为难地说:“我们也很难做啊。”
“从我个人的角度,你是一个好下属,我不想让你过去。但是从你自己的职业发展来看,我还是建议你签约成咱们台里的艺人。”
“你怎么想呢?”
谢鹤庭就不理解了,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想要他做什么“艺人”?究竟是看中他身上哪一点了?
彭浩波看出他表情并不喜悦,主动制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当然了,今天只是跟你通个气,你也不用着急给我回复,等到综艺拍完了再说。”
谢鹤庭看彭浩波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是想要继续听他说的意思,索性也没有多费口舌,而是问了另外一个他更关心的话题:“彭哥,那这段时间,我还需要过来上班吗?”
“不用。你这一个半月算借调。工资照发。”彭浩波想起来什么,特意加重了语气:“我帮你跟导演说了,你参加节目拍摄,还有一笔劳务报酬。”
谢鹤庭没想到他参加节目居然还有一笔钱。
他在这里生活了短短十天,就知道钱有多么重要了。就像是他刚刚来公司,有钱的话可以打出租车,没钱就只能坐公交车或者地铁,后面两者他目前都不太敢坐。
“谢谢彭哥!太感谢了!”谢鹤庭真心实意地道谢。
弄得彭浩波还楞了一下。
这小子以前不是这么热情的人啊,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要不是之前看他能力不错,也不爱抢功劳,彭浩波肯定不会把他放在自己组里。
怎么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不过,谢鹤庭的赞谢还是让彭浩波觉得很受用的。
两个人愉快地结束了今天的交谈。
谢鹤庭出门的时候,彭浩波还亲自松了一下。
“小谢啊,虽然你这段时间算是休假啊,但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那件事情,你想通了,随时给我发信息。”
“好的,谢谢彭哥。”
走出会议室,谢鹤庭看到洗手间的指示牌,就想着进去洗个手。
洗手间旁边是茶水间,几个女孩子在等咖啡。
“哎,佳佳,那个谢贺停不是你们组的嘛,嘴挺严实的嘛,这么大一个大帅哥都没听你跟我们说过。”
叫佳佳的女孩子说:“没啊,我跟你们说,我到现在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谢贺停来我们组里两三个月,可孤僻了,看着还有点吓人,挨着他都觉得凉飕飕的,我都不敢跟他说话的。”
“没这么夸张吧,以前开过会,就是沉默了一点,也不怎么爱说话。”
“哎,我跟你们说。”佳佳压低了声音:“上次人力小哥哥那天撞到谢贺停在吃药,好像是治疗抑郁症的。”
“天天做牛做马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病态。现在的人心里都是亚健康,有个抑郁什么的也正常,主要是看什么程度吧。讲真的我怀疑自己也有抑郁症呢。”
“他的情况严重啊,估计是中重度,我有天晚上加班,搞到十点多,听到楼梯间有哭声,歇斯底里的,好险没把我吓死。就是他在哭。”
“现在看起来阳光无敌啊,你们说一个人的变化真能有这么大么?这都够上民生新闻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被雷打中了?或许莫名其妙摔了一跤?”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
谢鹤庭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等到她们拿了饮料走了,才洗完手,平静地离开了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