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祝悦趴在床上，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床头柜上还带着凉意的饮料。
今天不喝的话，会不会过期？
他裹紧了身上的空调毯，心里纠结不已。良久的心里博弈后, 还是往床头柜的方向挪了挪。
[要不要试试招牌柠檬水？]
起码要尝一下。
没事, 一小口而已, 能行的。
吸管戳破杯顶的塑料膜, 浅浅地插在柠檬水中。
祝悦逼迫自己不去多想, 把心思全放在目前的事上。在口腔刚刚感受到液体之时, 就猛地把杯子放下。
都不知道到底喝进去没有, 舌尖只感受到些许残留的甜，夹杂着丝丝酸意。
祝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继续窝进空调毯, 把自己团成一个茧，有些开心。
下次见面，就有话题跟对方聊了。
他知道那个男生叫孟嘉泽，他梦到过对方两次。
但每次的梦境中，对方的处境都十分艰难。
年幼时父母离异，父亲酗酒不着家，见到他也漠视不理, 压抑的家庭氛围让“孟嘉泽”逐渐走向歪路。
既然我表现好乖乖听话也没用，那是不是闯祸了, 学坏了，你才会看我一眼？
然而，不管他用什么办法, 也没能让现状发生任何改变。
他的家越来越冷清, 也越来越贫穷。
“孟嘉泽”不再指望游手好闲的父亲, 自己在外打工，找各种兼职养活自己，但下降的成绩也无法再挽回。
他当了校霸，经常打架，爱上了在斗殴间寻找快感的刺激。他讨厌那些家庭幸福的同学，经常在班里欺负人，麻木地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就这样吧，过一天是一天。
梦里很模糊，祝悦甚至看不清“孟嘉泽”身上穿的衣服。
但就像是有人直接把剧情灌输在他脑中一样，他知道“孟嘉泽”的名字，知道对方在哪里念书，在哪里打工，就算画面糊成马赛克也能精准地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的梦也很粗糙，高三这年具体都发生了什么祝悦并不知道，但这年是“孟嘉泽”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
一场事故，让他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灭。
这之后，“孟嘉泽”自暴自弃，还做了很多坏事，最后的结局也不善而终。
故事的细节祝悦不得而知，虽然有些不赞同“孟嘉泽”做出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祝悦就十分心疼。
心疼对方可能遭遇过这一切。
但梦里的剧情还是让祝悦有些纠结。
就像是一种割裂感，他觉得“孟嘉泽”不该是这样。
直到过来亲自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心里留存的犹豫全都烟消云散。
梦也许会有假，但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他相信这个孟嘉泽，即使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况且，他已经来了，现在事态还没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完全可以扭转。
好在他不怎么需要花钱，每年的零花钱压岁钱都存起来了，应该会够用吧？
钻出来又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刚好突破七位数。
也不知道这边的花销大不大……
心里想着事，祝悦趴着趴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他们种族的原型是蝙蝠，天生习惯昼伏夜出，可惜人类的生活习性与他们相反。
*
在松州三中，白天报名，晚上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这么又是这些菜啊，这菜单我都能背出来了。”
吃过饭的三人慢悠悠地逛了个小卖部，又慢悠悠地朝教学楼走去。
程永特地带他们来高一这边的食堂，没想到待遇竟然跟他们高三一样：“不应该啊，开学第一天不得用点好的迷惑一下父母？”
“嗯……你有没有想过，”余清城淡淡道，“高一比我们早来十天，还有个军训？”
程永：“……我忘了我靠！”
“唉~~话说大学霸啊，你说老班晚上会不会给我们看电影？”
余清城摊手：“别想了，都高三了，你还是祈祷一下他不会检查试卷吧。”
“嘿嘿，这我可就要说说了！”程永倒退着走，面向他们两人：“老子早就写完了！”
“啧……抄的嘉泽的吧。”
“哪有，我自己也写……”余光瞟到一个身影，程永猛地瞪大了眼，推着孟嘉泽转了个身。
“我靠孟哥别玩了！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男生！”
早上刚把那堪比寻人启事的备忘录背下，程永对于那些特征可谓是敏感度极高。
稳稳当当地击杀掉下一个人，孟嘉泽抬头，手指微动直接点了投降。
“是他。”
程永：“果然，我就说是！不过他怎么往我们的教学楼走？”
孟嘉泽还记得小朋友比较怕生……朋友什么的用完就丢即可：“你们先走吧，我等会来。”
刚刚还在专注玩游戏的人揣起手机就小跑了过去。
程永和余清城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跟在了后头。
“这也没说不让我们去，你说是吧？”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去认识一下孟哥的新朋友而已。”
*
“高三12班……”
因为身体原因，祝悦以前都是在家学习，这还是第一次进入学校。
学校里人很多，气味也杂，祝悦摸了摸藏在领口后的吊坠，后怕地松了口气。
他很少外出没有经验，还好容叔提醒了他要带气味阻隔器。
别的血族带这个是避免闻到血腥味引起嗜血欲，在祝悦这反而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他的社交经验也少，磕磕绊绊地问路到高三的教学楼时，离晚自习只有半个小时了。
不过这个点的话，对方应该会在教室里了吧。
“去哪？”
在祝悦还在专心赶路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耳旁出现。
毫无防备的小蝙蝠被吓了一跳，尖牙都差点崩出来。
小朋友几乎要原地起跳了，孟嘉泽连忙按住他，失笑道：“抱歉抱歉，是我，还记得吗？”
肩膀被人亲密地搭着，祝悦不太习惯地红了耳尖，乖乖点头。
“没想到我们在一个学校……以前都没见过你，是高一新生吗？”
祝悦继续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在几班？住宿吗？”
“祝悦，祝福的祝，喜悦的悦，在5班，回家住……”认真地回答完每一个问题，祝悦发现孟嘉泽一直在笑，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孟嘉泽弯了弯眼：“你好乖啊，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嗯？”后知后觉地，祝悦发现他好像在夸自己。
小蝙蝠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该答什么，脑子热热地就把那准备好的唯一一个搭讪话题给用掉了：“柠檬水，很好喝。”
“是吗？下次带你喝更好喝的。”孟嘉泽笑着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
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可爱，但也很瘦，搭着肩膀就能感受到。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上午应该是你们高一军训阅兵典礼，你没参加是身体不舒服吗？”
小朋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倒是给了孟嘉泽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以前不在这里念书，是转学过来的，没有参加军训。”
原来是外地来的。
“那个，你的名字……”
孟嘉泽笑了笑：“叫我学长就好。”
只是想走个过场的祝悦一愣，感觉不太对劲，又想不通孟嘉泽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名字。
“学长。”他只好乖乖地叫了一声这个称呼。
孟嘉泽以手掩唇，遮住嘴边的笑意：“诶。”
“这边是高三的教学楼，你迷路了吧，我送你过去。”没放下多久的手又勾搭上了小学弟的肩膀，他热情道。
小学弟不疑有他，认真道歉：“谢谢学长。”
“没事。”
只是还没走远，孟嘉泽看到了跟在他身后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无奈后头：“行了，过来吧。”
“这是祝悦，以后遇见了帮我多照顾一下。”
被发现的二人笑眯眯围过来，程永看着被孟嘉泽护着的小学弟，啧啧称奇：“孟哥，这就是你收的干弟弟？”
是的，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觉得这就是真相。
不然怎么会这么照顾？
孟嘉泽家里什么样他都清楚，不可能是什么远房表亲之类的。
程永想拍拍小学弟的肩膀，但一个被孟嘉泽霸占了一个不好拍，只得可惜地作罢。
“祝悦是吧，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
“跟着我们孟哥混，这学校里保管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别瞎说。”孟嘉泽不忍直视地把他推到一边。
但低头对上祝悦惊讶又好奇的目光，他清咳一声，垂眸道：“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我在12班，有事随时来找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孟嘉泽：小悦一定觉得我很可靠。
祝悦：阿泽真的是校霸！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