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 苏页因难产而死;这一世, 生夏至时再次遇到难产, 父子二人九死一生。
这无疑给虞峰留下了心理阴影, 直接表现就是——为了避免苏页再次受孕,他坚决不做到最后, 好几次箭在弦上, 他都生生地忍了下来。
过了年夏至就两岁了,从他出生开始夫夫俩就没有真正“同房”过, 苏页对此怨念颇深。
又是一天夜黑风高,苏页黏在虞峰身上扭来扭去,把人勾得血脉喷张。
虞峰喘着粗气,牢牢抓住双儿作乱的手, 哑声道:“小页子,别闹……”
苏页勾起一抹坏笑,白嫩的脸若有若无地在伴侣紧绷的胸肌上蹭触,语气轻缓而暧昧,“都这样了你都能忍,还是不是男人?”
虞峰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沉声应道:“我是不是男人,小页子不知道?”
细白的手指慢慢上滑, 停在青色的胡茬上, 细细摩挲,“以前是,现在嘛……”苏页挑起眉眼, 狡黠一笑,“就不知道了。”
虞峰咬牙,突然调转体位,将人压在身下。
苏页不仅没有半点慌乱,反而露出得意之色,“不装了?”
这话似乎提醒了虞峰,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继而双拳紧握,转身欲走。
苏页面色一变,一把抓住他硬实的手臂,气恼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虞峰握了握拳,无奈地哄道:“小页子,我担心——”
“不必担心,”苏页打断他的话,“我很好,不会有事。”
虞峰看着他,面容哀戚,“小页子,这一世,我只想同你相伴到老。”
苏页对上他墨色的眸子,语气不自觉放软,“放心吧,我命大着呢!再说了,要是随随便便做一次就能怀上,芽儿和冬瓜还犯得上着急上火?”
虞峰眉头微蹙,似乎在纠结。
苏页使出杀手锏,“你若今日敢走,从此别想再上这张床!”
不得不说,这话真的吓到虞峰了,他叹了口气,轻柔地拥住双儿的身体,无奈道:“何必说这样的话?”
苏页撇了撇嘴,“还不是怪你!”
“是,都怪我。”汉子紧了紧手臂,声音中满是宠溺。
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负距离接触,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尽管如此,虞峰还是耐心地做足了前戏。
进入的时候,紧致如初。夫夫二人也如同第一次般激动不已。以至于虞峰完全忘记了最初的打算,极乐来临的那一刻没有及时抽身而出。
云歇雨收,虞峰拥着双儿汗湿的身子,默默地将各路神仙拜了个遍——但愿如同苏页所说,不会一次就中。
然而,两个月后,当苏页闻到鱼腥味狂吐不止,虞峰觉得深深地受到了欺骗。
——
苏页这次反应很大,肚子长得也快,五个月的时候就有怀夏至时七个月那么大了。
不仅是虞峰,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生怕宝宝出生时比夏至还要艰难。
说起夏至……
一年前苏青竹和慕风大婚,婚后便搬去了京城,顺带着把夏至也偷走了。
是真的“偷”。
不知道苏青竹是怎么做到的,临出发前竟趁众人不注意将小团子悄悄放到了衣箱之中,小家伙也配合得很,前前后后小半个时辰都没哭闹。
直到车队出了桐花乡地界,苏青竹才连忙下马,将小家伙从箱子里抱出来。
彼时小家伙已经醒了,看到最喜欢的舅舅便咧着一张只有四颗牙的小嘴求抱抱。
苏青竹嘿嘿一笑,喜滋滋地把小团子抱起来,奖励般亲亲小脸。
小家伙扬着小拳头,咯咯地笑。
慕风脸都绿了,“你怎么把团子也带出来了?!”
苏青竹撇撇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不能带着我家大宝贝一块到京城去,我也就不去了。”
慕风扶额,他怎么就忘了,这家伙向来不按牌理出牌!
苏青竹警惕地看着自家夫君,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若是敢把他送回去,我就、我就恨死你!”
慕风宠溺地看着自家双儿,无奈道:“这真是非常有力的威胁。”
苏青竹嘿嘿一笑,知道对方这是妥协了,于是乐呵呵地将小家伙绑到胸前,扬着马鞭跑到前面。
慕风叹了口气,转头对护卫吩咐,“回虞家村知会小页一声,就说……等着竹子想通了,我便亲自将团子送回来。”
护卫抱拳应下。
没成想,苏页夫夫根本没意识到丢了孩子,护卫到的时候,两个人正一左一右牵着雪娃在地里摘西瓜呢!
苏页短暂的惊讶过后,反倒松了口气——总觉得那家伙这两天怪怪的,原本就担心他会整什么幺蛾子,没成想是为了夏至。
长宁侯大人摆摆手,非常大方地说道:“夏至跟惯了青竹,乍一分开小家伙也受不了,且让他养着吧!”
苏青竹得偿所愿,却半点都不高兴,反而气得跳脚,“就知道我哥眼里只有小雪娃,根本不喜欢我家团子!哼,我决定了,以后虞夏至就是咱们家孩子,风哥,你不许薄待他!”
慕风含着笑意,顺从地说道:“遵命,我的将~军~大~人~”
苏青竹咧开嘴,心头隐隐的埋怨顷刻间消失无踪。
于是,夫夫二人这么一养就足足养了一年,就连小家伙的抓周礼都是在京城办的。
——
又是一年夏日炎炎,庄园的西瓜大丰收,南来北往的客商齐聚虞家村,连夜排起长队,指望着能多买上两车。
萧珩也坐不住了,生怕苏页把好瓜卖出去,专门派了人前来收瓜,这倒省了虞峰的事。
萧珩派来收瓜的不是别人,正是慕风。
苏页忍不住笑道:“陛下是否过于大材小用?”
慕风笑笑,回道:“这差事是我主动求来的。”说着,便掀开车帘,露出里面的情形。
偌大的车厢内铺着软垫和竹席,一大一小如出一辙地弓着身子,脸对着脸,睡得正香。
若再看得细致些,便不难发现,小家伙养得很好,肉嘟嘟的脸上嵌着精致的五官,与旁边那个大的极像,说不是亲父子都没人信。
苏页弯起眉眼,声音也不由放柔,“走累了?”
慕风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睡了一路。”
苏页的手下意识地抚在凸起的肚子上,笑意加深,“能吃能睡是好事。”
如今他肚子里的三宝已经六个月了。苏青竹也在四个月前查出身孕,算算日子,竟和苏页没差几天。
苏页见到自家弟弟自然是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是青竹吵着要来的吗?月份大了,不该如此舟车劳顿。”
慕风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说道:“是我特意将他哄过来的,在京城他三天两头往军营跑,武刀弄枪不说,还跑到街上同人打架。我若说上两句便要同我赌气,就连舅父的话都不听……”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苏页管管——他是唯一能压住苏青竹的人。
苏页忍不住笑,他挑了挑眉,确认道:“你是想让青竹在虞家村待产?”
慕风点点头,“虞家村人杰地灵,蔬果鱼米不输京城,况且又有小页在,我再放心不过。”
“也好。”能和自家弟弟一起待产,对苏页而言也是莫大的惊喜。他抬头望了望日头,笑道:“时候不早了,饭菜在灶上温着,先去用饭吧!”
慕风点点头,探过身去将夏至抱了起来。
苏页想要去接,却被慕风躲过,“你身子不便,我来吧!”说着,便托着小家伙柔嫩的脖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夏至显然已经熟悉了舅夫的气息,莲藕似的小肉胳膊自然而然地环上去,睡得十分安心。
苏青竹嘟哝两声,胳膊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搭,没成想却摸了个空。他猛地惊醒过来,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直到寻到小家伙的身影,才重新闭上眼,继续睡。
见此情景,苏页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凭良心讲,他都不敢保证能将小家伙养得这般好。
——
时间进入十月,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因为家里有两个孕夫的关系,虞峰早早地生起火墙,还特意在小厅里放了一个大肚炉子,木炭是他亲自烧的,一丝烟气也没有。
炉上时时温着蜂蜜水和秋梨膏,方便苏家兄弟随时吃用。
此时,雪娃和虞豆子正围在炉火旁,翻着竹片猜字谜,谁猜对了就可以拿一粒面豆吃。
雪娃一猜一个准,面前已经积了一大把面豆,虞豆子连竹片上的字都认不全,更别说猜谜,整个人急得抓耳挠腮。
苏青竹盘着腿坐在榻上,指着虞豆子换着花样嘲笑,“你说你一个小汉子,连雪娃都赢不过,将来怎么有脸娶人家?”
“我、我会努力赚钱!”虞豆子握着拳头,急切地说道。
苏青竹往嘴里丢了一颗咸香酥脆的面豆,挑着眉毛说道:“你赚得再多能有你页叔多?将来你页叔的钱有一半都得分给雪娃,人家稀罕你那一星半点?”
“才、才不是!”虞豆子气得脸蛋通红,偏生又说不过他。
雪娃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悄悄拉了拉虞豆子细长的手——这两年小汉子正抽条,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矮矮胖胖,反而变得瘦高起来。
“雪娃弟弟……”虞豆子看着小双儿,瞬间被治愈。
雪娃将自己面前的面豆推到两个人中间,糯糯地说道:“一起吃。”
“嗯!”小汉子重重点头,心里美得仿佛开了一朵大红花。
苏青竹还想说什么,却被苏页塞了一把面豆,“孩子们还小,别乱说!”
苏青竹对着自家兄长露出讨好的笑,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吃得可香。
慕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教夏至识字,小小的孩童挺直腰板,一脸认真——这是夏至唯一不像苏青竹的地方,他很好学。
小家伙不到两岁就跟着慕风读《诗经》,那时候他还不识字,话都说不利落,慕风念一句,他便跟一句,一个耐心教,一个用心学,一大一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培养起了深厚的感情。
苏青竹不服气,非要拉着小家伙学拳脚,于是,夏至小小年纪就成了世家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文武全才”。
苏芽儿似是想起什么,不由地笑出声。
苏页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稀罕事,说出来听听?”
“还真是稀罕事。”苏芽儿嘴角现出一对好看的梨涡,“前几日我从京城回来,在十里亭遇见孙尚书家的长媳,她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想知道咱们家夏至有没有订下娃娃亲。”
“看来咱家团子魅力还不小。”苏页只是当个笑话听,笑笑也就算了。
苏青竹却是极为警惕,皱着眉头说道:“她是什么意思?”
苏芽儿轻笑,“还能是什么意思?八成是相上咱们夏至了,她家有个嫡长子,刚好比夏至大两岁,年前开了蒙,连舅父都夸他聪颖伶俐。”
苏青竹撇撇嘴,脸上满是不屑,“哪凉快哪歇着去,我家宝贝谁都配不上!”
苏页和苏芽儿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苏青竹似乎当了真,气哼哼地跑到书案前,亲自守着夏至,生怕被人抢去似的。
“你也差不多点儿,多大人了?”苏页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苏芽儿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劝苏页,“小页日子到了,千万小心些。”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苏页还真就托着肚子闷哼出声。
苏芽儿连忙扶住他,急声问道:“肚子疼么?笑岔气了?”
苏页感到腹部一阵坠胀,三宝凑热闹似的在肚子里翻腾起来。
“怕是、怕是要生了。”苏页吸着气说道。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苏青竹直接从席上跳起来,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我去叫产婆!芽儿将产房准备好!哥,你别怕,很快、很快就好了!”
他急得声音都变了,仿佛比在战场上排兵布阵还要紧张。
苏页心里一阵熨帖,低喘着说道:“我不怕,你别担心,好好坐着,叫芽儿和风哥去准备——豆子,去瓜园叫你峰叔。”
“知、知道了!”虞豆子反应过来,撒开腿就往外跑。
雪娃也急急地说道:“我去叫花奶奶和春韭奶奶!”说完也不等苏页回应便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大伙很快就过来了,尤其是虞峰,头上还挂着瓜叶子,跑得满头大汗。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应物品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章老大夫早在半个月前便被虞峰接到虞家村,就是为了应付意外情况。
苏页被送入产房,意识十分清醒,体力也很好,与生夏至时状态完全不同。
三宝在肚子里养得好,个子长得大,原以为会很难生,没成想,太阳还没下山,红彤彤的大胖小子便落了地。
彼时,霞光漫天,地平线上的日头又红又圆,虽是黄昏,却丝毫没有萧索之色,反而显得生机勃勃。
闵政给孩子起了个大名——虞夕,正合了“日落时分”之意,小名就是三宝。
苏页生产顺利,没受多少罪,苏青竹比虞峰还要高兴,整个人亢奋得走来走去,谁劝都不听。
结果,走着走着,孩子就给掉下来了——真的是“掉”,慕风亲自从自家伴侣的衣服里把湿哒哒的娃娃掏出来。
是个双儿,粉粉嫩嫩,好看得很,就是传说中的慕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