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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那小徒弟快要恨死我了

杳杳如年 游瓷 2993 2024-11-17 11:48:57

顾年遐的尾巴用力甩了两下,抽得晏伽脖子生疼。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对方扯了下来,揪着后脖子,佯装凶神恶煞道:“下来!”

“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嘛?”顾年遐爪子耷拉在胸前,额头印记亮晶晶的,“我们先回去,等那群人睡了,就偷偷溜走,去三七坊看看。”

顾君轻立马跳起来:“我也去!”

晏伽不讨厌小孩子,甚至还能逗几句玩玩,但也仅限于不让他带孩子的前提下。

顾年遐被晏伽放到地上,又攀着他的腿噌噌爬了上去,重新扒回他肩膀,打了个哈欠:“本少主困了,回去吧。”

晏伽震惊不已,问顾年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顾年遐不假思索:“偷酒贼。”

晏伽点点头,顶着一头沉重的斗笠便往前走:“说得好,我还要偷小狼呢,两只一起偷了去卖,走吧。”

“留步——”

第四道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晏伽下意识地准备摸刀,就听那声音又道:“不必如此戒备,是我。”

是顾氏族长,顾影拙。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正默默站在几人身后看着这场闹剧,面上笑得七分冷三分假,相当有损一族之王的气度。

晏伽松了口气,收回手,说道:“是你啊,怎么,一见面就认出我了么?”

顾影拙笑了笑,看向顾年遐,说道:“年年,不能胡闹,赶紧下来。”

顾年遐极其不乐意地说:“爹,他都已经跟我说好了,要去三七坊走一趟。”

顾影拙皮笑肉不笑,脸已经有些阴沉下来:“走什么走?别添乱。”

晏伽乐道:“没有的事,你家少主大人英明神武,我等心甘情愿拜服。”

顾年遐拱拱鼻子,从晏伽身上跳下来,变回人形被顾影拙拎到身后。

顾影拙一点没惯着他,拍了拍顾君轻的肩,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我和这位客人有事情谈。”

顾君轻恨不得赶快逃离是非之地,毕竟晏伽还抱着一坛酒。他把自己手中那坛酒往晏伽怀里一塞,拉起顾年遐就走。后者不情不愿,但也违抗不了亲爹那命令的眼神,只得几步一回头地跟着顾君轻往寝殿走了。

晏伽瞧着不断回头的顾年遐,笑道:“儿子养得不错啊,都能化形了,还挺俊。”

顾影拙叹道:“一天天就会折腾闹心,动不动就往外跑着不回家,跟他娘一模一样。”

晏伽摇摇头,说道:“小孩嘛,有点心气儿是好事,好好教就行了。不过我方才看他眉间印记有点淡,怎么回事?”

顾影拙神色莫名有些复杂,看着晏伽,似是欲言又止。

“你挤眉弄眼的做什么?”晏伽摘掉斗笠,久违地透了透气,“可憋死我了,戴着这玩意儿不好走路,只能调动灵识认路,怪累的。之前不小心被他俩看到了脸,还好还好,不是麻烦的熟人。”

顾影拙瞧着他,忽然眉眼松弛下来,笑道:“倒是你,这三年来大梦酣觉,可好睡啊?”

晏伽叹了口气,慨然道:“一睡三年,醒过来总觉得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睡下去时外头腥风血雨我懒得管,如今醒了,居然还是腥风血雨。”

顾影拙看着他,摇摇头说:“世道繁乱,你早知自己不能全身而退,还是袖手旁观为妙。”

晏伽笑道:“袖手旁观?你们顾氏又何尝不是一直不争世事,这麻烦不照样找上门来?”

顾影拙无奈道:“如今魔族一脉日渐式微,总不如人间热闹。三七坊灭门一事,老夫已经悄悄派人前去探查过,的确蹊跷,只能说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晏伽还以为顾影拙说的是顾年遐,心说居然真的舍得让宝贝儿子去查这么危险的东西,难道不担心惹上麻烦么。

“小孩子不懂事,总是瞎琢磨些别的,贻笑大方了。”顾影拙又说,“对了,既然你来了,那老夫就顺带提一嘴——事关‘那个地方’的异动。”

晏伽的手顿了一下,在顾影拙后面的话出口之前,迅速划开了一个结界,里面的声音一概传不到外头。这是越陵山派先祖所创阵法,流传到他这一代,已经很少有人会用了。

“慎言。”晏伽说道,“关于‘那里’,不管过了多少年、熬死多少人,都必须是秘密。”

顾影拙点点头,继续道:“是这样的,你大概还记得,数年前‘外界’的封印忽然洞开,九州大地许多生灵都曾经历过的那场浩劫。如今的情境,和那时很像。”

晏伽脸色微微沉下去,嗯了一声。

那段往事已经甚少有人提起,一则是因为实在太惨烈无法回首,二则当年得知内情的亲历者,几乎都死在了浩劫当中。

晏伽的师尊也死于当年,那之后他就继任了越陵山的掌门,在被其他门派齐心协力搞得身败名裂之前,他一直都被视作最有可能飞升成神的那个人。

——就和他的师尊一样,也曾万众瞩目,后来皆是人人唾弃。

“前些日子老夫经过不周山脚下,偶然听闻有个叫三七坊的门派遭人屠灭满门。”顾影拙说,“原本江湖寻仇,冤冤相报倒也寻常,但那个门派一夜之间被灭,死因与当年青崖口一战十分相似,都是被抽尽骨血、身躯干瘪而死。但奇怪之处就在,外界的封印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晏伽从袖中摸出一团之前封印的邪秽,说道:“凡人不会修此邪术,即便去寻旁门左道,所遭受的反噬,也不是肉体凡胎承受得起的。人族若修炼此法,自己必然也活不成,也难怪给凌绝宗找到由头,咬定是魔族所为。”

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醒过来,麻烦当头,实在是时运不济。顾影拙怕是早就发现他来了蘅宫,特意让自己听见凌绝宗那些人的来意,也好权衡此事是否要插手。

晏伽叫顾影拙不必担心这个,他早先就发过誓了,这辈子再管一次闲事,出门立马被雷劈。

“这是……”顾影拙脸色微变,似乎大事不妙。

他满脸忧心忡忡,脸都快愁皱了,将晏伽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还有一事,事关我家年年。老夫知道自己管不了,所以……”

晏伽和顾影拙那是无数次拳脚相向、硬生生打出来的关系,当然清楚彼此是什么德行,一听这话便立马警觉,毫不犹豫地打断对方:“那我更管不了。”

顾影拙使劲勒着他肩膀,死活不肯放手:“你听老夫说完,听我说完!”

“你少倚老卖老!”晏伽怒道,“我不管你家这劳什子事!”

顾影拙眼见劝不动对方,不得不单刀直入,从准备好的众多说辞中,脱口而出最具分量的那句话:“越陵山无端闭门三年,你也不管么?”

晏伽果然被他扼住片刻的命门,沉默半晌,又淡然地摇头:“我已经被放逐出越陵山,仙牒上也早就除了名姓。前门旧事,都与我无关了。”

顾影拙叹道:“老夫虽然说不上对你了如指掌,但也知道越陵山于你而言,前缘绝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越陵山自古高居山势险峻之地,剑法纵横天下,名声在外已有千年,直至今日仍是仙道宗门之首。纵使孤傲如北境狼族,这几千年唯一交好的仙门,也只有越陵山。

晏伽问道:“越陵山的掌门都没过问这件事?我记得你们顾氏很久不理人族诸事了,都应当是越陵山打理。”

顾影拙表情相当无奈,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头疼的事:“不提还好,你那小徒弟快要恨死我了。他记恨我当年在你出事时见死不救,又冷眼旁观你被众仙家逼迫致绝路,如何还肯搭理我们?所以这件事,你若不出面,没人劝得动他。”

北境狼族从前对晏伽青眼有加,然而却在他走投无路之时作壁上观,甚至还点了一把火,由顾氏族长亲口下令围堵晏伽,直到对方彻底力竭,不敌百家围攻,惨死在追杀途中。

此事当时闹得天下皆知,那些仙门私下议论纷纷,感叹世风日下,向来高洁的魔族落井下石都如此之快,实在令人唏嘘。

晏伽想到自家那个棘手的徒儿,也颇为无计可施:“彼此彼此,你管不了你儿子,我也管不了我徒弟——他或许还恨我呢。”

只不过他也没料到,越陵山如今怠惰至此,竞对此事不闻不问。

顾影拙道:“那这样刚好,你管老夫的儿子,老夫管你徒弟,怎么样?”

晏伽冷笑道:“你管得了我徒弟?你要能管,这三年早干什么去了?罢了,算还你一个人情,说说,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顾影拙道:“半年前,老夫偶尔听到仙道中一个传闻,说是未来百年内,人族灵修当中必有人飞升成神,甚至许多人已经得了飞升的法门,正在苦修,以求来日化神。”

晏伽皱了皱眉:“无稽之谈,人族繁衍存续千载,从未有人飞升成神的,如今谁吃错了药又提起这春秋大梦?”

说起这个传闻,顾影拙还是在一次仙盟法会上听到的,那时他乔装云游,刚巧听闻有人在法会上讨论。具体的他并不清楚,仅从那些人的只字片语中大致听出来,那传闻是在梦中传开的。

所谓梦境,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也少有人如此巧合地连做梦都雷同。但此事的诡异之处就在,所有最初知晓这个传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梦中。

据说一个人若是诚心求成神之术,飞升法门便会自行入梦,无须再和从前一样苦苦修行、却不得其法。

晏伽倒也听过差不多的志怪传说,认为不过以讹传讹,邪道组织哄骗人入伙的把戏无外乎此,并不可信。

顾影拙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笑了一笑,又说道:“原本我也不信,直到有一日,年年告诉我,他在梦中听到了一句话——正是这个传闻。”

晏伽闻言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影拙:“你说什么?顾年遐也在梦里听到了这个?”

顾影拙点头:“他并未撒谎,这点老夫可以确信。况且年年虽然调皮,但是绝对不会故作诳语来惹人注意,那句话他曾经对老夫复述过,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晏伽垂头沉思片刻,想着不如先去问问顾年遐,那究竟是一句什么样的传闻,竟然能入梦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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