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再睡醒时, 马车里只剩他自己一人了,车也停驻休憩,他掀开马车窗帘, 见家人坐在道边。
周寂年马上就察觉到他的视线,长腿一迈两步走过来, “醒了?下来走走。”
“嗯。”谢宁弯腰下马车, 被周寂年掐着腰抱了下来。
谢宁站定之后看了看天空, 奇怪, 他怎么感觉湿湿的?他昂着头转动眼珠子四处看天空。
看着看着, 被夫君的俊脸挡住了, 周寂年眼里带着笑, 问:“看什么?”
谢宁耸了耸鼻头,嗅着空气,依旧是潮湿的, “好湿啊……”
“嗯?”周寂年挑眉疑问。
谢宁抿着嘴痴痴笑, 他最喜欢看夫君这个表情, 一边眉毛挑起,又因为疑惑嘴唇抿着,显得又邪气又俊逸。
周寂年被小夫郎满眼痴笑软了心窝,抬起手臂,袖袍挡住两人,低头在小夫郎唇上亲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 觉得空气好粘腻啊,我不喜欢……”谢宁舔了下嘴唇, 解释道。
不喜欢在周寂年这里便是合理的理由了,周寂年不再问,转身去和两个父亲说了几句话, 又招来车夫继续赶路。
整顿片刻马上又出发,再回到马车上,谢宁休息好了精神十足,靠着周寂年嘟嘟囔囔,“县太爷召你去做什么?”
“问我上女娲庙发现了什么,有何异常。”周寂年想了想又说出疑惑,“好似很怕女娲庙之事泄露出去,千叮万嘱。”
“县太爷仁慈,若是公布了,曾经找春娘子求过子的人即使没发生过什么,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周寂年点了点头,“何县令既然下令暂时封锁了女娲庙,想来是要彻底翻查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妇人受害了。”
“那春娘子倒是落了个无辜惨死的可怜人的名声!”谢宁忿忿不平。
“死后哪管身前事?再如何她也享受不到了,但是活着的人却能因这个秘密沉底而松口气,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宁抿着嘴点了点头,气氛有些沉重,谢宁又打破了沉默:“去府城,我想要开一间馄饨大酒楼。”
“好。”周寂年同意。
谢宁继续叽叽喳喳说着计划,周寂年揽着他,大部分点头附和,偶尔一两句出出主意。
马车在城门口排队的时候,不过才下午申时,天空就黑了下来,要下雨的节奏,且看乌云密布,不能是细雨。
刚进城门,狂风暴起,城街两道百姓急急奔走,商贩也挑起箩筐速速家去,所有的铺子都开始收拾门口的东西。
谢宁这下舒服了,下雨前,大气压降低,所以他会觉得空气又闷又湿。下雨后就不同了,他宛如浮到水面的小鱼儿,获得了充足的氧气。
“原来是要下雨。”周寂年低头侧看他,“我的宁郎竟然能知晓天气了?”
谢宁昂头,唇瓣微分,呆愣了一下,马上喜滋滋地点头,“嗯嗯!”
嗯完,他坐到窗边,掀开一小角车帘,看外面府城的风景。街道比他们镇上宽一倍,有的铺面还挂了装饰物,掌灯笼挂红结,很是华贵。
而且铺面侧挂了一个布帆子,白色的布上,用墨画着一个碗,应当是面馆儿。百姓大多不识字,看画儿识物,偶尔有走错铺面儿的,小二掌柜之类都不会介意,还会顺着给指路去。
府城地界大,城里生活的百姓也多,是以包容性强,往来比较友善。
雨点很快就落了下来,最后淋了些雨,一家人总算是到了府城的家。
因为家中小有存银,府城的房子选的还算大气。院门已经挂上了‘周宅’门匾,还是官府给案首面子,办迁登记的时候店宅务派人送来的。
红漆大门,进了大门是前院,横穿过去就是游廊,贯穿整个宅子。游廊包围了内院,内院中间一座亭子,一家人赏月或室外待客的地方。
游廊左右是同样格局的四个独立小院儿,游廊上方就是正厅堂屋,院子与院子之间隔开些距离,家人与家人之间也有了很好的隐私保护。
暴雨持续下了一夜,用完丰盛的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谢宁扒着周寂年,在他身边滚来滚去。
新的环境让他不太适应,再有就是,周寂年马上就要去府学读书了,一个月仅三日休沐。
周寂年也感觉到了小夫郎的不舍和依赖,轻哄着:“那你扮做书童,随我入府学?嗯?”
谢宁眼睛一翻,脑门顶着周寂年的腰身,嘟着嘴道:“才不要,我要开大酒楼。”
他像个小牛犊子似的,在床上顶着周寂年玩儿。
周寂年抓着床沿,全身用力绷着,腰腹的肌肉隆起。
顶不动人,气的谢宁扒开他的上衣,埋头进去脸贴着夫君温热的腹肌上。
倒是习惯了小夫郎凉丝丝儿的体温,就是宁郎湿润的唇瓣蹭在腹肌上,有些痒痒,周寂年坐起身来抱起谢宁放在大腿上。
“那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我休沐带你郊游。”
谢宁被怀抱束缚,乖乖地趴在周寂年身上,手手缩在肚子处,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软绵绵的。
“那这几天你要陪我,我们明天去城里逛逛嘛。”谢宁小声说话。
周寂年莞尔,他的宁郎倒也好哄,“好。”
府城的夏日,夜热依然,谢宁一定要蹭在周寂年怀里睡,像和冬日里夫君暖他一样,他也想夏日给寂年解热。虽刚开始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一个月来也习惯了。
第二日,两夫夫一起出门逛集市,谢宁跟周寂年要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个小篮子。
逛街的人都挎着提着一个小竹篮,也有像算命先生一样,挎着一个布袋子的。
谢宁也想要有一个,周寂年自然是答应的,于是他拽着周寂年木匠铺就开始挑起来了,最后挑了个又圆又大的。
提在手上喜滋滋的逛起街来,午时的街道熙熙攘攘,迎面几个长相奇怪,满脸大胡子的人牵着奇怪的马走来。
谢宁还是第一次见,提着小篮子和街上有的人一样,呆愣愣地看人。
“胡人,牵的是骆驼。他们是游牧民族,来我华夏要走过沙漠,所以他们不骑马,骆驼是他们的坐骑。”周寂年过去牵着他,给小土包子安全感。
“那他们来我们这儿做什么呢?”谢宁好奇地问,他也是和周寂年成亲了,才第一次走出大井村,很多事情村里大人都没听说过,更何况他了。
“来跑商,他们带来异族特产,香料、药材、珠宝、胡食之类,来换我们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等。”
一直到牵骆驼的胡人走远了,谢宁才收回视线,冲着周寂年讨好,“我想尝尝胡食。”
周寂年带他打听了一下,去了胡人经营的商肆,里面有谢宁没见过的葡萄干、胡饼、馕、花花绿绿的麻花糕点等等。
只要是小夫郎感兴趣的,周寂年都买了一点,小篮子很快铺了层底。谢宁咋舌,就这点儿东西花了三百文!
胡人的东西怎地这般贵?谢宁掰了一小块馕来啃,咬都咬不动。
周寂年见他和一块小小的馕较劲儿,啃得嘴唇都红透了,一脸‘受骗了’的不开心模样。
“就这还卖这么贵?”
“贵的不是这胡食,是运输的费用。他们载着货物搭商船而来,抵达福州再跋山涉水来此地,还有的骑骆驼越过荒漠,抵达落阳再撵转至此,路途千辛万苦,这些人力和时间的成本,导致它贵。”
谢宁“啊”字了几个弯,再看这一小块馕就好似金子一般,用小白牙细细地磨。
那是不是说他做的辣酱、蒸茄干运出去卖,也能卖很贵咯?
府城街上确实热闹,富人权贵也多,一条街,谢宁已经遇到两次轿子了,前后两壮汉担着,边儿上还跟着个仆人在地上走。
双人抬的轿子没有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坐着的人,穿着绸缎,蚕丝的光泽抓人眼球,脖子上戴着玉珠子,脚上鞋还勾勒了金丝线。
谢宁扫了眼,便去看别的热闹,同时心里惊讶,原来相比柴火要自己买的镇上,府城是什么都可以卖钱!
这摊儿卖黄豆酱的,一口大缸里装着咸酱,来买的人递着碗,摊主用竹筒勺子舀上打满一碗,那人接回碗放回篮子里,用白色棉布的盖上就走了。
还有抱着或牵着小孩儿的,站在一个大海碗面前,原来是搅搅糖,两根竹签子下去转几圈稠稠的糖浆,甜甜的很受孩童喜欢。
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很多都是村里或镇上的百姓自己做,自给自足。但是在府城,只要勤快肯干,好像什么都是能卖钱的。
周寂年见谢宁直勾勾地盯着吃的,便想带人去吃好的,“饿不饿?前面有家烤鸭店,可要?”
谢宁点点头,“要,吃完去菜市,小竹篮还没满呢。”
在外面花钱吃饭,他就不喜欢吃家常菜,肉类炖煮炒焖他都可以自己做,且更是自家人的口味。所以出门,他就喜欢吃些他不会做的美食,寂年很了解他。
烤鸭店的室内装潢正是谢宁喜欢的酒楼样式,一楼堂食,二楼包间。
见宁郎转着脑袋四处打量,周寂年索性去牵着他走。
“二位贵人,这边请。”小二穿着方便干活的短衫长裤,领了他俩去靠墙的桌子坐下。
“我给二位报下菜,咱家招牌金陵烤鸭,您要是爱喝汤,有菌子煲鸭汤……”
谢宁只想要吃烤的鸭子,点了金陵烤鸭,那小二接着说道:“咱家烤鸭都肥,鸭架剔下来熬的有汤。您只二位,怕吃不完,再点个小炒就行,不够吃您二位再点。”
最后点了道糖醋鱼、清炒时蔬,小二去后厨报菜,马上就有人来上了茶水。
桌边没人了,谢宁才道:“难怪这个烤鸭店出名,真替我们省。”
周寂年帮他挽袖子,也开口称赞,“这家店先是烤鸭为特色,再是讲究为特点,做吃食生意,味道好又实在,自然就出名了。”
谢宁点了点头,烤鸭等的有些久,店家还送了碟子炒花生米,要知道外面买一碟子都要三文钱呢。
等烤鸭上桌了,谢宁才知道,为什么小二说怕他们吃不完。
一大盘片好的烤鸭肉,一海碗的鸭架汤,一大碟烤鸭酱,白葱丝,青瓜丝,一盘垒起来的面皮儿,一道招牌菜就快摆满桌子了。
薄的几乎透明的荷叶饼卷上葱丝和青瓜丝,再加上肥瘦相间的烤鸭肉,抹上咸香的酱,鸭皮酥鸭肉嫩,谢宁吃的很满足。
坐在一楼堂食,还能顺便看看别桌都点些什么,得知桌桌必点的就是金陵烤鸭,看来这招牌名不虚传。
谢宁也开始在给自己的目标想招牌,不如他开一家全鱼宴?招牌是烤鱼?
肚子溜圆提着一篮子菜和吃的,两人回了家。
林锦白天也随丈夫去雇了两个仆人,一个汉子叫石头,一个姑娘绿禾。
“这买的什么?”林锦结果儿夫郎递来的篮子。
谢宁把菜抱出去,留了即食的在篮子里,“胡食,贪稀奇买的,爹尝尝。”
爹爹喜欢吃葡萄干,父亲喜欢吃胡饼,以前种田,所以喜欢吃这些实在耐嚼的东西。
……
下午谢宁就跑去灶房张罗晚饭了,他买了鱼,打算做烤鱼。
他最幸运的一点就是,但凡他有一丁点想法,周寂年百分之百的支持,站在他身后排除万难支撑他。
有人给撑腰给打气可太重要了,周寂年给了谢宁底气,他不怕失败敢去尝试。
谢宁把鱼处理干净,整头整尾的抹了盐和椒,鱼肚子里塞满了姜片、葱段和香料,然后烧炭架在火盆上烤。
谁知道他守着火盆烤来烤去,鱼就是不熟,鱼表面都焦黑了,气得他只好唤了绿禾帮着烧火,重新调佐料做鱼炖豆腐。
不想这先烤再煮的鱼,更是好吃,豆腐更是香辣入味。
谢宁见家人都爱吃,他亲哥还舀了汤汁拌饭,便说道:“明日我再做一次,爹,你帮我多想些口味,我要开一家全鱼宴大酒楼!”
周寂年也多吃了些,自从家里养了这条小鱼,几乎顿顿吃水产,他记忆力都好了不少。而且这烤鱼炖菜确实美味,肉质鲜嫩,一丝鱼腥都不见,口感香辣有层次。
听小夫郎这样说,笑着调侃,“全鱼宴?胃口不小。”
林锦给了‘不行’的亲儿子一个眼神,哄着最近的金宝贝,“大酒楼啊?好,宁郎有抱负,爹给你支支招儿。”
他也盼着家里多赚些银子,有了家业,也好从周家旁支过继个娃儿,不亏待了人家。
之后周老三家,连接着吃了四五天的烤鱼,香辣烤鱼、剁椒烤鱼、酱香烤鱼和蒜香烤鱼,前二者辣香,后二者咸香。
离乡试还有整整一年,周寂年也不着急,白天带着石头上街看铺面,两夫夫分工合作。
荷花盛开的六月底,周寂年回了趟大井村。水稻养鱼收成很好,鱼类疏松了土壤,免去了周四丰耕地的辛劳;又节省了土地、肥料等;鱼将水面上的摇蚊幼虫吃掉,还保护了水稻。
最终实现鱼和水稻双丰收。
周寂年是秀才可以面见县太爷,表明了情况后,带着县太爷去大井村看了收成,写了详细的水稻养鱼小手册。
县太爷走了一圈水稻,命官差打捞了肥嘟嘟的鱼来看,称赞不已,“周案首实乃我清水镇之福啊,本官马上将此农耕法子交代下去。”
又指着这亩水稻说:“若能如此般光景,那真是大丰收,届时本官上报朝廷,定能予你封赏。”
“我祖上辈辈农耕,能让农户们丰收,是学生应该做的。”周寂年谦虚。
一旁的大井村村长也因此大受表扬,送走了县太爷之后,村长留了周寂年用晚饭。他心情很是激动,若今秋大丰收,他大井村将会是周边最富有的村子,他身为村长,怎么也会有个荣誉在身。
如今村里人聚在一起就要讨论上一二,“你说这读书人怎就这般厉害?能文能下地的,这书里当真有黄金屋?”
“嗤……那也不是人人都能捞着黄金,老周家三个读书人呐,你再看另两个。”
“所以说成家立业,老一辈有道理的。”
“还是人家谢家宁哥儿旺夫啊……”
这家家户户都夸赞周寂年,可把老周家酸坏了,周老大和周老六两家吵起来了!
理由是啥?两家都想去给周寂年做书童,周温书和周寂年两人岁数相仿,做书童倒也不是不行。
这周六丰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想跟着周寂年上府学蹭书读,可是他已考了秀才,肯定是落不下脸伺候他侄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周寂年喝了几杯酒意思意思,倒没醉,村长送他出门,就被叔伯家的给堵在了门口。
周寂年果断装醉,硬是拉着村长,把他送进了老丈人谢大树家。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还是被堵在了谢家院门口。
周寂年借岳丈家的院子,和叔伯家说清楚,“温书大哥还未成家,这入府学再耽搁了,恐坏了人生大事。伯母莫慌,还是给温书大哥说门亲事,我也是与宁郎成了亲,才转了运。”
他这话说的像是谦虚,其实气坏了周大媳,那谢宁一开始就该是她儿子的,这一通变故……可惜了,如村民说的一样,谢宁真的旺夫啊!
周大媳窝火,脸上笑不住,嘴上求不下去了,转身出了谢家院子去找媒婆了。
周六媳可开心了,以为他家丈夫能跟去府学了,“可不是么!寂年啊,你六叔成家了不怕耽搁,我这就回去给你六叔收拾包袱。”
周寂年不紧不慢地说:“六叔母速去,马车巳时三刻到,我就得去镇上了。”
他胸有成竹,他六叔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给他这个侄子做书童,所以他何不大大方方的应下?
不出他所料,周老六两口子又吵上了,自从去年周寂年说在书上学到的蒸茄干秘方,周六媳就百般瞧不上自家夫君,从娘家被接回来之后腰板就硬气了。可惜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学到些什么本事,只能是听见什么好就钻什么空子。
这导致她这半年来,闹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笑话,周六丰也是烦躁的不行,以前媳妇儿话说嘴碎,可是他不理就没事儿了,现如今,不理还不行,不理就闹他!
以前酱壶倒了他看一眼就罢了,现如今被逼的都去扶起来了!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唉,一提他就心酸。
“你侄子也是个读书人,人家又是精厨艺又是下田地的,还考了案首!你呢?做书童怎地了?他是你侄子,他还真敢使唤你不成?!”周六媳急的抹眼泪。
“妇道人家!我堂堂一介秀才!去给秀才做书童?这像什么话?”周六丰也怒气满满。
“秀才怎地了?你天天坐在书房里,口口声声要考举人老爷,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女子难养,我不与你说。”周六丰一甩袖子要赶她出去。
周六丰自小就看着几个哥哥顶着日头种田耕地,苦心劳力,一开始他确实是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一年年的考一年年的落榜让他知道,功名不是这么好考的!
可是不考了去种地,他又不愿意,多累呀!为了逃避现实生活的艰难,他只能钻死在读书考功名的路上,这样既不用种地,又不用干家务活,一天天的看看话本发发美梦,偶尔参加个文人宴吃香喝辣,左拥右抱,多快活?
“周六丰!你是要逼死我呀!这个家吃喝哪项不费银子?虽说你是个秀才,免了徭役,可是雇人种田不花银子吗?咱家哪还有进项?明年还吃不吃了?”
周六媳说完狠狠甩开周六丰推她出门的手,发泼大喊。
她真的太难了,洗衣烧饭带儿子伺候婆婆,逢节日还要拴着儿子做点小买卖去卖,这世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养家的办法?
她现在才知道,婆婆以前不分家是对的,不分家他们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也被他丈夫劝分了,这下家里上下全靠她一介女流撑着。
“那就把地卖了,无人耕种,留着也是长草。”周六丰只能用一家之主的身份压媳妇儿了。
“你再无理取闹,家法伺候。”
周奶奶在旁边听着,第一次没有站在小儿子这一边,分家之后她日子过的苦多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考个秀才没甚了不起的,老六不是廪生,没有廪银可领,除了受邀主持邻里乡亲婚丧嫁娶,和起草文书赚点铜钱外,除非开个私塾谋个馆收几个学生,才能赚些束脩钱。
可惜分家那事,村里人都觉得周六丰在亲大哥出事的时候闹分家,不地道,是以也没什么人愿意请他。
她苦啊,苦起来才知道儿媳的苦。
……
周寂年坐马车回了镇上,又在四叔家里过了一夜,第二日收了四叔交上来的铺子营收,又请了那位熟识的车夫小六吃饭。
和四叔还有车夫小六商议好,月底运鱼来府城,每个月运一次。小六自然是同意的,他可以趁着休息日运鱼,赚的钱全是他自己的,这一项收入能顶他跑半个月的工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05 18:59:28~2020-10-06 19: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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