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来送热水,让姜家哥俩擦洗擦洗,一会吃早饭,只是到了一看两个背篓里的寒瓜,惊住了。
“呀!郎君,这是寒瓜呀。”
“这可比当时给夫人带来的大许多,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长得真好。”
刘妈妈惊呼不已。
也幸好岑越刚给二苗使过眼色,这会姜二苗反应过来嗯嗯应着但却不说话,姜大壮刚被弟弟给捅咕过,也不知道咋张口,全程懵的状态。
岑越先说了句:“就是大。”又岔开话,“多来些肉包子。”不由可惜,“二苗今日没带三花来,上次三花还说要吃肉包。”
“嘿嘿,后来割了肉回去自己做,虽然不是肉包子,但她也说好吃。”姜二苗没想到岑夫郎还记着妹妹想吃肉包这事。
岑越笑说:“今个我们早上吃肉包,包了许多,还有菜的,都尝尝。”
“那我和大哥不客气了。”姜二苗顺口说下。
刘妈妈听闻,说:“别客气别客气,郎君留你们兄弟俩吃饭,你们送来了寒瓜,这可稀罕了,先洗洗手脸一会就好。”
“挑两个寒瓜,一会一颗放井水里冰一冰,剩下的放堂屋里,能搁两日吧。剩下的,你们兄弟俩一会拿去卖了。”
“那哪成啊。”姜大壮先急吼吼说,本来就是给郎君送瓜的,这咋没两句话,留这儿吃饭不说,还要把瓜给他们卖。
这不像话呀。
姜二苗赶紧拉大哥袖子,别秃噜嘴说漏了,岑夫郎不想院子其他人知道,寒瓜的苗是他给他们的,这还说啥呀!
“哥,咱们听岑夫郎的,洗洗脸,洗洗手。”
姜大壮脑子搅和不开,只能先被弟弟拉着去一边洗手脸,是压低了嗓门问咋回事,姜二苗也不知道具体咋回事,就说别管别问听岑夫郎的就成了。
“……”姜大壮。
好在刘妈妈梅香都下去忙活了,岑越松了口气,一转脸,大崽在看他,岑越心虚:……
“越越。”
大崽凑过来,黏黏糊糊贴着他,小声用气音说:“上次给二苗送种子,阿扉看到篮子里有绿苗苗了。”
“!”岑越惊,那你这个大崽当时不问。
齐少扉说:“阿扉回来数了,草莓苗苗没少,也不像草莓苗苗。”
岑越脑子正转着,见大崽说:“越越不想大家知道,阿扉会保密的。”又很认真的点点脑袋,高兴说:“越越和阿扉的秘密呀。”
“……”岑越:大崽不追根究底问由来。
好阿扉!
没一会刘妈妈上了早饭,一盘肉包子一盘素包子,还有岑越昨天就想吃的米粉,之前在府县吃过,今早这个粉的浇头,他说怎么做,梅香下的灶。
五花肉下锅,煸出油,略略有些焦黄捞出,下辣椒段花椒,将切成丝的酸菜倒进去翻炒,最后再下入炸的焦黄的五花肉,这就好了。
“要醋和辣椒的话,自己放。”岑越说。
姜二苗咽了咽口水点头,说好香。
“吃吧,别客气。”
下米粉的汤就是普通清水,有时候早上不想吃什么骨汤的,太油腻了,猪五花的油正合适。岑越刚吃了一半,这会继续把剩下的吃完,泡的有点不好了,不过滋味不错。
姜大壮起先吃饭都注意,可不能像在家里那般吃,结果没两筷子下嘴,一下子就唏哩呼噜起来了,太好吃了。姜二苗比他哥稍微‘斯文’一些,不过速度很快。
岑越吃完自己的半碗,这俩兄弟已经见碗底了,连着汤都喝了干净,岑越:“……再给你们来一碗?还是吃包子?倒不是怕你们吃,就是吃太快了,怕一会你们撑着了。”
“梅香,灶里再下一些粉,少来点粉。”
岑越给俩兄弟拿了主意,知道他问,这俩也不好说要,就说:“先少来点,不够了再加,米粉是我们买的,我还想下次自己做,这个也不难。”
只是费米。青牛镇种玉米、麦子多,基本上很少有水田——桃源乡有部分田地有,所以紧挨着青牛镇附近的村民多吃面、玉米,米粉这东西,很少吃的。
就是米,村里也吃得少,更别提米粉了。
岑越拿了个肉包子,掰了一半给阿扉,招呼二苗同他哥吃包子,二苗道了谢,才拿的,姜大壮一看也拿了个,两兄弟慢慢啃着包子,比刚才好多了。
肯定是解了饿。
“岑夫郎见笑了,你这儿饭真是太香了。”姜二苗不好意思说,肉包子也比他家做的好吃。
“不笑话,我吃饭饿的时候也很快的。”
“阿扉也是!”
桌上氛围轻松。岑越见俩兄弟慢慢吃了,就说起正事来,“寒瓜我真要不了那么多,小院就这几个人,天气热,这瓜也不好放。”
“瓜是你们家种的,占着你们家地,精心仔细照料,长这么大,你们要是不好意思了,以后长熟了,再送我一个。”
姜二苗实话说:“哪能才给你三个,家里地里现如今结的瓜都有二十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有的还没熟,我就想着我家能吃三四个就成了,全给你送过来,这个好稀罕的,要不是岑夫郎——”
他差点说漏嘴了。
姜二苗急急改口,“岑夫郎对我家有恩。”
“我把你当朋友处。”岑越正色跟二苗说,“豆豆看病这事揭过去了,要是长久拿恩啊人情说话,咱们关系处不久的。”
姜二苗害怕了,忙说:“我知道了岑夫郎,我以后不说了。”只是他不明白,为啥岑夫郎不让他说,他是他们家恩人呢。
这明明是好事呀。
“早上你们吃过饭,我借你们推车,去街上卖寒瓜,你们带的寒瓜大,也别怕浪费心疼,镇上人不认识这个,先切一块,切成薄片让大家伙尝尝,按一块一块的卖。”岑越给出主意。
姜二苗当即眼睛亮了,说:“岑夫郎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之前也这么琢磨,想着明年种的多,到时候好卖钱。”
“天热,如今没什么新鲜果子,两文一块差不多了。”岑越说,再贵点那就百姓就觉得吃肉好。
大点的两文,小点的一文。
岑越来了兴致,“一会吃过饭,我给你们演演怎么切瓜!”他们院子还没有独轮推车,不过齐家后院有,那边下人整日收拾东西运东西。
不过运的都是不干净的——
岑越改了口,“还是别推车了,我借你们一张条案,从巷子出去没多久就是买菜的闹市,也不远,不怕折腾吧?”
“不怕不怕。”姜二苗忙说。
这下吃早饭就更精神了,齐少扉都吃的快了许多,他虽然不做买卖经营,但对他来说,这个就跟玩一样,他想去玩。
早饭吃的差不多,小菊收拾了碗筷盘子到灶屋。
“二苗,你和你哥来搬。”岑越带俩人到周夫子住的地方,那边类似书房靠窗有一张条案,到人的腰高,长条桌,很适合摆摊的。
桌子两兄弟抬着到了院子,都是常常擦洗过干净着。
岑越去井口钓西瓜,这个刚梅香把西瓜放进水桶,连着水桶都沉进去的,拎着井口的麻绳一点点拎上来,一看他家大崽正好奇往水井口边趴,忙说:“阿扉别趴井口,小心掉下去。”
小孩子凑热闹。
齐少扉乖乖退后两步,“好。”
“乖了。”
等水桶上来,里头还有井水,冰冰凉凉的。
“越越,阿扉想拿。”
“给你。”岑越捞出来,冰凉凉湿漉漉的绿皮大西瓜,此时天已经热了起来,齐少扉接过后,抱在怀里,袖口被沾湿,他觉得好凉快啊。
到了院子,梅香早来凑热闹,拿了刀递给郎君。
岑越在‘万众瞩目’下切西瓜,他先是一分为二,姜二苗看着,本来还想切瓜他也会,只是再看岑夫郎切得,不由想到昨个儿他切得,乱糟糟大小不一样,要是卖肯定不成。
岑夫郎切得咋这么好,不大不小,冒着尖尖,瓜皮用手拿也不脏果肉……
“阿扉尝一口寒瓜。”岑越先给他家阿扉吃。
齐少扉接了咬了口,冰冰凉凉的又甜,沙沙的,眼睛都圆了,说:“越越可甜可好吃了。”
“叫刘妈妈来一道吃。”岑越说。
齐少扉就去喊刘妈妈了。其实刘妈妈在灶屋收拾碗筷,听到院子郎君说话了,吃不吃这口瓜,她年纪大也不馋,就是郎君和三少爷对她态度,说句托大的,真是把她当长辈看待。
刘妈妈勤勤恳恳一心照顾三少爷这么多年,以前没对比,如今夫郎在,真是处处不一样,都好都好。
“好好,刘妈妈不洗了,也去瞧瞧热闹,尝尝寒瓜。”
刘妈妈擦擦手,高兴哄三少爷,又喊了小菊,“洗洗手,吃瓜了,回头在收拾。”这丫头,自打二苗俩兄弟来,开门没看到想看的,落了空,一早上了,闷不吭声也不敢哭,就是闷头干活。
她虽是见不惯小菊这样,但到底是心软,这孩子还小呢。
小菊小声应了声,跟着刘妈妈一道出去,她知道,不管是郎君,还是刘妈妈梅香姐都好,大家对她这么好……
可就是因为小院子人对小菊好,小菊才钻了牛角尖,想着没血缘的待她这般,为何生她的爹娘反倒不如呢。
一半的寒瓜大家分了分,此起彼落的好甜、好多汁水。
这东西饱腹感强,自然也是上个厕所就没了,还算解渴,不过吃的时候,吃两三块那就吃不下了,更别提大家伙才吃过早饭,没多少肚子。
岑越看着剩下的一半,问刘妈妈:“这半块送到两位姨娘院子看着合不合适?”
“这东西稀罕,咱们镇上我之前可没见过,就许老爷送来的见过那么一次,没啥不合适的,都是干干净净的,林姨娘心胸大,不是我说,郎君送这个过去,比一整个瓜,那还亲。”刘妈妈笑说。
送半个那自是把两位姨娘当自己人,要是送一个其实还不好,程姨娘怀着,不好多吃,就光林姨娘一人和底下人,送多了也是浪费。
岑越还没给梅香安排呢,梅香先高高兴兴的,这是巴不得去姨娘院送东西,好见见蕊红同蕊红说说话。
“你去吧,仔细跟两位姨娘说,这寒瓜凉性,尝尝味道就成,少吃点。”
梅香得了令,把半块寒瓜放进食盒里,拎着就出门了。
条案擦一擦,姜家两兄弟也不耽搁,姜大壮抱着桌子,姜二苗是背着背篓,里头装了两个瓜,今个一共就背了七个过来,岑越这儿留了俩,还剩五个。
这会其他三个都在井水里浸着。
“物以稀为贵,别全摆出去了,这会早上还不算太热,两个先卖卖,等卖完了要是到了晌午,日头毒辣,井水冰过的更清凉解暑。”
岑越说。
姜二苗是记下了,觉得岑夫郎说得对,要是他卖,那就瓜切得乱七八糟,也不懂这些。
岑越和齐少扉都跟着过去,镇上不像府县,还收摊位费,菜农挑着扁担进镇子里,门口也是自由来去,没有收费的——
兵卒都是卯时过半打开镇子大门,下午酉时合上,剩下时间都躲懒去了,不会一整天守着大门,不知道是去哪睡觉了。
青牛镇看门的是个年过四十的老兵卒,一条腿还是瘸的,听牛师傅说,看门的老赵每月有粮饷吃,儿女也孝顺,人很忠厚老实,从不搜刮进镇来村民东西。
老赵就是那位老兵卒。
人都是有好有坏的,老赵就是好人。
兄弟俩找了位置偏一些——好地方早早被人抢着了,大家是卖菜的、卖肉的,各种吆喝声,姜二苗找了个位置问岑夫郎怎么样?
“挺好的。”岑越点点头觉得好,也不算特别偏,再说了,卖瓜要切开,离卖菜、铺子太近,人来人往土轰轰的,有人难免觉得不干净。
这样就好。
姜二苗得了岑夫郎鼓励,是很有干劲儿,两兄弟放了桌子,擦桌的,摆瓜的,岑越带着阿扉去溜达,丢了句一会过来,就不见影了。
齐少扉巴巴跟着越越,问:“越越咱们不卖瓜吗?”
“不卖啊,是二苗卖,不是咱的瓜。”岑越笑眯眯说。
齐少扉有点蔫,他想卖瓜玩。岑越看出来了,哄着说:“咱们不卖瓜,但一会给你买一块瓜怎么样?”
“?”
岑越看大崽脑袋冒问号觉得可爱,拉着阿扉手去逛逛,给大崽买了点别的吃食,看到卖鱼卖虾的,岑越还买了两条鱼一兜子虾——
晌午招待姜家兄弟。
又买了些排骨。
两人是大包小包,岑越现如今出门必带菜篮子,这个装东西真方便,出来时空篮子岑越拿,回去时沉甸甸的,齐少扉抢着拿,他怕越越累着了。
“回吧。”岑越说。
专门是走的街道大路,远远的,齐少扉是专往卖瓜的摊子那儿方向瞅,一下子蔫头耷脑,说:“越越,没人买。”
“咱俩买。”岑越一看还真是空空的,离着姜二苗瓜摊七八米外热热闹闹,因为时候不早了,大家菜卖的差不多,有的菜农那是大处理,很便宜的,大家都买菜,衬的姜家兄弟那儿孤零零的。
岑越带着阿扉过去,姜二苗喊了声岑夫郎,倒是不见气馁,还说:“有人问了,就是没吃过。”
“你试吃呢?”
姜二苗说在呢,他都切好了,但没人来。
岑越拿了一小块,就是一口的量,先给阿扉,又拿了一块自己吃,一边说:“还挺甜的,你要叫卖,以前卖草莓苗苗时怎么说出口的忘了?”
那时候逼的没法子,其实他也不好意思喊,还是岑夫郎先多看了眼他的筐,他才呐呐喊了声野果子。这会听到岑夫郎说的,姜二苗鼓了气,喊:“不要钱的寒瓜,尝一尝。”
街面上有人看到那摊子前有人,本来是好奇,正犹豫要不要去瞧瞧,那桌上摆的绿皮红心的,还真是没见过,这会听不要钱三个字,原是路过的腿愣是顿住了,往摊子跟前走。
“啥东西?真不要钱?”
姜二苗见来了人,高兴说:“是寒瓜,清凉解暑的,这试吃不要钱,您吃了好再买,不爱了那就不买。”
“小老板,你这怎么卖?”岑越问。
姜二苗愣了下,忙说:“大块两文,小块一文。”
“倒是不贵,得个稀罕。”岑越掏了两文钱,“我要个大的。”
“好嘞。”姜二苗把大的递给岑夫郎。
岑越接了递到阿扉嘴边,齐少扉啃了口,说好吃甜,岑越笑说:“辛苦你拿东西了,是不错,甜滋滋的,回吧。”
“好。”齐少扉不想回,他想看二苗把瓜卖出去了没。
岑越:……
“寒瓜好甜,你不吃吗?”齐少扉问男顾客。
岑越:……
这把男的都问愣住了,不过也没生气,笑笑说:“那我尝尝这寒瓜。”反正一文钱确实不贵,结果试吃了一口,那是甜滋滋的水分还大。
“来个两文的!”
姜二苗收了钱,高高兴兴给捧瓜。
齐少扉看到寒瓜卖出去了,高兴了,这下跟着越越回家!回去路上,齐少扉还问:“越越,一会能再来看卖瓜吗?”
“……可以,不过咱们就别说话了。”当‘托’当一次就成了,多了就假。
齐少扉好啊好啊的念,回去路上都高兴蹦跳。
回到小院,梅香也到了。岑越把篮子递过去,说晌午吃鱼虾,问梅香两位姨娘可好。梅香说:“我带过去,林姨娘还记得,说寒瓜,可高兴了,说以前许老爷送来的,夫人给了她一块尝,一直记着味呢。”
岑越没想到林姨娘也爱吃西瓜。
“当时林姨娘就让灶屋拿去切了,我们几个都得了一块。”梅香在那儿还吃了一小块,林姨娘太热情了。
“程姨娘也喜欢,不过听说是凉性的,就吃了两口摆摆手不敢吃了,林姨娘也不敢劝,我看程姨娘是真喜欢吃,只是孩子重要。”梅香说着,想起程姨娘那个眼馋模样,叹息说:“当娘可真辛苦。”
岑越说:“回头咱们第二个切开了,再给那边送过去,你跟程姨娘说,等明年了,寒瓜多,还有的吃。”
“那可太好了,程姨娘听了肯定高兴。”梅香也高兴。
刘妈妈从屋里出来,问:“三少爷郎君,二苗同他哥哥那儿卖瓜卖的怎么样了?”
“卖了卖了。”齐少扉先说,“两文钱大瓜。”
刘妈妈:“诶呦,三少爷手里怎么也捧了一块。”
“我和阿扉给二苗开了个张。”岑越笑眯眯说。
刘妈妈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买菜,那都是挑人多的,人都抢着来,那肯定要么菜好,要么便宜,跟前没人的就觉得不怎么好……”
小院开始备晌午吃饭的菜,鱼杀的杀刮鱼鳞、剥虾壳挑虾线,排骨泡着把血水泡出来,素菜洗洗切切,灶屋忙活起来。
等菜备好了,小院门响,小菊跑去开,还是二苗,不过小菊比早上那会好多了,可能也猜出来是二苗来了,因此并没失落。
“岑夫郎,我们卖完了!”姜二苗可兴奋了,叭叭说:“后头来了个人,问我一半多钱,我就说二十文一半,我还想着贵,结果他说要了!”
“我后来想,人家穿长衫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岑越也没想到这么快,二苗这是回来‘进货’来了,当即带人过去,“我先给你两个?晌午院子做好吃的,卖不完就先放着回来吃过饭,再卖?”
“你全给我吧!”姜二苗现在是干劲十足热血腾腾,“我和我哥就不吃了,一气卖完了,省的人家后来再来,我们没人了,还以为不卖了。”
“刚买一大半的那位客人就是二道来的。”
岑越:“成,全给你。”
“回头要是晚了,我给你们留着饭,都到我这儿就别客气了。”
姜二苗本是不好意思,可一想到岑夫郎说把他当朋友,当即高兴点头说好。
背着一筐三瓜,姜二苗气势汹汹的出门了。
齐少扉看的眼巴巴,岑越差点忘了,他家阿扉要看卖瓜,要是真等午饭吃了,那二苗瓜卖完了,还看什么?
“走走走,去看热闹,反正早上吃的多这会不饿。”岑越当即说。
齐少扉可高兴了。
刘妈妈望着三少爷和郎君背影,满脸笑意,诶呦郎君真是疼三少爷,夫人在时,其实管三少爷管的严,都没咋玩过,现在像是回到小时候了……
井水冰过的瓜,那切开时,响的脆,尝一口更是冰冰凉,天气热晒得人快懵了,吃上一口解了暑气,摊子跟前本是零散几人,等瓜一切开,又来了一波。
这个寒瓜摊子有不要钱的,虽然就那么一小口,不过吃完了,大部分人是都会买一文钱的,有的舍不得不买,可回去路上还咽咽口水,嘴里都是甜滋滋的寒瓜味,于是折返回来,买了两文钱的,自己是舍不得吃,拿回家给孩子吃。
“天热,别放太久了。”姜二苗会叮嘱一句。
岑越就和阿扉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条街本来就是镇子主街道,多住齐家这样的商贾宅院,有的或小一些,不过购买力上都不差——一个寒瓜而已。
他俩站了这一会,多是一文买的,两文买的,正半端的没有。
正说着呢,有户人家跑的气喘吁吁来,老远看到寒瓜摊子围着人,忙是继续跑,都不敢停着,一边大喊:“寒瓜摊子给我留一个,别卖完了。”
“越越,他要买一个瓜!”齐少扉贴着越越小声说。
岑越点点头,小声回:“有钱。”
肯定是这边住的大户了。
如今寒瓜卖的贵,那也是青牛镇独一份,四十文一个瓜,要是量产多了,那肯定会便宜——这就是明年要说的了。
今年就这么二十来个瓜。
岑越和阿扉看了会就回,回去时看了眼,转眼就剩一个瓜了,估摸饭好了,俩兄弟能卖完,比他想的还要早。
晌午是糖醋排骨、鸡蛋滑虾仁、酸菜鱼片——这鱼是草鱼,刺多,岑越出来时交代过梅香,鱼收拾完等他回来片。
梅香在旁边学着,看郎君片鱼片,那是看的直叹气。
好厉害啊。
“越越好厉害啊。”凑热闹进灶屋的齐少扉感叹出声了。
岑越手下刀没停,说:“那我确实厉害。”
买了两条鱼,他们今个吃鱼,刘妈妈三人也吃鱼,岑越片了一条,第二条让梅香来,他在旁边看着给说说。
梅香做饭也多年了,刀工还是有的,不过第一次做,有些扭曲,岑越就点点头说:“不错。熟能生巧,多片几条鱼,肯定就好了,这也搞不坏,怎么都是吃。”
梅香胆子才大了。
这边菜、肉下锅,米饭焖好了,姜家兄弟就回来了,照旧小菊开的门,两兄弟打了水在院子擦桌子,姜二苗说:“岑夫郎,桌子晾干了,我们放回去了?”
“好。”岑越出来说。
姜大壮一人就扛着回去,姜二苗高兴的不成,说:“岑夫郎,我们全卖光了,这么多银钱,比草莓银钱还多……”
也不见外,直接把钱兜子倒在桌上,哗啦啦一堆。
岑越:……
齐少扉哇,好多。岑越扭脸看阿扉,他家大崽很捧场的,不过相比银子,普通老百姓看铜板更亲切,尤其一大堆,有种好富有。
确实富有。
“数数多少。”岑越好奇。
姜大壮换了桌子,看着弟弟数钱,是眼睛都直了,咋、咋就这么多,刚忙的时候光收钱给瓜了,也顾不上数。
一个寒瓜四十,半个二十,零散卖的要多点,一共五个瓜,刨去试吃的量——
“一百九十二文钱!”姜二苗都傻眼了,好多。
岑越:“不错。”估摸的差不多。
零卖是赚,但试吃也有,整卖的话还是方便、快些。
“二苗你和你哥洗洗手,一会开饭,自己打水我就不喊人招呼你们了。”
“好。”姜二苗呐呐犹豫。
岑越:“怎么了?有话直说。”
“我想分你银钱,又怕你生气,觉得我和你见外,其实不是,桌子用你家的,还管我们兄弟饭……”
岑越见二苗这样,便说:“是要收一些钱,这般吧,你往后来,桌子啊刀啊我租给你,一天十五文钱。吃饭的话不算,我招待我朋友的。”
“可是我和我哥吃得多。”姜二苗觉得这样岑夫郎亏了。
岑越:“我还是不能收朋友饭钱,不过下次你们自己带干粮也成,这次就算了,阿扉收钱,十五文。”
齐少扉便看二苗,二苗抓了一把,私心想多给,结果齐少扉一个个数,还了二苗四文,很认真说:“越越说了,你要听的。”
阿扉就很听越越的话,越越可喜欢他了!
“是了,要听呢。”岑越帮腔笑说。
可真是夫唱夫随了。
姜二苗收了银钱,说听听,我以后不乱来了,便和大哥去自己打水洗手,只是想,以后岑夫郎要是用得到他,那他就跟那戏文里一样,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成的。
晌午饭是香喷喷,酸的甜的辣的清口的。
姜大壮看了,眼睛都直了,这比他家过年吃的还好呢。吃饭时,也不敢多夹菜,只刨白米饭吃,也好吃,香喷喷的。岑越一看俩兄弟都一个样,就跟二苗说:“多吃菜多吃肉,给你哥哥也夹着些。”
姜二苗是决定要听岑夫郎的话,说什么干什么。
再说,岑夫郎可是让他们吃肉嘞,好香。
一直到了九月初,姜二苗兄弟俩隔几日来卖瓜,小院是隔三差五就有甜西瓜吃,到了快月中时,西瓜终于是卖完了。
而小菊从守着小院门,到如今像是彻底死心,不守着门了。
岑越看着不知道说什么,梅香见郎君这般,只说:“她彻底死了心挺好的……”只是语气也可怜小菊。
梅香心底也盼着小菊爹娘来赎人,就跟小时候她一样,她没人来赎,没家里人要她,可希望小菊有人要的。
结果……算了。
月中时,岑越带了个西瓜和阿扉到正院吃圆夜饭,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还是天热,齐老爷脸色很糟糕,本来肤色不白,但这会面容是惨白中透着青。
“爹最近身体如何?”岑越就关心问句。
齐老爷心情不错,说:“最近还好,老毛病。”只是夜里睡不好,闷得紧,齐老爷将这个归于天热。
“我和阿扉带了寒瓜,这个消热解暑。”岑越说。
旁边林姨娘自然夸了两句寒瓜稀罕,是捧三郎君孝心,知道老爷怕热,吃不好,这不带了寒瓜来云云。齐老爷笑呵呵点头说:“是了,少扉和他郎君都是有孝心的。”
“先吃饭。”
底下人摆了饭菜。
程姨娘肚子好大,是下个月就要生了,岑越就聊了两句,翁大娘接生好,要提早请来云云。程姨娘眉眼都是谢意,说劳三郎君挂心了。
屋里氛围都好。
杜氏没在,齐少修越发沉默寡言,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岑越发现,这人目光盯着程姨娘的肚子看——
程姨娘坐姿略偏了偏。
哪个好心,哪个恶毒目光,程姨娘自己感受的到,只是心想,姐姐说得对,不止是大奶奶容不下她们娘俩,四少爷更是恨。
饭桌上的云涌,齐老爷浑然不知,面上挂着喜色,说:“桃源乡你们两个伯伯要来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是接了信有回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越:教阿扉如何做一个好‘托’——
齐少扉无师自通:好甜好甜,你不买吗?